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甫…”
他一步步走近,漆黑的鞋子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让她的心跟着沉了沉,“碧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去的上海,又是怎么甩掉了老陈,怎么离开上海的…”
“我…”陆覃之一瞬间感到她手心里传来的汗意。
“来人,将乱贼陆覃之和夫人一起绑起来。”
陆覃之笑了笑,任凭那人绑了,也不做抵抗。
她一时间方寸大乱。“覃之…覃之…”
见陆覃之上了另一辆车,她忽的落了大颗的眼泪。

“陈碧棠,你当着我的面,这样深情款款地看着他,是想我现在就杀了他吗?”
她摇了摇头,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瘦小的身子团做一堆,不住地发抖。他抬了手抚上了她细碎的头发,之间向下一瞬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极为柔和地唤了她“碧棠…”
她一下躲开了他的手,抬了眼道:“文甫,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回家再说。”他有些烦躁,大约是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忽的抹去了眼泪,“不行,我现在就要说!”
他将车子一下子停了,一个急刹车,巨大的惯性将她往前送去,额头一下撞在了玻璃上。
“说!”
“宋文甫,陆覃之生,我便生,他死我便死!你休想得到我!”
“哈哈哈,陈碧棠,你当着觉得自己的份量有这么重?放心,他就这么简单的死了多没意思…还有你…”他忽的抬手,在她细腻的脸颊上抚摸着…“你,我也会慢慢享用。陈碧棠,你现在是我宋文甫的妻子。你莫要忘记了!”
“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他!”
“哦?喜欢,那么个疯子也值得你喜欢。他所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他的自由,并不是你陈碧棠!”
“那又如何,不管他是怎样的人,我都喜欢。还有,他陆覃之在我眼里从来不是什么疯狂的人,他是一个热爱自由的英雄。不像你…”
他忽的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呵呵,这世上,谁不爱自由?陈碧棠。”他是笑着同她说了那话,可陈碧棠竟觉得背后一阵凉意。是啊,这世界谁不爱自由?
可是,乱世里,自由和活着从来只能选一个。
那一刻她觉得,她或许从未了解过宋文甫。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极为冷静而又疏离的说话,不是那个和她有说有笑的张三疯子,不是那个说喜欢她的文甫,也不是那个故意欺负她的宋先生…
那一路,他都没有再同她说过话。

宋家的大厅里,依旧是金碧辉煌。只是不知何时,这里竟增加了无数的守卫的士兵,俨然是成了个小的军营。
“送夫人到楼上去,没有我允许,任何人不得见她!”

走到楼上,她才看到原本放三角梅的地方种了一株蔷薇,可是因着呆在花盆里,那花又瘦又黄。
“这花…好可惜…”她一下蹲在地上抚摸了那几片枯黄的叶子。
宋文甫站在楼下,看着她蹲在地上极为认真地看着那花,心里一片酸涩…
抬手示意身边的小兵上去搬了那花去了她的屋子。
陈碧棠连忙往下看去,引得那人推门的手倏地一顿…只一瞬,外间的阳光便倾泻进屋子里来,刺了她的眼。

这日她吃了一大碗银耳莲子羹,抱着一盘子的红提,窝在沙发里看书。宋文甫一脸正色地道:“碧棠,我最近发现一件事…”
闪着细碎星光的眼忽的抬起,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下一下地解决了一大盘子红提,蓦地笑道:“几日不见,你倒是胖了一些的,吃得也比往日多了些。”
她忽的拧了宁脸上的肉。
“胖些好。”他笑着就抬了手要捏她那红润润的脸,却被她下意识地躲了去。
陈碧棠猛地想到这几天,总是觉得头晕的难受,一早起来就想吐。她握了握手心,忽的想到自己的生理期,已经超了一个星期了…
难道她和陆覃之有了孩子?心里滑过一阵狂喜,紧接着就是巨大的惶恐…
宋文甫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碧棠,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想得太入神,根本也没听到他说话,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蛋时,她才猛地惊醒…一下地站了起来,带落了桌子上的一只琉璃香薰小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找个大夫来帮你看看。”
她一听到“大夫”连忙摇了摇头道:“不用不用,我没事!只是在家太无聊了些。”
“我这几天碰到了王亦格。她倒是有提到你,不若让她到家里来看看你?”
“好,我正巧想她。”

三天后,王亦格到了宋家的时候,陈碧棠连忙邀了她上楼。
那姑娘本是极不愿意来的,她打心眼里恨那陈碧棠欺骗了自己。却因了宋家关系特殊,才被王父逼了过来,见了面也是冷着一张脸。
陈碧棠忽的抱了她的胳膊哭了,“亦格,从前是我不对…是我不该骗你,可是…求你念在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帮帮我…”
她本是恨陈碧棠的,可当初到底也有她的错。
那王亦格拧着眉道:“要怎么帮?”
“柏然他在南京吗?”
“昨个才回来的。”
“亦格,请让柏然来帮我看一次病。”
“你生病了?”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步步惊心

三日后,李柏然果真和那王亦格一道来了。
“宋夫人好久不见。”李柏然依旧是一身清贵的打扮,墨黑的头发打理地整整齐齐的。
“李大夫,我最近旧疾复发,还是一直咳嗽,咳咳…不得已才麻烦了你来。”
他长身玉立在那里说了句:“你的确是我遇到的最麻烦、最不听话的病人!”
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领着他绕过层层的看守到了二楼。
“陈碧棠,你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我看你面色红润,根本不像是旧疾复发的样子。”
“我…我当真是让你来给我看病的,”她一时着急,却又不好意思明说,急得脸上一阵绯红,“你号号吧…”她抬了手腕给他。
过了许久,他依旧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她一时急了,“喂…到底怎么样了?我到底有没有…”
他半眯着眼道:“怀孕?呵,你的确有了宋文甫孩子了。”
“真的?”她一时间狂喜,她和她的覃之终于有了血的牵绊。
那李柏然看了她脸上的表情,忽的不悦了,收了桌上的东西,极为不悦地说道:“喂,下次这种事不要找我来了。宋家那么有钱,自然可以找的到这世上最好的大夫。”
“只是那么多的大夫里,只有你和覃之是好友,也只有你值得他信任…”
他蓦地停下手里收拾的东西抬了眼道,“陈碧棠,你不要告诉我,你身体里的喜脉是陆覃之的?”
她忽的笑道:“正是!”
“你…我真是弄不懂你…当初千方百计地要与覃之结了婚,可又让人跌破眼镜地休了他…如今…嫁给了宋文甫,却坏了覃之的孩子…你简直是…”
“行了行了,李大夫…总之是一言难尽就对了。还请你帮我个忙…”
“哦?说说看,你要怎么办?”
“替我隐藏一个月的脉相。”
他忽的眯着眼不说话了,“陈碧棠你果然是我见过最无理取闹的病人。”
她眯着眼睛道:“怎么做不到吗?李医生。”
“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样对你的身体伤害很大。你之前中的那几枪,元气本来就大伤,再封了你一个月的脉,会损耗更多,你要想好了。”
她半眯着眼睛道:“对宝宝呢?有没有影响?”
“影响不大。”
“那便动手吧…”
“这只能掩盖一个月,那之后呢?”
“我自有打算。”
“这一个月,切记寒凉。这个给你,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用。”一支碧蓝色的玻璃管递交到他的手里。
她抬了双细长的眼睛问:“这是…做什么的?”
“短时间闭了怀孕者的脉相…”
她蓦地低了嗫嚅道:“还有,覃之正被他软禁着,望你常来看我,我怕是不能轻易出了这宋宅…”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碧棠每天都要吃上各种养身子的药。有的药她喝了就吐了出来,再捏着鼻子喝。要是放在21世纪,她哪里要受这种苦?可是每每想到肚子里正在匍匐前进的小陆覃之,便也值了。
每次,宋文甫每次来看她的时候,她都极为小心谨慎,生怕叫他发现了端倪。
“碧棠,我这几天去了趟乡下,正好遇到这固城湖的螃蟹,我记得你最爱吃的。你看…”说话间已经剥好了一只蟹钳蘸了醋与她。
螃蟹,孕妇忌。
推辞不得,她吃了一只蟹钳。小肚子上不知为何会凉冰冰的,她一时大惊。捂着肚子,脸上有些苍白。
他一下扔了筷子,拧了眉问:“碧棠,你怎么了?来人!快去请大夫!”
“无碍,不过是来了葵水…而这螃蟹有些凉…”
他点了点头,忽的打横抱了她去楼上。他一走,她连忙送了口气,去细细地检查了下,内¥裤上竟然有一丝血,她大惊抚了抚小肚子道:“宝贝…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幸而第二日,王亦格同李柏然来了。
“你当知道孕妇螃蟹不能吃的。”
陈碧棠低了头,使劲点了点。
“那你还吃!”
她耷笼着脑袋道:“下次不吃了。”
李柏然舒了口气,将一整张孕妇禁忌全写了与她。
“陈碧棠,倘若你救不出覃之,最好让宋文甫以为这孩子是他的…否则…”
她骤然握了拳,他说的不错…

日子一天天的过,连绵的雨天将她闷在了家里,连着好多天也不曾出去。
整个南京城像是闷在塑料袋子里面的蚱蜢,只能看着天上落下的水珠,喘不过气来。
这日宋文甫回来的极早,匆匆退去了一身湿漉漉的外衣,走到桌前,她正在吃晚饭。见他回来了,顺手盛了碗饭与他。
“碧棠,倒是好些天没与你一起吃晚饭了。”
她抬了秀气的眉,朝他笑了笑:“你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才吃了两口,忽的跑进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兵,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脸色一瞬间变了,一瞬放了碗,又重新披上了雨披。
他的神色太过匆忙,陈碧棠连忙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圩堤溃决成灾,我要去看看。”只一句话,他便走进了漆黑的雨帘里。
“文甫!”倘若宋文甫一去不复返,她的陆覃之…
蓦地他又踏过雨水回来,递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虎到她手心里,再团握了她的手道:“莫要担心。我很快就回来。倘若我真的有什么万一,宋家就由你来掌管。”
陈碧棠不知为何,她竟会莫名地心慌。
“不会的,我等你。”她眼里清波荡漾,让他信以为真。
宋文甫捏了捏她瓷白的脸,忽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宋文甫离开的第三日,她握着那玉虎来回地把玩,忽的叫来探望她的李柏然看见了。
不禁好奇地问:“宋文甫竟然将这给了你?”
她点了点头道:“怎么了?”
“宋家的江山,可都藏在这玉虎中。”
“宋家江山?”她拧着眉,不懂他的意思。
“你下次可以用一用就知道了。”
她的眉眼忽的笑成了一道线,笑着说道:“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救了覃之出来了。”
他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只是…”
“怎么了?”她把玩着那玉虎忽的抬眼望他。
“没怎么…”李柏然眼底的光,倏地,沉了沉。此时的江苏,还有浙江杭、嘉、湖、绍四府亦一片汪洋。或许这是给宋文甫的报应。

第四日,陈碧棠拿了那玉虎出了宋家,果然一路畅通,便是她要放了那陆覃之,那狱卒也是极为顺从地打开了门…
走过长长的甬道,黑暗里一阵阵的恶臭味,让她窒息。不禁脚下加快了步子。
只是走到最里面的时候,她有些着急,脚下有些踉跄。
那人踢着漆黑的皮鞋,一步步地走近,待看清眼前的人时,她红润的脸一下转作了青白…
那人从黑暗的牢房里走出来,一步一步,低沉的身影在她耳边萦绕:“陈碧棠,你果然心里只有他陆覃之!”
“文甫…你回来了,没事就好!”
“我自然是没有事的,要是有事,你们现在不就双宿双飞了?陈碧棠,或许你该问问我,为什么还活着…你果然经不起任何的考验!”他蓦地转身,忽的拍了下手,身后的夹层里转出一个暗格来,老旧的木板上绑着一个人。
陈碧棠眼里的光倏地一痛,死死地抵住牙关,让那句“允帧…”卡在了喉头里。
宋文甫走近,抬了她的下颌,捏住,眯着眼睛道:“碧棠,看着,他将要吃的苦,都是你给的!”
她笑:“文甫。你说我不信任你,你又何尝信任了我?是你亲手将这玉虎给了我,现在倒怪我用了它吗?那好,还给你好了。”她似是撒娇一般将那玉虎扔到了他脚边。
“怎么生气了?”
“我气你不相信我。那陆覃之都是哪一年的陈年往事了,也值得你这样提醒我?试探我?”
宋文甫笑,蓦地捉了她的手掰开,将一包白色的东西交到她的手心。白色的粉末,那味道她太熟悉不过了。她的母亲的烟筒里,她父亲的书房里,她无数次的闻过,那是鸦片…
走近到黑暗里去,忽的掰开了陆覃之的唇…她蓦地身子一阵颤抖,一瞬间使劲捏紧了手指。
他忽的笑出声音来,“既然不在乎,便将那东西喂了与他!”
她亦笑着,走近,忽的揽住了他的腰,“文甫,何不杀了他罢。”
“不,留着他,还有好戏看。”
作者有话要说:
玉碎

“不,留着他,还有好戏看。”留着他,看他宋文甫怎么夺了他陆覃之的所爱,让他也尝一尝在地狱里呆着的滋味。
陈碧棠眼底的光暗了暗。“碧棠,怎么还不动手?怎么不忍心还是下不了手。我听说你们可是一起在马来西亚呆了好久!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他提到这些,叫她的心底一颤,跳若擂鼓,他还知道什么?她骤然握紧手,死死咬着牙齿才阻止了全身的颤抖。
头顶的声音继续冷森地说道:“陈碧棠,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你是我宋家的人。”
她忽的笑了:“当然。早年,我的确是喜欢他陆覃之的,只是如今到底也腻了的,甚至是有些恨他。得了解恨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
她的话是说给宋文甫听的,陆覃之却将每一个字都听了去,却只是眯着眼不说话。
织了暗红色花的裙,徐徐摇曳而来,那脚下仿佛夏夜里的莲。
覃之,我只要你活着,无论怎样。
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时,陆覃之睁了细长的眼细细地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间一片莹润,忽的笑了笑道:“宋夫人,好气色。”
她鼓起的勇气一瞬间崩溃着,理智却扭着她的嘴说出最残忍的话:“看不到你陆覃之,气色自然是好的。”
“碧棠,我只问你,你当真恨我吗?”那漆黑的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浓情。
“是的,恨之入骨。”她抬了瓷白的手,将那包东西递到了他的嘴里。
他半阖着一双眼,一下咬住了她的手指,舌尖极为情*色又不经意滑过她的掌心,引得她浑身战栗。再回神,他已经将那包东西全吃了去。
“你…”她眼底的水汽渐盛…
“陈玉棠,我爱你,你亲手喂我的东西,我又怎会不吃?”他脸颊上的血迹斑斑,却总也掩藏不住他眼底的俊秀之气。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清清楚楚地说了这句话与她,可是,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脑子里与他过往的画面。
在她失神的片刻间,陆覃之一下伸了脖子,一张嘴叼住她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她紧紧地拧着眉。
“陈碧棠,收起那假惺惺的表情。刚才的话,我不过是逗你的,官宦家的女子,便是再优秀,我陆覃之也看不上。”
她收了手,猛地退后腿上蓦地一软,地上当着滴落了一滴鲜红的血来。他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陈碧棠却缩着身子,一阵一阵地颤抖着。
她的肩膀忽的被人揽住,捉了她的手仔细看了看,瓷白的手上骤然生了一圈深紫色的牙印,宋文甫的眸子一紧,从口袋里取了帕子替她止了血。
宋文甫也不抬头,冷森地说道:“来人,将他的腿给我打断!”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
他挑了挑眉道:“怎么?舍不得?”
他低了头道:“不是。”
陈碧棠忽的抱了宋文甫的腰,脸埋进他的怀里,将那蓄积起来的泪水都擦了去,过了许久才瓮声瓮气地说道:“文甫,我困了…想睡午觉了。”
“好。我们这就回去。”
“来的时候,路走得多了,我的脚好疼,你背了我回去罢。”
“好。”宋文甫果真弯了腰,背了她。

那人故意要惹了宋文甫不过是为了她的戏演得更真,她又怎么会辜负他的一番苦意。故意屏蔽了一切的感官,任由身后的阴影里一下又一下闷棍撞击骨头的声音,碎裂在耳边…
此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隐忍,她低着头,极为乖巧地贴了脸在他的背上。出了那浑浊的牢狱,外间是湛蓝的天…
“文甫,这几日可还辛苦?”她贴在他耳边问道。
“辛苦些也是自然的,再过几日,碧棠你就不是宋督军的妻子,而是这江南六省总督署的妻子。这片疆土以后还会更大,到时,南京做了首都,你的Dreaming home 也会开遍全国的所有角落。终有一日,我要将这山川河流上都烙上我宋文甫的名字…”
“嗯…你定能做到的。”
他的话激情澎湃,却让她胆寒,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她从未看清过的他。她一时间怕是救不出那人来,倘若历史是改变不了的,又是谁结束了宋文甫的?
路上遇到个可爱的小孩,忽的抱了宋文甫的腿,唤他“麻麻”,他竟放下身上的她。蹲下身来,捏了捏那小孩子瓷白的脸,眼里一片宠溺。那孩子又奶声奶气地唤了他“麻麻”。
那孩子的母亲赶紧走近,将他抱了去。
陈碧棠忽的笑了笑,她和陆覃之的孩子肯定要比这个可爱。猛地想到李柏然说的话,她怕是不能再拖了!一月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他再次背了她起来的时候,她抱了他的脖子道:“文甫,刚才那一瞬间我想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会这样可爱?”她明显感到背着她的人背后一阵紧绷…

晚间宋文甫和她一起吃饭时,她故意拉着他喝了些红酒。
眨着一双水一样的眼睛深情地看了他,举杯说道:“愿夫君心想事成!”
“夫君”两个字引得他心情大好,
红润润的唇,吐气若兰。引得他有些心猿意马,匆匆吃完,放了碗筷便提了衣服要出去。
她一下从身后环住了他精壮的腰,撒娇道:“文甫,就要走吗?”
“军营里还有些事要处理…”他看了看外间的夜色,忽的说道。
“我们成婚都这么久了…宋文甫,你当真要将我这样晾着一辈子吗?”她故意说的楚楚可怜。
“碧棠…”他漆黑的眼里一瞬滑过一丝喜色。
“还是说,你嫌弃我…”
“怎么会?”他忽的拧了眉。
“不然呢?你说啊!”她当真梨花带雨地哭了出来。
他转了身,抬了指尖,拂了她眼角的泪。
“好了,莫要再难过了…我今日,不去就是。”
她却是止也止不住一般,抱着他狠狠地哭了出来,声音里一片哽咽:“我也想…想要一个像今天那样的孩子…”
他忽的愣怔住了,一瞬间狂喜道:“碧棠,你当真?”
她转了身去,满是委屈地说道:“可是,你又总不理我,从前是陆覃之,现在又是军务。以后又是什么?宋文甫,倘若你不喜欢我了,早些将我休了也好过这样…”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他忽的低了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陈碧棠却忽的抱了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舌尖滑过他的唇线的时候,引得他一片狂喜。他一收胳膊,将她揽进怀里细细回吻着…
末了,贴着她的鼻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陈碧棠一下垫了脚,贴着他耳边说了句话。
他忽的转身说道:“今日辛苦,所有人都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