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开出一条门缝,把脑袋夹在门缝间贼头贼脑往右探出去,跟个贼溜溜的老鼠似的,结果脑袋轰的一声炸响,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眼花,又使劲眨了眨眼,终于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奶白色灯光下,杜青风人正斜靠在自己的房门前,懒懒地,有些疲惫地望着她,美感十足,眼波绵长,几步外看去,竟让人觉得心花刹那一动,开放了。
贞子深陷于杜青风的眼神几秒,而后尴尬一笑,推开门跑到杜青风面前,弓着腰卖笑脸,"先生你回来了呀,先生你累了吧?先生你吃了吗?"
杜青风淡淡瞟了眼她,"半夜三更不睡觉,想学老鼠打洞吗?"
贞子一脸委屈,拖着长长的哭腔,"先生你误会了,我哪敢在这么好的房子里打洞啊,我可是专门等先生的。"
"所以承认自己是老鼠了?"
"555555555,先生…"贞子语噎。
杜青风双手横抱,终于放弃这一星期来唯一逗弄她的机会,正经问道,"等我做什么?"
他竟然有些隐隐的期待,或许经过这几天,这傻丫头已经领悟过来什么,懂得回应他了。
贞子摩拳擦掌,很兴奋很小心地说,"先生,已经一个月了。"该发工资了。
杜青风凝眉沉思,一个月了,这个傻瓜原来只用了一个月就把他的心叼走了,像龙卷风过境,刮走扰乱了一切,所以,究竟是她怕他多一点,还是他怕她多一点呢?
贞子见老鳄鱼晃神,不理她,恨得捶胸撞墙,又颤抖地伸出一个拇指,重复道,"先生,真的一个月了。"发工资吧老妖精,家里揭不开锅了。
见她小孩子似的急得红了脸,杜青风又起了逗她的意思,纹风不动地盯着她跳脚。
还真跳脚了。
"先生,一个月了,不多不少一个月了。"
不理她。
"先生,我很久没逛街了。"
继续不理她。
"先生,你你没事吧,我不就问你要工资吗?您至于气成哑巴吗?"
他微微笑了笑,嘴边那性感的弧度看痴了贞子的眼,"想花钱了?"
贞子义无反顾地点点头,"日思夜想啊先生。"血汗钱呐。
"你除了想钱,还会想什么?"
"想…想家啊。"
"还会想什么?"他咬着牙不死心地问。
"家里的菜啊。"
"还有呢?"想一口咬死她。
"…来福。"
"来福是谁?"
"…我家的狗。"
十秒以后,有人豁得推开门走进去,脸黑得能挤出一锅芝麻糊。
"哎哎,先生你别走呀,一个月了,真一个月了。发那个啥啥吧?"某人置若罔闻,深情呼唤着。
"明天林妈会给你。"
"哦也,先生,你一点都不抠。"要跑路的人在后头聒噪,黑山老友,葛朗台,性感大卫,咱们拜拜,咱们永远拜拜。
贞子在心里说拜拜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杜青风那"你想的美"的眼神。
第二天,贞子望眼欲穿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林管家果然递过来一个信封,看起来还有些厚,贞子状似面色平静地接过,其实心窝里那颗小心脏已经唱起了洛阳快板,蹦得很欢。
-04-
偷偷摸摸上了楼,把门关严实了,蹲到床边角落掏出红艳艳的票子数上了。
一张,两张,三张…三十四张,三十五张。
眨眨眼,有点不太相信,再撅着嘴数一遍。
一张,两张,三张…三十四张,三十五张.
眨眨眼,这回真相信了,掰着指头认真算了算35乘以100是多少,哗啦的,重重吻了口手里的这叠钞票,眉开眼笑地躺倒在地上,捂着嘴乐开了花。
"咯咯咯…7000个包子啊。"
贞子淹没在一仓库的包子中,在包子铺就的地板上来来回回翻滚,胸都被她滚平了。
贞子掐指算了算,按照老鳄鱼这加薪幅度,大概当一次挡箭牌加薪500,一想到此,贞子恨不得拨电话给杜青风说,"先生,封我当御用的材料吧,友情价,给你便宜20,一次480!"
金钱的热火只是让贞子燃烧了不到五分钟,high了五分钟后,贞子认命地起来卷铺盖子准备走人,刚站起来,又惆怅地蹲了下来。
该怎么跟那几个小崽子开口呢?
吵吵闹闹相处了一个月,贞子觉得自己能在这几个崽子的冷言冷语里活下来真是个奇迹,起先她如履薄冰,后来死猪不胖开水烫,城墙都没有她的脸皮厚了,她这只死猪重生成了猪仙。
每当见到这几个孩子,她的心中总是升起一种朦胧的怜爱感,而这种感觉以前只有见到她家来福的时候才会有,呃,当然孩子们不是狗,但是狗小小的,他们也是小小的,总是让她心里热乎乎的。
贞子突然涌上一层淡淡的伤感,踟蹰不定,但随即皱眉摇摇头,这几个崽子平时逮着机会就讥笑她,嫌她土,嫌她唱歌难听,嫌她吃饱就打嗝,嫌她笑得像太监学院没拿到毕业证书的见习太监,嫌东嫌西的。
好吧,嫌她那么多,可见他们有多不喜欢她了,走吧,她韩贞子扛着7000个包子悄悄地走,顺了这几个崽子的心,从此她啃她的菜包子,他们吃他们的大闸蟹,她当她的吃素小尼姑,他们做他们的饮血小兽,世界和平,多好!
又想到狂花时不时看着她的哀怨的眼神,贞子当下就为自己的离开找足了理由,也尽量忽略自己那有些沉重的心情。
星期天中午,狂花带儿子去母亲家,杜青风也不在,贞子见时机合适,风风火火地冲下了楼,揪着眉急促地对林管家说,"阿姨阿姨,我导师打电话来,让我跟他到外地调研三个礼拜…"
然后她一脸焦急地盯着林管家,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起伏。
林管家也确实有点懵,有些拿不定主意,在围巾上搓着湿漉漉的手,念叨着,"哎哟,这可怎么办?非要去吗?"
"嗯,我们导师说这次任务重,谁都必须去。"
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还演得入木三分,林妈妈也犯了难,"那这样吧,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先生回来才行。"
贞子一听,急了,杜青风一回来她只怕编不到三句,就受他强大的气场影响,直接给他跪下认错了,绝对不能等他回来。
连忙摆摆手,苦着脸说,"不行啊阿姨,我们导师让我们一点在学校集合,等不了先生了,要不你给先生打个电话吧?我真挺急的。"
林管家还真给杜青风打电话了,一五一十说了个大概,贞子凑在边上伸长耳朵听,结果杜青风在那头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林管家犹豫了会,扭头对她说,"先生应该是同意了,你上去跟曼娃曼杰说一声,就快点回学校吧,耽误了车可不好。"
-05-
"哎,我这就去。"
双胞胎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在缝十字绣,结果听说她要走,打游戏的"哦"了一声,又面无表情地转头继续英雄与怪兽的角斗,键盘敲得跟打鼓似的,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没倒下,英雄吐血倒下了。
绣十字绣的那个更是无动于衷,继续低着头穿针引线,头也不抬。
贞子顿时心死,这帮崽子十足的冷血啊,不愧是爬行动物的后代,白疼他们了,真白疼他们了,她韩贞子就是那给毒蛇暖床的农夫,不光给他们暖床,还替他们磨毒牙,贞子心碎了一地。
房间里冷气逼人,贞子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就想走人,干笑招手了两下,"呵呵,我先走了啊,你们乖哈,哈哈哈。"
绣十字绣的那个突然站起走过来,花木兰般细长的凤眼冷冷看她,冷光射穿贞子的心肺,"你走就走,哈什么哈?"
打游戏的那个接了口,"又领工资又能回去当乌龟,当然要哈了。"
贞子怒火也蹭地窜了半米高,指手画脚道,"老娘才不是乌龟呢,"豪气地戳戳自己,"老娘明明是王八!"
打游戏的那个冷哼,好半天悠悠地问妹妹,"娃娃,乌龟缩洞里的时候,用什么办法能把它揪出来?"
被问的那个倒也答得爽快,"钳子,夹她脑袋。"
打游戏的那个继续把键盘敲得像打鼓,"嗯,我等着叔叔给咱们炖王八汤。"
贞子卷着铺盖就跑了。
只不过她连滚带爬出了杜家大门的时候,不知道两双丹凤眼很忧伤地目送她,彼此间的默契让他们沉默了很久。
好半天,曼娃憋出一句话,"别忘了告诉叔叔,要活着把她放进锅里炖,先小火再大火。"
"放心,叔叔比你我都狠,叔叔只会生吞她。"
…"嗯,你不觉得咱们作为14岁的儿童,懂得太多些了吗?"
"谁叫咱爹妈被派到情色大国当外交官。"
"嗯,我看爸爸挺开心的,"
"是啊,妈妈也挺开心的。"
"为什么?"
"她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国家有那么多小白脸。"
贞子自然没有参加什么狗屁集合,事实上,她的导师出国带孙子去了,谁如果提议说要他出去调研,老头能把你从城东骂到城西,还不带一个脏字的,没办法,孙子嘛,谁说教授就不能重男轻女啦?
贞子慢悠悠顶着毒辣的太阳回了学校,在闷热的寝室躺了两天,躺在木板床上拼命擦热汗的时候,就会想念杜家阴凉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想着想着,就会莫名想念几个孩子,和孩子爹。唉,大卫,她一想到再也吃不了大卫的豆腐,赚不了大卫的钱,心肝脾肺又生生扯痛起来。
这个时候的贞子,就会揣着那7000个包子入睡,心里才多少舒坦一些。
星期二傍晚,她照常捧着饭盒下楼买吃的去,饭盒里还有个中午买的没馊的冷馒头,她把楼梯踩得霍霍响,哼着走调的淫曲下楼。
心情愉悦的把馒头塞进嘴里,叼着个大馒头朝孟阿姨颔首。
孟阿姨朝她努了努嘴,眼神往外飘,"你表叔来了。"
贞子叼着馒头往外木然望去,一个修长的背影缓缓转过来,熟悉俊美到令人想尖叫。
残阳下,杜青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她说,"听说你在寝室里调研两天了?"
贞子口一松,叼着的馒头啪的掉到了地上,滚上了三滚,滚到了杜青风的皮鞋边,五毛钱一个的白面馒头映衬着他的名贵黑皮鞋,颇有些寒碜。
-06-
贞子心口流出了一肚子怨水,自怨自艾间,孟阿姨热情地扬了扬手,"贞子啊,你表叔喊你回家吃饭吧?"
贞子尴尬地点点头,心说你这傻大姐准是什么都招了,回头瞄一眼杜青风不怒自威的冷脸,头有些痛。
当着孟阿姨的面,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嘿嘿,表…表叔。"
这声"表叔"刚出了口,贞子突然觉得自己头顶乌云密布。
天要下雨打雷,表叔带着扫把出了门。
果然。
杜青风眯起漂亮的眼,眼缝透出丝丝威胁,周遭陡然黑色漩涡重重,"我没你这么笨的表侄女。"
贞子冷汗出了一身,寻思着表叔今遭来意不善,虽然搞不清楚他究竟来干什么,但还是先安抚安抚再说。
她凑近,眼光瞥到孟阿姨正偏着身子做偷听状,以只有杜青风听得到的音量问,"嘿嘿,先生,吃了吗?"
杜青风斜看她,"你说呢?"
抹抹汗,"呵呵,正好正好,我也没吃,我请…请你吃…"馒头。
请客的话一不留神滑出了嘴,贞子抖抖索索地摸了摸兜里的20块钱,心虚的厉害,不知道老鳄鱼吃不吃得下十块钱一碗的面条。
天边似乎盘旋着身形巨大的黑龙,看起来真要下雨了,气压低得让人想逃跑。
但贞子哪敢撒丫子跑路,走在杜青风身边,心惊胆战地捧着自己的饭盒,盘算着怎么用20块就打发他。
两人沉默走了两步,贞子瞄到花坛里野狗探出脑袋来,吐着舌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瘦骨嶙峋的样子,教人不忍。
她脑子一个激灵,停下来对杜青风说,"先生,你等等。"然后跑回去捡起了刚才掉地上啃了没两口的馒头,放到狗儿面前,蹲下来亲切招呼,"先垫垫肚子,回头给你带肉吃。"
野狗望了她一眼,感激地摇了摇尾巴,叼着馒头钻进了密密的灌木丛。
杜青风瞄了眼狗远去的方向,脸色稍许放松,"它吃得下这个?"
贞子站起来,拍拍手,"现在放假人少,它找不到吃的,"她眉梢沾讥诮,"每年暑假都是这只狗的减肥期。"
"哦?它长期住这里?"
"是啊,好几年了,是我们全校有名的保安狗呢。"
"保安狗?"
"是啊,我们还为它编了个顺口溜呢。"
"什么顺口溜?"
"不见A大保安狗,不知A大保安多强大。"
杜青风笑了。
贞子见杜青风多云转晴,再接再厉继续添油加醋哄他,"先生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的情侣最怕遇到这只狗了,它有个爱好,你猜猜是什么?"
"什么?"
"嘿嘿,先生你不知道了吧,这狗特爱偷窥,我班有一对,喜欢晚上出去找黑的地方那什么,当然不是你想的那什么什么,是那什么什么之前的那什么,结果那晚两人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准备那什么的时候,女的眼神不小心一飘,哇塞,这只狗从草丛里探出脑袋来,狗眼亮得跟手电筒似的,见到他们也不害怕,就等着他们那什么,太惊悚了。"
杜青风听得很认真,好半天皱眉问了一句,"韩贞子,那什么到底指的是什么?"
贞子语塞,什么什么,还不就是嘴唇跟嘴唇喂口水那码事吗?这点都不懂,真不知道儿子怎么生出来的。
贞子正热烈鄙视间,杜青风以专业口吻开了腔,"你要知道,什么什么之前还有许多什么要做,所以贞子,你到底指的是哪个什么?"
-07-
贞子仰望沉重的天空,流下了两行挂面泪,哽咽点头说道,"先生,你专业。"
"那当然,要不然你以为同同怎么来的?"
两人走到了校门口,天空已经打起了响雷,轰隆隆轰隆隆,贞子的心里也是轰隆隆轰隆,真不知道如何用那可怜的20块打发走杜青风,难度有点大。
犹豫了半天,瞄到上回吃蛋炒饭的小面馆,牛肉香飘了出来,勾得她鼻尖动了动,肚子里的馋虫开始闹开了。
她鼓了鼓勇气,见杜青风和颜悦色,咽下一口口水,笑呵呵地掰开了,"先生先生,你平时一定老吃油腻的东西吧,这样可不好,人呢,饮食要尽量清淡,要多吃蔬菜…"
杜青风早看穿了她那点小伎俩,扫了眼来势汹汹的晚空,没好气地横了眼她,"你到底带了多少钱出来?"
贞子心叹了一口气,怯怯地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杜青风误会是两块钱,脸一沉,"两块?工资呢,又全扔进股票了?"他厉声靠近她,头一低,整张俊脸瞬间放大,吓得贞子不敢动,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好像在训小孩,"吃多了包子,居然笨成这样…"
贞子被拍得好似风中的脆弱不倒翁,委屈得挠了挠头,语气也很委屈,嘟着粉红的嘴辩解,"我不舍得花嘛。"之后可怜兮兮地掏出兜里的二十块,很无辜地说,"先生,是二十,"然后她的眼怯生生地飘向了不起眼的面馆,破釜沉舟地说,"要不去那家吧,我就请得起那家,那家好,肉新鲜,我答应给保安狗带荤菜了。"
杜青风眼一眯,此刻一道惊雷划破天空,他沉如海的声音越加可怖,"所以你要带我去吃狗食?"
贞子眼泪汪汪了,攥了攥杜青的衣角,"先生,偶尔吃吃狗食也是不错的。"
两人走进看起来脏不拉几的小面馆的时候,上次的老板一看是上回那只吃炒饭不要蛋并且威胁要带王海表哥来闹事的女瘟神,脸色明显不太好看,而且这次还真带了个男人来,从他手上那只低调的瑞士表来看,这男人金贵得很,老板有些发憷。
贞子一落座,瞅着老板小眼时不时飘过来,多看了杜青风两眼,狐假虎威上了。
把饭盒啪的一放,威风八面得朝老板招了招手,笑盈盈地吼上了,"老板啊,过来过来,认识认识我表哥王小海。"
杜青风蹙了蹙眉毛,她注意到了,凑近去悄声说,"先生,这家店上次欺负我,这次你在,我唬唬他,嘿嘿。"
杜青风抿嘴,冷冷瞪了她一眼,眼底却有两丝宠溺,挥之不去。
老板笑如弥勒佛,恭敬地递上了菜单,摆着笑不露怯。
贞子眉角一扬,飞扬跋扈上了,下巴只是微抬,看不都看老板一眼,"我表哥,王小海,你说你怎么办吧?"
老板眼睛眯成条缝,"欢迎王先生光临小店,欢迎欢迎,一定让你们宾至如归宾至如归,两位要什么,小店的猪肠面很不错,谁吃了都想再来,两位要不要尝尝?"
贞子一听猪肠面,双眼一亮,好像是听同学说过,不过一直没机会尝,心里跃跃欲试,"表…表哥,要不试试?"
杜青风有些反胃,嫌弃地环视了一圈这简陋的小馆子,扔出三个字,"不干净。"
贞子把胸口拍得啪啪响,满是无所谓,"没事,表哥,我是出了名的铁胃小金刚。"
她的滑稽样让杜青风忍俊不禁,春风拂过的笑了笑,对等在一旁的老板说,"我要一份炒饭,给她猪肠面吧。"
-08-
贞子又被大卫性感的笑所迷惑,可惜大卫很快就不笑了,接下来的逼供让她如坐针毡。
"你准备怎么解释自己的说谎离职?"
贞子头垂下,用光洁的额头面对杜青风恢复冷漠的俊脸,心里叫苦连天,"那个,那个老师突然又取消了。"
"你们老师电话多少?"
"555555,先生我错了,我们老师生孩子去了,哦不是不是,带孩子去了。"
"你们老师电话多少?"
"555555,先生…我真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说谎了。"
"你们老师电话多少?"
"先生…咱们有事好好商量…"
"我记得当初是在你为我服务两个月的前提下才雇用你的,你临时撒谎走人,怎么不跟我好好商量,一个电话打发我,韩贞子,你的职业道德在哪里?"
杜青风一脸冷然决绝,咄咄逼人的气势令人不堪一击,贞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脸愁成了一颗歪枣,捂着乱跳不停的心,连忙道,"在这里在这里,我为先生服务的心一直是火红火红的,我深深得为能为先生服务而骄傲,我骄傲…"
"既然你有这种骄傲,那最好明天准时让我看见你,"他开始悠闲地掰开一次性筷子,云淡风轻道,"反正不用你说,我自然有办法知道你导师电话。"
这就是传说中的恶势力逼良为娼啊,贞子冷汗流了一背心。
一想到又得回去受煎熬,她心里有丝烦躁,老板端上了热气腾腾的猪肠子面,几颗油腻的肠子飘在白菜中间,看起来不太干净,油星子密密麻麻浮在面汤上,有些倒胃口。
老板搓了搓油手,有意无意地旁敲,"小姐,你表哥一表人才啊,比我电视上见到的帅气多了。"
贞子瞪了眼对面看好戏的杜青风,没好气地回了句,"他去韩国整容了。"
恶言出了口,杜青风不怒反笑,她嘴一抽,把怨气埋葬在猪肠中,哗啦啦的,也不顾吃相好不好看,稀里哗啦的吃开了。
外面雷鸣闪电,店里两人面对面吃着各自的食物,杜青风只吃了没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笑微微地盯着她看,她没了兴致,筷子一扔,"老板,付账。"
给保安狗买了点卤肉,还是杜青风付的钱,两人走到一半,黑蒙蒙的天忽然炸开,大雨从天而至,让人手忙脚乱。
豆大的雨淅沥而下,两人旁边也无遮蔽物,杜青风突然出手拉住贞子的手,朝最近的建筑物跑去。
雨越下越大,雨中的两人手牵手狂奔,雨狂野,人也狂野,都湿透了。
终于跑到了屋檐下避雨,均淋成了落汤鸡,贞子瑟瑟发抖,长长的发丝贴着湿漉漉的脸,喘着气低头看看自己和杜青风,有些狼狈。
雨中似乎游荡着一丝丝浪漫的气息,两人并肩而站,听雨沉默了一会,杜青风伸手把贞子的发轻轻捋到耳后,贞子局促不安,紧张到忘了呼吸,心跳砰砰加快,犹如一只被宰的羔羊。
救心丸,救心丸在哪里?
杜青风悄悄贴近她一些,低头轻柔地看着她,眼波流转,眼中映出了贞子吓到苍白的小脸,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笑得缱绻,"贞子,如果我们现在那什么的话,那只狗会不会就在附近偷窥?"
"啊?"
雨声排山倒海,贞子以为自己听错,啊了一声,还未反应过来,杜青风的头就慢慢低下,性感的唇近在咫尺,她脑子轰隆隆一声响,尚未来得及眨眼,杜青风微温的唇已碰上她的,两唇相触,都尝到了对方唇上的雨水,于是像是触了电,像是天雷遇上地火,像是甘霖遇上旱地,一个吓得忘了言语,一个浅尝即止,如成功偷腥的猫,在微微笑。
-09-
这个吻来得快去得快,犹如这场突如其来的阵雨,亦是来得快去得快,似乎地上溅起的所有的水花,只是为了庆祝这个屋檐下的吻。
贞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眨了几下眼,胡乱指指自己微湿的唇角,仍旧觉得不可思议,"先先生,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