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了音乐卷了她进怀里,陈碧棠颈子里的香气让他有片刻失神。
她眯着眼学了他,垫了脚尖在他耳畔说道:“我知道你今晚来这里的目的,只可惜…陆覃之,你…来晚了…这是我专门为你办的求亲舞会。孙宝琦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陈碧棠靠近他的脸,在他脸颊上落下薄如蝉翼的一吻:“你猜。”
…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枪响,舞池仅仅剩下的一缕灯光骤然也骤然熄灭,人群忽然开始失控,噪杂的声音不绝于耳。陈碧棠一下抱住他的胳膊道:“你疯了,这里这么多人见过你。”
他冷笑一声挣脱开他道:“我的确是疯了。”
冰冷的枪,一下抵住了她的眉心,“说,那个狗官,如今在哪里?”
她却缓缓抱住他的腰,感觉到他的身子猛地绷紧,她仰着头在他怀里说道:“陆覃之,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清王朝早就要没落了,杀了他一人,又有何用?一个山东巡抚死了,会有另一个替补上,你杀不尽的。你要杀就要杀那最大的头,彻底摧毁了这个傀儡一样的时代。是彻底地推翻,彻底地摧毁,然后重建。”
陈碧棠的话,像春雷一般震醒了他。这个时代是要彻底摧毁的,是要重建的,她说的不错。她作为女子,心思竟然这般通透,他竟然不知。他是惊讶的,也是佩服的。
一时愣怔,陈碧棠捉了他的胳膊,推了推他有些焦急地道:“快走。”
陆覃之定着不动,她连忙说:“这里面全是清廷官僚的家属和侍卫,你这是要死在这里吗?快走。”
他一下捉了她的手腕道:“陈碧棠,你为什么一直要救我?”
“你总要问,都说了我喜欢你,我不想你死在我面前。”
一片漆黑里,他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所以…”
她着急道:“你们这个时代的人真是麻烦,谁要你给了,快走。”
陆覃之被她的话引得有些不解,什么叫“你们这个时代”。
他不肯走,大厅里的灯一下亮了,陈碧棠大骇,连忙赔笑道:“不好意思各位,刚刚我想看看我的未婚夫婿的新式手枪,这不,女人家不懂,一不小心走了火,各位莫要惊慌。为表歉意,作为这家店的店长,我们Dreaming Home会再为大家办一次舞会,就定在后天的圣诞节。”
“陈三小姐,你…你竟然是这Dreaming Home的东家。 ”
陈碧棠走近,捉了那位太太的手,赔笑道:“正是,家父管束严厉,不准女子抛头露面,这才一直隐瞒了身份。为表歉意,我愿自罚三杯。”说着端了杯红酒一饮而尽。
一女子道:“哟,陈三小姐,不是传闻说你和宋家的公子私定了终身吗?”
“文甫乃是我的先生和朋友,想来大家是误会了。”
另一穿着墨绿色锦缎裙的女子连忙说道:“陈三小姐,一届女流竟然能缔造出这样的餐饮帝国,自然是有些才能的,想来宋公子是被她的才华吸引,走得近些,并不是什么”
陈碧棠感激地看了看那女子,原来是哥哥的同学秦婉。
“宋先生是我的英文教师,想来这些都是谣言。各位请慢用,我和我家夫婿还有些事,就不久留了。”她捉了陆覃之的手,挽着他出了那水晶宫一样的舞池。
楼上的栏杆处,长身玉立地站了一个人,脸色有些沉,他从陆覃之进门时就看到了他,也知道那灯是他打碎的。
宋文甫眼底是看不清的寒意,“她的夫婿”,她竟敢当着南京城里的太太小姐们如此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话,看来陈碧棠为了陆覃之,当真是不要自己的清白了。
…
“哈哈,陆覃之,我刚才又救了你!”出了门,她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说起话来,欢快地像只小鸟。
陆覃之看着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有些失神。
她侧了身,笑盈盈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灿若桃花的眼,骤然撞到他那沉黑的眼,他的心似乎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骤然一紧,连忙咳了咳道:“是啊,你又救了我。”
她刚刚跑得有些急,一缕碎发滑落了下来,他抬了手,靠近她脸边时,却倏地收了手。
“陆覃之,刚刚我可是让全南京的人都知道我陈碧棠有夫婿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心里一沉,蓦地顿了脚下的步子道:“抱歉,我怕是又要让你受委屈了。”
“呵,总是抱歉抱歉的,我陈碧棠哪里配不上你陆覃之了?”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自然是不能在一起。”
陈碧棠忽然不说话,眼里骤然蓄积了一团水汽,拖着步子走了几步,许久才喃喃地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我是个有家回不了的人。”不管是在哪个时空,她都找不到心中所爱,她认了。
“陆覃之,从此,你生也罢、死也罢,我都再也不要见你了。倘若再次遇到,就当没有见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这样说的时候,陆覃之下意识地紧了紧手心,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陈碧棠随手叫了辆黄包车,头也不回地走了。陆覃之看着那黄包车消失在黑暗里,灯火通明的Dreaming Home里传来一阵阵舒缓的钢琴声、人群声。他脑子里全是陈碧棠半含了泪的眼睛。
身后忽然有个人唤了他的小名:“允帧…好久不见,你拒绝起女孩子来,还是那么狠心。”
他回头,看着那人,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陈碧棠,乃为什么这么碉堡!!伪更,存稿箱的东西都抽没有了
去日本吧
陆覃之望着那人眼底满是冰冷,但嘴角却笑着:“果然好久不见,只是,我是该叫你宋文甫还是该叫你宋落?”
宋文甫,凝着白色西装的一角道:“什么时候知道的?上次我和碧棠一起的时候?”
“不,比那时早,英国的时候,我去取信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陈文甫的信件。那时,我们学校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中国人。”
宋文甫挑了挑眉道:“名字不过是个形式。”
“我只是讨厌被人骗。”陆覃之转了身,踩着一地的碎叶,大步走近黑暗里。
宋文甫连忙道:“陈碧棠,从未骗过你,你又为何要讨厌她?”
“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用管。”
“陆覃之,你若不喜欢她,就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
陆覃之顿了脚下的步子,压了压帽檐,微微点了点头。
…
陈碧棠转去玄武湖畔吹了许久的风,冻得鼻尖直要结了冰才回去,到北极阁的家中时,已是深夜。陈父坐在客厅的沙发椅里,扶着一只红色梨花木拐杖,一脸严肃。
她连忙低了头,唤了声“父亲。”
“你这时候才回来,是去哪里了?”
她依旧是低着眉道:“今天店里的舞会玩得有些晚,这才回来迟了。”
陈老爷子身体刚好些,咳了咳,又使劲用那拐杖敲了敲木质的地板,“碧棠,如今你是看你爹要死了,竟是连家也不回了?”
“女儿不敢。”她连忙跪在他脚边道。
“咳咳,你有什么是不敢的?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整个南京城都知道,我陈逢的小女儿和一个男人定了亲。陈碧棠,谁给你的胆子?女孩子家的清白是多么重要。廉耻之心,你到底有没有?你倒是说说,那个男人是谁?”
“爹,那人是陆覃之。”
陈老爷一下站了起来,在那地板上来回踱了数次,“姓陆的小子简直是活腻了,他不是不久前才退了你的婚吗?枉费我那时对他的期望,他那时不稀罕你,如今怎么又成了你的未婚夫婿了?”
“爹…”
“碧棠,你知道他陆覃之现在在做些什么事吗?”
她点点头。
“你既然知道…”那拐杖撞击地面的声音,让她不禁有些心虚。
她连忙打断他道:“爹,您放心,昨天我不过是救了他一下。今后绝对不会再和他往来了。”
“也罢,你明天就收拾东西去日本吧,我已经帮你定好了去日本的船票,文甫会和你一起去。”
“什么?那Dreaming Home的生意怎么办?”
“交给韦恪吧。”
“父亲…”Dreaming Home是陈碧棠的心血,她眼底骤然一红,他一句话就要给陈韦恪,这个时代,女子的努力到底是场空。
陈父背了对着她立着:“留了洋回来,大家已经忘记这件事了,你那执念也好断了去。爹也是为了你的将来打算。”
“父亲,我不要去。你为的哪里是我的将来,你为的是我丢了您的脸面。”
陈老爷子脸上的表情一僵,“由不得你,倘若不去,就等着你那店关门吧。”
…
她整夜不曾睡着,天亮时揉了揉眼睛爬起来,寻了陈碧棠的那枚戒指看了看,半眯着眼微嗔道:“陈碧棠,这就是你要同我交换灵魂的原因,你还真是个自私的家伙。畏首畏尾的,那人不喜欢你,你就跑了,我才不要。可我怎么能说你呢?我和你是一种人…”
陈碧棠下楼的时候,李福果然在楼下等候着了,这陈老头来真的了。
“小姐,请跟老奴上车吧。”
“那个…福叔…我还有些衣服不曾收拾,你先等等。”
“小姐请看这里,这里已经备齐了小姐在日本的一切用品,请小姐随老奴走吧。”陈碧棠顺了他手指的的方向看去,一时间有些傻眼,客厅里堆了满满几大箱的东西,从衣服到各色的物品。
“那个,等等,我再去取些东西。”
“小姐,老爷同我说若是小姐您不肯去日本,或者借顾逃走,晚上Dreaming Home的家具就会打包成这样,还有陆少爷的行踪恐怕也会…”
“你…”她气急,乌溜溜的眼珠忍了泪,也窝了火,“走就走,我真的上去取些东西,你们都出去吧。”
她只取了陈碧棠的那枚戒指。
…
今天天气很晴朗,阴冷的南京城难得的有这样好的天气,陈碧棠带着墨色的小礼帽,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她忽然想去看看那棵让他们相遇的那棵老榆树。
“福叔,走江边走的话,就绕路去趟燕子矶。”
“小姐,江边风大,您还是不要去了。”
“福叔,我不会跑的,只是想去看看。从前常常去那里玩耍,今日便要走了,怪舍不得的。”
“福叔,在这里等我一会。”
她点了点头。
江风很大,即便晴空万里,来这里的人也不多。她走进那片小树林,翠色的叶子已经脱落殆尽,曾经挂在树上的那只风筝竟然还在,只是微微有些褪了色,在光秃秃的树丫子里,有些寂寥。
她垂了头,将那枚戒指埋在了那颗老榆树的下面,那个人,从此真的不能再见了吗?
江风有些大,卷了她的帽子直直飞了出去,墨发一瞬落了满肩被风卷得有些乱。她连忙追了出去,无奈风有些大,卷着那帽子一路翻腾,那帽子飞到江边的小沙滩上,眼看着就直直地往那江水里跑去,幸好那个方向站了个人。
陈碧棠连忙道:“喂,那位穿黑衣服的高个子先生,麻烦帮忙捡下我的帽子。”
她见着那人弯腰捡起来那帽子,这才扶着腰喘了好几口气,那人缓缓走近,逆着光,陈碧棠看不清那人的面孔,等她喘完了气,那人已经拿着那顶帽子走到近前。
她再抬眼时,倏地撞进一双熟悉的深黑的眼睛里,陆覃之,这双眼睛永远是冰,从不曾融化过。陈碧棠心里蓦地一紧,手心紧紧握住,才平息下那种狂喜还有那种落寞,她想和他道别,可最后还是决定装作不认识他。没有结果的未来,不如不要开始。
她站好,扯了个笑容,连忙说了声“谢谢”就要去接他手里的帽子。陆覃之面色冷峻,一抬手,那帽子已经过了头顶,她再想去够,却怎么也够不到了。她气,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反正就是顶帽子,不要也罢。
“怎么,你的帽子不要了?”
她脚下也不停,满不在乎地说:“不要了,这位先生,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身后的人忽然追了上了,握住了她的手腕道:“陈碧棠,你当真当要当做不认识我了?”
她心里因为他的一握,开了无数朵桃花,可陆覃之立马就松开了手,她有些赌气,撅了嘴嘟囔道:“当真!我和你本来就不熟。”
陆覃之看着她那撅起嘴的模样,忽的笑了笑说:“好,帽子还你。”一伸手,就要将那顶小礼帽戴在她头上。陈碧棠因着刚才的一路狂奔,头发乱作一团。他皱了皱俊挺的眉,将那盘踞在她脸上的碎发拨到她的耳后。
温热的指尖划过她被江风吹过的、有些冰凉的脸,似是抚摸一般,她的脸蓦地红了个透,心跳若擂鼓,耳边只剩下一阵阵的波涛拍岸的声音。再次抬眼间,陈碧棠竟然在那寒潭一样的眼睛里瞥见了一抹温柔。
只一瞬,他便放开了她脸颊边的手,那眼睛里面便又是一片古井无波。
“小姐,走吧,一会船要开了,耽误了不好。”李福走近,看了看她身旁站着的人,朝他点了点头。
陈碧棠却呆在那里挪不动步子了。
“小姐,快点吧,去日本的船一天就这一班。”
她的眼睛忽然有些红,转身同他说道:“福叔,再等我几分钟。”李福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无奈,只好又回到了车里。
“你要去日本?”
她挑了挑眉状似开心半地说:“是呀,我要去上学了,陆覃之,你高不高兴?我再也不会烦你了。”
“其实…”你也不烦人的。
她打断他的话道:“陆覃之,这天下是要大变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清王朝就要告老还乡了。你的领袖会崛起,可是他的政权也不会长久。我知道你不怕死,不惜命,但…我还是…还是…希望你…不要死…”
她抬手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复又努力扯了个笑容,眼泪竟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爬,吸了几口冷气才捏着指尖对他说:“我在日本的每一天,都想你活着,求你…求你不要死…”
陆覃之抬了抬手,想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她的这张脸曾经笑得像朵太阳花。触及她的脸时,却又顿了顿,收了回来。他给不了的东西,还是不要开始的好。
他沉了声音说:“好,我努力不死就是。去多久?”
“两年。”
“我答应你,两年里面不死。”
“陆覃之,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倘若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死了,我就…”她说不下去。
陈碧棠一下环过他的腰,脸贴着他坚硬的胸膛,似是撒娇一般地唤了他:“允帧…”
陆覃之浑身一震…
李福又按了按车喇叭,她忽然松开他,垫了脚,环过他的脖子,厚着老脸,吻了吻他的唇…
眨了眨水亮的眼睛道:“陆覃之,你不但不许死,而且不准喜欢别人。不然…你喜欢谁,我都要杀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读者们,乃们收藏文章,我帮你生孩子好吗?生蛋也行!再不成…再不成…呜呜…
给你生个陆覃之吧…生个郭子旻也行…哎…乃们…呜呜…乃们竟然…捂脸…使劲戳陆覃之的脸!!!
刺杀
陆覃之长身立在那,黑濯石一样的眼里骤然浮光掠影,蓦地点了点头,说了个“好。”他眼里心里只有救国救民,哪里有什么心思去喜欢人。
他答应地这样干脆,陈碧棠很是开心,那边李福又按了按车铃,她连忙一路小跑回到车里。
车子发动,她忽的摘了帽子,朝他飞去,陆覃之抬手稳稳接住。
“陆覃之,再见。替我保管,我回来时再去你那里取。”
陆覃之看着手里的帽子,有些愣怔,那上面还沾了她的几根头发,他下意识的捉了一根在手里把玩。再抬头,车子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取了怀表看了看,十点整,去宛平的火车在下午两点,他该走了。
…
宋文甫一身白色的西装,背光站着,身后是银白色的大船,双手插在口袋里,清冷而贵气,看她来了,半眯着笑道:“船就要开了,还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能出国游历的机会,我怎么会不去。走走走,船要开了。”说着她就往前走去,陈文甫捉了她的胳膊问:“你当真愿意和我一道去?”
“不是愿不愿意,是不得不去,我家爹爹拿了Dreaming Home做砝码。”她顿了顿又问:“那宋三疯,你去日本又是要做什么?宋家该不会在日本也有家产吧。”
他好心情地笑道,“没有,只是听你爹说要送你去日本,我怕你一个人无聊,就来做个伴咯。”
陈碧棠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宋三疯,你真是够意思!够兄弟!”
他蓦地握了胳膊上的白净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陈碧棠,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
陈碧棠一时间呆住,这么多年从来没人跟自己表白过啊,太刺激,太惊讶了。竟然有人同她说“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要是在她还是在现代,有人同她这般说,她肯定会欣然接受,可是她现在是陈碧棠,而且遇着了一个陆覃之…
那船上的人来往,连甲板上也坐了许多的人,江风列列,吹得她的衣阙飞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皱了皱眉,调侃道:“你看,你看,一定是我爹又在骂我了呢。”
宋文甫抬了手要将她脖子里的围巾围好,她连忙退了一步,有些窘迫地说:“宋文甫,你可是我的老师呢。”
“所以呢?”他看着她,眼底是不容抗拒的深情。
“所以…我对你…”陈碧棠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断断续续地说着。
“外面风大,进去吧。”她的话还未讲完就被宋文甫打断了。
…
日本的男尊女卑简直让陈碧棠跌破眼镜,加之她从小被抗日剧带的,一点也不喜欢日本人,在日本呆了四个月,芥末很辣,鱼片很生,无限想家。
大阪山道两旁的樱花开了无数,她觉得那花一点也没有桃花好看,只是死的时候比较壮丽,一场雨就要铺就一地红妆。
她收到了家里寄来的第二封家书,陈韦恪写的,内容是家里一切安好,让她勿用挂念。陈碧棠看着手里薄薄的一页纸,单手撑着脑袋有些发呆,莹白的手腕在阳光里,极为好看,也不知那人怎么样了?她微微叹了口气,又摇摇脑袋。
她一时入神,全然没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那人弹了弹她的脑袋。
她猛地一惊,直喊疼。
“做什么唉声叹气的?”
她不无委屈地说道:“宋三疯,我这是想家了,而且我还想吃川菜,可是这里连辣椒也没有。”
他绕到她身边,拽了她的胳膊道:“陈碧棠,若我帮你找到了辣椒,你要怎么谢我才好?”
她抬了抬眼皮子道:“将我那隔壁的同学许配给你,将我隔壁的隔壁的也顺便介绍给你。”
他皱了皱眉道:“隔壁的那个还可以,只是,你隔壁的隔壁,那个人不是五十多岁了吗?”
“哈哈,你怎么知道的?”他看着她那双桃花眼里的光,一时呆住。
“要是我替你找到了辣椒,你陪我去趟东京。”那里的海很漂亮,适合情侣漫步。
“好啊,好啊,你找到辣椒别说是东京,就是京东我也陪你去逛啊。”
那人挑了挑眉将手里的袋子扔到她桌上,道:“自己看看吧。”
竟然是一整袋子的干辣椒。
她刚才那些个杂乱的情绪一下一扫而空,从椅子里蹦出来,抱着他的胳膊说:“啊,宋三疯,你简直是我的偶像,我的爱斯梅拉达,我的圣母玛利亚,我的朱丽叶。”
“喂,为什么就不能是个男偶像?”
“难道你要做卡其莫多?”她瞪圆了眼睛等着他回答。
“那我宁愿做罗密欧。”
“罗密欧死的很早的,不适合你。”她还想说她高中时候看过小李演的电影,哭得死去活来的。
她顿了顿道:“文甫,你知道现在国内的事吗?”
“恩,知道。”他眼里的光忽然暗了许多。
“那…你知道陆覃之…他…”陈碧棠不死心,低着头还想再问。
“恩,他还活着。”
“真的吗?”她一时高兴,那双眼里似乎是盛了漫天的星子,明亮至极。
他点了点头。
“那他活得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碧棠,你这是我要找人监视他吗?”他有些不悦,打断了她的话。
她连忙摆摆手,“呵呵,不用不用,朋友一场,就多问了几句。”
他背着手站道:“陆覃之他就是不死,他也活不久的。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如今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