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伤员呢。”
“适当的运动对身体又好处。”
陈碧棠连忙跺了跺脚,骂自己嘴贱。多好的一次占他便宜的机会…
陆覃之背对着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迈了步子走了出去。
她连忙追了上去,一把抱了他胳膊道:“喂喂!你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雨之前
陆覃之低了眉,看了看手里的怀表,复又合上,也不回头,只回了她两个字:“回家”便抬了腿走了出去。
陈碧棠急了:“喂喂,你不会真的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黑濯石一样的眼睛看了看她,“不然呢?”
她捏着衣角说道:“我要去你那里。”
“怕是不能。”他松开她的手淡淡一笑。他向来独居住,而且他的家极为隐蔽,从没带任何人去过,更何况是个女人。
“喂,陆覃之,你这就是过河拆桥了。”
“哦?我什么时候过的河,又什么时候走的桥?”他转身,凝住她的眼睛,墨黑的眼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我假扮夫妻,不就是为了你逃亡造的桥?”
“哦,这么说,你还想同我假扮夫妻了?”他指尖抬了她的下巴,半眯着眼说道:“陈小姐,你很可爱,但玩闹什么的,都到此为止吧,陆某还有事,怕是不能陪你了,告辞。”他再次转身走进沉黑的夜色里。
她半是玩笑地说道:“哎呀,可是,怎么办,陆覃之,你必须得娶我了。因为,你看过我的身子,你得负责。你们革命党人应该最重义气才是。”
他猛地顿了步子…她果然大胆恣意…
夜风有些凉,老槐树的香味浸在鼻子里,说不出的清甜。
她一步步走近,围着他一臂的距离踱着步子,继续说道:“所以,陆覃之,你和我不会是假扮夫妻。”
“跟着我可不是好事。”
陈碧棠拧着眉,抬了头凝着他的侧脸,一脸认真的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去广州?”
“就这几天。”
“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我得保护你。”
他转身,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却忽的笑出声来,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还是个女人。“女人,你还是在家养伤的好。”
“我的伤口已经好了。”说着又要弯腰给他看。
陆覃之眼睛暗了暗,也不说话,抬手阻止她继续弯腰,一下将扯了她的胳膊将她带进进怀里,陈碧棠因了他的举动,心头一颤,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震惊,但她还没来得及高兴,陆覃之一下按上她的伤口,腰间骤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不觉“嘶”的倒吸了口冷气。
他贴着她的耳边,暖融融的气息钻进陈碧棠的耳朵里,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捏着衣角,腿都有些软,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浸满了水,可他却眯着眼问:“哦?你不是说,伤口好了吗?怎么还会疼的?陈碧棠,这次,你又要用什么理由?”夜里的风,有些凉,半轮冷月轻悬,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脚边落下的槐花,碎成了暗淡的黄。
想不打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拆穿自己,她有些窘迫,“我…我…”
“我最讨厌被人欺骗,所以…陈碧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他走近一步,看进她的眼里,冷冰冰的说:“你是不是看着我们为了所谓的理想,一个又一个的死掉,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她连忙摇头说道:“不是的…我只是不愿意你死。”
“革命本来就是要死人的事,那么多的人为了这项事业努力着,拼了命也在所不惜。”
“你莫要同我说这些话,要死人和我有什么关系,陆覃之,我只关心你是不是活着,其他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她为什么要关心这些人的生死。
“呵,陈碧棠,有时候,我真是宁愿死,也不要被你救。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乱我的生活。”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她却忽然不说话了,低了头,抿了抿唇,过了许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的水泽已经退了回去,这才握着袖子里的手,仰起脸来,说了个“好”字。
她伸手叫了辆黄包车,提了裙子,一下上去,消失在沉黑的夜色里。
一朵坠落的槐花,趁着风徐徐飞到他的手心里,他蓦地有些愣神。他不能将她再次带进这个流血牺牲的漩涡里,他宁愿陈碧棠恨着他,也不要她死。
…
这不是第一次被喜欢的人拒绝,可却是她最难受的一次。眼泪卷了满脸,她也不擦,她好在现代社会的想家。夜里的星子很少,那月亮是越看越冷。
“小姐去哪?”
“是啊。去…去…哪儿?”
“送小姐你回家吧,小姐家住何处?”
她愣了愣,这里不是她的家,她的家没有这样黑黢黢的大街,也没有这样留着长辫子的男人,“去三牌楼的Dreaming Home吧。”
…
进门时,那门童却拦了她的路。
“小姐,您的入场券呢?”
“我是这店的东家。”
“我们店的东家是陈少爷。”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陈少爷。”说着就要硬闯进去。
那人长手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一脸严肃地说:“小姐,你莫要为难我。”
“真是笑话,这是我的开的店。”她憋了气,一脸的红云。
灯火通明的舞厅里,觥筹交错,分外热闹,舒缓的钢琴音如水般滑过。宋文甫一身白色的西装,坐在二楼的展厅里,远远地看到了她,原本呆滞的脸上喜色乍现,就像被点亮的蜡烛一般。
猛地起身下楼,带翻了手旁的一杯咖啡。他也不管,走到门边,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唤了她“碧棠”。
“文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这两日。”
“哦,现在没事了,可是我也不想去日本。我爹如果要关这店,就关好了。”还有那人,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爹要杀就杀好了。
他点了点了点头。
那门童一下呆住,他知道自家的老板叫陈碧棠,但只知道他是陈家的少爷。谁知…竟是这样一位女子。
他大窘,低着头,腾起一脸的红云,站在她勉强,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陈碧棠这才看清那个门童。二十多岁的年纪,黝黑的皮肤,长相还算俊朗,可一看就是个憨厚的老实人。
“叫什么名字的?”
“方博。”
“恩,新来的?”
“才来了两日。”
“哦,那明天就不用来这里了。”
方博急,他家里继续用钱,他的母亲缠绵病榻多日,等着他挣钱救命呢。他连忙道歉,急的直跳,差点要给她下跪了。
她却忽的说道:“明天起,做我的私人保镖吧,工资加倍。”抬了步子走进门去,那方博一脸的难以置信,从没听人说做保镖也这么高的工资的,连忙叫住了她。
“那个,陈老板…我…我只做保镖,不用…做别的事吧?”
陈碧棠一下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你还想做什么事?”
“不想…”
“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坏事的。”完了,抬了步子走了进去。
…
宋文甫看她笑,心里也开心。“你什么时候需要保镖了?”
她顿住了步子,背对着他说:“我一直需要的,文甫,我想我也是很怕死的。而且,我还怕我死了,也没有人会为我伤心的。”
“我会,还有我,碧棠。我会伤心。”他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道,那眼里映着一室的灯光,分外明亮,她却故意忽略了他眼里的深情。
她笑道:“宋文甫,你到底是我的先生,果然有良心。”
“我宁愿那日没有做你的先生,你的英文本就不错,根本不需要我的指导,我只是好玩,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要做她的先生了,这成了他们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
“呵呵,是吗?”
“陆覃之他怎么样了?”
“真可惜,他还没死呢呀。”
“哦?你怎么如今态度变化这么大了?回国的时候不是一直怕他死的吗?怎么如今又嫌他没死了?”
“我那时不懂事,如今都想明白了。”
“明白就好,碧棠…其实我…”白底蓝勾花的织锦地毯一直铺就到过道的尽头,这是包间的后面,所以空荡荡的。
“父亲?”陈碧棠打断宋文甫的话,抬头看着过道转角处一身正装的人。那人似乎是没有看到她,抬了步子匆匆走进一间名为“意大利”的包间。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最最讨厌这种场所的,因为这里的洋人很多。“意大利”包间每每来的都是洋鬼子。
陈碧棠一时好奇,追了他出去,眼看就要推了门进去。宋文甫一下拉住了她的手腕,朝她摇了摇头。
“宋文甫,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有什么。”
“文甫,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她看着他,那双眼里的祈求之色,他不忍拒绝,可她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说:“相信我,什么事也没有,现在没时间了以后我再同你慢慢解释。”
那里面的脚步声一下近了,宋文甫,连忙拉了她转到角落里去…
她听着自己的父亲和那一群洋人有说有笑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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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
一群人刚走,陈碧棠就拉着他的胳膊问:“宋文甫,我爹为什么会和这些个洋人在一起?”
“不知道。”墨黑的眼珠看得他有些烦躁。
“文甫,你在骗我。”她凝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陈碧棠,你能不能不要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会骗我。”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请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平定乱党,攘除内患。”
“这根本就是与虎谋皮,那群洋鬼子,怎么会帮助我们中国人?”
他点了支烟,长长的舒了口气才说道:“碧棠…你知道今年一共有多少大的家族,遭到暗杀吗?”
她摇了摇头,蓦地又说:“这是唇亡齿寒,倘若革命党人被绞杀,那些洋鬼子怎么会放过我们?”
“好了,你莫要再问了,我不能再对你说了。你早些回去吧。”他拂开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
她拂开淡蓝印花的窗帘,她的父亲和那群人刚好出门,笑眯眯地谈了些话,接着他和两个洋人上了一辆墨色的车,后面几个黄头发的跟着他们上了一辆白色的车。
她的父亲是有名的运输大亨,和洋人一起一定是谈生意,只是他们到底要运输什么?1910年…1910年…清政府、大范围的绞杀…难道是…难道是军械?
她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的父亲,竟然和这历史上著名的绞杀有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吗?陆覃之一行人,会不会因此而死
她匆匆出了Dreaming Home时,腿不禁有些颤抖,走到方博身边时,忽的停了脚步,取了怀里的金制的表递给他道:“你现在就和我走。”
“可是,现在是晚上…”他低着头,有些矛盾,迟迟没有去接她手里的金表,她无缘无故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哪里敢要。
“那好,现在不走,明天你就不用来了,直接回家吧。”她收了表,抬了步子要出去。
“好,我现在同你一起去。”
她挑了挑眉,眨着眼笑,弯弯的眼睛眯着很是可爱。方博一下脸红了个透。
…
陈碧棠回到了陈府,陈家人都是一阵惊讶,他们的温柔娴淑的三小姐竟然将头发剪了,而且还一声不响地带了个男人回来,这简直是没有一点规矩,外国果然是不能去的。
陈韦恪看着她的短发有片刻的愣怔,却依然是一脸的喜悦地道:“小棠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娉娉婷婷地说:“就是这几天。”
“怎么也不和文甫和一起?女孩子一个人回来多不好。”
她笑:“我们吵架了,我把他气跑了,这不是回来找他的嘛,顺便回来看看你。”
他笑,他的妹妹的确有那个本事。
陈父带着金丝边的眼镜,眯着眼、拄了拐杖,站在二楼的白漆围栏边上,看了看楼下的人,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瞪着眼睛问“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女儿回家这有什么不对?”
“谁允许你回来的?”他的声音带了怒气,有些冷森,手中的拐杖不住敲着木质的地板。
“我倘若再不回来,父亲你怕是要做了卖*国贼了。您今天不是还见了意大利的使团。你们是不是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陈父猛地将手里的拐杖扔到楼下,一下砸碎了她身边茶几上的一只珐琅瓷瓶,碎片溅到陈碧棠的胳膊上,“你懂什么?咳咳咳…”他站得有些不稳,扶着栏杆,剧烈地咳着。
陈碧棠刚想回嘴,陈韦恪连忙握了她手,摇了摇头。
他回头示意下人们都出去,方博看了看陈碧棠也出了门,陈韦恪连忙上楼,扶住了陈父。“父亲,请您注意身体。”
陈碧棠仰着头说道:“父亲,这个世界的潮流早就变了。日本国在造军舰、造弹药,他们在训练部队,发展教育。我们陈家要选好态度才是生存之本。”
“你和我说什么态度,你知道那意大利人是拿着枪抵着我们中国人在做决定的吗?”
“父亲,大清朝要过气了。大清朝不覆灭,新的世界永远都不会到来。”
“覆灭?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每个家族都是几百号的人,要留多少血才能有你所谓的覆灭吗?”他这样说的时候,眼里一片沉痛。
“我知道,所以才怕陈家成为新的力量打压的对象。”
“你以为新的势力就会放过我们陈家吗?你不要妄想了。树倒猢狲散,只有这大清朝存在着,我们陈家才能繁荣。”
“父亲!”
“好了,我累了,韦恪,送我回房。”
“父亲…”
…
空荡荡大厅里,陈碧棠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那明晃晃的水晶灯,像只飘在海上的船。她最终还是成了陆覃之的敌人了。
陈韦恪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她抬头,才发现他瘦了许多,颧骨都有些凸显出来。
“哥…”
“碧棠,父亲也是没有办法,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不愿看着陈家就此倒下,所以才…”
“哥,陈家不会倒的。”
他摇了摇头,背着手站着,“碧棠,改朝换代最先换的是什么?”
“是政权。”
“不,是货币。一旦新的政权上台会有新的货币,我们陈家的所有的银票都将打水漂…”
“那为何不换成金银?”
“我们不产银子,倘若要和旁的国家换银子,就等于把喉咙伸过去让别人掐…”
“我的Dreaming Home收的是各个国家的钱,可以拿来应急的…”
“用不着。碧棠,父亲还为你留了一个小金库,做嫁妆的。倘若陈家卷进这场灾难里,你就脱离陈家吧…”
“什…什么?哥…”
“你若能早些嫁人也好,文甫是最好的,倘若是别人,哥也支持,就算是覃之也成,只是不要再姓陈了。”
她低了头,忽的落了大颗的眼泪,无论是谁都别想逃脱这场浩劫。而她不曾关心过的家人,却早就将她的退路想好了。
“哥…那你们呢?你要怎么做?”
“大概要和这个时代陪葬吧。”他这样说的时候,所有的亮光都一瞬间退后出去,她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陈韦恪却把她当做亲妹妹一般疼爱着。
“哥,我上次见到了你的同学秦婉。她…她好像喜欢你。”
他蓦地呆住,眼睛里闪过一丝伤痛,别过脸去道:“哦,是吗?”
她看到了他眼里的那丝一闪而过的难受,知他也是喜欢秦婉的,一下捉了他的裤脚道:“哥哥,你还不能和这个时代陪葬,你还年轻…”
他弯腰拉了她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我自有分寸,你早些去休息吧,碧棠你若是喜欢覃之,就去大胆的去争取,哪怕用些手段,他的性子倔的很。我会尽量让父亲迟一些再开始运货…”
“哥哥…”
“碧棠,我算是完了,你还是要努力抗争下的。五月底,陆覃之他们肯定要往南京运送物资,覃之应该是负责的人,到时候,你要机灵些…”
“哥哥,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在里面。”
“是…是秦婉?对不对?那父亲那里…”
“棠儿你不要再问了,放心,我不会将这些告诉父亲。”她提到秦婉的时候,眼睛里难以抹去的忧伤。
“哥,你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在一起?碧棠…没你说的那么容易的…”
陈碧棠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楼,竟觉得上了楼就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靠在身后的椅子上,眯着眼,脑子里只有陈韦恪说的那些话,逼迫吗?
陆覃之…
五月底…
…
陆覃之此时已经踏上了去广州的火车,广州被暗杀的官员也很多。他眯着细长的眼,单手撑头倚在窗边,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她说过的话,暗杀只是小范围的,大规模的革命才是根本。
车厢里走过一个长得和她有些像的女子,他经不住的多看了几眼。只是那个女子的眼没有她的好看,她的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纯净的澄澈,和春日里的湖水一般…火车开了很久,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过,大约是身边少了个叽叽喳喳的姑娘,有些寂寥。终于到了广州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出了车站,接应的人早就等着他了。这次来广州,不知何时才能回南京,自己离她越远,她应当越是安全才是。
“陆先生,辛苦了。这是会议召开的地址。”他递了一张纸给陆覃之。
…
陈碧棠起床后,方博已经站在楼下等候多时。她端了大杯的牛奶,喝完了才问他:“对了,你会不会什么搏斗的技能,比如打架厉不厉害?”
“我擅长格斗术。”
“那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格斗术的老师外加保镖。”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不能再次成为他的负累。
“好,只是这格斗术练起来,很是凶狠,恐怕你会吃不消。”
“你尽管教好了,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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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婚
这一个多月,方博先从训练她的耐力和韧性开始,陈碧棠每天都早起,跑步。她每天都要慢跑二十里的路,方博陪着她一起,却是骑着自行车在前面,而她跟在后面跑。
跑得难受的时候,只想吐,方博看得也有些不忍,安排的课程缓和了些,她却不愿意,逼着他改回来。
脚底起了水泡,挑破了又起。莹白的皮肤被日头晒得红了、黑了,她也不在乎,小腿上长了硬邦邦的肌肉,却是健康了不少。
韧性的训练是最难受的,正侧后斜的压腿,很疼,可她却从不喊。
一次方博正在喝水,她走近忽的一个过肩摔,把他撂倒,转身就走了…
留了他在地上愣神。
…
5月28日,陆覃之压着款项从广州前往南京,并欲与南京的同盟会友聚头后前往武汉,作为下次起义购买武器的款项。
5月30日南京城天降大雨,黑云压城,陆覃之一行十几个人决定投宿一晚,他们在南京城北的一家饭店一住下,已经有小厮报告陈碧棠。
她望着窗外黑压压的雨幕,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她到底还是搅进这场历史里了。只是,他是陈碧棠还是陈玉棠呢?她却忽的哭了。
她猛地将巨大的白色漆木的玻璃窗推开去,狂风卷了那雪白的窗帘一下吹开,豆大的雨珠也随着风卷到她脸上,抬了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转身问道:“方博,今晚我们可能会死,你怕不怕死?”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摇头又点头?”
“我不怕死,但我死了,我的母亲没有人照顾,所以,我还不能死。”
她不再说话,呆呆地看着外面越来越沉黑的雨幕。穿了一身紧身的男装,和方博一起去了城北。他们陆覃之的对门住了下来,陈碧棠将湿漉漉的外套解开,丢在地上,方博连忙转了头过去,不再看她。陈碧棠笑。
“可以转过来了。”
再见她,她竟已经化了妆,白底兰花的广袖上衣,下面是一袭草绿色的裙子,短发被打理清爽,粉嫩的耳朵上一边一个戴了白银镶边的莹白珍珠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