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中,刀光剑影绞织错落,在凌禹貉身边闪动,兵刀相击,叮当有声。凌禹貉乱践乱踏,足下房瓦纷纷跌落,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庄丁虽多,凌禹貉却也没把他们放在眼中,道:“我叫你们家公子出来,你们来做些什么,还是下去吧。”话音不落,探手抓住两名庄丁的衣襟向下掷去。房下空地之上挤满了人,大多是些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见有人摔落,惊呼着向两边闪让,只听见啪啪两声,两名庄丁身子刚刚落地,又是几个人跟着跌落。
火光猎猎,凌禹貉拍手而笑,道:“叔叔叫你们不要来了,摔下房顶痛不痛啊。”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远远转来,道:“我家公子有请,让阁下随我前去相见。”
透过烟雾火光,只见一名女子立在西墙的花树之下,身姿轻盈,眉目如画,映着火光便添娇艳,正是四美之一的西施。凌禹貉嘴角上弯,勾成一道美丽的弧形,笑道:“早点来嘛,我就不用费这么大的劲在这里放火了,让众位姑娘受惊了。”足尖在房檐之上轻轻一点,掠身自众人的头顶飞过,落在西施的身前,身子向前斜倾,嘻嘻而笑,道,“有劳姑娘了。”唾沫星子几乎溅到西施脸上。
西施皱了皱眉头,脸现不快之色,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凌禹貉跟着西施来到一座楼台之下,但四周见竹叶婆娑,风移影动,花影匝地,幽香扑鼻而来,远远听得楼台中有琴声传来,西施冷冷道:“我家公子就在楼上,你自己上去好了。”
凌禹貉笑道:“多谢,多谢,姑娘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哈哈,以后一定能找个像叫花子这样的大英雄做夫君!”
西施横了他一眼,自来路回转,隐入花木之后,径自去了。凌禹貉撇了撇嘴,道:“好了不起么?”也不理会,转身上楼,拾级而上。
走至门口,两名少女伸手挽起珠帘,但觉一阵阵芬芳之气扑面而来,凌禹貉抬眼向里瞧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在案低头抚琴,纤指起落,琴音缈缈,忽而抬头一笑,朗目如星,白衣飘飘,自然而然地透出高雅潇洒之气,正是换回了男装的嫦虞。
第九章:酒色生香花弄影(二)
火光隐隐,透进窗来,映成一片血色。
嫦虞纤指起落,在如水的琴弦一颤起一片轻音,长身而起,双目在闪动的火光中明明灭灭,抬眼向凌禹貉瞧了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没想到你还能找来。”
凌禹貉笑道:“你以为我那么轻易就给你害死了。”拉过一张檀香木椅,大刺刺地坐下,笑嘻嘻地道,“我还没娶老婆呢,怎么能死呢,啊,对了,你捋去的那女子呢,她现在何处?”
嫦虞笑而不语,转眼向左侧瞧去。凌禹貉随着他的目光瞧去,轻纱款款,随风而动,只见重重的帷幕之后的竹榻之上,一个女子侧身而卧,背心向外,瞧不见面容,但看衣着发饰,正是给嫦虞捋去的沈玉芙。
凌禹貉脸色骤变,霍地立起,厉声道:“你把她怎么了?”
嫦虞轻声笑道:“我喜欢这妹妹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害她,我不过是点了她身上穴道。”
凌禹貉嘘了一口气,缓缓坐下,道:“你到底在玩什么?”
嫦虞底头一笑,道:“我不过是想和你做个交易,你我之间既能井水不犯河水,又能名得其所。”
“哦,是吗?”凌禹貉扬了扬嘴角,挺身靠在椅背之上,运劲双臂,暗自提防,笑道:“说来听听,倒可以考虑。”
嫦虞眼眸闪动,笑而不语,双掌互击,疏落的掌声之中,忽听门外阵阵女子的娇笑之声,银铃般飘进房来,门帘起处,异香满室,两名绝色的女子,身着素白轻纱,轻纱曳地,巧笑嫣然,姿态万方地翩然而至。其容貌姿色,风韵体态,四大美女也颇为孙色。
嫦虞瞧了凌禹貉一眼,轻头向二女道:“沉鱼,落雁你们两好好伺候这位公子。”
那名为沉鱼的女子缓缓走近,明眸凝笑,梨涡浅浅,伸手掠了掠额前的长发,身子一歪,似折翼的蝴蝶,哎哟一声,蓦地跌在凌禹貉的怀里,纤细的五指,如芙蕖乍放,忽开忽合,在他怀里轻轻揉捏。凌禹貉一呆,忽觉女子兰麝般的气息扑在脸上,女子滚烫的红唇,已吻上了他的脸颊。
落雁的纤纤素手挽起了一盏金樽,斟满了琥珀色的酒液,送到凌禹貉唇边,低头笑道:“公子,你喝酒啊。”酒香扑鼻,凌禹貉低头喝了一口,咂嘴笑道:“啊,美人佳酿,没想到叫花子也有这样的福气。”
嫦虞笑道:“她二人可都是我身边美的女子,只要你不再纠缠,她们就是你的。”
凌禹貉伸手在沉鱼脸上摸了一把,笑道:“温香软玉抱个满怀,这交易倒也划算啊,只可惜…只可惜叫花子连自己吃饭也成问题,用什么来养这二位美人,你可别害我了。”双臂一松,怀里的女子腾然落地,跌在地上,抬起头来,清澈如水的眼眸之中满是惊诧之色。
房屋之中,一片死寂,唯有夜风把阵阵喧哗之声送进窗来。窗外众人,想必都在忙着救火。
嫦虞歪了歪嘴角,清澈的明眸之中,似有寒芒一掠而过,双手负背,似笑非笑,只瞧着凌禹貉不再言语。凌禹貉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寒光凛冽,二人的双目之间,似激起隐隐电光。
落雁瞧着二人,但觉他二人眼眸之中寒意透骨,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把杯中的酒液溅到凌禹貉身上,哎呀一声,忙斟满了酒液,笑道:“来,公子,再喝一杯,算是落雁给公子陪罪。”捧起金樽,往凌禹貉唇边送去。
金樽将至,忽而敛起笑容,手腕摆动,连杯带酒,向凌禹貉脸上掷去。凌禹貉看准了金樽来势,一抬头,牙齿咬住了金樽我边缘,扬头喝尽了樽中美酒,下腭一摆,金樽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铮然落地,凌禹貉咂嘴赞着:“好酒,好酒。”
话音不落,忽觉劲风透骨,落雁五指成爪,对准凌禹貉胸口要穴,猛地爪落。
凌禹貉大声叫道:“谋杀亲夫啦,谋杀亲夫啦!”吸气收腹,待落雁的指尖触到衣襟,左手随意格出,五指翻处,捉住落雁白玉无瑕的玉臂。落雁挣了几挣,没能挣脱,给他拉得几下,几乎摔到凌禹貉身上,情急之下,左手疾探,捏他咽喉。
第九章:酒色生香花弄影(三)
凌禹貉斜身避让,落雁手臂弯转,变爪为掌跟着袭来,忽地自凌禹貉耳边掠过,轰地一声,木屑纷飞,竟把檀香木的椅背击塌大片。
凌禹貉一怔,倒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会有这样的劲力,笑道:“姑娘,你好凶啊!我不倍你玩了。”运劲双臂,把落雁向外震出。
落雁人在半空,衣裳飞散,素白的轻纱似一朵白花,左臂挥出,两道寒星流星殒石般激射而出,转眼已至,分打凌禹貉面门和小腹。
凌禹貉掌凝劲风,正待把两枚暗器反激回去,忽听嗤地一声轻响,金刃劈风,破空之声猎猎有声,先前给他掷到地上的沉鱼,拨下发上的金钗,出手如电,径向他双腿划来。
凌禹貉面门、小腹、下盘,三处要害均受到攻击,若是慢上一分半分,只怕不死也要残废,情急之下,也不急细思,掌风斜带,激得两枚暗器半空中忽然转弯,击向侧身卧在地上的沉鱼。
沉鱼大惊失色,金钗疾划,但觉手臂刷震,铮铮铮三声轻响,金钗和两枚暗器同时落地,两枚暗器在地上滴溜溜转动,银芒闪动,却是落雁耳上的两枚坠子。
沉鱼惊魂不定,却见凌禹貉纵身飞起,向后掠出,飘然落地,大踏步向重重的帷幕走去,叫道:“落雁拦住他!”翻身而起,刷地一声,抽出隐在轻纱之下的软剑。
落雁一闪身,立在沉鱼的身畔,头也不回地道:“一起上。”衣襟猎猎,长剑疾动,两人同时抢上。却见凌禹貉回头一笑,袖袍卷出,疾风扑面,似给一道无形的气劲牵动,持剑的手颤然而动,两柄软剑不由自主地脱手飞出,笃笃两声,斜斜插在墙壁之上,颤然而动。
凌禹貉凌空抓出,重重的帷幕应手而落,走至榻前,道:“姑娘,你没事吧!”拍手解开沈玉芙身上穴道。
沈玉芙并不回答,仍然一动不动地侧身而卧,凌禹貉心头一跳,惊道:“姑娘!”伸手去拉。
指尖刚触到他肩头,那女子微微一动,回过头来,不是沈玉芙,而是四大美人之一的貂婵。凌禹貉暗叫不好,正待后跃,忽觉寒芒透骨,一道青光向他的腰腹间疾划而来,转眼已至。
这一下变起仓促,情急之下,也不容细思,惊骇之余,避开锋芒,长袖挥出,向貂婵的手腕卷去,不料刀锋半空中忽然转弯,刀光如泫,自腰腹向前胸流转。凌禹貉忙提气后跃,但是两人相距堪近,在此之前,又全无提防,凌禹貉应变虽快,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但听嗤的一声轻响,刀锋裂衣而入,鲜血梅瓣般点点飞落。
凌禹貉但觉胸腹间疼痛难忍,飘身落地,低头一看,但见自胸而腹,一道长长的刀伤血流不住,伤口不深,却痛得利害。
凌禹貉抬头向嫦虞看去,额前的汗珠随着细发点点跌落,咬牙道:“你暗算我!”
嫦虞歪了歪嘴角,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道:“是你自己太笨,还能怪我。”
话音不落,但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在门外说道:“果然是你?”
两人同时向门口转去,但见人影一闪,一个灰袍男子,手挚长刀,双目微陷,隐隐有杀气透出,气势汹汹地自外而内。凌禹貉不认得此人,目光越过他向后瞧去,但见一男一女两人立在门口,夜风之中衣袂飘动,不由得又惊又喜,奇道:“怎么会是你们?”这一男一女,却是叶涛寒和沈玉芙二人。
叶涛寒和凌禹貉二人进了庄院,凌禹貉飞檐走壁,放火大闹,想逼得嫦虞现身来见。叶涛寒人虽呆气,却不糊涂,他身受重伤,行动本就不便,凌禹貉放火大闹,众庄丁闻讯赶来,叶涛寒见庄丁人数越来越多,自己又有伤在身,到时候难以应对,反而成了凌禹貉累赘,忙缩身墙角。
第九章:酒色生香花弄影(四)
火光之中,只见众庄丁呼喝怒骂,纷纷赶来,都给凌禹貉击下房顶,摔了个七荤入素,狼狈不堪,但嫦虞却始终没有现身,叶涛寒担心沈玉芙安危,心想,自自己虽有伤在身,也不能坐事不理,倒不如自己先到庄院中找寻,说不定能找到玉芙,如果找不到,到时再做打算,决意已定,避开火光,拄了木棍,到庄院的其它地方寻去。
庄院之中,也不知大大小小有多少楼宇亭台,房屋院落,叶涛寒不知沈玉芙所在,每经过一处房屋,便付耳窗下,只盼能得到什么线索,他身受重伤,见有庄丁巡来,便往墙角或花木的阴影之下一闪,倒也没给人发现。
叶涛寒拄了木棍,一拐一蹰地如此寻去,见一间房屋的窗纱中透出光来,轻手轻脚地欺身窗下,正待偷眼向窗内瞧去,忽然间肩上一沉,黑暗中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放在肩上。
叶涛寒一惊回头,不待看清楚来人是谁,也不多想反手拍出。黑暗之中,但见一个女子的身影迎着他掌风轻飘飘地向后飞出,衣襟飞扬,飘然落地。夜风习习,星光淡淡,叶涛寒却瞧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惊呼出声:“芙妹,我可找到你了。”
沈玉芙星眸凝笑,嗔道:“叶涛寒,你打我做什么?”
叶涛寒脸上一红,嗫嚅道:“我…”心中欢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我没打到你吧,你没事吧!”
沈玉芙笑道:“嗯,要是刚才给你一掌拍到,只怕现在没事也有事了。”
叶涛寒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怕我刚才那掌打到你了。”目光一凛,但见沈玉芙身后不远立着一人,微陷的双目中自然而然地透出隐隐的杀气,却是听香楼中给众人围攻的灰袍男子。
叶涛寒皱了皱眉头,闪身自沈玉芙身前抢过,张开手臂挡在她身前,道:“啊,你果然和采花贼是一伙的。”暗想,自已有伤在身,敌人武艺高强,只怕不是对手,头也不回地道,“芙妹,你先走,让我来对付他。”
灰袍男子冷笑一声,道:“要打架吗?”
神情冷傲,浑没把叶涛寒放在眼中。
沈玉芙在他衣角一拉了一把,急道:“叶涛寒,你干麻呀,是他救我出来的。”
叶涛寒不信,瞧瞧灰袍男子,又回头瞧瞧沈玉芙,满面疑惑。沈玉芙点了点头道:“真的,是他把我救出来的。”
叶涛寒这才相信,嘘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嫦虞同伙,否则自己有伤在身,倒还真对付不了,忽觉胸臆间一阵痛楚,忍不住哎哟一声叫出声来,原来闪身之际触动了身上伤口,刚才他全神兼备,浑不觉有异,此时松懈下来,才觉得伤处疼痛难挡,抚住了胸口。
沈玉芙见他面无人色,额上满是晶莹剔透的汗珠,忙上前问道:“叶涛寒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
叶涛寒咬着牙齿,道:“没事,你放心,就是受了点小伤。”伤痛稍减,瞧道沈玉芙道,“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两怎么会聚到一起,他又是怎么把你自嫦虞手上救出,啊,对了,嫦虞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沈玉芙长眉一轩,仰然道:“他敢把我怎么样,真是可恶,亏我把她当姐妹对待,那知道…那知道他竟是个男子,骗得我好苦,别让我见到他,再让我见到他,我要他好瞧。”忽然抬头瞧着满天的星斗,脸现不解之色,喃喃道,“不过倒也奇怪,嫦虞把我捋来,也不说话,就瞧着我愣愣发呆,眼中满是凄楚之色,时而欢喜,时而悲伤,时而叹气,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在打什么注意。我心里有气,怒道,我还没给你害死呢,你叹什么气。他也不理我,忽然转头瞧着窗外的繁星,满脸都是迷茫之色。”
叶涛寒道:“这倒真的挺怪。”夜风之中,忽听得一阵轻轻的叹息之声,却是那灰袍男子发出,只见他抬头望天,额前的细发在风中起落,一脸惆怅,似是在忆起遥远的往事。叶涛寒道,“后来怎么样。”
第九章:群雄勇战玉面君(一)
沈玉芙道:“后来,后来窗外传来阵阵喧哗之声,也不知发了什么事,咿呀一声,房门打开,嫦虞回过头来,烛光之下,我见他竟满脸是泪,见四美人匆匆忙忙地赶来,嫦虞忙拭去脸上泪痕,问四美人出了什么事,四美人在嫦虞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嫦虞冷哼一声,道,玉环和昭君留下,西施和貂婵跟我出去,说完回头瞧了我几眼,匆匆去了。我见窗外有火光透出,人声喧哗,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这才离开。”
叶涛寒哈地一声,道:“这都是叫花兄的杰作了。”
沈玉芙奇道:“你说什么,什么叫花兄?”
叶涛寒一笑,把如何误打误撞,无端和凌禹貉打了一架,几乎坠下了悬崖送了性命,如何找到这庄院中来,凌禹貉又如何在庄里放火大闹事一一说来,只跃过在竹林之中见众女洗澡之事不提。沈玉芙听到惊险之外,不住口地咒骂嫦虞阴险狡猾,听到凌禹貉放火闹庄时,忍不住拍手赞妙,心道,没想到叫花子这样聪明。
叶涛寒说完,道:“你呢,后来又怎么脱险?”
沈玉芙道:“玉环和昭君二女,也不理我,坐在窗前叽叽喳喳地说话,我听着心烦,后来就和她们吵起来了,她二女恼起来,跟我动手,玉环反手一掌向我的脸上打来,无奈我全身穴道被点,无法避让,心想,这一掌只怕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忽听见嗤地一声轻响,玉环一声惊呼,蓦地倒地,一块东西跳动着落在她身旁不远,我仔细一瞧,却是一枚青石。这一下出其不意,连昭君也吓了大跳,刷地一声,抽出软剑,满脸慌张,喝道,是谁?话音不落,灰影闪动,一个人破窗而入,伸指一点,正好点中她肩上穴道。”
叶涛寒道:“啊,我知道了,这男子,定是这位…”回首向那灰袍男子瞧去,不想那灰袍男子眉头一紧,叶涛寒正好和他一双寒气逼人的眸子相对,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暗道,这人眼中杀气好重,不知是什么来历。
沈玉芙笑道:“对啊,就是他了,他解开我身上穴道,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我跟着出来,却见你在窗下探头探脑地张望。”灰袍男子瞧着他二人,不奈烦起来,道:“两位倒是说完了没有,如果没有,那就继续,我有事在身,就不陪了。”说完,转身就走。
沈玉芙道:“你这是去找那个嫦虞么,我也去,他竟敢骗我,待会见到他我才跟他算帐。”身形一闪,衣角在夜飞中一掠而过,快步追出。
叶涛寒轻功本来甚好,但是现在有伤在身,行动不便,拄了木棍一拐一蹰跟在后面,颇感吃力,一时之间已远远落后。
沈玉芙回过头来,道:“你快点好么?”想起叶涛寒是为救自己这才受伤,心中不忍,回身奔去,道,“我背你好了。”
叶涛寒脸上一红,忙摆手道:“这个…这怎么成…”沈玉芙眼见灰袍男子迈步如飞,渐渐远去,不等他说完,转过身去,双腿微曲,手臂反出,勾住叶涛寒双腿,飞步追去。
沈玉芙轻功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星光之下,但见灰袍子男子在花间穿梭,衣襟猎猎,身形飘忽,夜色朦胧之中瞧来,宛以鬼魅般透空而去。沈玉芙奋起疾追,但觉身旁事物不住倒退,竟也追他不上,暗道,这人的轻攻还真了得,高声道:“叶涛寒,抱紧我,我要加速了。”衣襟带风,飞身而起,闪身前蹿。
奔行之中,沈玉芙满头秀发为夜风带起,在叶涛寒脸颊之上轻轻拂动,叶涛寒给伏在后背之上,身上感到她衣衫下温暖细腻的肌骨,鼻中闻到她身上幽幽的馨香,当真是神魂俱醉,心中怦然而跳,那还能听到沈玉芙在说些什么。
沈玉芙忽然前蹿,叶涛寒但觉猛然间身子向后一仰,险些摔落,哎哟一声,忙收臂抱紧沈玉芙肩膀。叶涛寒抬头望天,数点稀星,夜幕中闪闪烁烁地动着,但觉人生之乐事,莫过于此。
说也奇怪,这庄院之中房屋甚多,幽径曲折,那灰袍男子东绕西转,似乎对地形颇为熟息,转过一片花木,见前方是座高耸的楼台,楼台上灯火通明。
灰袍男子抬头望着楼台,以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地道:“三年了,快三年了,没想到…”说着叹了口气,迈步上阶。
第十章:群雄勇战玉面君(二)
两名婢女见有人闯入,忙上来喝问:“什么人?”话音不落,早给灰袍男子点倒在地,掀起帘子,直闯而入。沈玉芙背着叶涛寒也已追到,叶涛寒怕人瞧见了把他笑话,无伦如何也不让沈玉芙再背自己。
嫦虞见灰袍男子忽然闯入,身子微微一震,眼中漾起惊诧,只片刻之间,又恢复了平静,宛若止水不波的秋水,深邃得看不到尽头,道:“没想到你还是找来了。”
灰袍男子眼望嫦虞,微陷的双目中几欲喷出火来,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要动手,不料他双腿一曲,跪倒在地,道:“荆俊给二爷请安。”
此话一出,叶、沈二人都大吃一惊,沈玉芙怒道:“好啊,没想到你和他果然是一伙的。”
荆俊回头瞪了沈玉芙一眼,目光中似有隐隐电光,回过头去,长身而起,道:“请二爷瞧着往日的情份上,让我家主子走吧。”
嫦虞脸色骤变,一步迈出,惊道:“你说什么?你家主子,他现在…他也来了?”
荆俊皱眉头,眼中杀气陡现,寒声道:“三年前,自二爷失踪之后,我家主子就四处打听二爷的消息,不久前听说二爷在江南听香楼附近出现,不顾自己的安危,直意到江南来见上二爷一面,八月十五到了听香楼,没想到忽然闯来一群衙役,没头没胸脑地把我抓进了衙门,我重回听香楼,主子已不知去向,难道不是来找你了么?”
嫦虞惊道:“可是…可是,我没见到他啊!”
荆俊冷笑一声,道:“如果二爷不放我主子出来,事关重大,小的也只好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跟二爷动手了。”说着,唰地一声,寒气满室,已抽刀在手,在半空中划了几划,刀光如泫。
众人听他二人一翻对话,虽不知内情,却也知道二人并不是同伙,沈玉芙高声叫道:“你别跟他废话,先抓住了他再说。”
叶涛寒有伤在身,但是手上功夫不损,伸手入怀,掏出两枚暗器,扣在指间,跨出一步,道:“荆兄,我来帮你。”
凌禹貉胸前伤口不深,却隐隐而痛,鲜血长流,晕红了大片衣襟,咬牙道:“对,我们一起上。”劲运双臂,伺机而发。
嫦虞冷冷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你们。”五指在琴尾猛地按落,但听见铮铮铮粗数声轻响,琴弦如水,飞天而起,幻成数道明澈的清流,向四人激射而出。
倾刻之间,满天银丝飞绕,宛如捕猎的蜘蛛,布下的天罗地网,若隐若现的琴弦,在不大的房中交织开来。
四个人在如水的琴弦空隙间闪避奔蹿,衣袍猎猎,及力地避开飞绕激射的琴弦。荆俊把手中的长刀舞得呼呼有声,满室生寒,忽闻阵阵清吟般的裂空之声,却是一道如水的清弦,流星闪电般向他的手腕卷到,忙回臂挥刀,带起阵阵的疾风,铮然斩落。琴弦,刀光,相互激荡,星火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