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走到谷雨的身边,拉住她颤抖的手,把她的手缠向自己的腰间,刚才的凶恶因为谷雨的失魂而渐渐消退,“朕的心意我想你是懂得的,你自己的心意,你可明白了?”
“你从今以后不要再操心那些事了,好好待在朕的身边,做朕的皇后。”他平静地说着,轻吐出的一字一句都正好落在了谷雨的头顶,每一个字都把她的心狠狠地扎了一下。
谷雨心底生出的恐惧久久不能平复,她告诉自己这几日待在刘彻的身旁照顾好他,一切等他好了再说。她假装不去想她和刘彻的未来,假装这一切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是现在,刘彻却逼得自己不得不粉碎自己的欺骗,不得不正视这混乱,由她引起的混乱……
第四章 和你的约定
谷雨只觉得眼泪与汗水和在一起,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泪还是汗,“我就这样陪着你,就这样陪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我推上这样罪恶的位置?你……你这要把我逼疯了!”
刘彻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无声地笑了,“傻瓜,这怎么会是罪恶?就算疯,也是高兴得疯了才对。我是帝,你是后,这才是故事里应该有的结局。”
谷雨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惶惶找不到出路,刘彻以为她听到这样的话会高兴,也许是吧。倘若她不是个穿越联盟的成员,倘若她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她一定会感动吧。像刘彻这样的男子,这样的帝王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任是谁都会心动的。
然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谷雨只有心死。仿佛眼面前放了一杯最绚丽的毒酒,不是在她的面前,而是在所有人的面前。
她和他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她原本以为,能够简简单单地陪在他身旁,哪怕只有几日,总是好的。可是现在,她才明白,陪在他身边,能陪多久是多久的愿望不过是单方面美好的幻想,她根本就不能够去怜悯他的孤独,根本就不能够放任自己的感情,根本就不能够陪他走下去。
不止不能走下去,刘彻的这番话,生生地把她推向了深渊,让她几乎是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
“好——可惜。”谷雨幽幽叹了一声,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地落了下来,无声无息。
刘彻还憧憬在他美好的故事当中,听见谷雨变了调的声音,多少变得有些紧张,“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能陪你慢慢变老,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可惜我不能对你说我也爱你……
谷雨把左臂上的急救圈捋了下来,她紧紧地环住了刘彻,两只手在他的背后交叉,右手已经摸着左手上冰凉的手环,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伤痛,颤抖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平静,“可惜奴婢的心意,奴婢明白,皇上不明白。皇上如果执意要杀子夫姐姐,执意要强留我,我只有以死……”
她话还没有说完,刘彻就倒抽了一口气,把自己从她的环绕中剥离出来,脸上因为谷雨的主动环抱而产生的笑意还没有消散,瞬间就被打了一层霜,将脸上的笑如同琥珀一样凝结住,比哭还要难看。
“你……你又要用死来胁迫朕了?”他的两只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瞳仁中映着的谷雨仿佛是狰狞的猛兽。
又要?是呵,对于他来说,十四年前谷雨就用过了一次,她害得他痛苦了这么久,孤寂了这么久,临到头来,居然还要再重演一遍,真的好残忍。
她也想不残忍,她也想对他好,可是她找不到出路,“不是胁迫,是真的走不下去了……”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当着刘彻的面不能摩挲那枚急救圈,但脑子里头却只能不停地想着该怎么样自杀。
那一心求死的目光,在刘彻看来,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的眼中迸发出火花,火花衍生出暴怒与桀骜,化为了羞愤与不甘,又急转直下化作了痛苦与哀戚,再变成惊惶与不舍,最终成了妥协和低头。
到最后,他眼里头的火花早已经没有了踪影。他只是松开手,静静地坐回榻上,用他那惯常的平静语调说道:“险些忘了,朕认错人了。你不是她,这番说话就当没听过吧。”
“唔?”谷雨抬起头看向刘彻,他却已经和着衣直挺挺地躺了下去,背部碰到床,谷雨倒抽了一口凉气,刘彻却只是皱了皱眉,翻转过身子,却是朝里睡了,只把他宽大却又孤单的背影留给了谷雨。
他刚才说什么?他说他的那番话就当没有听过?他这是对自己的妥协吗?为了不让自己再死一次?
谷雨一根绷紧的弦渐渐松弛下来,鼻子里头却又向上泛着一股酸意,他分明已经猜到了自己回来了,可不得不妥协,不得不假装不知。
也好,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那就继续演戏吧。至少这样,她可以不用急着自杀了,能过一日是一日,这样挺好。
本来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好像在这一刻又恢复了活力,至少又有了一丝生气。她怔怔地站在房间里头,对着刘彻孤单的背影,只觉得伤感,想要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刘彻忽而说道:“这是你的底线吗?”
“嗯?什么?”他的声音太小,谷雨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于是应了一声,“是,感情的事,请皇上不要勉强奴婢。皇上可以不把奴婢赐给公孙将军,但若是皇上强要奴婢,奴婢也只有宁死不屈了。”她咬了咬牙,刻意摆出一副刚烈的样子,努力不去想刚才的情形。
许是感觉到谷雨所谓的“宁死不屈”,刘彻苦涩的唇角终于还是有了一丝笑意,“朕和你做个约定如何?朕绝对不勉强你,但你也不能离开朕,就一直陪在朕的身边,怎样?”
“啊?”谷雨看不见刘彻的眼睛,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她努力装作无事人,“皇上,这个约定,好像是奴婢吃亏。说白了,只有奴婢对皇上尽义务,是单方面的付出啊……”
没等谷雨说完,刘彻就补充道:“如果你不答应,强行要离开朕,朕现在就命人杀了卫子夫姐弟。”他说着,扭转头来,眼眸中的寒光逼得谷雨汗毛直竖。
第五章 下辈子姐弟
“你……”谷雨没想到刘彻会一举就掐住了自己的软肋,她用她的死来胁迫刘彻,刘彻就用卫子夫和卫青的性命反过来要挟自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刘彻现学现卖的本事还真是不赖。
事实上,他挑得这个筹码倒是的确够高。卫子夫和卫青的性命相比于她谷雨的性命来说,那何止是重要千万倍。
谷雨颓然地看向刘彻,为什么现在像极了菜市场上的讨价还价,可是她却不得不跟刘彻以这种伤感情的讨价还价方式交谈,“我可以留在皇上的身边,但是子夫姐姐也必须留在皇上的身边,这个约定,皇上可答应?”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自始至终,他都对谷雨给他安排女人极为反感,不禁语调冰凉道:“行。朕答应把你和卫子夫都留下。不过,事先言明,朕答应了不动你,你也别费心妄图改变朕。否则,就算违约了。”
“好。”谷雨一口应承下来,心里头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说服了刘彻没有犯下滔天的大错,至少她已经把卫子夫留在了刘彻身边,所谓日久生情,卫子夫对刘彻总会耍点手段吧,刘彻对于卫子夫的好,总不会不见吧?
可是再往下,她却又不愿意去想了。她刻意不去想自己也“顺理成章”地留在了他的身边,她刻意不去想为什么挣扎之后,她还是不肯离开。
外头响起了一个内侍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两箱东西。”
刘彻皱了皱眉,“是什么?”
“回陛下,是皇后娘娘和几位娘娘亲手制的许愿香囊,香囊里头塞了药材和香料,只因听说皇上突然抱恙,心中担忧,连夜缝制的。”
谷雨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没想到两千年前的古代女人们就知道做什么许愿香囊来祈福呢,她偷眼看了眼刘彻,这个家伙也算是古代帝王里头首屈一指的大帅哥了吧,就连上林苑那些只见过刘彻一面的“谷雨”们都被他深深地迷住了,更何况宫里头的那群怨妇们。
刘彻瞧谷雨神色古怪,冰凉的脸终于有了一股笑意,连语调都变得欢快了些,对外头高声道:“就搁在外头吧。”
谷雨更加忍不住撇了撇嘴巴,哟,这人还翘尾巴了呢。
“你这样子,怎么像是吃醋了?”刘彻揶揄道。
“我?吃醋?”谷雨连忙否认,“皇上真是误会了!奴婢刚才,刚才只是在想,既然皇上宫里头有那么多的娘娘了,上林苑里头随便揪一个女子出来,都比奴婢好看,为何还要苦苦地绑着奴婢呢。”
刘彻轻轻一笑,眼光穿透了人心,“你错了,不是朕要绑着你,而是互相绑着才对。”他说完见谷雨欲言又止,就连忙说道:“朕不是对你说的。你先去更衣沐浴,一会儿皇姐就来了。”
刘彻提到平阳公主,谷雨再没有心思问这些,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来。直到一瘸一拐出门去,她都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背上……
有些事,不询问是害怕不承认,不承认是害怕伤得更深,面对得更多。于是一个继续假装不知道,一个继续假装没被识破;事实上,她知道他知道,他也知道她知道他知道。只是,蒙着那层纱,不捅破那层纸,是因为不想失去,不想改变。
也许,这样,就好。
※※※
平阳公主的马车到上林苑时已经是半夜。
此时,苦守在上林苑而不得见皇上又关心着皇上病情的各方朝臣贵戚们,都在羽林卫的强制劝说下回了京城,或是在上林苑中专门给大臣们歇息的辰光宫中睡下了。此时外头除了把守着的如同雕塑一般的羽林军,便再没有半个人影。
平阳公主下马车的时候,镐池上的凉风吹在她的脸上,如同刀子一般,回转头,已经有人从后边的那辆马车里头把卫子夫姐弟两人拖了出来。马车背后镐池上停着的楼船阴森森一片,就像是狰狞的恶魔,张牙舞爪的,想要把她的心抽离出去。十几丈高的楼船顶上还飘扬着旗帜,只是那些旗帜看在人眼里更像是招魂的鬼与妖。
卫子夫面色惨白,整个人都没有了神采,一双眼睛只是停在卫青身上,仿佛这样一直看着卫青,投了胎换了下辈子还能够继续做姐弟。
相比于卫子夫的凄楚和绝望,卫青的心里头却还有着一丝幻想,他见到了平阳公主,也顾不得自己被人捆着,就硬是要冲过去和平阳公主说话,他力气大,把拖住他的两个人也一起拽了过去。
“公主,我姐姐她不会有事的,对吧?公主,这件事是卫青连累了你,别说要卫青的命,就是把卫青剜个几百刀,裂成几百块,卫青都没有怨言,怪只怪卫青运气不好。”卫青看了背后幽幽望着自己的卫子夫一眼,强颜笑道,“姐姐和公主都是对卫青来说最重要的人。”
见平阳公主一怔,卫青赧然笑道:“请原谅卫青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反正卫青都要走了,公主就原谅卫青一次吧。这么多年,姐姐和我在公主的庇护下才能够过得这么开心,要是没有公主,我们早就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个世上了。公主,卫青不能够再喂公主家里头的马,不能够再做公主的骑奴了……这真是……嗐,不过公主和姐姐一定要好好的,卫青就心满意足啦。”
平阳公主的眼眶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湿湿的,眼前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子,说出来的话明明粗俗极了,她也听得多了,可此时听来却只觉得心有点痛,她不敢去看卫青那双真诚的眼睛,而是望了一眼卫子夫,但见她神情凄楚,只是对着卫青的背影绝望地苦笑。
她比卫青要明白得多了,刘彻即便对她有好感,在政治面前,那点微末的好感也算不得什么。自己把她和卫青绑过来,是想用他们的性命来守自己的势,家奴们的性命原本就是主子的,可是这一次,平阳公主竟因为卫青的话而生出丝丝不舍。
“公主,皇上在长杨宫休息,夜里的时候,才刚刚醒过来,知道公主要来,特派仆臣在此恭候公主。”一名羽林军校尉毕恭毕敬地对平阳公主说道。
平阳公主倒是一愣,她原本以为刘彻会闭门不见的,至少要装作还在昏睡中,让自己领着人在宫苑门外苦等上几个时辰甚至一天一夜,等到窦太主都扛不住出现的时候,才拖着病体来糊弄他们。
可是,刘彻居然直接就要见自己,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六章 皇上滴姐姐
平阳公主领着卫子夫和卫青两人往长杨宫去,几人又换乘了上林苑中的马车,免不了都有些心中忐忑,进了长杨宫,也不用通报,就有人直接将平阳公主请进内室。
这和平阳公主来时所想的情形全然不同,更添了几分猜疑。进到内室,还没来得及行君臣之礼,就听见刘彻慵懒的声音响起,“皇姐,你来啦?”有些虚弱又有些急盼。
平阳公主抬头一看,却见刘彻斜倚在榻上,带着一丝苦笑望着自己,脸色并不好,好像刚刚被霜打过,倒似是真病了一场,明明那笑容像极了年幼时的模样,可却让平阳公主更是心寒,生怕自己只错愕间,一切就大变样了。
“陛下安康,妾身死罪,特来向陛下请罪来了。”她毕恭毕敬地行礼,背后的卫青和卫子夫也毫不含糊地磕头请安。
躲在屏风后的谷雨虽然瞧不见卫子夫和卫青的面孔,但听到两人的声音就知道他们的情况了。她的心揪起又放下,还好,刘彻已经答应她了。
“皇姐何罪之有,这桩事是因我而起的。”刘彻侧卧着,看向平阳公主的眼光也变得温和起来,“皇姐,你上前来,陪朕坐着说会儿话罢!”他的声音里头有着一股不咸不淡的情谊,听在人的耳朵里头,让人更加生出错觉。
平阳公主扬起头看向刘彻,见他真的朝自己招手,这才知道自己没有幻听,她收住心神,起身走上前去,在床尾约略地挨着坐下了。“皇上的病可好些了么?皇上虽然春秋鼎盛,但平时太过操劳国事,总还是得注意修养的。”
刘彻把房间里头的其他闲人都摒退了,避重就轻道:“朕这两日,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有一阵子,朕一直惦念着先皇的那只阿房宫瓦砚,可是又不敢向先皇讨要,还是皇姐出阁时,先皇开玩笑问皇姐想要些什么做嫁妆,皇姐脱口就说要那只砚台。不知道皇姐还记不记得?”
平阳公主心里头自然是没忘,但刘彻这时候提起,却让平阳公主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更泛起了涟漪,想要放开心神随着他一同感慨,却又悬着一桩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应道:“皇上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印象……”
刘彻对于平阳公主不甚了了的回答只是付诸一笑,继续回忆道:“还有小时候,朕把先皇最喜欢的一株花给折了,皇姐就先朕一步去找先皇,替朕受过,后来先皇罚皇姐跪了一天一夜,那时候,朕就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姐姐幸福,再不受这般的委屈……”
这时候,平阳公主的心就算裹了再厚的铁壁铜墙,也被他那一句“让姐姐幸福”给腐蚀穿了,他又叫她姐姐了!
“皇上……怎么,怎么会突然之间说起这个?”平阳公主的心防渐渐后退,脑子愈发乱了。她早就猜到谷雨是在这里的,难道说真的如同自己所预想的,刘彻因为看见她,念及当初的情分,想起了自己从前对他的好,所以有此一说?是真的回转了心意,还是虚情假意?平阳公主慌乱地看着刘彻,根本猜不透眼前的这个皇帝弟弟的心思。
刘彻抿嘴一笑,“最近想起许多事情,这么些年,若不是这两日能够真正躺下来休息一下,只觉得朕的心都被尘埃遮蔽了。”刘彻拉住了平阳公主的衣摆,这个细小的动作竟惹得平阳公主身子一颤,好像那个好弟弟真的回来了,“姐姐,母后已经不在了,也就只有姐姐是真的关心我。其他的姐姐,与我们素来就淡薄,只有姐姐,还是我的那个姐姐,对吗?”
方才龇牙咧嘴,要拿平阳公主开刀的刘彻,转眼间就在平阳公主面前成了一个为过去深深怀念的好弟弟,也难怪平阳公主会诚惶诚恐。谷雨在心底叹了口气,隔着屏风虽然看不到他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他所躺的方向,倒不是刘彻会演戏,其实这两个刘彻都是真实的刘彻,内心无比矛盾的刘彻。
平阳公主终于软化,眼眶已经变得红红的,“是,妾身还是皇上的姐姐,只有皇上这一个好弟弟。无论……无论要妾身做什么,妾身都愿意。”脱口说出这句话的平阳公主,有些后悔,却因为一时情难自已而终究没有收回覆水。
刘彻等待的就是这句话,听平阳公主说出口,脸上绽放出放心的笑容,“朕就知道,皇姐终究是向着朕的。如此,京城里头的局势朕就托付给皇姐了。”
平阳公主已知着了刘彻的道,也不苦恼自己许下的承诺,只是绕着弯子问道:“妾身惶恐。这桩事,原本是因妾身而起。若不是妾身想要将子夫送与皇上,窦太主她也不会将卫青带走,后来就不会生出那么许多误会,妾身虽有心想要替皇上分忧,可思来想去,却只有先惩处了自己才是。”
刘彻轻笑道:“皇姐无需担心,这桩事,错在窦家。朕登基十三载,至今未有子嗣,皇姐为了我大汉的基业着想,才会有此举,这何错之有?朕稍后即会拟旨说明个中原委,只因朕身体不适,暂不能回京,一切就拜托皇姐了,皇姐须得赏罚分明才是。”
平阳公主还想要找借口,刘彻已经收回了手,“至于陈皇后,自入宫之后,十数载皆无所出,这一次更是指使其母行凶作恶,妄图戕害新宫人,如此善妒实难母仪天下,特命其幽闭宫中反省,等朕回宫后再发落。”
这一段话轻飘飘说出来,谷雨和平阳公主等人都是心底大惊,万万没有想到刘彻会在这事上动真格了。尤其谷雨,想到刘彻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废了陈阿娇,就更加乱了心神。
第七章 卫青不一样
平阳公主蓦地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说她之前还存了一丝侥幸,真要她回去处理京中的形势,她一定会将王派和窦派的闹事人都处分一些,绝不太过偏帮,以求和平相处。可是刘彻这一次,连陈皇后都动了,这便是令窦派铁了心地不服,铁了心地抗争到底。如此一来,自己便休想完好无损抽身出来。
“怎么?皇姐是有难处?”刘彻早料到了平阳公主的神情,明知故问道,“皇姐要是为难,也就算了。说起来,朕又何尝想这样对窦家,若不是她们,朕也没有今日。只不过,凡事适可而止,可惜她们是不懂知足二字是怎么写的。”
敲山震虎的话,平阳公主听得再明白不过了,当即把所有的幻想都给敲碎了,她努力换成了一副欣然的样子,“多谢皇上对我的偏爱,如若妾身还不懂得为皇上分忧,那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够格了。皇上放心,妾身一定全力以赴。”
刘彻始终都是笑呵呵的,“皇姐终究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自然是同别人不一样的。皇姐要是有指派不动的,只管同朕说,朕自当派人协助。”
平阳公主笑着应了,刚才的温存和情谊全部消磨在笑声里,又随着那飘远的笑声回到只属于过去的地方。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谷雨一直在后边等待着刘彻对卫子夫和卫青的发落,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两条腿都有些麻了。
终于,平阳公主起身告辞了。扭转头才发现地上还跪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卫青和卫子夫,一下子有些懵了,扭头问刘彻,“皇上,那他们就还是交由妾身带回去吧?”
谷雨听到这一句,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屏住了呼吸,恨不能把脑袋也伸出去瞪着刘彻,督促着他给回答。
刘彻好像知道谷雨在竖着耳朵,有意吊她的胃口,半天就是没有吭声,估计谷雨已经憋坏了,他才出声道:“卫子夫既是姐姐送与朕的,那就留在这里吧。说起来,朕也觉得她清新可人,再加上,有人也想她作陪。”
谷雨松了口气,卫子夫则对于自己的安排颇感意外,好像到鬼门关绕了一圈上天来了。非但没有处死,反而留在刘彻的身边?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因为这一句话而带上了笑意,因那一点笑意而添了几分妩媚,“奴婢卫子夫谢皇上恩典,谢公主恩典。”
刘彻笑了笑,又看向卫青,“你叫卫青?看样子,倒像个能办事的,你可愿在朕的跟前领份差事?”
卫青没想到还有自己的那份好事,眼睛瞪得大大的,“皇上,您是说要让卫青在您跟前当差?卫青做梦都愿意啊!我只想有朝一日能够像我大哥一样驰骋沙场,将匈奴都驱逐出汉境,教他们再不敢来犯!”
他明明被绑成了水桶,却慷慨激昂地说着,谷雨都忍不住想笑,卫青,你这番话倒是很快就会有实现的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