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沉默了一会说:“家宅不宁,一地狗血。”
罗文茵:不是吧?这里求的签应该不准的吧?算了,当个玩儿而已,不用当真。
一行四人,除了李飞灵,其它三人不大开心了。
吴妈妈不须罗文茵吩咐,却是按着惯例,拿了银子交给知客僧,让他在名册上记下某某府某某夫人某日添油灯若干钱。
添了油灯,知客僧这才领他们去静室中奉茶,等着上斋饭。
斋饭就是一人一碗红枣粥,一小碟豆腐,一小碟豆苗,一小碟庙里自己腌制的咸菜,另有三碟香油炸过的豆卷。
众人早起出门,又走了八十一级台阶,接着上香叩头,再喝了茶,肚腹早就饥饿了,见着这样的斋饭,虽觉简陋,吃起来却没停,且觉得别有风味。
饭毕漱了口,净手毕,李飞凤便拉着两位妹妹,说要在静室中抄经给罗文茵积福。
折腾了一个大早上,这时刻不过上午九点左右,按计划,还会在庙里吃中饭,吃完才回程。
这中间的时间,不可能跟着小姑娘一起抄经。
罗文茵朝吴妈妈道:“让丫头们留下服侍姑娘们,你陪我去庙后走一走,散散筋骨。”
吴妈妈便交代丫头们几句,自己拿好帕子和扇子,陪着罗文茵去庙后。
这慈云庙的庙后却是一大片山坡,坡上遍植各种花树,当下正是夏初、农历三月末,刚好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坡上一片红,触眼全是美景。
罗文茵站到一株花树下,仰脸看着桃花,感叹道:“怪道说慈云庙求姻缘灵验,原来庙后全是桃花呀!等会走时,折三支桃花回去,保佑三位姑娘早点觅得如意郎君。”
吴妈妈听得罗文茵的话,一脸怪异,欲语又止。
罗文茵察觉到吴妈妈偏沉默,便问道:“妈妈怎么了?”
吴妈妈叹口气道:“老夫人竟忘了当年之事么?”
“什么事?”罗文茵感觉不妙,自己露了什么破绽出来么?
吴妈妈幽幽道:“其实忘了也好。”
罗文茵抚额道:“妈妈,你还是告诉我吧!我最近可能太累了,容易忘记事情。”
吴妈妈有些鼻酸,老夫人当年才貌双全,家世显赫,本该一世顺遂安康,谁知道会碰见许多不顺心的事,以致之后忧思难消,不得开怀。这几日见老夫人似乎比以前开怀些,正欣喜,没料到老夫人是忘记一些前事了。
罗文茵见吴妈妈不答应,便紧急召响系统,问道:我露出什么破绽了?
系统平淡道:“你表现得像是第一次来慈云庙,又像是第一次看到坡后这些桃花,吴妈妈当然要嘀咕了。想当年,你经常到庙里来上香的。”
罗文茵暗汗,呼,以后不管去那儿,都不能露出第一次去的模样,得装着。
系统再补充道:“还有,你当年就是和方侍郎在这片山坡相遇的。他折了桃花给你,赞你人比花娇。”
罗文茵:我去!
她想像自己脑门上全是汗,不由自主就接过吴妈妈手中的帕子,做了一个擦的动作。
帕子勾在头上钗环间,她轻轻一扯,没扯下来,怕弄乱了头发,就松了手,想让吴妈妈帮自己拿下来,谁知道一阵风拂过,把帕子拂走了。
吴妈妈忙要去追帕子,又怕罗文茵单独一人站这儿害怕,便安抚道:“老夫人放心,庙后这儿,等闲人不给进来的,须得常去添香油的贵妇姑娘们,才让她们进来这儿逛逛。”
罗文茵点头,才要说话,却见坡下走来一个男人,伸手在空中一捞,正好捞着了她的帕子,一抬头,看见了她,一下就呆站在当地了。
吴妈妈也看见那个男人了,脸色却是大变,举步过去跟他讨帕子。
那个男人没有把帕子交给吴妈妈,且不顾吴妈妈脸色难看,迈步朝罗文茵走过来,直至两步远,这才站定。
吴妈妈快步过来,拦在罗文茵跟前,咬牙切齿道:“方侍郎,你当年害我家姑娘还害不够,现在还要继续害么?”
罗文茵:啊啊,原来这个男人就是方侍郎啊!
她忍不住好奇,在吴妈妈肩后偷瞧方侍郎一眼,当年叫原主神伤的男人,长什么模样啊?
这一看,不由念了一声佛,呃,果然很帅一个中年大叔,想必少年时更温润。
方若成也朝吴妈妈肩后看,幽幽道:“茵儿,你每回一见我,狠啐一口就走,不给我说一句半句解释的话,今天肯听我说两句么?”
罗文茵听着这等话语,只觉浑身起鸡皮,但又很好奇,他要说什么呢?
方若成见罗文茵不像之前那样抬步就走,也顾不得吴妈妈在侧了,叹口气道:“当年对你一见倾心,之后回家说服父母退婚,父母一听以断绝父子关系为协,不肯去退婚,章氏那头察觉我态度不对,也寻死觅活的,后来便……”
吴妈妈愤怒道:“后来你就自己好好成了亲,我们姑娘却病了一场,几乎没了命。”
罗文茵想起唐夫人所说荷包之处,这会急急拉开吴妈妈,自己面对方若成,问道:“方侍郎,你我既缘尽,你为何还藏着我的荷包?”
方若成语气苦涩道:“虽无缘,到底不能忘,哪舍得丢弃荷包?”
演得像痴情男子,可是行动上……。
罗文茵摇摇头,不想跟他多言,直接道:“把那只荷包还我罢!”
方若成叹道:“前些日子,那只荷包落到我夫人手中了。还得寻机会拿回手,才能拿来还你。”
罗文茵皱眉道:“你拿回荷包,也不用还我,直接烧掉吧!要不然,也别承认那只荷包的来历,我也只当从来没送过,这样两厢干净。”
方若成声音低落下去,“你这样急于和我撇清么?”
罗文茵:“……”要不然呢?
吴妈妈见两人说个不停,怕被人看到,心下大急,才准备带罗文茵回前面,一抬头,见坡下一行人正朝这边过来,当头一人,可不是方若成的夫人章氏么?
她瞬间失声道:“方侍郎,你夫人来了!”
罗文茵朝前面一看,正好对上了打头的女人视线,避无可避了。
她心下哀叫起来:啊啊,这是被捉个正着么?
事情要大件了么?
这会转身就跑会不会造成更大误会?
天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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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章氏原名章冰兰,父辈和方若成的父辈是世交,因两家大人交情好,早早就为她和方若成定下婚事。
她从懂事起,便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当方若成妻子的,再至方若成长成一个美少年,又才华出众,她除了爱慕,便是爱慕。
不想近婚期时,传来流言,说方若成想解除婚约,此事对她,宛若晴天霹雳。
从小到大笃定的一件事情,突然变卦,叫人怎么接受?
被小姐妹从小羡慕到大的一桩好婚事,突然没了,叫人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日子?
心焦心熬之际,她跟父母放了话,若嫁不成方若成,她也不活了。
父母和姑母并姑父一道去了一趟方家,回来后告诉她,婚约不会解除,婚期会如常进行。
她终是松了口气,但曾经的流言,是她心中的一道刺。
婚后的日子,并没有想像中那样美好,方若成没有冷待她,但隐约让人觉得,他一颗心不在她身上。
她又想起那个流言,一再试探方若成,并认定方若成心里另有所属。
这些年过去了,她没有抓到方若成心里那个女人,待得儿女渐渐长大,她也渐渐放松了警惕,以为那件事,极可能是自己多心,但万万想不到,前些日子会无意间在方若成书房抽屉发现一只荷包。
看方若成那紧张的态度,那躲闪的神情,那急于想要讨回荷包的举止,桩桩件件都说明了,这荷包,是情人赠与他的。
他如此珍惜荷包,送荷包的人,定是他的心上人,也定是她这些年一直想找出来的女人。
她攥着荷包不肯还他,一再逼问荷包来历,他只说荷包是故去好友所赠,至于对方名字,却说不出来。
为着此事,两人冷战了数日。
今日她带同三个女儿来上香,方若成让婆子传话,说道会陪同她们一起前来庙里。
她听得婆子的话,心下认定方若成是想与她和解,便不再闹脾气,早起和方若成同坐了马车出发。
在马车上,方若成小心殷勤了一番,她想着今番到庙里上香,不宜再和方若成置气,便忍下气搭理了方若成。
到得庙里,上完香,到静室中品茶吃斋饭,回转个头,却不见了方若成。
她想起方若成每回陪她到慈云庙上香,都喜欢到庙后看桃花,便叮嘱三个女儿好好抄经,自己带着婆子和丫头往庙后过来。
一到桃花坡,瞧她看见了什么?
方若成捏着一方帕子,站在坡上,背对着她,和一向有仇的罗文茵亲昵说话。
突然的,莫名其妙的,她心下就蹿起一个念头:莫非方若成一直搁在心头那个女人,是罗文茵?
好呀,若真是这样,看今天不撕破脸,不唱衰你们,不叫你们身败名裂?
她神情剧变,面容扭曲,气势汹汹上坡,喝骂道:“你们在这儿……”
她“幽会”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罗文茵用一种比她更凶狠的口气说:“方若成,你好好看住自家女儿,再叫我知道她勾我家飞墨,休怪我不客气。”
方若成:“……”
章冰兰:“……”
罗文茵扯了嗓子泼妇骂街一样高喝方若成一句,趁着他愣怔,劈手一夺,把他手中捏着的手帕子夺过来,再一拉吴妈妈,吼道:“走呀,和这些人在一道,没得污眼睛。”
章冰兰待罗文茵和吴妈妈走出几步远了,才回过神来,质问方若成道:“你和她……”
方若成打断她的话道:“我走过来时,风拂了一条手帕子到我手中,然后罗文茵主仆就上来骂人,随之,你也来了。”
章冰兰疑惑,刚刚瞧着场景,好像是这样的……
且天光白日,场中又有婆子在,他们,他们……
方若成一拂袖道:“好端端又惹一场气。”说完抬步就走。
章冰兰只好跟上。
罗文茵带着吴妈妈回到前面静室,一颗心犹自“咚咚”跳,好险,差点出事。
小和尚见她回来,忙又上茶。
她喝了一口茶定惊,一边悄声和吴妈妈道:“待会用完斋饭,赶紧回府。”
吴妈妈见她脸色不好,便点头道:“老夫人,千错万错,是那人的错,您不须再放在心上。”
罗文茵正要说话,便见一个婆子进来禀道:“老夫人,安王妃今儿也来上香,在前面大静室中品茶,她听闻你今儿也领姑娘们来庙里,特意来传您过去说几句话。”
吴妈妈恍然道:“怪道今儿来上香,不见闲杂人等,只见到几家府中的夫人姑娘,原来是安王妃来了。”
婆子道:“安王妃怜下,不叫庙里净场,但庙里也不敢放太多人进来。”
罗文茵听他们说话,终于忆了起来,系统给过自己资料,自己娘家是显赫人家,有一位姑姑是先帝的淑妃,淑妃生了一个儿子张丹心,被封为安王。
安王和今上兄弟情深,深得圣宠,被留在京中当一个闲散王爷。
论起来,安王张丹心便是她嫡亲表哥了。
安王妃,是表嫂。
表嫂到庙里上香,听说自己也在,传自己过去说话,是很正常的事。
罗文茵忙站起来,整好衣裳,带着吴妈妈,随婆子过去见安王妃。
安王妃穿着深红织金缠枝纹褙子,脸颊丰润,一脸宽和,看着也就三十多岁。
她见罗文茵来了,不待她行礼,马上拉住道:“好了,自家人见面,不须多礼。看你这模样,身子莫非还不爽快?瞧瞧,脸又尖了。”
对方是王妃,再怎么样也不能疏了礼数,罗文茵到底还是行了一个礼,这才坐下答道:“府中事多,媳妇又怀了二胎,这阵忙得脚不沾地,就没时间保养身子了。”
安王妃叹道:“都是劳碌命啊!”
闲话数句,这才进入正题。
安王妃道:“你和方侍郎,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文茵吓一大跳,脸色微变,安王妃这是知道什么了吗?
安王妃见罗文茵微微低头不答话,便又道:“你们到底是结了什么仇啊?若能解开,便解开罢?”
罗文茵闻言,这才暗松口气,答道:“也不算大仇,只是彼此看不顺眼罢了。”
安王妃沉吟一下道:“李将军八年未归,你心中要有数。如今儿女皆已长大,正要谈婚论嫁,若能娶得佳媳,夫唱妇随,自也能再振兴李府。”
罗文茵听着安王妃话中有话,便直接道:“表嫂有什么话跟我明示罢!我一个笨人,听不出表嫂话中的玄机。”
安王妃笑着戳一下罗文茵的额头,“都当祖母的人了,说话还是这样带刺。”
罗文茵:啊,这句话带了什么刺啊?本人完全不知道。
安王妃复又坐正身子,这才道:“飞墨前几日到王府中求见王爷,说他想娶方侍郎之女方如心为妻,只是你不同意,他求王爷帮他在你跟前说情。王爷和我说道此事,让我问你意思。”
罗文茵:不是吧?这个逆子为了方如心,还闹到安王跟前去了?
安王妃继续道:“方侍郎掌着工部,这些年颇有成绩,又得圣宠,他家的大女儿虽不算京城最拨尖的姑娘,但配飞墨,真是绰绰有余了。你也别为一点牛心左性,坏了儿女婚事。”
罗文茵:啊,你的意思,难道是叫我马上派人上方家去提亲,赶紧迎了方如心进门当儿媳?
她艰难开口道:“飞墨为着方如心上蹿下跳,在家中闹得鸡犬不宁,我还真不知道他竟然又求到王爷跟前去了。如今非是我要拦着不让他娶方如心,而是方如心未必能瞧上他。”
“哦?”安王妃诧异说:“方如心之前定过亲,亡了夫婚夫,现已十六岁,还想配什么人?飞墨哪件不如人?”
罗文茵低头道:“表嫂莫非不信我的话?”
安王妃道:“这样罢,我待会儿喊方家一家子过来,大家一道用斋饭,待我帮你相看一下方如心。过后如何了,我也能跟王爷交代。”
罗文茵暗骂一声:我家的事,还要你们插手,还要你跟王爷去交代了?
她心里暗骂,嘴里却恭谨道:“我听表嫂的。”
安王妃又道:“若方如心是一个好的,你跟方侍郎那些小恩怨,就暂且放下罢!冤家宜解不宜结。”
罗文茵:呵呵,两家如果真结了亲,那乐子才大了呢!
出了安王妃的静室,罗文茵吩咐吴妈妈道:“去看看姑娘们抄经抄得如何了,待会还要跟安王妃一道用斋饭,可得收拾一下。”
吴妈妈应了,正要走,罗文茵又喊住道:“等等。”
吴妈妈:“老夫人还有何吩咐?”
罗文茵道:“你把安王妃想请方侍郎一家子一道用斋饭的事儿,捅到飞马侯夫人那儿。我不信她知道了,不来凑热闹?”
吴妈妈一听,拍了一下手道:“好主意。方如心不是看中段玉树么?安王妃要相看方如心,没准方如心却只顾着相看段玉树呢!”
罗文茵叹息道:“可不是么?这么好的姑娘,应该配飞马侯家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呼喊留言!
☆、第 11 章
安王妃待罗文茵一走,和近身服侍的汤妈妈道:“同是做了祖母的人,文茵怎么一点没老,反更白嫩了呢?特别是刚刚起身走出去时,那腰身纤纤,看着和少女时期没两样。”
汤妈妈奉承道:“王妃一样没老好么?要不是通身气派,走出去别人一样以为您才二八年华。”
安王妃失笑道:“我又没瞎,还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像多少岁么?”
汤妈妈嘻嘻一笑道:“说千道万,将军夫人再如何像少女时期,却有一点不好,夫婿八年未归。王妃呢,就当了王妃这一条,就够别人怎么攀比也攀比不上了。”
安王妃一听也是,便不再就相貌问题做讨论了。
汤妈妈看看静室道:“王妃要请方侍郎一家和将军夫人等人坐一起用斋饭,这间静室却是不够大,可要另外叫人布置?”
安王妃道:“你出去吩咐知客僧,让他领了人抬几张长条桌子到庙后桃花坡那儿,咱们就在那儿用斋饭。”
汤妈妈一听,拍手道:“王妃好想法,庙后桃花开得正好,地方又大,坐那儿吃饭不容易拘束。到时大家一放松,话也多些,方便王妃相看那些姑娘。”
待汤妈妈出静室去找知客僧,安王妃手托在椅子扶手上,闭了眼睛,沉思起来。
安王能在京城长居并得圣宠,说是圣上顾着兄弟情这个不假,但更重要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安王能为圣上排些忧,解些难么?
百官只顾为民请命,哪顾得上皇家一些私事儿?
圣上,也是有私事儿,有私心儿的。
圣上最近的私心,自然是在立太子一事上。
皇后娘娘育了一子一女,按祖制,自然是要立皇后娘娘的儿子为太子的,只是皇后娘娘失宠已久,所出的儿子又被太博教得太板条,完全不讨喜。
皇上想立贵妃娘娘所出之子为太子,又怕百官反对,也怕皇后外戚那儿非议,到底耽搁着。
贵妃娘娘自己急起来,便想培养一些为自己说话的臣子,这么着就找到安王。
论起来,贵妃娘娘要喊安王一声表哥。
安王先前押对了宝,跟对了人,这才得了圣宠。如今若再押对了宝,儿子和女儿便也能在京城安享富贵。
衡量各种利害,再揣摸一番圣心,安王便决定为贵妃表妹排忧解难了。
排忧解难第一步,为贵妃娘娘物色一些到时能为她说话的臣子。
像方侍郎这样的,有些本事,在朝中人缘颇好,是拉拢的第一批人选。
怎么拉拢法?联姻是最好的法子。
贵妃娘娘自然不可能把公主下嫁给方侍郎的儿子,一来公主年龄尚小;二来公主下嫁的话,方侍郎一家成了皇亲国戚,为避嫌反不好出面说话;三来事情太过着迹怕圣心不喜。
至于贵妃娘娘的侄女儿,年龄是合适了,但一旦和方侍郎联姻,一样太过着迹。
但是贵妃娘娘的堂姐罗文茵,府中不是有几个适婚儿女么?
若让罗文茵儿子娶了方侍郎女儿,那方侍郎也算是贵妃自己人了。
而且让罗文茵儿女和方侍郎家联姻,有两个好处:一来她家儿女姓李,论起来是李姓和方姓联姻,不与贵妃娘娘相干;二来李汝安至今没有消息,李府一门老弱妇孺,易于摆布控制。
安王妃思谋着方方面面的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来。
罗文茵再美,到头也只是一颗棋子,任人摆布而已。
正想着,汤妈妈回来了,同时禀报道:“王妃娘娘,飞马侯夫人也领了儿子和女儿到庙中上香,听闻王妃在,想进来请安。”
“哟,快请她进来!”安王妃忙坐正身子,笑道:“她是一个能说善道的,有她在,场面也热闹些。”
飞马侯夫人进了静室,福下去道:“给王妃娘娘请安!”
安王妃笑道:“见面不必行这些虚礼,坐下说话是正经。”
飞马侯夫人坐到下首,笑道:“王妃这是多早过来的?我们过来时,竟没瞧见。”
安王妃道:“你拖家带口的,自然不及我早。”
飞马侯知道安王妃的儿子最近领了圣命出京办事,女儿却在京中,因问道:“为何不见郡主陪王妃娘娘来上香?”
安王妃道:“她呢,被太后娘娘接进宫小住,这段连我也没见着呢!”
飞马侯便念一声佛道:“郡主那样的人儿,太后娘娘自然是疼爱的。”
两人又叙几句闲话,安王妃便道:“我让人在庙后桃花坡摆了桌子吃斋饭,已请了方侍郎一家并将军夫人一家,你也领了孩子们一道过来凑个趣罢!”
“王妃相邀,敢不从命?”飞马侯夫人忙忙应下。
稍迟,庙后桃花坡那儿桌椅摆设好了,斋饭并斋菜也按人按量摆上桌。
一人一碗斋饭,面前几碟斋菜,另有一碗菜汤。
罗文茵领着三个女儿到坡后时,便被安排到一张长桌边坐下,长桌对面,是方侍郎一家子。
并排的另一张长桌,上首坐了安王妃,另一侧坐了飞马侯夫人并其儿女。
安王妃先笑语开场道:“今儿天气好,邀大家一道用斋饭,都请随意,不必拘束。若拘束了,反负了我的美意。”
飞马侯夫人马上凑趣道:“有了王妃这句话,我少不得放开了吃。”
安王妃便笑起来道:“对,你只管放开大吃,吃穷了慈云庙,那些和尚自会上你们府里化缘去,怕什么?”
她话音一落,大家全凑趣笑起来,一时间气氛果然轻松了。
安王妃捧着斋饭,只随意吃两口,视线却是不经意扫过方如心等人。
方如心低着头,一颗心却在段玉树身上,心下思量着待会要如何“巧碰”到段玉树,单独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