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月。"
林管家出来收拾地上的蛋糕,刘意如瞄了眼桌上的狼藉,五颜六色的蜡烛歪歪扭扭躺着,她知道她错过了她儿子的又一次生日,想起这一天的奔忙只为陪着他一起唱生日歌,可还是错过,她心酸难抑制,嘴边那丝苦笑很凄然,"本来以为赶得上的,结果…"
她眼眶有些潮,"我不是个好妈妈。"
当初只想奔走他乡收拾心情,不想一走就是两个春秋,她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孩子。
杜青风也心潮四涌,只能低低地安慰她,"不要想太多。"
然后是一阵更加绵长的沉默,所有人都在煎熬着。
"哎哎哎,姑奶奶,别拖着我,我年纪大了,慢,慢点…啊啊…"
"你快点啦…啊…"
"哎哟…"
楼梯边急促的脚步声转变为凄厉的杀猪声,接着闹哄哄一片,贞子和曼娃的尖叫声混在一起,叮叮咣咣,杜青风豁得站起来,抬脚刚迈了一步,两个人就抱着滚下了楼梯,贞子在下,曼娃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胸口起伏剧烈地喘气,因为两人都刚洗好澡,长发凌乱地铺洒在地上,贞子甚至满嘴曼娃的头发。
"噗…"定了定神,贞子狠狠喷出嘴中曼娃的头发,丝丝黑发糊在她泌出汗的俏脸上,配上一张因惊吓而狰狞的撒泼脸,很是惊悚。
曼娃抬起头,苦着脸呜咽,"哎哟,吓死我了。叔叔我有没有受伤?"
尾随而来的曼杰扶起曼娃,同同则跳进了母亲的怀里继续当他的小袋鼠,睁着大眼睛看热闹。
曼杰嗤笑地看了眼仍旧躺地上挺尸的贞子,抬了抬眉毛凉凉说道,"你没事,倒是某些人啊,某些地方被压成飞机场喽。"
贞子气煞,不顾自己全身骨骼隐隐作痛,蹭的跳起来,吹了吹额头前的乱发,撒泼上了,"胡说,什么飞机场,你姐姐我可是丘陵。"
说话间还昂着胸,刻意强调自己是丘陵这个事实,只是…不太有说服力。
曼杰瞅了眼横眉竖目的贞子,很是不屑,"丘陵?你干吗不直接说自己是青藏高原?"
贞子也十分的理直气壮,翻了翻白眼,叉着腰很正经地说,"太高了,容易缺氧。"
"噗…"曼娃直接笑趴下去,曼杰胸腔也开始起伏,只不过仍旧保持酷酷的面瘫表情斜睨她,可还是忍受不住,噗嗤一口,狂笑呼啸而出。
贞子潇洒地甩了甩发,一缕洗发水的香飘入她身后的杜青风的鼻尖,那是茉莉花的清香,令他心神晃了晃。
贞子浑而未觉,砸吧砸吧嘴,"哎,曼娃,你用了什么洗发水,尝起来的味道很像……烤羊肉哎。"
"韩贞子!看我怎么把你烤了吃!"
曼娃的追打打乱了贞子要与狂花搭讪的计划,她不得不抱头逃窜,新一轮的追打再次展开,同同甚至从母亲怀里溜下来,颠颠地追着他们跑到了花园里,欢笑声响彻夜晚的小花园。
-06-
心里的死水活过来,杜青风的视线胶在月夜下那个女孩,不经意间流露出男人的柔情。
刘意如凭着女人直觉早就嗅出了什么,突然悲伤如潮,击垮了她,状似轻松地问,"那个女孩是谁?"
他依旧望着花园树下的影子,声音沉稳,"暑假来家里兼职,她把同同照顾得很好。"
她依旧站在他身边,临窗而立,神态凄然,"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对于她的直接,他有一丝丝的愕然,但依然注视那抹影子,并不说话。
刘意如无意识地揪紧衣角,缓缓放开,苦笑问,"是她吗?"
杜青风还是不说话,也许可以理解成默认。
"我…我以为你会等我…回来。"不知不觉袒露出了藏在最心底的希冀,话一出口,却顿觉后悔,她明明是坚强的女人,却分明落了下风。
半晌以后,他的声音悠悠传来,"意如,我们都不可能忘记那样的过去,所以我想,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未来。"他叹了口气,"或许你当初是对的,我们俩太相似,在一起也不会有太多快乐。"
刘意如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种被扇了一巴掌的火辣辣的感觉,想起曾经对他的背叛,当时自己的执迷不悟,她泛起一抹苦笑。
杜青风走到花园,冲跑得大汗淋漓的大孩子小孩子招招手,"贞子,过来。"
贞子见状,屁颠屁颠跑过去了,可杜青风微笑的脸越近,她脑子炸响,好像有哪个不要命的蠢货骂他是"黑山老妖",是谁是谁?她拒绝承认这个蠢货是她自己。
弓着腰跑上前,"嘿嘿黑,先生,有何吩咐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豪言万丈道,"先生一句话,让我赴汤蹈火都行。"
杜青风斜睨眼她饱受拍打的胸,凉凉地说,"别拍了,本来就是平原,再拍就拍出海沟了。"
贞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挺起胸,耳朵红得像是涂了红漆,眨了好几下眼,"先…先生,我我我可是丘陵…"
"是不是丘陵,还得专业人士测量了才知道。"
"你你你…"你想潜规则我是不是?
你休想!黑山老妖怪!
"黑山老妖…"贞子以极细的声音骂骂咧咧,满脸不服气。
杜青风也不气恼,心情倒是极好,从钱包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吩咐道,"去,出去再买个蛋糕来。"
一见到钱,贞子双眼放光,又狗腿上了,谄笑凑近,抿抿手尖,"嘿嘿先生,赏小的一点跑路费吧,嘿嘿嘿,你看天也黑了,路也挺远,天也挺热…"
杜青风坏坏一笑,斜看她,"韩贞子,你觉得我作为一个黑山老妖,我会给赏你跑路费吗?嗯?"
美男最后那声慵懒魅惑的"嗯"最有杀伤力,贞子只觉得心跳了一下,硬生生忍住了流哈喇俐子的冲动。
她抽了抽嘴角,绝望地把眼移向天边浮云,很小声很困惑地嘀咕着,"不好好在黑山当妖怪,怎么就下凡做了人呢?"
"黑山哪有你好玩。"一个男人在身后很愉悦地接了下去。
贞子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三百个大钞,噔噔噔地冲了出去,而杜青风担心她天黑不安全,叫了曼杰与她同去。
同一个夜晚,同同过了两个生日,吹了两次蜡烛,许了同一个心愿,只不过他更喜欢后来的那次,因为有妈妈陪他一起吹蜡烛,一起唱生日歌,一起切蛋糕,他幸福到一直在笑,一直在跳。
-07-
贞子则是用炙热的眼神打量膜拜着股海狂花刘意如,虽然她看上去犹如一个完美的冰雕,由内而外散发着冷感,犹如…犹如刚从某座山下来的尼姑庵的尼姑,果真与杜青风这个五庄观的老道士是天生一对,好吧,分就分吧,自古道士跟尼姑的结合,要不生出和尚,要不生出个怪胎,就没有出现美满姻缘过。
在贞子眼底,刘意如是能给她带来璀璨钱途的尼姑,她就是冷死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多穿点羽绒衣。
贞子内心那口锅,使劲往外冒着热泡泡,内心奔放到只想数钞票。
她过分灼热的目光吸引了杜青风的注意,趁刘意如带孩子们分礼物的间隙,杜青风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脚,小声警告道,"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她不碰股票很多年了。"
当头被泼了冷水,贞子很气愤,"那也是有小道消息的嘛。"
杜青风莫名其妙地横了她一眼,拈了块奶油进嘴,尝了尝说,"你觉得她会提供小道消息给情敌,然后让她赚钱吗?"
贞子勃然大怒,是哪个杀千刀的蠢货敢跟她的偶像抢男人,她愤愤地站起来,拍了下桌子,"谁?是谁?谁敢…"
接受到杜青风眼中那意味深长的电波,她猛地坐了下来,抹了抹额角的一滴汗,僵硬地扭过头面对杜青风的微微笑,"那个…那个人不会刚巧姓韩吧?"
"韩贞子,我记得我告诉你过,我的眼光,很特别。"
杜青风耐下心来等待着,居然像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心怦怦直跳。
此刻,贞子瞪圆了眼,石化了很久很久。
她的内心处于剧烈运动状态:妖道看上我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但是他怎么可能看不上我?是呀,他看上我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是那么的青春清纯善良美丽有文化,炒股也炒得好,亏得也不多(作者:请忽略一个股疯的每句话),他不看上我能看上谁?但是…不不不,他不可能看上我,他只是想潜规则我,潜完我以后再拽着个名门闺秀向我示威:韩贞子,我只是就地取材,你这个"材料"便宜又好用,不拿来当"挡箭牌"可惜了。
贞子恍然大悟,黑眼珠迅速转了半圈,又想起今晚如此特殊,狂花翩翩而至,憔悴的面容难掩受伤的心,此番必然是揣着一颗寂寞芳心为复合而来,这年头结婚离婚再复婚的事情多如牛毛,狂花有这个心,而老鳄鱼恨她太深暂时不想原谅她当初远走他乡,于是像所有小说中所写的,她先虐他,他再反过来虐她,以看上青春清纯美丽有文化又会炒股的小保姆为名,狠狠的,深入的,全方位的虐狂花,虐到她承认错误为止。
贞子眼睛闪闪一亮,激动上了,猛地拍了拍大腿,接着她做出了一个领导关怀下属时通常都会做出的举动,她缓缓激动地握住了老鳄鱼的左手,用真诚的目光望着杜青风,语重心长地说,"先生,为难您每回都要就地取材啊,但是先生就是先生,"她把自己的胸脯拍得霍霍响,"先生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韩贞子做个挡箭牌算什么,我韩贞子倒下了,自然有千千万万个韩贞子站起来,先生人品好!值得!"
她捂住杜青风的手抖上了三抖,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凝重说道,"但是先生,家和万事兴,我刘姐也挺不容易的,你们夫妻闹个两年也差不多了,随便闹闹就算了,啊?您不就是想让她吃醋吗?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也挺感慨的,虽然先生看上去一身风流气质…啧啧啧,没想到这么痴情,吃醋的点子都想得出,啧啧啧,这个先生,您看我都做了两回挡箭牌了,您看看能给加个一百两百的工资不?"
-08-
听完贞子发自肺腑的奴才表白,杜青风的脸瞬间阴沉下来,越拉越长,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豁得站起来,绷着张俊脸,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蹦出来,"韩贞子,从现在开始,二十四个小时之内,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蹙眉离开,留下先是莫名其妙后是骂骂咧咧的贞子。
奶奶的,见过抠的,没见过这么抠的,不就提涨工资吗?我们挡箭牌也要混饭吃的好不好?
越气越饿,贞子一人独坐在饭桌上猛吃蛋糕,孩子们在楼上吵吵闹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拆地板。
回顾今晚杜青风的一举一动,她总觉得有丝不对劲,可又觉得实在匪夷所思,哪怕她是蛤蟆王国的高贵公主,杜青风只是一直黑天鹅,但蛤蟆终究是蛤蟆,天鹅终究是只天鹅,还是只老天鹅,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还是安心吃她的蛋糕吧。
这时楼梯有轻微的脚步声,贞子抬头望去,狂花刘意如如仙女从天而降,慢慢走到她面前坐下。
贞子的目光塞满了女神夺目的身影,她木然地嚼着嘴里的蛋糕,心下大惊,豁得站起来朝她鞠了一个90度的躬,用激昂颤抖的崇拜者的口音说道,"狂…"狂花…
一滴冷汗滑下,她抹一把嘴唇,忙纠正过来,"刘姐姐好,我叫韩贞子,我崇拜您和先生很久了,我…我读过你们的奋斗史,我太受触动了,我一定会好好炒股的。"妈的,终于点到正题上了。
刘意如微笑地凝望着这个杜青风喜欢上的女孩子,心口有些胀胀的,颇不是滋味。她那么年轻,脸红得像个尚挂在树上的苹果,青涩却滋味迷人,那个梨涡尤其可爱,眼珠子乌溜溜转着,像是富有生命的水滴,随时滋润枯萎许久的心田。
回望她的人生,就没有这般恣意奔放地笑过,总是千方百计地为自己筑了一个壳,保护着自己,直到有一天看别人微笑,才发现壳已太厚,她已忘了如何牵动肌肉敞开微笑。
心口胀胀的感觉在扩大,尽量温和地问她,"你在炒股?"
贞子亢奋了,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嘿嘿嘿。"
刘意如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注意风险。"
然后就站起来…走了,留下一脸期待的贞子在风中飘零。
贞子嘴张长成了O型,久久不能阖上。
老娘一介高材生,千辛万苦下海当小保姆,还不就是为了你啊为了你?你就送我四个字,注意风险,你才注意风险,你全家都注意风险。
贞子气得多吃了两口蛋糕,嘴边还有块奶油醒目的粘着,打了个饱嗝,捂着圆滚的肚子上楼,结果刚走到楼梯拐角,就见杜青风下来,她一怔,想起刚才他的警告,呆立着不敢上前。
"韩贞子,二十四个小时之内,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这句话回荡在她脑海,她望着杜青风明显不悦的脸,他越走越近,盯得她浑身发毛,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举手诺诺地说,"先…先生,我…"快哭了,她眼珠子快速转了两转,"我没有看到你,所以…所以你也没看见我。"
然后憋着气呆立在原地,瑟瑟发抖,而杜青风已经走到她面前。
而后他阴戾的双眼逼视她,唇紧紧抿着,忽然抬手亲昵得擦去她嘴边的奶油蛋糕,飘下楼去。
贞子颤巍巍地连滚带爬回到房间,抖着手摸出手机打给她妈,"妈…家里的救心丸还有没有多余的?给我,给我寄两瓶来。"
"咋了咋了,身体不舒服吗?你别吓妈妈!"
她摸着心口,"不是,同寝室有个小姑娘在外头当小保姆,那户人家老的小的合起来欺负她,老受惊,没钱买药吃!"
"哦,帮助同学呢,放心,妈寄一箱过来,咱家赚钱了。"
"妈…"你女儿穷得只剩条内裤了啊。"你给我爸留点,让他,让他…注意风险。"
第十一章
-01-
那一晚贞子睡得很不好,脑袋里时不时跳出杜青风那暧昧的眼,惹得她心烦意乱,一心烦意乱,她就开始骂人。
妈的,什么人啊,演个戏还要装得跟真的似的,这么想老婆回来,直接霸王硬上弓不就得了,还玩什么欲擒故纵、就地取材,休想材料下回还免费给你当"材料"。
恩,出个五百块可以考虑一下,出个一千块,买一送一!
拟好了价码,贞子走进梦乡,尽情欢乐地数钱。
第二天周六,贞子休息,杜青风也休息,贞子窝在房间里孵小鸡,愁容满面。
她赤脚在地板上来回踱来踱去,寻思着怎样在不出门的情况下又不饿肚子,她愁苦地摸了摸肚子,明明昨晚吃了很多蛋糕的,怎么大清早的又饿了?
她摇摇头,我廉价的胃啊,为什么你的消化功能如此强大?
此时,曼娃冲进门来,打扮得十分靓丽,曼杰则酷酷地倚在门上,很不耐烦地看着房内的两个人。
"贞子贞子,我们要去爷爷家住两天,记得给我的美丽浇水。"美丽是一盆白兰花的小名,大名叫做杜美丽。
"哦,"贞子没精打采地点点头,突然来了精神,"你们全家都去?"
"是啊,我爷爷想我们啦,乖,看好家等我们回来吧。"
"哦,我看好…"贞子突然觉得不对劲,随即破口大骂,"士可杀不可辱,我是人,是人!是美人,不是狗好不好?"
曼杰凉凉地搭了腔,丹凤眼吊着斜看她,"是啊,你不仅是人,你还是狗奴才。"
贞子生气了,内心慷慨激昂,飙高音表决心,"士可杀…"
可曼娃不等她表完决心,笑眯眯地天真打断,"可是我们都觉得你在叔叔面前就是啊。"
小崽子的眼光就是毒辣就是犀利就是一针见血呀。
贞子一口狗血喷在墙上。
杜家人临走前,贞子还是不敢出门,偷偷开了个门缝冲同同招招手。
同同因为昨晚有妈妈陪着他睡觉,讲的故事让他昏昏欲睡,也不像贞子讲的那种,容易让他越听越不想睡觉,所以早晨起来精神特别好,小脸格外灿烂。
贞子探出头左看右看,确定杜青风不在附近,小声唤小帅哥,"同同…小祖宗…过来过来,帮一个忙。"
同同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也透过门缝张望她,她蹲着,他也蹲着,一大一小透过门缝看对方,有些可笑。
同同一脸狐疑,"帮什么忙呀?"
贞子一脸讨好的笑,"乖乖,去楼下给姐姐拿点蛋糕来,昨晚还有很多吃剩的,估计你林奶奶还没扔。"
"你自己干吗不去?"
"不是,我昨晚做了梦,梦里面的神仙告诉我,如果我今天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那么明天我就能在路上捡到一个金元宝,很大很大的那种哦。"
"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做过这种梦?"
"因为你是小孩啊,这种梦只有大人才会做。"
"哦,做大人好好哦。"
"那…那也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就是你们小孩子啊。"
-02-
"真的吗?"
"你如果给我拿蛋糕,那就是真的。"
"好,你等一下哦。"
过了一会,同同果然捧着一盘东西小跑过来,把地板踏得啪啪响,是雪中送炭的小天使。
不过盘子上没有蛋糕,而是诱人的烤面包和牛奶,贞子贼头贼脑地接了过来,乐得搂过同同狠狠亲了他一口。
同同难得的也回亲了她一口,甜甜地说,"贞子,爸爸让我告诉你,现在的金元宝都是泥巴做的,让你小心砸伤脚脚哦。"然后快乐地跑开了。
北风呼呼吹来,贞子的脸,好半天都是扭曲着的。
星期六晚上,杜家人回来,三个孩子从爷爷家搬来不少花花草草,老鳄鱼和狂花似乎心情不是太好,杜青风一见到她,冷着脸当做没看到,犹如一座活动型冰山,刘意如稍微好点,微微一颔首,也没什么笑,犹如另一座活动型冰山,和迎面而来的林管家聊了几句。
贞子也是聪明人,眼瞅冰川上这一对离婚男女,似乎各怀心事,感情复合之路遭遇重大挫折,估摸着快黄了。
她心里狐疑,扯扯曼娃的衣领咬耳朵,"你叔叔婶婶怎么都跟南极回来似的?"
曼娃瞥了一眼各占一角的两人,仰天叹了口气,翻了翻白眼说,"一个冰人遇见另一个冰人,天天都是南极天。"
一语点醒梦中人,贞子拍了拍曼娃的肩膀,夸她,"不错呀,比喻形象生动,在日本呆了那么多年,中文还是大大滴好啊。"
"那是,比起某些马屁都拍不好的人,好得不止一点点了。"
贞子气愤,正要龇牙,却见狂花刘意如若有所思得看着她,那凄凄的眼神黯然无比,销了贞子的魂。
曼娃假意拉着她离开,附耳在她嘴边说了一句,吓得贞子魂不附体。
"笨蛋,你最好安分点,你现在可是目标人物。"
"我…为什么?我安分守己的,你说清楚。"
"那个本来不想天天都过南极天的冰人,突然又想跟原来那个冰人一起天天都是南极天,但是原来那个冰人现在又不想再过以前那种天天都是南极天的日子,于是拒绝了,于是,"曼娃无奈地摊摊手,朝贞子努努嘴,"你成了目标人物。"
贞子托着下巴,"哦"了一下,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杜青风还真是比琼瑶阿姨都懂虐的那一套,把狂花虐得眼神凄凄不说,知道她在国外没机会吃上醋,回国了一次性让她吃个够,目的是达到了,可牺牲的是她这个分文未赚到的倒霉蛋啊。
她也就图人家5000个包子而已啊,不但要含辛茹苦拉扯三个小崽子,还得随时应付阴阳怪气的黑山老妖,背个"狗奴才"的锅不说,现在又扔过来一个"扰乱冰人复合"的钢锅让她背,她一个狗奴才,不堪重负啊。
贞子摇摇头,当下为了世界和平,壮烈的做了个决定。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爷回学校安心炒股去。
做好辞职的决定后,贞子照吃照睡,虽然拿捏不准杜青风的心思,但贞子决定死活不趟这浑水,挡箭牌的差事,给她一千两千的她也不干了,她才不当偶像狂花的假想敌呢。
就这样如在冰窖中过了一个礼拜,杜青风开始忙碌晚归,常常到家就是十点,而狂花带着同同走访亲戚朋友,除了冷冷淡淡,倒也相安无事。
这周股市反弹力度很大,在各类机构的鼓吹拉升下,竟然连续拉了三根阳线,加上美国道琼斯股指也止跌企稳,外围的安定,加上内围的维护,这个礼拜股民们的口袋终于稍稍重了些,钢镚落袋的声音此起彼伏,精神病院的生意冷清了不少。
-03-
贞子自然心宽体胖,走人的决定更加坚定。跟双胞胎闹腾了几天,到了周五晚上十点,熟悉的发动机声熄火,贞子蹭的从床上跳下来,守在门边,等着找杜青风要工资。
她心花怒放,美滋滋地联想那一沓钞票的触感,流下了一串哈喇俐子。
楼梯口有沉沉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里分外沉重,贞子突然莫名地紧张,莫名地心跳加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