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末,李若非帮白晓晒完了衣服,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白晓愣了下,弱弱道:“我约了同事。”昨天她下班前答应了赵莫离的美食之约。
“随你。”李若非说,心里却烦闷地想着:备忘录上写着的努力不让我生气,是写着玩的?!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不用。”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打包回来。”
“不必。”
“哦。”
7
赵莫离带着白晓去了一家小吃店,吃各种点心面食的。
白晓觉得确实很不错,想着下次带若非来。
两人走出店时,望着马路对面的莫离“咦”了一声——对面一家店的落地玻璃墙后,影影绰绰被阳光照着的蔚迟正微躬着背在给一株半人高的天堂鸟浇水。
“真巧,前两天我医保卡掉了,要重新做过,正想要拍证件照,就看到照相馆了。”白晓指着对面的时光照相馆说,“莫离,你请我吃饭,现在我请你拍照吧?”
这还是赵莫离第一次被人请拍照,她刚想拒绝,白晓已经拉着她过马路,“别拒绝我,否则我就成了来而不往的非礼者了,再说证件照用得着的地方也多嘛,走吧。”
莫离心说:我站到那位蔚先生面前,就真有可能会被当成“非礼者”了。
这样想着,两人已经走到了照相馆门口。
“白晓,我真不想拍照,你去吧,谢谢你的好意了。”赵莫离刚说完,就看到了一辆宾利车从前面开来,车牌号再眼熟不过,她当即拉着白晓,快速闪进了照相馆。
蔚迟浇完盆栽正打算去洗手,听到开门声,他侧头看去,身形微一停顿。
白晓从赵莫离身后侧探出头说:“老板,我们要拍照。”
赵莫离很有种避坑落井的感觉,真心郁闷,前不久自己刚说的“争取以后见到你就躲开”的承诺,转眼就给打破了。但刚才是她拉着白晓进来的,再丢下朋友走也实在说不过去。
“莫离,你先去拍吧。”白晓又略带腼腆地对蔚迟说,“老板,麻烦你帮我们拍得青春漂亮点哈。”
赵莫离:“……”然后她听到那道冷淡的声音回了一声“好”。
赵莫离被赶鸭子上架地跟着蔚迟走进摄影棚,但她向来能调节状态,哪怕心里有些异样,也没有表现出来。
蔚迟看着镜头后方的赵莫离,穿着黑色外套,长发扎在背后,她眼睛黑而亮,目视前方,透过镜头看着他。
大概过了一刻钟,赵莫离跟白晓拿到照片,离开了照相馆。
蔚迟坐在藤椅上,手竟有些微微的战栗。
白晓打量了赵莫离半晌后说:“你有没有发现,那位摄影师看你的时候,跟看我的时候有点不一样,看我就像看客人,看你就像……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看我就像看馒头。”赵莫离鼓动了下最近又吃圆了一点儿的脸。
白晓扑哧一笑,说:“莫离,你真有意思。”然后想到什么,有些羡慕地说,“跟你这样性格的人谈恋爱,一定很快乐。”
“我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跟我在一起的人是幸福还是悲惨。”
白晓颇为诧异,“你没谈过?你从来没喜欢过人吗?”
“不算小时候喜欢的偶像明星的话,没有。”赵莫离抚着胸口,又想了下说,“应该没有。所以如果你要跟我咨询爱情问题的话,我只能根据我多年看小说、电视剧得来的经验跟你探讨了。”
白晓浅浅笑道:“没有,我先生对我很好。”
这时正好一辆空出租车过来,白晓伸手拦住了,“我打车回去,你不用绕道送我了,谢谢你今天约我出来吃饭。”
“没事的,我送你好了。”
但白晓已经上了车,她朝赵莫离挥了下手,“不用不用,我们周一医院见。”
等白晓一走,赵莫离正要朝她跟韩镜借的车走去,便看到那辆宾利就停在她的车后面,还没给她反应时间,后座的车窗就被摇了下来,里面坐着的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叫住了她,“赵莫离。”
赵莫离的表情从苦逼到无奈,最后露出乖巧笑容,叫了声:“爸!真是您啊,我走过来的时候就想这车怎么那么像我家那辆。”
赵红卫冷哼道:“刚才看到家里的车就像见到鬼似的跑的人不是你?给我上车。”
赵莫离权衡了下,乖乖上了车,“您出来吃饭?”
“本来是。现在,回家。”
“爸,我不想回去,除非你答应我不给我介绍对象,不逼我结婚——我俩品位完全不一样好吧。”
“你懂什么?你会看人吗?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您都有高血压了,就少吃点盐。”
赵红卫教训道:“目无尊长,没大没小!”
碍于父亲大人的威严,赵莫离不再说话,她给在家打游戏的韩镜发了条微信:“我被我爸逮到了,我得回家了,你的车自己来开回去吧。”并把位置发送了过去。
车子掉转车头,再次经过照相馆门口,赵莫离不经意看去——透过车窗,她见那人站在店里,望着外面似在出神。他身边是一些被照顾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植物,但不知怎么,她看着他竟觉出一种孤寂感来。
另一边,白晓回到家,就见李若非在吃泡面,又意外又心疼,“你怎么不做饭呀,或者叫外卖呢?”李若非在生活上很讲究,吃穿上很少随便凑合。
“没心情。”
白晓自知又是自己的错,大周末留他一个人在家。
李若非扔了吃了一半的泡面,突然问道:“还记得婚礼上我说的承诺吗?”
白晓当然记得。
“我再说一遍,我李若非会守我妻子一生安康,生死不离。现在,你听好了,它不仅是承诺,也是要挟。”李若非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她惊讶地看向他,有动容,有心慌。她抱住李若非,眼泪夺眶而出。
她决定跟若非摊牌,跟他说自己的病情。可这天白晓哭了好久,泣不成声,因为若非的誓言,以及想起自己遇到若非以前的孤单,对父母的思念。她好像要把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最后她哭累了,倒在李若非怀里睡了过去。
而谁也没想到,就在当夜凌晨,白晓……应该说是白鹭,进了卫生间,她去放了一缸水,把自己沉了下去。
李若非警醒过来,见卫生间的灯亮着,等了半天没见人出来,就去敲门,“白晓?”他试着开门,却发现里面被反锁了。他马上把门撞开,就看到闷在水里一动不动的白晓。李若非脸色惨白地冲上去把人拖起来,因为是冬天,她放的又是冷水,此刻白晓全身冰冷,就仿佛一具尸体。
李若非喉咙发紧,充满恨意地低吼:“白、晓,你给我醒来!你要是敢死……你要是……”
他命令自己冷静,把白晓放在地板上,做CPR和人工呼吸。他就这样坚持了大概半分钟,白晓终于吐出了一口水,睁开眼,“若非……”刚虚弱地说完,她的神情又变成了冷漠,“李若非,你为什么不成全我?”
“你说什么?”
“活着是受罪,死是解脱……从此没有悔恨,没有痛苦,死了多好。”
李若非盯着那双眼,“你是谁?”
“我还能是谁呢?”
“你不是白晓。”
李若非虽然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但他依然保持着理智,白鹭要起来,李若非按住了她的双臂,“你是谁?”
白晓感到肩膀上有些疼,“若非?”她见若非表情难以置信,又看了眼浑身湿透的自己,有点明白眼下的情况了——白鹭又跑出来做坏事,留下烂摊子后让她收拾。她软弱无力地问:“若非,你没事吧?”
李若非看了白晓片刻,转而将她抱起来,快步走回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他给她换了衣服,拿吹风机给她吹干头发。白晓一直醒醒睡睡,口中含混不清地说着话:“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别生气……”
“我不生气。”李若非轻声答她。他对自己生气,竟然到现在才发现问题所在!
等白晓睡下后,李若非拿着电脑坐在卧室窗边的沙发上查着心理疾病方面的资料。
他看到网上关于人格分裂的说明:患者将引起自己内在心理痛苦的意识活动或记忆,从整个精神层面解离开来,以保护自己。
他不由陷入深思,一夜无眠。
当年他听同事说完白晓那件案子后,曾去申请查阅过档案,他想弄清楚她跳海的原因。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往后的日子,他不会让她再有事。
而显然,这段过去对她的影响,比他预想得更严重。
隔天早上,白晓醒过来就看到李若非坐在床边望着她,她鼓足勇气说道:“若非,我病了。”
“你生病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的口,说完后又都沉默下来,白晓隐约察觉到,李若非知道了。她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嫌弃她。
“对不起。”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李若非轻轻拍了下她的脸颊说,“跟单位请一周假。”
“一周?请那么久会被领导骂的。”白晓在心里猜测,他可能是要带她去治疗,“若非,其实,我已经在看心理医生了。不请假也没关系吧?”
“请假,或者辞职?你二选一。”
白晓识时务道:“那我还是选择被领导骂下吧。不过,请一周以上的假,要让副院长批的。”
“我陪你去。”
8
蔚迟将车停在医院门口。
“你说,她要自杀?冲进火里自杀?”唐小年看着手上的一张证件照说,“有人想活命没机会,有人却想死。”少年人冷静的声音没有嘲讽和自怜自艾,只是觉得可惜——会自杀的人很多并非懦弱,而是生活给他们的困难超过了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
坐在驾驶座上的蔚迟没说什么。
“如果是火灾,能烧死人的那必然是大火吧,说不定还有其他受害者。老板,你有‘看’到火灾发生在哪里吗?什么时候?我们直接从源头上去制止不是更好?”
“我不知道。”他唯一能确定的是,火灾发生在白天,并且离现在不久。
“不知道?你没看清楚吗?那你多看几次呢?”
“都一样。”除了火光,什么也看不到。
“所以,我们只能守株待兔等火灾发生,然后到时候看情况去救吗?”唐小年低笑一声说,“要不我还是去当消防员算了。”
蔚迟面上没半点着急和担心,只是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唐小年一直挺看不懂他老板的,他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的生死,但他确实又在帮人。真不知道他到底该算是无情还是有情?
两个人在车里等了一阵后,唐小年倒是看到了打车来上班的赵莫离,他低语了声:“赵医生。”
此时蔚迟已经睁开眼,他也早就看到了前方下车的赵莫离。
因为没话聊,所以唐小年又多说了一句:“她是肿瘤科的医生,护士告诉我,她曾给我申请了一笔捐款。”
“是吗?”
唐小年没想到蔚迟会搭话,不过他没再说有别人先捐了款的事,而赵医生那笔钱则捐给了医院里的另一户困难家庭。他只是看着路上车来人往,带着点感恩道:“这世上好人比我想象的多。”
蔚迟看着赵莫离走进医院大门后不见,随后他看到了白晓。
“她来了。”唐小年说。
白晓从李若非的车上下来,又忍不住回头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但李若非还是不放心,打算跟着,结果白晓的同事小梁刚好从公交车上下来。白晓叫住了她,转而对李若非说:“我让小梁陪我去,完了再让她带我出来,好不好?我保证很快。”她总觉得带着老公去请假很别扭。
李若非见她挽着小梁的手臂就走,也不再步步紧逼,只听到那小梁说了句“你跟你老公‘相认’啦”。
李若非刚要回车上,有人跑过来叫住了他,“你好。”
他看着面前瘦长白净的年轻人,问:“你是?”
唐小年道:“你刚才送来的人,她想自杀,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若非眯眼,“你说什么?”
“你好像很关心她,那么你应该不忍心看着她烧死自己吧?”
对于这种不可理喻的话,李若非听得再火大,但介于白晓体内的另一重人格确实想自杀,他不得不正视对方说的话。
“她”曾经出来时,跟人说过,“她”要烧死自己?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李若非隐忍着糟糕的情绪,问道:“你认识白晓?”
“我不认识,但有人认识。”
“谁?”
“你好像相信我说的话?”唐小年挺意外。
李若非都想揍人了。
“总之,她想自杀,就在这一年里。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但唐小年说完,也不急着离开。李若非心里烦躁,靠在车边点了根烟抽,“你叫什么名字?”
“要调查我吗?”唐小年不在意地报出名字。
之后一人抽烟一人玩手机。李若非瞥了眼在打手游不走的少年,“怎么不走?”
唐小年:“打完这局。”
李若非也懒得再管他,兀自想起了事。
等到白晓出来,李若非带着人离开,唐小年才回到蔚迟的车里。
对于唐小年擅自主张的举动,蔚迟没有阻止,虽然他并不赞成牵扯进来过多的人。
唐小年:“我差点被揍。”他不出卖老板是一回事,但自己有难老板完全见死不救就是另一回事了。
蔚迟:“医院就在边上。”
唐小年:“……”
9
赵莫离总觉得,这段时间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
终于有一天,她在又一次感觉到被人跟着时,假装丢了东西打开背包翻找,然后迅速朝边上的小弄堂跑去,就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背影。
“喂,站住!”
那人停下脚步。赵莫离谨慎地拿着手机做好随时拨打110的准备,朝那人慢慢走过去。越走近越眼熟,当她看清是谁后不可谓不惊讶,“蔚先生,怎么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蔚迟:“拍照。”
他手上确实拿着相机。
赵莫离四下看了眼,这光线不明、乌七八糟的弄堂有什么好拍的?
她笑道:“蔚先生的审美挺奇特的。”
蔚迟看着她,虽然他眼底没什么波动,但还是让赵莫离有些无法直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刚认识就明确表示“排斥”她,看她时却又特别专注。
“那你慢慢拍吧。”说完赵莫离就走了,毕竟她说过自己会尽量避着他。而因为是蔚迟,她不免怀疑自己被人跟踪的感觉是不是错觉?
之后又过了两天,赵莫离在一家咖啡书店买书,店里放着钢琴,她上去弹了一首,小时候打的基础还算扎实,即使多年没练手,一首经典的《记忆》弹起来也算流畅自如。刚弹完她站起身,就朝最里面的一排书架走去——因为被跟踪的感觉又来了。那人似乎挺高,她隐约能看到一点对方的额头。
当她大踏步走过去,看清人后,赵莫离又目瞪口呆了,半晌才说:“蔚先生,你也来买书?”
蔚迟抽了面前架子上的一本书,算是回答了她的话。
赵莫离看他拿的是《家常小菜3000例》,如果说这位蔚先生真是来买菜谱,而非跟踪自己,两人纯属偶遇,那这概率高得有点离谱了。
她又想到对方不太待见自己,而且是无缘无故的,所以每次在面对他时,她多少有些气闷,“蔚先生,我接下来要去对面的餐厅吃饭。你呢?”她这么问就是想避免吃饭再碰上。
蔚迟看了眼对面的餐厅,“我也是。”
“……”
赵莫离实在是想不通,这人之前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现在态度怎么就变了?难道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事,让人家对她刮目相看了?她越想越困惑,又问:“如果你也是一个人,要不一起吃?”
“好。”
赵莫离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最终两个人进了对面的日料店。赵莫离点餐的时候心情很复杂,饭搭子合适不合适对于吃货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对面的冰山美男显然不是合适的人选。
蔚迟看着赵莫离,在L医院里找到她后,他曾暗中“看”过她的未来,她是安然无恙的。
之后他尽可能地避免碰见她,但却接二连三地遇到——超市、餐厅。
餐厅那次,吃好饭后他没有立刻离开,他坐在车里等着她出来,又“看”了一次她的未来,却看到了一场发生在医院里的意外。
哪怕知道她受的伤并不重,他还是去改变了。
之后,她到照相馆来拍照,他再次看她的未来,却看到了跟三年前类似的大火。
这依旧是他的参与导致?还是她生命的时间线上,这是逃不过的一劫?
蔚迟缓缓握紧了手,三年前三年后一样的结局,但他比三年前……更恼怒。
既然结局已经是最坏的了,他也无须再顾虑重重地避开她。他现在只需费心一件事,该怎么改变结局。
点完餐后的赵莫离抬起头,就看到蔚迟一直在看她。她一直觉得他的眉眼生得特别好,仔细看,眉心还有颗极小的痣。
“蔚先生,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她坦白问,如果说弄堂里那次她还不敢确定,那经过刚才书店的事,她敢说她的猜测没错——他跟踪自己,并且不介意被她发现。
“因为,你像我养的一只琉璃鸟。”
“……”本来赵莫离还以为“冰冰”有礼的蔚先生会搪塞她的问题,结果答案超出了她所有预测,“你逗我呢,蔚先生?”
“你觉得是就是。”
赵莫离一脸不可思议又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在逗我。”
“那就当在逗你吧。”
为什么这种话他都能说得一本正经?赵莫离都不知道那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那你以前说不想跟我多接触,不会是因为你养的那只琉璃鸟惹你生气了吧?”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在服务员上餐前,起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赵莫离就忍不住给心理医生打电话,“魔镜啊魔镜,我像鸟吗?有人说我像他养的什么琉璃鸟。”
“等等。”过了一会儿,韩镜笑道,“我百度了下,琉璃鸟挺漂亮的。”
“……”赵莫离正经道,“我问你,人的态度突然毫无缘由地转变会是因为什么?”
“这么宽泛的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你?你说毫无缘由,也许只是你没有看到而已。”韩镜从她语气里听出点端倪,“你好像心情不错?”
赵莫离其实都没发现自己心情不错,她听韩镜一说,才发现确实如此。
她想,世界上少一个讨厌自己的人,毕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刚跟朋友走进日料店坐下的陆菲儿看到了不远处的蔚迟,不禁眼前一亮,对朋友说:“我去去就回。”她的朋友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陆菲儿走到蔚迟旁边,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嗨,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蔚迟转头看她,“不曾。”
陆菲儿见桌上有两副餐具,继续微笑道:“其实我是特意过来认识你的,我叫陆菲儿,介意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吗?”
“菲儿?”
陆菲儿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她回头看到是赵莫离,脸上的表情刹那变得很奇怪——有惊喜又有心虚,然后三观不正的陆女王上前挽住了赵莫离的手臂,开心地叫了声:“离离姐!”
赵莫离抬起另一只手拍了下她的额头,“你怎么就那么找打呢?”
“姐,你别打我呀,大庭广众之下多丢人。”陆菲儿松开赵莫离,退开了一步。
陆、赵两家是邻居,陆菲儿从小爱跟着赵莫离和韩镜玩,赵莫离很照顾她,但她又很有原则,如果陆菲儿做错事,赵莫离一定会不留情面地教训她。所以陆菲儿对赵莫离的感情是喜怕参半。
要说陆菲儿这种“怕”的情绪的最初起源是——陆菲儿小学的时候被高年级的同学敲诈,赵莫离帮她,双手抱胸,一点都不惧怕恶势力,跟那群高年级的人说:你们要么一次性把我打死,否则我一定回来整得你们哭回家去!
陆菲儿那时候就觉得,她姐也像混混,好在是站在她这边的“混混”。
赵莫离:“看到帅哥就勾搭,你就不觉得丢人?”
蔚迟抿着大麦茶,看着她们。
陆菲儿知道自己的作风一直是身边的人批评的重点,虽然她声明过,她不是真要抢别人男朋友,她就是自恋、爱玩。再顺便帮别的女生试试她们的对象到底忠诚不忠诚——当然,这种理由也被赵莫离指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