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华无意吃饭,不敢当众去看段玉树,但耳朵却竖着,捕捉着他的一言一行。
章冰兰眼观四方,一时要注意安王妃和飞马侯夫人说话,一时要注意方侍郎和罗文茵有否异动,一时要注意三个女儿有否失礼,心眼皆忙。
方侍郎难得和罗文茵同桌吃饭,自是心神不定,只是桌上耳目众多,不便直视罗文茵,只到底悄悄注意着她一举一动,连安王妃和飞马侯夫人说了什么,也顾不上听。
罗文茵注意力却全放在段玉树和方如心身上,嘿嘿,花花公子和心机女,最是般配的,今儿须得撮合你们才是。
大家心思各异,都只随意扒两口斋饭,吃两口斋菜,便放下了筷子。
一时小和尚来收拾了碗筷,另摆上茶果等,一众人才叙起话。
安王妃挑着话题,问段玉树道:“哥儿不是进了学院么,今儿怎么得空陪着母亲来上香?不怕误了学业?”
段玉树恭谨道:“前两日祖母有疾,我特意从书院回府看望祖母,今儿便陪着母亲和妹妹来上香,也是为祖母祈福。”
安王妃点头道:“难得你有孝心,是一个好孩子。”
她说完,视线一扫,定在方侍郎腰间一只荷包上,笑道:“方大人这只荷包雅致,想来是女儿敬上的?王爷上回生辰,妙儿也特意绣了一只荷包敬上,只是妙儿手艺有限,那荷包太丑,王爷不好意思佩戴。”
她一说,众人全笑了。
飞马侯夫人更是笑道:“郡主要是知道王妃娘娘背后这样编排她,定是不依的。”
那下头,章冰兰也跟着笑,笑完道:“王妃好眼力,若成这只荷包,确实是心儿绣的。心儿这孩子,别的也罢了,刺绣上头,是下过苦功的。”
“哦,把荷包拿来我细瞧瞧。”安王妃特意要给方如心露脸的机会,只要荷包确实绣得好,便打算让方如心帮着绣两只,到时再借机安排了她的婚事。
章冰兰忙起身,摘下方若成腰上的荷包,走过去递给安王妃。
安王妃看了看,赞叹道:“果然雅致,绣的花色也极好,看得出用了心思。这刺绣一道,技巧是一方面,肯不肯下心思,又是另一方面。”
听着安王妃提到心思两个字,章冰兰脑子突然就一热,神使鬼差的,从袖口摸出一只荷包道:“王妃瞧瞧这只荷包,看看是不是特别有心思?”
方侍郎一看章冰兰掏出来的荷包,脑袋不由“轰”一响,俊脸抽了抽,这只荷包,就是罗文茵当年送他那只荷包啊!
夫人啊夫人,你拿到荷包不还给我就算了,何必当众拿出来给安王妃点评?
罗文茵察觉方侍郎脸色不对,再一看章冰兰的举止,福至心灵:我去,这只荷包,该不会就是原主当年送给方侍郎那只吧?
她念头才起,就听安王妃“咦”一声道:“这只荷包怎么如此眼熟?”
章冰兰一听,热切问道:“王妃认得出是谁人的手艺么?”
罗文茵一听,心道:原主绣功好,当年定不止绣过一只荷包,安王妃身为表嫂,没准也收过原主的荷包。
安王妃果然道:“这只荷包,特别像罗家姑娘们的手艺。当年她们府请了江南绣娘教姑娘们刺绣,绣出来的东西别具一格,颇容易认的。”
她说着,转向罗文茵道:“将军夫人过来认认,看看是不是你们罗家的手艺?”
罗文茵:要坏了,要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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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众目睽睽之下,罗文茵想磨蹭也磨蹭不了,只得起身走过去,一边心念急转,这会要是说自己认不出荷包是不是罗家姑娘绣的,会不会欲盖弥彰?
但要说认出来是罗家姑娘绣的,那岂不是向章冰兰承认原主和方侍郎那段□□了么?
章冰兰会不会当众就撕了自己的脸,大闹起来?
怎么解释,怎么找个借口遮盖?
怪不得原主不活了,原来活得这样难!
罗文茵慢腾腾走过去,从安王妃手里接过荷包,仔细端详,抚摩一下道:“看这刺绣手法,确实是罗家姑娘的手艺。”
她话音一落,方侍郎和章冰兰脸色同时一变。
方侍郎:茵儿,你这是要当众承认自己送过我荷包?这事儿闹开来,那真不可收拾。
章冰兰:好呀好呀,果然是罗家姑娘的手艺,这么一来,范围就缩小了,和若成年纪相若的罗家姑娘,统共就几位,有心想查,还怕查不出来?现下瞧着呀,其实最可疑的,就是这位将军夫人了。
罗文茵接着道:“瞧这荷包款式呀,准准的,却是当今贵妃娘娘所绣,记得她当年绣了两只,还赠了我一只呢!”
她说着,再转向章冰兰,“不知道侍郎夫人从哪儿得来的荷包?”
啊哈,为防你到处查证,查到我头上,少不得栽赃嫁祸了。
说是贵妃娘娘绣的荷包,你难道敢到贵妃娘娘跟前求证?敢去质问?敢去闹?敢查来查去?
要是不敢,就捏着鼻子认了这个亏,好好做个贤惠夫人,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老老实实。
章冰兰一听罗文茵的话,忙忙收起一脸的表情,装做若无其事,嘴里还要强笑道:“是旧友所赠,倒不知道她从哪儿得来的。若真是贵妃娘娘所绣,便不敢再带在身上,怕丢失了呢!这得拿回府中,好好珍藏。”
安王妃目的还在李飞墨和方如心的婚事上头,当下也不深究章冰兰荷包来历,只笑道:“好了,罗家姑娘绣功,那是公认的,但我更喜欢心姑娘所绣的荷包。呶,侍郎夫人让心姑娘给我绣两只罢!”
章冰兰一听这话,喜从天降,啊哟,安王妃大儿子是娶了亲,二儿子还没娶亲呢!这是瞧中我家如心?
不管如何,安王妃开口让如心绣荷包,这是瞧得起如心,当然要答应。
她忙忙代方如心答应下来,又喊方如心过来重新见过安王妃。
安王妃执了方如心的手,笑吟吟道:“瞧这模样性格都是好的,若不是我家二儿子也定了亲,我倒要讨了心姑娘来当儿媳妇了。这样,你好好绣荷包,异日给你保一门好亲事如何?”
方如心红了脸,喃喃道:“王妃娘娘就知道取笑人。”
章冰兰正为方如心挑夫婿之事发愁,虽听得安王妃先撇清自己二儿子已定亲,略略失望,但一听安王妃会为方如心保一门好亲事,一颗心又活跃起来。
有安王妃保媒,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好人家么?
罗文茵突然插话道:“瞧心姑娘一脸桃花,没准如意郎君就在近处了呢!”
“将军夫人也取笑我。”方如心话这样说,眼睛却忍不住去瞟段玉树。
段玉树正拿扇子拍手心,见方如心瞧过来,便勾缠一笑,引得方如心脸一红。
段玉树是花花公子,见着年轻漂亮姑娘都是要勾一勾的,才不管什么后果。
方如心却是得了安王妃适才这句话,存了天真念想,感觉自己只要表现出来喜欢谁了,没准安王妃真会玉成人愿。
有安王妃出面,不怕飞马侯夫人不愿意。至于段玉树,他看着也颇中意自己呀!
安王妃等人,谁不是人精?一瞧段玉树和方如心当众对视的眼神,全明白了。
安王妃:你们两人自己愿意,无奈别的人全不愿意呢!
飞马侯夫人:李侍郎家里这个丫头,还真是不顾羞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的,就敢肖想我家玉树了?呸!
章冰兰:如心原来喜欢侯府这位公子呀!这位公子看着不是踏实人,且飞马侯夫人不是好相与的,这事儿难。
罗文茵:且待我捅破你们这层纸,让你们装也装不下去。
她假装无意道:“心姑娘得王妃娘娘青眼,只怕再瞧不上普通人家的少爷了,也只有侯爷家的世子,才配得上心姑娘。”
她说着话,又忙忙喊三位女儿的名字道:“天也不早了,咱们过去折一枝桃花,也好下山了。”
她先走到桃花树下,仰脸看着桃花。
方若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窈窕身姿,忆起当年,忍不住走了过去,嘴里一边道:“夫人看中那支桃花,我来帮夫人折。”
罗文茵:啊啊,好容易逃过荷包一劫,你不知道避嫌,还想帮我折桃花?
方侍郎啊方侍郎,真好奇你是怎么顺利当官当到现在的?
她心里暗叹一声,嘴里道:“不敢有劳方大人。”
罗文茵说着话,正好见段玉树也走过来,便喊一声道:“世子爷身长手长,请帮我折这一支桃花下来。”
段玉树欣然应了,上前帮罗文茵折了桃花,又惯性夸道:“夫人人比花娇!”
“真会说话,怪不得姑娘们全喜欢你。”罗文茵转眸一笑,神态风流。
段玉树莫名一呆,将军夫人虽然是当了祖母的人,但这一笑,还真是……
方侍郎见段玉树说的话,和自己跟罗文茵当年说的话一模一样,突然就伤心了,凑近一步道:“茵……”
罗文茵猛然朝方侍郎身后喊道:“侍郎夫人!”
方侍郎一惊,回头一瞧,正好见章冰兰走过来,一时忙止了话,沉默走开。
众人折了桃花,便各各下山了。
章冰兰回到府里,第一时间就掀住方若成进房,把荷包丢在他脸上问道:“你老实说,荷包是谁送的?”
方若成忙接住荷包,喃喃道:“我拣的。”
章冰兰气得脸色都变白了,愤怒道:“我之前问你,你说是某故去的友人所赠,现在又说是拣的,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说着欺到方若成脸上,咬牙问道:“是不是罗文茵所赠?你别以为我眼瞎,什么也看不出来。”
方若成心里一惊,突然赌气道:“是贵妃娘娘所赠,你满意了吗?”
“啊!”章冰兰惊得跌坐到床边,手指着方若成,“你……”
方若成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你硬要追究这只荷包来历,一个闹不好,咱们就会被抄家灭族,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捏住荷包,迅速撤离。
章冰兰怔怔呆呆的,这事儿……
啊,没法活了!
罗文茵回到府中,还没换衣,就被李宾扑上来扯裙角,只好抱了抱他,安抚几句,待乳母抱开,这才坐下。
宝珠和宝扇正要服侍她换衣,婆子进来禀道:“老夫人,白御医来了。”
罗文茵一怔,今儿并没有请白御医呀,他来干什么?
定一定神,还是道:“请他到会客厅中坐着,我马上来。”
罗文茵今儿太早起,斋饭又没有好好吃,及至为了荷包事件又费了心神,这会浑身倦意,却还是挣了精神,出去见白御医。
罗文茵一见白御医,直接就道:“白御医,今儿并没有请诊,你为何来了?”
白御医淡笑道:“特意过来看看你服了药,有效果没有?”
他说着,拿出腕枕,放到桌子上道:“你伸手过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罗文茵忙伸手过去。
白御医诊完,皱眉道:“你这两日是不是太劳累了?”
罗文茵点头道:“是的。”
白御医叹口气道:“你的病症,一来是忧思过重,二来是太过劳累,若再不好生保养,就怕身子会亏损得更严重。我再给你开三贴药,定要每日服用,过几日我再来瞧你。”
罗文茵忙道谢。
白御医看看厅内并无外人在,又从药箱中拿出一瓶膏状东西,递在罗文茵手中道:“这是我特意制的玉颜膏,早晚涂了,去皱保湿,滋润肌肤。”
“呀,白御医,你太好了!”罗文茵接过玉颜膏,一时喜笑颜开,御医亲手私制的好东西哟,料着外间还买不到呢!
白御医看她笑得甜,一时心头一热,拿过玉颜膏,开了盖,用手指沾了一点,探过身子,一伸手就涂抹到罗文茵脸上。
玉颜膏微凉,带点清香味,白御医呼吸带着一点药香。
罗文茵脸颊突然就烫了起来,心口“咚咚”乱跳,整个人很软,一时心道:我这是发烧了么?
白御医忙缩开手指,坐正身子,带笑道:“没料到你当了祖母后,老毛病还是没有好。”
罗文茵:什么老毛病?我穿过来是想过退休生活的的,结果一堆破事,现在你还告诉我,我有老毛病?
系统你出来,什么老毛病你赶紧告诉我。
系统慢吞吞道:“就是男子太过靠近你,呼吸相闻时,你容易软了身子,像是动了情。这事儿其实不能算毛病,只能算是一种身体特质。”
罗文茵:我一个当了祖母的人,动不动软了身子,这像话吗?
系统你敢不敢再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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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罗文茵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定了定神,这才感觉脸颊的烫热渐渐消褪,身子复又坐正了,不再软成一摊。
白御医含笑凝视她,并没有进一步动作。
罗文茵脸上不由再次一热,小小声问道:“白御医,我这个老毛病,有办法治好吗?”
照系统说的,我和男子呼吸相闻就会软,那万一有某个男子故意朝我吹一口气,是不是也会软成一摊?
妈呀,光想一想就感觉可怵。
白御医听得相询,遂也低声答道:“并没有什么根治的办法,但现时除了我,你还允谁个男子这样靠近过?若没有,也不必忧心。”
罗文茵:“……”
罗文茵突然想起系统提过,白御医是为了自己,至今未婚的。
自己已当了祖母,而对方还未婚,是不是耽误人家好男人了?
这时代中,不成亲的常常会被诟病,活得不容易的。
她想了想道:“白御医,咱们年纪差不多罢?你看,我连孙儿都有了,平素得享天伦之乐呢!你要不要也成个家,娶一位夫人和你共度时光?”
白御医一听这个话,神色淡了下去,隔半晌道:“我就喜欢研究医术,并不喜欢成家。”
罗文茵一听,松了口气,脱口道:“我还以为是我耽误你了,原来你是不喜欢成家,这样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话一出口,马上又后悔了,有些事情就那样,何必多说呢?
白御医这回没有马上答话,只一径收拾药箱,待站起来准备告辞时,这才道:“确实是你耽误我了,但我不后悔,也不准备和别的女子共度时光。”
说完抬步就走。
罗文茵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忙喊进吴妈妈,让她给白御医拿诊金,再送他出去。
待晚间沐浴完毕,罗文茵让吴妈妈给自己涂抹玉颜膏,一边道:“这是白御医私制的,说是能滋润肌肤,预防衰老。”
吴妈妈见膏体极细腻,轻轻一涂,肌肤便吸收了,且没有浓重香味,只有一点淡淡清香,便夸道:“果然好东西呢!这个一瞧就是费了许多功夫调制的。”
田妈妈接话道:“说起来,白御医对老夫人,是真正上心的。主君八年没有音讯,府中事事要老夫人操持,这些年身子大大亏损,亏得白御医想尽法子为老夫人调理,又一直私制这些养颜的东西给老夫人用。”
吴妈妈轻叹道:“这些年亏得白御医,若没有他,老夫人先前那几场凶险的病,未必能撑过来。”
她说着,见罗文茵闭了眼睛不答话,便和田妈妈对视一眼,不敢再说。
上回罗文茵重病,白御医过来诊治,在床边守了一夜,那一夜自有一些亲密接触。
及至罗文茵病好,却又叮嘱她们,说道以后要和白御医保持距离云云,言词全是准备疏离白御医的。
吴妈妈和田妈妈听着这话,不敢多言,至李宾生病请了白御医过来,吴妈妈还怕罗文茵不肯再让白御医诊治,亏得罗文茵似乎忘记前面这件事了。
房内静下来,帘子一掀,却见宝珠进来道:“老夫人,二姑娘听闻您晚间吃得不多,便亲手做了一碗药膳,送了过来。”
“她倒有心。”罗文茵睁开眼睛道:“让她进来。”
李飞华端着食盒进房,捧出药膳道:“母亲,您今儿在庙里吃斋饭,没吃几口,适才听厨房的人说起,道是晚间几碟子膳食,您只动了几筷子,女儿特意做了药膳,还请母亲尝脸,多少吃一点。”
罗文茵今儿奔波过度,胃口确实不大好,刚刚沐浴完毕,歪着身子闭着眼睛养了一下神,感觉好些了,也有些饿了,听得李飞华的话,便笑道:“端过来罢!”
吴妈妈忙从李飞华手中接过药膳,先嗅了嗅味道,知道是益气补血类的,便问道:“二姑娘,这碗药膳下了什么药材?老夫人早上吃着药膳,就怕药膳跟药膳之间,也有冲突。”
李飞华笑道:“吴妈妈放心哪!这碗药膳是请教了白御医,他给的药补方子熬制的。方御医道是母亲身子弱,做女儿的若有孝心,可时不时做一碗药膳呈上。”
说着又报上药补材料单。
吴妈妈听完,对这碗药膳放心了,但对李飞华没有来禀报罗文茵,私自见白御医要药补食材的事,又犯了嘀咕。
田妈妈则是直接问道:“二姑娘,咱们府里除了老夫人,就是大夫人也未必能请动白御医,你是如何说动他给你药单的?”
罗文茵听着两位妈妈逼问李飞华,瞬间来了兴趣,视线也定在李飞华脸上。
李飞华一抬头,见罗文茵看过来,心头一惊,马上跪下道:“母亲,请听女儿解释!”
“好,你说!”罗文茵见这姑娘动不动下跪,不由微叹。
李飞华先前养在罗文茵跟前时,方方面面其实还算大方,只是自从那一年搬出去自己住,和生母周姨娘经常接触后,慢慢又变得胆小起来。
周姨娘越是强调她也是李家血脉,同李飞凤和李飞灵没什么区别,她越是痛苦认识到,自己是庶出,和嫡出到底有点区别,以至于见到罗文茵时,又时时痛恨自己不是她亲生,更兼怕罗文茵嫌弃她,不复从前情份。
如今做了药膳,非但没有得到罗文茵赞赏,好像又让她添了疑心,心下更是惶然。
李飞华斟酌着言词道:“女儿今儿陪同母亲上香回来,便被周姨娘叫到院子里说话,道是她近来常感体虚,夜不能成眠,想请大夫来给她瞧瞧。女儿便准备过来禀报母亲,请母亲派了林管家给周姨娘请大夫,但周姨娘却又拦住了女儿。”
她顿一顿道:“周姨娘说是看见白御医进了府,想来是给母亲诊病的,因求女儿待白御医出去,请白御医顺道给她瞧一瞧,又道母亲今儿累了,此事不须再来禀报母亲。”
“女儿想着白御医的医术好,若能请动他给周姨娘瞧一瞧,那当然强似去外面请大夫多多了,便厚了脸皮,侯在白御医出府的路上,拦住了他。”
“先前女儿养在母亲跟前,母亲生病时,女儿也整夜侍疾,白御医是认得女儿的,当下温和问了原因,也不拿乔,就随女儿过去给周姨娘瞧了瞧。诊治毕,周姨娘却又代女儿求白御医开药膳单子,说母亲体虚,女儿须得多些来这边侍候,有了药膳单子,也好时不时劝食。”
吴妈妈和田妈妈一听周姨娘代为求药膳单子,齐齐炸了。
吴妈妈:“老夫人要药膳单子,还须她代为求白御医?她以为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她安了什么心?”
田妈妈:“二姑娘,周姨娘虽是你生母,但你也不能事事听她的,须得有自己的主意,拿出主子姑娘的派头来才是,动不动被她指使做事,这可不像话。”
罗文茵见两位妈妈似乎对周姨娘和李飞华偏见极深,大半夜训斥得厉害,便止住她们的话道:“好啦,华儿也是一片孝心。”
说着又喊李飞华,“你且起来说话,别动不动下跪。”
李飞华见罗文茵语气温和,忙站了起来,低声道:“母亲不怪女儿了?”
罗文茵笑一笑,从吴妈妈手里接过药膳,很尝脸的吃了几口,一边跟李飞华道:“非但不怪你,还有一件事要让你帮忙。”
“母亲但请吩咐!”李飞华一下惊喜,母亲这是又信任我了么?
罗文茵道:“飞墨为着方如心之事,跟府里诸多人闹翻了,如今除了你和他关系稍好,其它人全被当了仇人。所以这件事,还得由你去说。”
“你明儿早上,设法传风声到飞墨耳中,说是知道方如心一些事。如此,飞墨定会去找你问话,你便跟他详细描述今儿上香,在桃花坡时,方如心是如何和段玉树视线对视,双双折桃花之事。”
“当然,他听了第一时间定是不信,要喝斥你胡说。你便说若不信,可自己去问方如心。”
李飞华听完,低着头道:“若是二哥真去找方姑娘,岂不是又一番风波?”
罗文茵笑道:“这番么,方如心应该不想闹什么风波了,你二哥呀,见了方如心后,应该也会死心了。”
见李飞华不明白,罗文茵也不解释,只笑了笑。
嗯,方如心今儿得了安王妃青眼,忙着绣荷包,心下定然认为自己和段玉树之事有眉目,这会见飞墨去找她,自然怕飞墨坏了她的好姻缘,少不得尽力撇清,让飞墨绝望而归。
见李飞华准备告退,罗文茵另又叮嘱道:“今晚跟你这些话,你别传到周姨娘耳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李飞华忙应道:“是。”
李飞华回到自己房中,心下却有些发愁,母亲叮嘱今晚之事不要让周姨娘知道,但她下午回来时,却是把桃花坡之事全数说给周姨娘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