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男朋友吗?这个给你吧。”他垂了眼取了那三个小盒子递给她。
“喂,你…我还没有男朋友!不用这个!”
他顿了手,将那东西收了回来笑道:“看来这东西得过期了。”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无奈,竟让她心里一软。人说洁身自好的男人,要么是心底装了个女人,要么就是性¥冷淡,很明显他属于前者。
沈清第一次见他哭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心里装着个人。直到那日在小南国偶遇,她才终于知道那藏在他底心的人。
林然对那个女孩笑得极为温暖,和她从前认识的林然不一样。
沈清和他们隔个几个桌子,全然没心思听身边同事说的话。那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沈清也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
她不知道这种陌生的感觉是什么,在乎、喜欢或是其他…
她向来是个懒人,遇不到他,就干脆不去深想。

这天她同事刚刚处理了个车祸回来说:“今天出车祸的那人可真惨啊,大腿估计是要废了,听医院那边说他还是什么熊猫血。好端端的一辆奥迪车被撞瘪了…那男的还是律师,这下怕是不能好好走路咯。”
沈清听到最后的时候,心里竟有些堵,拉着那人的衣服追问:“顾均,你还记得那人的名字吗?”
“哦,叫什么林然,对的,林然,就是上次来咱这好几趟的那人。”
沈清一下拉了门出去,那顾均一下被她突如其来的紧张吓到。他们做交警的,难免碰到这样的事,他早已习惯,这姑娘也不知道瞎着急什么。
她慌忙赶到医院时,林然刚刚输完了血,却还是昏迷。病房里空荡荡的,她在那床边坐了一会,仔细看了看他,细长的眼,俊秀的眉,却是闭着眼。
那一刻她明白,她虽然不喜欢他,但却不希望他死掉。
她推门出去的时候,看到那日和他一起吃饭的女孩,红着一双眼抱着一个俊秀的男人。那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满是宠溺的安慰着。她竟有一刻开始心疼林然,明明那么在乎的姑娘却在他差点没命的时候抱着另一个人…
沈清再也挪不动一步,重新回到那椅子上坐着,安安静静地等他醒来。夜里太困,她将椅子往床边挪了挪,靠在那床沿上睡了。
清晨的时候,那人终于醒了,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诺诺。”
沈清忽的惊醒,见他终于醒了,一脸喜色。可再一瞬,他眼底的失望也被她尽收眼底。因为不是那人吗…
他不说话,沈清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咳咳,林然,你看多巧,又是我呢。”
他淡笑:“嗯。”他怎么能忘记他的诺诺已经是纪恒曦的了呢?
门“吱呀”一下开了,林然眼尖,看到了韩诺诺和及纪恒曦,忙转了笑脸。他的这些变化哪里逃得过沈清的眼睛,她忽的低头亲了亲林然的脸颊:“阿然,早些好起来吧。”
韩诺诺的脸色忽的僵住了,虽然是要好的朋友撞到他们亲热,她还是会尴尬,“咳咳,那个…林然醒了的话就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旁边的纪恒曦撒娇般地说道:“老婆,你看我说这小子死不了吧,这下连桃花运都撞上了。”
沈清朝她笑道:“自然。”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林然忽的开口:“沈清,刚刚真是谢谢你。”
她却又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瓣,一双眼睛深深地凝注他,“林然,我刚刚是真的想亲你,你可别以为我是那种圣母啊,我喜欢你才会亲你。”
唇上的淡淡清香还没散去,他就开了口:“沈清,我从来不喜欢开这种玩笑的。”
“我也不喜欢的。所以林然,我说的是我喜欢你,你听清了对吧?”
我喜欢你,你听清了对吧?林然被她的话砸得一下愣住,不是没人和他表过白,只是这样的表白方式真是第一次。
他许久木木地回了她一句:“我恐怕要过很久才会忘记那个人,这样你不介意?”
她捡了桌上的橙子剥了瓣给他:“林然,向前走的时候人只会在乎前面的风景,错过的地方虽然喜欢,但只能留个念想,我不怕这个。林然我想找个男朋友,职业稳定,收入稳定,长相佳,人品佳。”
“所以?”他挑了挑眉不说话,柔和的灯散落在他额角上,晕染出极浅的光。
“我觉得你挺合适。”她又绕了回来。
他似是一定要问个所以然来,“合适你的人应该不少,那为什么偏偏是我?”
她笑:“谁知道呢?”谁知道N市有800万人,她能在短短一个月里遇到他那么多次?
林然的腿算是暂时废了,医生说至少两年才会完全好。
尽管林然一直没告诉家里人自己车祸的事,但林妈妈和林爸爸还是知道了。林妈妈一看他躺在病床上,就红了眼:“怎么这么不小心?”林爸爸则揽着她安慰着。
许久林妈才注意到一旁的沈清,走近握了她的手道:“是我们林然的女朋友吧,林然这些日子麻烦你照顾了,我们林然性子顽劣,还要你多多包容的好。”
她笑了笑道:“我知道。”
“妈,你别吓到人家。”
他竟没有反对林妈妈说的女朋友三个字,沈清忽的有些暗喜。
那日之后,沈清每天都往医院送各种滋补的汤。
她工作本来就辛苦,一般都是下了班才有时间去超市买材料回来,一个多月来,她家里、单位、医院三点一线,清瘦了许多。
林然他是不讨厌她的,只是她这样的姑娘适合更伟岸一些的男子,他这样坐在轮椅上也不是个事。
“沈清,你能不能去我家拿些东西?”他递了串钥匙给她。
她刚出了门,他就打了电话给韩诺诺,“诺诺,我在医院,你能不能过来下?找你有些急事。要是不方便的话就…”
“好。”韩诺诺自然不敢和纪恒曦说她要去林然那里,但她慌慌张张出门,纪恒曦就起了疑。
纪恒曦看她进了医院,心里忽的一沉。

韩诺诺在那门前整理了下呼吸才推了门进去。
林然正倚在靠垫上看一本书,见她来,抬了眼朝她笑了笑,“诺诺。”
她张了张嘴:“林然你说的急事是什么?”
他笑:“诺诺,不说急事的话,你会来吗?”
她走近在那床前坐着,“说吧,什么事。”

沈清回来正好看到林然专心将韩诺诺散开的头发往耳朵后面别,她的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了。
纪恒曦找了半天才找到林然的那间病房,但那门关着,门口站了个姑娘一动不动,手指紧紧攥着,身子也微微有些颤抖。
纪恒曦往里面看了看问沈清:“怎么不进去?”
沈清擦了眼泪,将林然让她拿的大包东西递给了纪恒曦,“我还有些事,这些你带给他吧。”
纪恒曦推了门进去,只说了句:“韩小诺,该回家了。”
韩诺诺闻声回头,却不敢看那人的眼睛,“那个…纪恒曦…我…对不起。”
纪恒曦走近,捏了她的小耳朵:“对不起什么?”
“刚刚不该骗你的…”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纪恒曦搓了搓她的脸道:“嗯,我原谅你了,老婆我们回家吧。”
她起身,见纪恒曦将一包东西放在了那白漆小柜子上,“这是…”
“刚刚门口有个姑娘让我带给他的。那姑娘刚刚哭得好可怜…”
林然眼底的光暗了暗,笑道:“她估计是误会了。”
“林然,我不知你让诺诺来这是为什么的,但是我实在讨厌你利用我老婆对你的关心。”他纪恒曦是人精,怎么会看不明白他林然的心思?
韩诺诺捏了捏他的手让他少说一句,纪恒曦却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这小子是不懂怜惜眼前人。小诺诺,你可别被他骗了。”
林然番外下:
林然笑了笑却不否认,他知道那时候沈清在门外,他故意演了出戏给她看。
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忽的觉得有些孤寂。桌上那只橙色的包安安静静的放着,和那姑娘一样。他看着有些心烦。
他踉跄着起来,打开了那袋子。里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她还特意为他准备了崭新的毛巾。大约是怕他无聊,那里面还放了一盒围棋。
他只扬唇笑了笑,嘴里浸了些苦意,但他不后悔那时的决定。

沈清直接回了单位,整整一个下她都魂不守舍着,指挥交通的时候,竟将手势都打错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演那样一出给她看,可她就是不开心。林然是想让她离开,大约是不想明说…
一辆车猛地在她面前停住,她同事一下拉了她到旁边:“沈清,你想什么呢?这路中间很危险,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交警人家就不敢撞了吗?”
她垂着脑袋,忽的滚落了滴眼泪。她那同事都没见她哭过,一时都有些惊愕。
“去那边休息下吧。”
她沈清活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似乎却是开花不能结果。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12点,也不知那人吃饭没。
匆匆和领导请假去了医院。他的那间病房在最里面,他阖着眼正在睡觉。
阳光从西面的窗户照进来,还夹了些冷风。她轻手轻脚地关了那窗户。
她将买给他的吃的放到桌上,这人睡着了也好,她反倒是可以轻松地坐一会。情这种东西总是不知何时起,又燃得她骨血都疼。
她捉了他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林然,你看我们还不是一样的人吗?你喜欢早上那姑娘,而我喜欢你,我们都得不到,却又都放不下。不过你直说就是了,我也不是那种缠着你不放的人啊…”
她敲着高跟鞋出去,那人却倏地睁开了眼。窗外的梨花又开了。
沈清那日之后便不再来了,她打了电话给林妈妈。那人有人照顾,她也可以放了心。
沈清看了一夜的电影,忽的想出去走一走,于是请了个长假,连夜定了去云南的票。沈妈妈是不放心她出远门的,“这马上都要过年了,你往外面去做什么哦?”
但沈爸爸却笑着说:“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他家闺女的那点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绿皮车走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昆明。N市还是寒冬腊月,这里却暖和得惊人。下车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这个暖融融的地方是足以让她忘记不快的。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面过年。
除夕晚上,客栈老板邀了她一起吃年夜饭。一群人喝得微醺,她靠在竹子编做的床上昏昏沉沉地做着梦,各种人和事搅得她脑子有些疼,眼睛闭着怎么睁也睁不开。
终于醒来的时候,看着那客栈老板的闺女,抱了药来,见她醒来,一片喜色。沈清不知她的喜从何处来,拧了眉想问她,可嗓子里就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孩子你酒量太小,又发了烧,都醉了整整两天了,幸好醒来了。”
“姐姐,外面下雪了!”
客栈的老板连忙解释道:“这里很少下雪,这孩子出生到现在才看过一次雪呢。”
沈清点点头,南方少见雪,但她却遇到了。翠色的竹林上落满了雪,细小一点的竹子都压弯了腰。
挤挤一堆孩子在雪地里打闹着,沈清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天气预报说到全国范围内的降雪的时候,她想那人是不是也同她有着一样的情绪。

林然在过年前终于出了院,林家公司到年底忙得不可开交,找了个保姆就将他丢在了N市。林然不是很喜欢家里多了个人,让那小保姆买了一大堆的速冻食品就让她回去了。
那小保姆大约是怕他吃太多速冻饺子得绝症,在冰箱里存了一堆瓜果蔬菜。
他的腿还没好,也懒得下楼,除夕都是在屋子里过的。他书桌上放了一个12个月份的营养食谱,大约是那姑娘上次来他家的时候落下的。忽的想到那时她同他说的话,竟忽然想做道菜来。
翻开那菜谱,他才发现那里面她做了不少功课。哪些菜适合腿受伤的人吃,哪些菜他喜欢吃。就连他讨厌葱的习惯也被她仔细记了下来。
她的字一个一个整整齐齐、清清爽爽和她整个人一样。这一刻,他竟有些想念。打了电话过去,是个口音极重的人接的电话,只几句他就知道这丫头生病了。
他问了人才找到了沈清的住处,只是门紧紧闭着,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心里太急,手中的拐杖也扶不稳,下楼梯的时候狠狠摔了一跤。那一刻他竟想哭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可他觉得她也不见了。
人总是这样,属于自己的不甚珍惜,失去的时候又后悔莫及。
他挣扎着从楼梯上站起来,楼上刚好有人出来,见他腿脚不方便,试探地问道:“你住几楼?要不要帮助?”
“沈清呢?沈清去哪了?”
那人也不认识他说的那人,只是猜想:“大概是回老家过年了吧。”
他踉跄着下楼,外面竟落了雪。

南方的雪,来得快,去的也快,“叮叮咚咚”的融水从竹楼上坠落下来,竹叶上沾染了轻薄的雾气,一团团青葱碧绿的竹子晕染出极为苍翠的诗意。她竟觉得曾经做过这样的梦…
当地的人说,玉龙雪山在落了新雪后会更加漂亮。她报了个当地的旅游团,在那呆了整整三天。
年后的第二站是大理,她穿了当地人一样的衣裙,坐了车一路颠簸。洱海的水很蓝,而且是那种软软的蓝。
人人都说失恋的人适合一场旅游,可她却越走越想念那个人。
沈爸爸打了电话催她回去,她都在推,她忘不掉那人,不想回N市。
“爸爸,我想过段时间回去。”
“沈清,我知道你有心事,但有些东西就是求不得的啊。上次去你那里拿东西,听邻居说有个拄着拐杖的人找你…”
她握着手机忽的哭了出来。沈爸爸没了办法,“你再呆呆也好,这两天N市也冷,你回来梅花估计都没了,你妈妈说等你回来,一起去看海棠。”
“好。”
四月份她又回到了昆明的那家客栈,晚间楼下有人住店,听说也是N市来的,她本想去老乡,但那人紧闭着门不出来。
第二天是他们的泼水节,她更不得见那人。
客栈里的那些个孩子都想念她,连着泼了她好多水。有个穿着傣族衣服的男子更是泼了她好多水。那一刻她忽的想明白了,大多数人对于爱情都是求而不得的,他也该回去了。
第三天早上她收拾了东西,推了门出去,门口竟然站了个俊秀的男人,细长眼,高挑的身段,腋下夹了副拐杖,就那样凝着眼看她。
“沈清。”他喊她。
她的心一下软了,“林…然…你怎么…”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哽咽住了。
他走近,一下带了她进怀,“沈清,我们回家。”
她摇了摇头,“林然,哪里来的我们?”
“沈清,云南这么大,我随便住了家客栈,就看到了你的名字,这难道又是巧合?沈清,这是命。”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不,是巧合。”
他笑:“那好,巧合就巧合。”
她提了行李箱出去,他也跟着出去,沈清上车,他也上车。
“喂,你做什么跟着我?”
“哦?既然是巧合而已,你何必那么在意?”
“你无聊。”她骂他,却是笑着。

韩洪禹、王雪蓉番外

我知道我喜欢他是不对的。却还是执着于此。
我的妈妈和我爸爸在我10岁的时候离了婚。我妈妈在我初中的时候再嫁,生了个小我10岁的妹妹。从此,我只能跟着我父亲过。
我恨我的爸爸,因为他对我妈的家暴,导致了她毅然决然的离开。
18岁那年,我谈过一场恋爱,那时候我爸爸嗜酒如命,喝多了就会打我一顿。他反对我喜欢那个男生是没有原由的。可即便我被他打得遍体鳞伤也没想过要放弃,因为那是我喜欢的人啊。
他说要带我走,我不愿意,那个时代女人的名分重于一切。我不是不敢,而是不甘,我喜欢的人和我就该手牵着手在阳光下晒太阳,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
他也努力的争取着,可临到结婚的时候,却遭遇了对方父母前所未有的反对,因为不配。按照他妈的原话说就是“卖猪仔还看看窝呢!”
他同我说这句话的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我往门前的小凳子上一坐,对那人说了句:“你走吧。”
既然不配,我又何必纠缠。爱情抵过我的生命,可尊严却让爱情投了降。后来的日子里,我被现实死死地压住,告诉我尊严也有它的对手。
24岁那年,我被分配到S市教书,也是在那年遇到了28岁的韩洪禹。我们本是两个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
韩家的女儿韩诺诺长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小学三年级,还是个班里的数学课代表。每每来办公室,都会被一群年轻的教师捏捏小脸。
这个地方不大,可消息却是灵通。那年暑假,韩家的女主人死于一场车祸,韩家一夜之间挂了白。
那之后,整个学校装修搬迁,我们老师也跟着搬了住处,而我原来住的那间宿舍被韩家租了放药材。
那屋子的钥匙一共有两把,我留了一把给他先放药材,一把留着我取剩下的行李。
夏天的太阳简直和火一般,我白天就在宿舍里呆着,一步也不出去,这天晚上我想回去拿我和被子卷做一堆的笔记本,于是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夜路到了那间屋子前。
倘若我能预知未来,我绝不会赶回去拿那个破本子…
农村草多,我尽管穿的七分裤,到了那儿也是满腿的包了。韩家的药应该还没到,我转开了那门进去。坐在那空床上挠了挠蚊子咬的大包。
黑暗里忽的走出个人,是韩洪禹,他大约是喝多了酒,看着我直喊“阿音”。
“韩师傅,你认错人了。我是回来拿些东西的,一会就走。”
他一下捉了我的手,那手心里满是滚烫,“阿音,你会来看我怎么这么快就走?我好想你。”
细碎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我推了他,却引得他更加凶猛的吻,“阿音又调皮!”
“喂,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阿音啊。”我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可他竟不停。我怎么抵抗也不及他,指尖狠狠掐进他的背里,他却像是入了魔一般,黑暗里我那条七分裤被他撕扯坏了…
撕心裂肺的疼和屈辱一起占领了我的脑袋,我只希望他能早点结束。他似乎将对那个叫阿音的女人的想念,发泄在了我身上…
那肮脏的小房子里满满都是那些令人作恶的药的味道,而我这一刻觉得这屋子里最肮脏的是我。
一切结束了,他的酒似乎也醒了大半,我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跑了出去。整整一晚,我都泡在学校后面的池塘里不愿出来。那一晚,我的青春爱情都死了,可我却不能死。
那段时间,照顾我爸爸是我唯一活着的理由。我的爸爸身体一直不好,而且得了老年痴呆,虽然他从前一直对我不好,可他到底也是我的父亲,我妈当年不愿要我的时候,他牵着我的手说:“他要我。”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我从池塘里往外爬,生怕叫人看到了我狼狈的样子。那之后我尽量装作一切没发生的样子,学校里的老师都和我处的不错,甚至有给我介绍对象的,但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害怕,我难以想象新婚之夜的情形…
那之后一个月,我的月事一直不来,我也不敢去医馆,村里唯一的医馆是韩家人开的,我怎么有脸去。于是我给我妈妈打的几年来的第一通电话,她一听我月事没来,就问我是不是有了男人。
我在电话这头迟迟不敢出声,她就倏地在那端骂起了我。说我下贱,说我和我爸爸一样…
我在那电话亭边呆了好久,眼泪“噗噗”往下落。天空落了很大的雨,我在那蹲着,不想走,我恨这样的命。
雨停了,我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回了宿舍,还好这学校里的老师大多是本地人,只我一个是外地人,宿舍也只有我住。
整个7月份,我都过的战战兢兢,我怕我那见得光的事被人发现。8月份过了一半,我觉得自己似乎胖了些,大约是长时间没出去运动的缘故。
八月下旬,学校里的图书馆进了批新书,我作为唯一留下来的老师当然要去搬书。只是我没想到我才帮着搬了两趟书就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我在韩家的诊所里。韩洪禹拧着一双漆黑的眉看着我。我打看到他的那一刻起,脑子里都是那晚上挥之不去的屈辱,我恨这个人。
他张了张嘴,说了个:“对不起。”
我想起身扇他一巴掌,却没什么力气,猛地扑空,差点从那床上掉了下来,他猛地一捞,接住了我:“你怀孕了,不要乱动。”
我眼前忽的一阵晕眩,他说什么?我瞪圆了眼睛看他,牙齿死死地要紧,却忍不住眼泪往下落。头顶的微风扇吹得我想吐。
我怕这人,我要迅速离开这里,挣扎着往外走的时候,我怕我再待下去会亲手杀了这人。
“这孩子我不能要。”这是我唯一同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