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芙在车内听见那花子叫嚷,心中奇怪,这声音这语气好熟,倒像是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记不起来。
四女纷纷怒骂,又忍不住好笑:“好了不起么?”
“一只破碗有那么值钱。”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想…也想娶老婆。”
喝骂声中,鬼奴刷刷几鞭子又抽了过来,鞭影吞吐,时左时右地向那花子袭来。
那花子闪身避让,鞭子在四周的竹竿之上,毕剥有声,倒还动听。叫花子只是避让,却不动手回击,只在鞭子影间来回穿梭,一面大声叫道:“好了,好了,我不这里的姑娘就是,你还打,你还打,打人不是好孩子,你再打我可动手了,别以为只有你会我也会的。”鬼奴那里理他,一鞭又一鞭地送了过来。
叫花子又道:“我真的动手了。”话音不落,右手探出,竟视他满天飞绕的鞭影如无物,五指成爪,凌空抓出。
鬼奴只觉得身子猛地一震,似给一道无形的力量向前拉扯,竟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暗叫不好,忽觉左腕一紧,似给一条冰凉的毒蛇紧紧缠住,低头一看,不由得怦然心惊,不知何时,那花子已从自己的手把马鞭夺过,以鞭为绳,紧紧缠在自己的手腕之上,心惊之余忙向后退缩,不料足下又是一绊,不及思索已向下扑倒。
叫花子拿住鬼奴的手扭到身后,双手互动,长鞭疾绕,倾时刻间已然把鬼奴身子粽子似的困了个结实,拍了拍手,笑道:“如何,我早就说过,打人不是好孩子,乖乖给叔叔躺在地上。”奴鬼一把年纪,却给叫花子好孩子长,好孩子子短地叫了半天,心中恼怒,咬了牙齿,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四美人瞧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肮脏花子还会有这么一手好功夫,一时竟也忘记了喝骂。一时之间,竹林之中,唯有风动竹篁,籁籁而响。
竹风飒飒,只听嫦虞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好一手擒龙手功夫,原来是四大公子之一的麒麟公子。”
叫花子笑道:“哈哈,想不到,顶顶大名的玉面公子,竟是这次采花事件的主谋,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他立直了身子,一沉脸色,不在玩闹,道,“好,我也玩够了,玉面公子,快把捋去的那姑娘给放出来吧!”
嫦虞在车内轻声笑道:“原来麒麟公子也看上也这位妹妹了,眼力也很不错啊。”竹风之中,抱起沈玉芙飘然下车,依然是女儿装束,衣角在风中款款而动,天香国色,美貌倾城,谁又会想得到这风姿绝世的女子会是男扮女妆。
第七章:嫦虞智退金麒麟(四)
嫦虞伸手拉下沈玉芙脸上遮掩的轻纱帷幕,向上抛出,轻纱帷幕在风中展开,飘然落地。沈玉芙眼前陡然清晰,立即向那花子方向瞧去,不那花子一个照面,不由得心中叫道,原来是你,难怪语气声音听起来耳熟。
叫花子也同是叫道:“姑娘,怎会是你?”这花子正是沈玉芙几日之前在城外林中遇到的凌禹貉。
几日以来,凌禹貉一直在打探两名仇家的下落,这日听一名丐帮弟子的禀报,说有两名行迹可疑的男女偷偷摸摸进了听香楼的后院,听这名丐帮弟子的描述,倒和自己追查的两人有些相似,来到听香楼,没找到仇家,却正好看到男扮女装的嫦虞把沈玉芙捋上马车,当时沈玉芙为轻纱的帷幕掩住头脸,凌禹貉不知是她,只是出于侠义之心,要把那被捋的女子救出,跟在马车之后,伺机援手相救。这时知道被捋的女子竟是沈玉芙,也吃了一惊,因此呼出声来。
嫦虞似笑非笑,低头瞧着怀中的女子,轻声道:“虽然你也喜欢,但是我也好喜欢我位位妹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她带走。”话音不落,手腕翻动,已扼住了沈玉芙的咽喉。
凌禹貉大惊失惊道:“你做什么?”心中一动,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漫不经心地瞧道他,道,“这位姑娘长得又不是多好看,我为什么要喜欢她,我要喜欢,也喜欢玉面公子身边这四位神仙姐姐了。”慢慢向嫦虞走过。
四名女子冷冷笑道:“不过我却不喜欢一个花子来喜欢我们,你这花子,怎么能跟我们公子相比。”
嫦虞不动声色,五指收紧,沈玉芙呼吸渐沉,白玉似的脸胀得通红,瞧着凌禹貉,漫不经心的笑道:“麒麟公子,你若要她死,你就过来,不想让她死,就给我马上离开,虽然,我喜欢这位妹妹,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为了不让你将她抢走,这用力一过,就…”
凌禹貉大惊,咬了咬牙切齿,沉声道:“够了,你要怎么样?”
嫦虞敛起笑容,脸色一沉,寒声道:“退出五丈之外,否则,我一个不小心,我怀里的这位美人的生命,可不敢保证。”
凌禹貉道:“好!”目光锁定了嫦虞,一步步向后退去,力透掌心,只要他稍有异动,立时出手,心中暗骂,好利害的女人,竟会有这样一招,又哪能想到,这绝世的美女会是男子。
嫦虞回头对四美人笑道:“记住了,退敌未必就要用武。”
嫦虞见凌禹貉退远,让四美人解开鬼奴,抱了沈玉芙坐回马车。鬼奴一得自由,腾身跃上马车,狠狠向凌禹貉瞪了一眼,手起鞭落,打马疾弛而去。
四美人掠身上马,一提马缰,四色衣襟在竹风中掠过,紧跟在后。倾刻之间,已消失在竹林朦胧的轻雾之中。
凌禹貉心中恼怒,一掌击在身边的竹竿之上,只听得哗啦啦一阵乱响,竹竿应手而倒,竟让他这掌从中击断。
凌禹貉怒道:“我还真不信追你不到。”声音不大,却远远传了,直送入竹林深外,话音不落,足底发力,衣襟猎猎,如箭离弦,在竹林中迅速穿梭,耳边风声呼呼而响,身旁竹木纷纷倒退,时而低伏了身子查看地上车轮的痕迹,倾刻间已追出数里。
第八章:公子力追采花贼(一)
竹林这中云雾渐浓,向前望去望不出丈许,依稀有水声传来,转过一个山坳,竹林已到了尽头,眼前影物豁然开郎朗,举目遥望,峰峦如聚,眼前两座高插入云的的险峰之间,一帘瀑布飞流直下,飞珠溅玉,直倾入万丈深渊。
马车的痕迹到此忽然消失,凌禹貉心中奇怪,正自疑难,遥见悬崖的乱石中有物闪烁,飞身掠起,落在悬崖上一块岩石之上,俯身拾起,原来是一只打造精细的白银手镯,记得正是沈玉芙腕上饰物。
凌禹貉皱起眉心,俯身下望,只见深谷之中云雾封锁,瀑布轰轰隆隆地滚入深谷,在崖壁上激起回声,轰然入耳,声势骇人,却不知沈玉芙腕上饰物为何会落在此处,想到心惊处,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有人走近,回过望去,只见一个人自竹林的轻雾中缓缓走出,方巾长袍,面目清俊,见到他手中镯子,双目中杀气陡现。
“你把我芙妹怎么了?”这男子正是在找沈玉芙的叶涛寒。
叶涛寒给嫦虞所骗,只道沈玉芙真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出了听香楼,在城里寻了半天,也不见沈玉芙踪影,又出城来寻,不早不晚,正好遇到凌禹貉捡到沈玉芙手镯立在悬边。
凌禹貉奇道:“你说什么?谁是你芙妹!”
叶涛寒认定了他把沈玉芙推下悬崖,又怒又痛,不由分说,竟不顾前方的万丈悬崖,纵身扑出,掌缘成力,疾往凌禹貉太阳穴击去。
凌禹貉不意这陌生男子一见自己就要拼命,偏头避让,但觉他掌缘自耳边掠过,掌风激荡,刮得他半边脸颊隐隐生寒,不由得怒道:“你疯了么!这里可是万丈悬崖啊。”
叶涛寒哪里肯听,掌随肘转,变掌为爪,势挟劲风,转捏凌禹貉咽喉。他连使杀招,凌禹貉自然也不会相让,左手斜掠,卸去来势,右手上抬跟着进招。
两个人拳来脚去,打得虎虎有声,水声轰隆,更增声势。悬崖狭窄,地垫又险,脚下山岩忽然间微微一动,凌禹貉暗暗心惊,再打下去,一个不小心摔下悬崖,还哪有命在,苦于叶涛寒苦苦纠缠,难以脱身,忽然间灵机一动,右手挡格,左手下垂,伸进悬在腰间的布袋,抓出条小蛇,看准了叶涛寒手掌来势,直送过去。
叶涛寒手心一凉,只道是中了什么利害暗器,忙收回手掌,低头看去,猛地里见一条青色的小蛇缠在腕上,摇头晃脑,扭扭而动,这一下变起仓促,大惊之下,手臂疾甩,向后退出,却没记起身后是万丈悬崖,脚下一个踏空,身子猛地往悬崖下跌去。
凌禹貉急道:“哎哟!”手臂疾探,去抓叶涛寒衣衫。他抓出袋中青蛇,用意只是想吓他一吓,可没想过要害他性命。
手指刚触到叶涛寒衣角,身子猛地一震,脚下岩石剧烈晃动,凌禹貉暗叫不妙,轰地一声,山石崩裂,泥草乱飞,冲破云雾,连石带人,直往下坠。
风声呼啸,云雾缭绕,倾刻之间,两人已落下数丈。叶涛寒头上脚下,向下落去,但见崖壁迅速上移,头顶云雾弥合,已看不到崖顶。茫茫白雾之中,忽见崖壁上一块凸出的岩石,眼看就要摔上岩石了,忙提气翻身,不料身子尚未翻转,嘭地一声,已然落地,但觉五脏六腑痛疼欲裂,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猛觉一股疾风压向头顶,抬头望去,只吓得魂飞天外,一块巨石跟着砸落,眼见巨石就要触到头顶,苦于全身痛楚难当,跟本就无力移动半分,无可奈何,只能闭目就死。
忽听轰隆一声巨响,睁开眼来,只见巨岩为他掌力推送击向瀑布,水花四溅,碎石乱飞,声势骇人。
第八章:公子力追采花贼(二)
竟是凌禹貉用他身体硬生生地将巨石撞开,他虽然恼叶涛寒胡搅蛮缠,几处乎害了自己的性命,又不能见死不救。
凌禹貉嘘了一口气,轻燕般掠到叶涛寒身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叶涛寒摇了摇头,一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忽见凌禹貉竖起手指放到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就在这时,隐隐听得有人在崖顶笑道:“公子当真是神机妙算,只怕那叫花子已坠入谷底,摔成了肉酱。”
“是啊!这悬崖的岩石早就断裂,他走上悬崖,断裂的岩石难以授力,他自然要摔下去的,就算不摔死,也给那块巨石也砸死了。只可惜那呆子,误打误撞地跑来,白丢了一条性命,嗯…那呆子倒长得到是挺俊。”听声音,正是四美之中的两名女子。
“怎么?你心痛了,公子知道可不会高兴。”
“你说什么呢,那呆子虽俊,和我们公子相比,还算什么?”
“是啊!天下再没有比我们家公子更好的男子了,只可惜…只可惜…”
“只可惜你我都没有份儿,你说那姓沈的丫头有什么好了,公子一见她就…”
“别说了,我们还是走吧,公子还等我们复命呢。”
此后再无声息,想是离开了崖顶。
凌禹貉和叶涛寒对望一眼,两人离崖顶十丈有余,再加上瀑布轰轰隆隆的声响,若不是内力深厚,耳力远胜过常人,听到二美的对话,只怕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凌禹貉心中暗骂,好利害的人物,他历世已久,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狡猾的对手。
叶涛寒忍痛道:“她们刚才说的是不是芙妹?”
凌禹貉顺口道:“也许是吧!”
叶涛寒得知沈玉芙尚在人间,喜不自胜,忍不住笑出声来,牵动伤口,又忍不住呼痛,模样堪是滑稽。他既然道沈玉芙并非给凌禹貉推五悬崖,刚才在生死一线之际又得他援手相救,想到自己一时冲动,还差点害他丢了性命,自然是又惭又愧,嗫嚅道:“刚才…刚才多蒙相救,大恩不言谢,敢问大哥高姓大名?”
凌禹貉听他说的老气横秋,颇不奈烦,漫不经心地道:“什么大哥大姐的,我就是一个破烂花子,你也用不着那么麻烦,叫了叫花子行了。”抬头上望,云雾遮天,山势陡峭,好在崖壁上生满藤葛,要想上去倒也不难。
叶涛寒道:“原来是…原来是叫花兄,在下叶涛寒…”总觉得直接叫人叫花子十分不雅,况且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在这“叫花”后面加了个“兄”字,算是折中。
凌禹貉不等他说完,道:“你伤势如何,还能不能自己爬上去。”
叶涛寒此时疼痛稍减,微一用力触动了伤口,又是一阵说不出的痛楚,想到是自己害人家跌下悬崖,困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寺地方,让凌禹貉负自己上去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不禁脸现难色,嗫嚅着难以回话。
第八章:公子力追采花贼(三)
正自苦恼,忽觉身子陡然间一轻,却是凌禹貉操手腋下,托起他往背上一放,抓住崖壁之上纠缠的藤葛,双足一起,向上蹿起,叶涛寒但觉劲风扑面,似乎比落下时的迅度也慢不了多少,不由得暗暗惊佩。
转瞬之间,已然离崖顶不远,凌禹貉抓住崖壁之上的藤葛,耸身疾蹿,轻燕般飞天掠起,双足落地,便抬眼寻那两名说话的女子,但见远山含黛,云雾霭霭,哪还有那两名女子的踪影。
时涛寒忍不住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凌禹貉道:“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你自己没长脑子么?”忽然似想起什么要紧事,嘿了一声,道,“你小子在我背上呆着是不是很舒服,不想下来了,你给我下来自己走。”
叶涛寒脸上一红,下来在地上拾了根枯枝放在腋下,不经意地回头向悬崖下面瞧了一眼,云雾缭绕,瀑布轰隆有声,想到刚才的惊险,心中怦怦而跳。
两人在附近仔细察看,想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忙了半响,也没有任何收获,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一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自竹林中传来。此时天色向晚,暮霭沉沉,又有竹木遮掩,虽然笑声传来的地方似乎不是很远,却瞧不清楚。
两人对望一眼,均想,难道是刚才说话的二人,低伏了身子,向笑声传来的方向缓缓靠近。前方,大片紫薇花儿开得正好,微风中轻轻摇曳,芬芳馥郁,阵阵女子的笑声,正是从花木之后传来。两人的目光透过摇曳的紫薇花向前望去,不由得心中怦然而跳。
暮霭沉沉,夕阳晚照,一泓清澈的湖水,映着夕阳,翻波跃金,数十名美貌少女,正自在湖水中泼水嘻闹。
凌禹貉游侠四方,性情豪爽,但终究是个年青男子,见这许多美貌的女少子在湖水中沐浴,不禁脸上发烧,心中怦怦乱跳,无意间向叶涛寒瞧了一眼,只见他满面通红,叶涛寒见凌禹貉瞧他,一张脸涨得更红了,低声道:“叫花…叫花兄,她们一群姑娘在这里洗澡,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是快些走吧,要给人发现我们两在这里偷窥,只怕不好。”
凌禹貉低声笑道:“人家姑娘发现你偷窥自然生气,不过知道我玉树临风,风度偏偏的叫花子在看他们洗澡,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叶涛寒瞪大了眼晴,把凌禹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但见他衣衫破烂,一身肮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为男子,和女子的眼光大不相同,怎么看都觉得这叫花子全然和“玉树临风”“风度偏偏”这些字眼挨不着边,不禁摇头。
凌禹貉怒道:“你摇什么头,还不快走,要是给人家姑娘发现你这副色狼模样的人在一旁偷看,不抓你见官才怪。”
转身欲走,忽听花丛之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天晚了,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另一个女子接口笑道:“诗馨姐姐,只半天不见公子,你就想他了不成,我们玩一会你就急着要走。”此话一出,众女子都笑了起来,声若银铃轻摆,怡然悦耳,纷纷笑道:“是啊!诗馨姐姐这般美丽,公子又怎么能不对你动心呢。”
凌禹貉心中一动,电闪石火般忆起一事,这荒山野岭,那来这么多女子在此沐浴,这其中倒是大有古怪,忍不住回头瞧去。夕阳之下,只见那名为诗馨的女子正伸手向众女子泼水,肌肤胜雪,额前发稍湿漉漉地向下滴水,顺腮而落,晶莹如如珠,虽不及嫦虞身边的四大美人,可也清丽动人,另有一翻动人姿色。
第八章:公子力追采花贼(四)
众女子打闹一翻,忽听诗馨轻声叹了口气,幽幽道:“以后你们可不要乱说,公子身边的西施、貂禅、昭君、玉环四位姐姐貌如天仙,整日都伴在公子身边,公子又怎么会把我放在心上。”
凌禹貉和叶涛寒心中均是一跳,暗想,原来她们也都是那个什么狗屁公子的人,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要跟着他们,还怕找不到沈玉芙。
众女子见天色不早,不在打闹,纷纷上岸,穿上各自的衣裳,一路说笑,穿过竹林,走上一条僻静的山道,这些女子似没什么武功,行走堪慢,叶涛寒受伤,柱了树枝跟在后面,也不觉得费力。
又行数里,也不知在峰峦之中转了几个弯,忽然间峰回路转,众女子嘻笑着走进一个幽深的山谷。凌禹貉跃上一块高耸的山石向谷中眺望,暮霭沉沉之中,隐隐能见到花木之中,房脊起伏连接,也不知有多少亭台楼阁。
凌禹貉到过京城,依稀觉得这些楼宇,倒和皇宫有些相似,不知主人是什么来历,竟有这样一座气势宏伟的庄院。晚风袭面,隐隐有女子的笑声自庄院中远远传来。
凌禹貉回头道:“那个什么狗屁的公子,倒真会享受,叫花子可没这么好的褔气。”
叶涛寒道:“叫花兄,咱们还是快些去找我芙妹吧。”
凌禹貉点了点头,知道叶涛寒说的芙妹正是自己要救的那位姑娘,道:“芙妹,芙妹,你叫得这么亲热,她倒底是你什么人?”
叶涛寒笑道:“现在她不是我什么人,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凌禹貉暗道,这呆子呆头呆脑,这句话倒说得大有深意,不再说话,跃下山石,快步向山谷走去,叶涛寒一拐一蹰跟在后面,腿脚不大灵便,模样堪是狼狈。
庄院之中,山石花木,小桥流水,错落有致,两个人奔走在房脊屋顶之间,向下窥探,时有巡逻的庄丁来回走过,这些庄丁一身黑衣,腰悬佩刀,行动沉稳有序,守卫颇为森严。凌禹貉轻功堪好,在庄院之飞檐走壁,如入无人之境,那些巡逻的庄丁,对他来说简直是形同虚设。
凌禹貉暗道,这庄院之中,大大小小也不知有多少房屋,要想找沈玉芙只怕不是件易事,这样胡乱寻找也不是办法,忽听脚步声响,忙缩身花后。
凌禹貉见来人走近,正是那个名叫诗馨的女子,倏地伸手,一把将她拉入花丛。诗馨张口欲呼,却被一只手紧紧按住,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耳边轻声道:“你别出声,我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我绝不伤你。”诗馨点了点头。
凌禹貉放开诗馨,怕她逃走,伸手点了她肩上穴道,转到她身前。此时,天色已晚,凌禹貉的脸隐没在黑暗之中,诗馨只能见到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
诗馨脸现惊恐之色,颤声道:“请问…请问大侠要问小女子什么?”
凌禹貉心道,这女子倒挺聪明,她叫我大侠,自称小女子,好让我自侍大侠身份不去伤她,轻轻一笑,也不理会,道:“你们家公子今天捋来的那女子现在何处?”
诗馨沉吟着,道:“我刚才回庄,倒不知道大侠说的是那个女子?”
凌禹貉知道这话倒是不假,想到不久之前在竹林之中她沐浴的情景,不禁脸上微微一红,好在黑暗之中她不能瞧见,道:“那么你们家公子现在何处?”
诗馨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忽然间脸现坚定之色,道:“你杀了我吧,我不知道。”
凌禹貉一呆,倒没想到这女子宁原自己死,也不愿说出她公子的下落,不由得激起了他心中一股天生的倔强傲慢之气,心道,你们这些女子就觉得他那么好,我就要你们瞧瞧是我高明还是他高明,冷冷一笑,道:“好,你不说,别以为这样我就找他不到,我就要你瞧瞧你叫花哥哥是怎么找到你家公子的。”
凌禹貉话音不落,衣襟猎猎带风,已跃上房顶,人影一闪,已不知了去向。诗馨给他点了肩上穴道,手足难动,心中却想,这人好怪,难道他就这样胡乱在庄里寻我公子,只怕寻个三天三夜也寻不到的,不由得心中好笑。
第九章:酒色生香花弄影(一)
忽见房檐之后火光一闪,凌禹貉疾蹿而出,在庄院中纵起火来,倾刻间点了七八个火头,一面大叫,这里的什么狗屁公子,快出来见我,如果是缩头乌龟,不敢出来,我就一把火把你的庄院烧个精光。声音远远地送出,响彻整个庄院,敌明我暗,即然找不到院主的所在,就让他来找自己。
凌禹貉为诗馨所激,无意间想出这个绝妙的注意,心中得意,居高临下地向诗馨瞧去,见她脸上透出惊诧之色,一双清澈的明眸在火光中闪动,心道,庄院之中有不少女子,要是给大火烧到,那可不好,高声叫道:“快跑了,着火了,不想死的快跑啊。”
火势虽不很大,但浓烟滚滚,倒也骇人。房屋之中众女子大呼小叫,向外涌出,远远地立在室外的空地之上向房顶张望。片刻之间庄院之中锣鼓当当响成一片,巡逻的庄丁闻讯,纷纷赶来,火势渐大,热浪炙人,但见火舌乱蹿,烧得呼呼有声,石柱火梁,纷纷跌落。火光之中,只见房屋之上有人大声叫嚷,又是惊骇,又是诧异,亮出刀剑,呼喝怒骂声中,冲烟突火,杀上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