分明一副怕我的神情,还强嘴说不怕。蒋华宽想了想,跟小孩子说话还是放温柔些,吓的她道三不着两也不好。一边想着,脸色倒缓和下来,调低自己的声音道:“我不过要告诉你,圆姐儿往那边去了,你别凑过去。”
听得蒋华宽说话的声音柔和了一些,陈珠不由往他脸上一瞧,脸上不再凶巴巴,月色下看着比平时顺眼许多。心里放松了一些,点点头道:“知道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却觉得脖子有些痒,连带后背也痒痒的,一时抓了抓脖子。
“别抓!”蒋华宽见陈珠脸色不对,凑近瞧了瞧,脸色一变道:“你平素可有喝过果子酒?”
“家里不让我们喝的。这是第一次喝酒。”陈珠又抓了抓手臂,这会觉得全身都痒起来,哭丧着脸说:“我回去了!”呜,突然痒成这样,得赶回舱房叫嬷嬷提热水洗澡才行。
“等等!”蒋华宽摇摇头道:“有些人一喝酒就会起红块,上回还见着一个也起了红块,抓的血淋淋,不好看相。”说着瞧瞧陈珠,见她小脸通红,不敢再抓手臂,却用手按压着,明显痒的不行,正跺着脚往舱房冲,想一想追上去道:“你不要抓,赶紧多喝点水,待会洗冷水澡,不能洗热水。我去船长那儿看看有没有痱子粉,有的话给你拿一点过来洒在身上,能止一下痒的。”说着往船长的舱房跑。
因水手们吹着江风,有时身上也会长些红块,用痱子粉倒能止痒,船上确备了几盒子痱子粉,蒋华宽从船长那儿要了一盒,忙忙就跑到陈珠的舱房外敲门。陈珠正跺脚忍着痒,见蒋华宽来了,忙让他进去。
“你赶紧洒上去,再多喝一点水,过一个晚上就不痒了。”蒋华宽把痱子粉递给陈珠,见其它人还没回舱房,点头道:“今晚月色好,都在甲板上不回来了。”说着站起来道:“我出去叫一个嬷嬷进来帮你洒痱子粉。”
“谢谢宽哥哥!”宽哥哥平日虽然凶恶,可是有时候也挺细心的。我决定了,下次不在背后说他坏话了。陈珠抬眼瞧瞧蒋华宽,道了谢,站起来送他出去。
“行了,这长了红块也不能吹风,一吹更痒。你快进去吧!”蒋华安见陈珠忍着痒,这会显的可怜兮兮的,没了平日的活泼,又摇摇头道:“都说了小孩子不要喝太多酒,偏不听。”说着在门口站定了让陈珠进去,自己打开舱房的门,关好了才走。
“华宽,有话跟你说。”蒋华安站在甲板上见着蒋华宽过来了,忙忙叫住,笑道:“怎么不在前头陪着他们喝酒了?刚刚词哥儿找过来,说不见了你。”
“珠姐儿喝了酒,身上发痒,我在船长那儿要了一盒痱子粉给她送去了。”蒋华宽随口答了一句,笑嘻嘻道:“未来大嫂呢,怎么不见了?”
“她往前头去了!”蒋华安不动声色道:“圆姐儿脸皮薄,你们别当面叫她大嫂啊,臊走了她,我以后的汗巾子什么的,就没着落了。”
蒋华宽瞧瞧蒋华安身上佩的香包,啧啧道:“有未来大嫂在,就是与人不同,身上佩个香包,走路都带一股香风。”
“你要羡慕,也可以找一个姑娘给你绣。”蒋华安见蒋华宽待要说话,用手压了一压,不让他说,抬头看天道:“叫你未来大嫂给你绣这种话就不要说,我不舍得她太劳累。”
“什么?多绣一个香包就累着了?”蒋华宽摊摊手道:“回家叫娘给我绣,稀罕么?”
蒋华安哈哈一笑道:“十位绣女个个会织能绣,你偏没本事叫人家小姑娘给你绣一个,这也没办法。”
蒋华宽在这个大哥面前倒不再扮成熟稳重,这会翻白眼道:“听说你也是今年才有一个香包佩着的,得意什么?再说了,我真想要香包,早收了不知道多少个。收个香包没关系,就怕收出麻烦来。”
“待我订了亲,娘就会全力叨叨你的事了,你避不了多久的。”蒋华安待蒋华宽并肩站过来,笑道:“我瞧着啊,你不如定下珠姐儿算了。一来,珠姐儿跟圆姐儿要好,两个一起过门有伴,她们小女孩自去嘀咕小女孩的事,也不会来烦我们。二来她们还小,不懂什么,我们也不用烦,照旧练我们的武就是。三来娘完了心事,也不会见天叨叨我们,耳根清静。”蒋华安拍拍蒋华宽的肩,又道:“珠姐儿看着不错,你要是不定下她,以后娘硬给你定一个不知道来路的,可得后悔。虽说咱们蒋家的男人成亲晚,可是也没谁不成亲的。你是跑不了的。好好想想我的话。”
蒋华宽本来张嘴要说话,仔细一想,却止了话,大哥说的可没错。若是避不过娶亲这件事,那么确实不如自己选一个。这会想起陈珠那张小脸来,倒点头道:“珠姐儿倒水秀,性格儿也活泼,却合我胃口。只是她一见我就一副害怕的表情,倒怕她不愿意。”
“我已叫圆姐儿去打探一下了,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蒋华安挥挥手道:“先得你自己有意,再人家小女孩不反对,回去就上她府里去提亲。”
却说贺圆这会回到舱房,见得只有陈珠一个人在,一瞧她红头涨脸的,不由惊叫道:“这是怎么啦?”
“我喝了酒,身上长红块,痒死了!”陈珠一见贺圆来了,拉了道:“刚刚嬷嬷进来帮我洒了一下痱子粉,压了那股臊热,倒觉着好些了,只是还痒着。”
贺圆一听痱子粉是蒋华宽拿来的,不由暗暗笑了,又帮陈珠洒了一点痱子粉在她背上,这才道:“珠姐儿,宽哥哥像是对你不错,挺细心的。”
“先前见他常常虎着一张脸,我很怕他的。这回倒觉得他不那么可怕了。”陈珠点点头道:“亏得他拿了痱子粉过来,若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珠姐儿,咱们这般要好,以后也在一起好不好?”贺圆瞧瞧陈珠的神色,见她说起蒋华宽时,语气比之前温柔许多,看看舱房无人,俯耳过去道:“过了年你就十三岁了,就怕有人上门提亲呢!要我说,不如让宽哥哥上你们府去提亲,以后咱们还一处,也不怕被人欺负。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又是直爽好说话的,却比定给别的府里好些。”
陈珠一听红了脸不作声,这会悄悄想了想,如果真嫁了蒋华宽,大家都熟悉,又与贺圆一处,再兼蒋老夫人和将军夫人又是熟悉好相处的,确是令人安心。
“圆姐儿,先前我姐姐嫁时,我想着她到夫家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偷偷担心了很久呢!如果咱们以后还能在一处,自然是放心。”陈珠也不扭捏,跟贺圆咬耳朵道:“听得各府里许多夫人想把女儿嫁到将军府去,就是安哥哥和宽哥哥一直没答应婚事,这才拖到如今。你说,宽哥哥一直不答应婚事,会答应上我们府里去提亲么?”
贺圆盖好痱子粉的盖子,给陈珠拉好衣裳,悄悄道:“我只问你,若是宽哥哥上你们府里提亲,你愿意么?”
“他要敢上我们府里提,我就敢答应!”陈珠红着脸道:“我想着以后还能跟你在一处笑闹,我就愿意。”
贺圆一听不由捂了嘴笑道:“珠姐儿,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嫁的是我。”
“咳,那是嘛,一嫁了人,全很惨的,我听着害怕。这会有你伴着,就不怕了。咱们有难同当呀!”陈珠悄悄道:“我娘老是嘀咕说许多无话不说,从小玩到大的闺密,一嫁了人,后来一辈子也没见着。我一想着我们到时大了,各嫁各的,大家或许还见不着,心里就害怕。这会好了,要是宽哥哥真个提亲,咱们就还在一处。”
“珠姐儿!”贺圆倒有些感动,拍拍她的手道:“我想着以后还能跟你一处,也很开心呢!”
两人正悄悄说话,见得乔沁和史悦进来道:“我们说不见了你们两个,正在找,刚才嬷嬷出去说,珠姐儿喝了酒,身上起了红块,可好些了?”
“呜,下回再不敢喝了!”陈珠说着,见贺意和其它人都进来了,不由笑道:“怎么都进来了,不赏月了?”
“我们进来绣百花图的,定要在子时之前让你盖上这个百花被套。”贺意笑着拿针线道:“今日里只拈线绣了一个开头,这会齐齐动手,料着能绣的完。”
“我也一起动手。你们想想啊,咱们十位参加南北绣品大会的姑娘合起来绣的被套,多难得。我盖了今晚,也不舍得盖的,定要好生收起来。”陈珠说着,却觉得身上痒的轻些了,忙跳下地也去拿针线。
一时大家说说笑笑的做起刺绣来。
船行了半个多月,南北绣品大会谁个夺魁的消息已是传回南昌国了,一时众人已先行上贺府和史府去道贺。
安平侯夫人忙忙上长公府去通气,待要为宋少阳上贺府提亲。尚书夫人频频上贺府,只说要为孙子陶灵杰向贺府提亲。安平侯夫人想提的是贺圆,尚书夫人这回想提的却是贺意。正在两家暗暗打深消息,各起心思时,谁知宫里来了消息,却说到时要传贺意进宫当司绣女官。因贺意这回得了魁首,却是司绣女官的不二人选。尚书夫人先得了消息,只得又把心思投向贺圆,也忙着上长公主府通气。她两家走的勤,尚婕也不甘落后,自也上了长公主府,跟长公主道:“我家哥儿护着着姑娘们上北成国去,顺顺当当让她们一举拿下绣品大会的前三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安平侯夫人和尚书夫人的哥儿们一点力道不出,就想定了圆姐儿,我可是不答应。”
“哟,这答应不答应的事不是我说了算。圆姐儿只是我干女儿,并不是亲女儿,这事儿还得她自己爹娘作主的。”长公主安抚尚婕道:“有多少的夫人想把姑娘嫁到你们将军府去,你担心什么?料着圆姐儿的娘必定会答应你们府的婚事。只是这会你们三家都走的勤,她不好露出偏心来。”
尚婕跺脚道:“若不是宫里没了一位太妃,这个月里不能议婚事,我早已先行上贺府提亲了。现下只得奈着性子待到下个月。料着到时候华安他们应该也到了。”说着犹豫一下,又跟长公主道:“绣品大会之事一完,华安先行写了信回来,却说道北成国那个周匡正提起南北联婚之事,只怕周皇后就要在得了名次的三名绣女中选一位给他们的三皇子当妃子。我这会担心周皇后看中圆姐儿呢!就怕夜长梦多,还是早早的定下来为好。”
“料着贺府也必不肯让女儿远嫁的,你且放心。”长公主沉吟道:“明日我着人请了贺少奶奶过府,大家商议一下。先行议定了。待到下个月,你再着人正式上贺府去提亲,这事儿就安妥了。”
“我正是这个意思!”尚婕见长公主支持自己,这才吁了一口气。
婆媳打太极
“意姐儿和圆姐儿在绣品大会上得了第一名和第二名,这事儿已是传开了,各府里的夫人和姑娘日日上府道祝,收的礼物都记在这单子上,老太太请过目。”李缮拿了礼物单子递给贺老太太,贺老太太只略看了一眼就道:“待她们各府办事,回礼就按着这送的礼物酌量回了就是。”
李缮应了,又笑道:“意姐儿和圆姐儿就是争气的,这一回竟然把第一名和第二名都得了,回来也得好生贺贺。”
贺意的娘宁若雪也喜动颜色,她是大房的二媳妇,只是李缮这个大媳妇能干,映的她就说不上话。这会女儿得了魁首,为自己长脸,各房又上她房里道贺,真个不同往日了。更兼宫里有消息下来,待贺意回来,就要传了进宫当司绣女官,叫人从心底笑出来的。
李缮见宁若雪眉眼生辉,微微瞥了她一眼,你道进宫当司绣女官就一定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么?若想巴近太子,还得府里出钱出力。况且,太子也未必会瞧上意姐儿。没见着镇南夫人的大女儿本也是司绣女官,这会嫁的普普通通么?因又瞥一眼贵姐,神态如常,倒没飞扬起来,却暗暗点头,怪道老太太赞,这也罢了!
她们这里说着话,却有长公主府的人来请贵姐过府,贺老太太一听笑道:“圆姐儿这回在绣品大会上扬了脸,长公主脸上也有光,想必是请了过府说这个事的。”
贵姐笑道:“长公主最疼圆姐儿,还不知道如何欢喜呢!”说着随了长公主府的人出了府门口,坐了轿子到长公主府中。却见尚婕也来了,打了招呼,各各坐定,待丫头上了茶,这才说起此次南北绣品大会的事来。
尚婕自又是提及贺府两位姑娘都得了名次,实在长了脸等话,赞了一通之后才提起蒋华安信中所及的南北联婚之事,对贵姐道:“自来两国通婚,都是皇室血脉的姑娘嫁过去,实在没法的,另从王公大臣等府中选上一位姑娘,也是封了郡主封号,假以皇室血脉,这才通婚的。现下我朝既有公主,又有郡主,要通婚,本来忧不着我们。只是自打南北结盟,我朝刺绣等物在北成国大受欢迎,北成国一心想要网罗精于刺绣的姑娘。只是他们请了绣娘过去教导她们那边的姑娘,绣娘却还是一心想要南归。若是能让咱们这边善刺绣的姑娘嫁到北成国皇室中,以皇室之名,集了绣女进行教导,却是比请绣娘过去更要安妥。现下已是说及要在十位绣女中选一位通婚。只是华安来信,说道绣品大会完后,周皇后只召得了有名次的三位姑娘进宫,看样子是要在三位姑娘中选一位了。他们那边的国使一到,只要论起来,皇上自然会下旨,到时就无可挽回了。”
长公主接话道:“因唐至礼之前来过南昌国,几次拼图败在圆姐儿手下,圆姐儿手巧的事已是传至北成国了。又因史悦年方十四,却大着唐至礼一岁,怕周皇后未必会瞧中。贺意年貌倒相当,这回又是魁首,本是好人选,只唐至礼自己又未必会瞧上。度着这次,周皇后怕是相中圆姐儿也未定。现下之计,却是把圆姐儿许了人家,绝了此事为是。”说着看看尚婕,笑道:“华安自然是一个好的,只是大着圆姐儿十岁,这却让人有些儿犹豫。”
“虽是大了十岁,但是华安看着与圆姐儿极投缘,将来自然会一心一意疼她。过得几年,圆姐儿正是二八好年华时,华安不过二十六,自然恩爱无比,大风吹不散。”尚婕提示蒋华安虽是大了贺圆十岁,但是过个几年,那可是绝配。她说着,转向贵姐,笑道:“女人一嫁人,生儿育女,操持各事,难免劳累,自是比同龄的男人老的快。当然,也有保养得好的,但总之是一日不如一日。若是男人大着十岁,女人再如何,在他眼中总是小妹妹,总归是疼在心头。……”
待尚婕一通话说完,贵姐倒笑道:“大着十岁倒不是问题,只是圆姐儿太小,看着一团孩子气,华安会喜欢么?照理来说,这婚事自然是家里大人做主,只是也得他两个喜欢,这才圆满。”
“华安是看着圆姐儿大的,小时候还喜欢抱了圆姐儿玩,可没见过他多瞧别的女孩子一眼。这回送了信回来,说道周匡正提了联婚之论,就怕会瞧中圆姐儿,语言切切,分明是怕圆姐儿远嫁,这份心意,不是喜欢圆姐儿是怎么?”尚婕顿一顿,带笑道:“几家府里的哥儿姐儿倒是常来往的,平素看着,华安确是对圆姐儿与别个不同。华安的心意,我这个做娘的,是打包票的。”
除了岁数,蒋华安确是没什么可挑剔的,贵姐沉思了一会,却还是没有松口,只笑道:“这个月也不能论婚事,待下个月圆姐儿他们回来了,我问问她自己的意见。她年岁虽小,打小有自己的想法,这婚事,也得她自己愿意。料着北成国那边快马加鞭,也不会比我们的船还快到的。且还有时间慢慢商量。”嗯,反正是你们急,不是我们急。万一北成国那边真有人早到了,你们将军府也会早早知道,急急上我们府提亲,到时我们再答应好了。才十一岁的女儿,这会就要许出去,着实不舍得呀!况且,养的如此机敏一个人儿,哪能轻轻易易就答应你们了?还得吊着,吊的你们知道是宝贝,过去了再加倍的疼惜着。
贵姐说完且慢慢喝茶,却急坏了尚婕,连连使眼色给长公主。长公主看不过眼,只得开口道:“安平侯夫人和尚书夫人倒先来跟我嘀咕了一通,也说待下个月就要上贺府提亲,我说少阳和灵杰两个哥儿生的俊秀,年岁又跟圆姐儿差不多,更兼也是一起长大的,倒也是不错的。料着贺府里老太太并太太等人会有不同意见,到时也不知花落谁家。若是说华安,却是一个稳重的,老太太和太太的意见自然不会相左了。”
因尚书夫人和贺老太太相厚,而平安侯夫人却和贺太太相厚,现下她们两个要上贺府提亲,贺老太太和贺太太意见自然不同了。论起来,尚书大人和贺老太爷同是三朝元老,关系非同一般,贺老太太自然愿意曾孙女嫁入尚书府的。而安平侯府里却和贺太太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贺太太自然希望孙女能嫁到安平侯府中。到时贺年这个儿子袭了钦天监监正这个位置,贺圆夫家既然是安平侯家,连带的也会亲厚自己的娘家李府。
贺老太太和贺太太这些关系,贵姐自然想的明白,数来数去,却都不如许与蒋华安更为利落。只是女儿才十一岁,自己就快口快嘴的答应尚婕,显的不够金贵。况且这事儿还真得贺老太太和贺太太一起答应了才成。现下尚书夫人和安平侯夫人已是各自找了贺老太太和贺太太嘀咕过了,这事儿显着复杂,也是不宜马上松嘴的。
她们这里论着,安平侯夫人却请了贺太太的嫂子李夫人一起上了贺府,恰好贺太太从贺老太太房里出来,便请了她们到自己房里说话。虽然尚婕先前找贺太太嘀咕过,贺太太也颇中意蒋华安,只是这会安平侯夫人说动李夫人帮口,贺太太一向尊敬自己的嫂子李夫人,李夫人一说,她却动摇了。再一想宋少阳,一下倒是觉得他方方面面都不错。
安平侯夫人见李夫人说动了贺太太,趁热打铁道:“一家有女百家求,现下圆姐儿既是得了绣品大会第二名,到时上门求亲的自然多起来了。只是有消息说道北成国有意联婚,还想在得了名次的三位绣女中挑一位通婚。史悦大了些,自然不会挑她;意姐儿是准备进宫当司绣女官的,也不会挑她;就怕会挑着圆姐儿。若是圆姐儿许了人,自然就不用忧虑这个了。我家少阳跟圆姐儿年岁相当,又是自小玩到大的,却是一对儿。少阳人品相貌如何,大家也看过,倒不用我自己称赞。再加上少阳跟词哥儿要好,这郎舅要好,圆姐儿往娘家走动的勤,也不会失了孝敬。这论起来,虽是嫁了一个孙女,其实是多了一个孙婿,倒更热闹了。”
安平侯夫人说的贺太太心动,却不知,这会尚书夫人也到了贺府,只往贺老太太房里去了。
“论起来,咱们两家是世交,一向想着亲上加亲作一头婚事,只是一直没作成。先头见杰哥儿和圆姐儿玩的好,我倒起了心思,只是想着他们还小,且迟些再论。这当下却听得风声,说道北成国那个曾来过的三皇子唐至礼瞧中圆姐儿了,想来求婚呢。北成国的国使若来了,奏折一上,圣旨一下,圆姐儿就得远嫁了。不说你们,就是我们这些看着她大的,也是不舍得她远嫁的。为着这个,却要先为杰哥儿来提亲了。到得下个月,自当正式上府里提,这当下先来跟老太太商议着。”尚书夫人一见着贺老太太,热热切切就说了一通话。贺老太太只笑着喝茶,却不紧不慢的应付着。
待贵姐回到贺府时,恰好贺老太太送走尚书夫人,一时叫了贺太太并贵姐进房,沉吟道:“听得南北有通婚之说,因唐至礼先前见过圆姐儿,又赞叹圆姐儿拼图巧妙,就怕挑上圆姐儿呢!咱们也不能不先妨着。反正圆姐儿也十一岁了,倒不若趁这个时候许了人,也绝了唐至礼之念。虽说嫁与唐至礼是当皇妃,只是毕竟隔着一个国家,咱们怎么舍得让她远嫁?先前尚书夫人就与我提过几次,只说杰哥儿与圆姐儿玩的来,不若作了亲事。只我说大家还小,提这个尚早。又因我是太祖母,还有祖母并母亲,这头亲事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也得你们点头才成。今天尚书夫人倒是亲上门来又提了这个事,说道下个月就亲上贺府来提亲。说起来,杰哥儿性子虽霸道些,但他上头几个都是庶出哥哥,数起来,他也就是长房嫡长孙了,前途倒是早早就能安排好的。我看着甚好,现下只看你们的意见了。”
贺太太那头才送安平侯夫人和李夫人出门,那头就见着尚书夫人的轿子停在府门口,也知道了一些。这会见得贵姐回府,正待找贵姐单独商量一下,没料到贺老太太马上就召了她们到房里说出这样一通话来。她想了想就笑道:“不瞒老太太,今日里安平侯夫人也上府里来了,却是跑到我房里说话,嘀咕的也是圆姐儿的婚事,说的倒与尚书夫人差不离。我只说待要看老太太并年哥媳妇的意见,自然没说什么。无论是安平侯府,还是尚书府,都是令人羡慕的好亲事。只是瞧着少阳性子温和,是一个会疼人的,与词哥儿等人相和睦,若是成了亲事,郎舅亲厚,却是一桩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