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叶涛寒的声音在耳边道:“芙妹你留下,让我下去。”人影一闪,已从沈玉芙身边一掠而过,蹿出窗去。劲风飒然,直刮得沈玉芙衣襟狠猎猎,长发飘起。
沈玉芙道:“凭什么你自己去,却不让我去了,我就是要去。”蓦地回头,只见嫦虞依在窗前,瞧着楼下,一张绝美的脸上惊得全无血色,心想嫦虞她娇柔无助,我怎么也不能让采花贼把她捋去,猛地忆起,昨夜明明是两个人,现在那灰袍男子已在楼下,另一人却始终没有现身,我可别中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所有人都下了楼去,却让另一个采花贼偷偷地摸上楼来。
如此一想,一只跨出窗去的脚又收了回来,退回房中,目光却不曾自楼下收回,只见那灰袍怪客抓住一名挥刀袭来的衙差,随手掷出,轰地一声响,砸塌了大片楼梯的栏杆,木屑纷飞,直摔进人群。楼下宾客见状,你推我搡,纷纷避让。
灰袍怪客正迈步欲行,忽地一声,叶涛寒自楼上蹿落,立在楼道上,挡住那灰袍怪客的去路。灰袍怪客皱了皱眉头,道:“她倒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这么多人为他卖命。”
叶涛寒咬牙道:“采花大盗,我对付你难道还要别人给什么好处。”紧抿嘴唇,不再多说,抽出捌在腰间的毛笔,回臂曲肘,势挟劲风,笔锋划过一道灰影,径往对方的脸上划去。
灰衣怪客顿觉劲风扑面,凌厉如刀,忙斜步侧身,御开他毛笔来势,手掌如刀,猛地向叶涛寒手腕劈落。不料叶涛寒笔锋骤转,真戳他胸腹,灰衣怪客只能回掌自护,以求自保,忽觉左臂剧震,叶涛寒毛笔翻转,笔杆击在他臂弯之上,顿感左臂酸麻,软软垂落,眼见叶涛寒一笔不落,一笔跟着划出,当真是青影幢幢,迫人眉睫,忙挺双腿,向后掠出。
沈玉芙瞧得羡慕,暗暗赞叹,叶涛寒呆头呆脑,一身功夫倒是越练越好。
灰袍怪客知道对方利害,再不敢托大,半空中反手握紧背上刀柄。“呛”,宝刀出鞘,声如龙吟,寒气满室。灰袍怪客宝刀在手,威力骤增,刀光颤然,幻为光龙无数,呼啸着满厅游走。叶涛寒笔走龙蛇,笔势劲峭凌厉,一笔未落一笔随出,身随笔走,身上衣襟随着他脚步移动一起一落,潇洒自如,轻灵如凤。
在众人头顶上来回奔蹿,似有神龙灵凤在客厅之中呼啸游走。两人在这人的肩上踩上一脚,在那人的头顶点上一下,只吓得众人大呼小叫,乱成一困,你推我挤,纷纷向门外涌去,片刻间逃得干干净净。
宋炜柠手握单刀,伺机而发,见两人挥刀舞笔在厅中起落,刀光笔影在二人身边翻滚呼啸,见疾转的刀光出现小小缝隙,立即叫道:“叶公子,我来帮你。”纵身而起,挺单刀直送过去。
第六章:扑朔迷离真亦假(二)
“铮”地一声,虎口剧震,怎知手中单刀和对方刀光一触,立即断为了两截,半截断刀翻转着飞出,笃地一声,打进了厅中石柱之中。宋炜柠只是一呆,给那灰袍怪客一掌击中,捏着半截断刀向后摔出。
宋炜柠自众人头顶飞过,径直向楼台的墙壁上撞去,情急之下,伸手抓住楼台之上垂下的帷幕,却听忽嗤嗤一阵响动,下垂的帷幕不能承受他身体重量,落了下来。宋炜柠悬在半空的身体给帷幕缠住,斗然直坠,呯地一声,屁股着地。
宋炜柠挣了挣,帷幕质料柔韧,一时竟没能挣脱,宋炜柠心头火起,要知道做捕快以来,可从来没今天这么丢过脸,刷刷几声,挥刀裂开身上缠绕的帷幕。
几名衙役奔过来搀携,七手八脚地把宋炜柠给扶了起来,道:“头儿,你没事吧?”
宋炜柠一摸屁股,虽然没给摔成了四半,却也痛得利害。摔开搀擒的差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怒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今天要让采花大盗给跑了,我要你们好瞧。”
宋炜柠瞧着地上帷幕的碎屑,脑海中忽然间火花一蹿,心中已有了注意,嘴角边不由得勾出一弯得意的笑来。纵身飞起,抓住一张帷幕用力扯落,笑道:“你们都给我过我,我已经有了捉那恶贼的注意。”众衙役围上一团,低头听宋炜柠嘀咕着说了半响。
叶涛寒和那怪客正打得难解难分,掌风呼啸,劲气四射。
那怪客手中宝刀颤然,灼人眼目,疾闪如电,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光屏,盾牌般挡在身前,步步进逼。
叶涛寒一只毛笔横勾竖划,舞得呼呼有声,却始终都不能碰到对方衣角,他被江湖中人称为四大公子之一的儒雅公子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利害的对手,心急之下,不禁焦躁起来,险些给灰袍怪客一刀劈到,不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忽听宋炜柠高声叫道:“叶公子,快闪开。”
叶涛寒胸口窒闷,委实难以技撑,听到宋炜柠呼声,想也没想向到飘开。
灰袍怪客正待追出,忽然间头顶一暗,猎猎有声,抬头一瞧去,只见一张巨大的帷幕,渔网般当头罩落。三名功夫较好的衙役和宋炜柠各挚帷幕一角,见帷幕罩住,立是围着灰袍怪客迅速绕行,以帷幕层层包裹缠绕,眼见灰袍怪客为帷幕缠住再不能脱身,忽然间刀光裂帛乍现,撕裂之声不绝于耳,满天飞起的帷幕碎屑之中,灰袍怪客腾身冲起。
叶涛寒暗叫不好,只见叶涛寒纵身扑出,一掌拍去,正击在他手腕之上,灰袍怪客手臂剧震,手中宝刀脱手飞出,铮然落地。又是腾地一声叶涛寒侧身向他胸口撞来,似惊涛骇浪般把灰袍怪客身体抛向半空,轰然落地,青影一闪,叶涛寒笔锋已停在喉间。
宋炜柠呼了一口气,喑想险些给他跑掉,笑道:“小子,今天遇到你宋大捕头,也算你倒霉。”
灰袍怪客咬着牙齿,伸手抹去嘴角淌出的一缕血丝,微陷的双目中杀气隐现,冷冷道:“坏我大事,不会有好下场的。”
宋炜炜笑道:“我不会有好下场!采花贼,到了衙门里,到了衙门里,你就知道是我没有好下场,还是你没有好下场,以你做下的恶行,就等着在大牢里蹲上一辈子吧。”命手下把灰袍怪客给绑了押回衙门,回头对叶涛寒道,“叶公子,你也跟我们一同回衙门么?”心想这丫头只会搞乱,这回到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叶涛寒道:“我要找芙妹去呢。”说着转身向临仙台走去。
宋炜柠押着灰袍怪客径回府衙,知府沈青叶正为少女失踪一案头痛,得衙役禀报,采花贼已经捉住,自然是又惊又喜,忙换了官服,一面命人把采花贼押上堂来审讯。
公堂两边,众衙役一阵吆喝,犯人五花大绑,给押上堂来,神情傲慢,竟不下跪,似乎全没把知府大人瞧在眼里。众差役又是一阵吆喝,灰袍怪客凛然不惧,抬起头来,一双微陷的眸子,寒芒闪烁,向堂上的沈青叶投了过去。
沈青叶怒道:“大胆…”惊堂木还不曾拍落,和灰袍怪客抬起的脸一个照面,慌得几乎没从坐位上摔了下来,只道自己认错了人,忙揉了揉眼晴。
只听得那灰袍怪客冷冷笑道:“沈青叶,还认得我吗?”
沈青叶忙起身离坐,迎下堂来,惊疑不定,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是…”
第六章:扑朔迷离真亦假(三)
那怪客向四周一瞧,低声道:“有些事,让别人知道,只怕你沈大人一家老小性命难保。”
沈青叶唯唯是诺,面无人色,狠狠向立在一旁的宋炜柠瞪了一眼,忙命人解开那灰袍怪客身上绳索,恭恭敬敬地引入后堂。众差役面面相觑,宋炜柠心中疑惑,隐隐生出不详之感,难道又抓错人了,看沈大人神情,只怕这人来头不小,只怕又少不要挨上一顿板子,心中惴惴,暗骂沈玉芙害人不浅。
炜柠心中七上八下,半柱香时间,见沈青叶自后院走出,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道:“沈大人,怎么样了。”伸长了脖子身他身后张望,并不见灰衣怪客随后跟出,“刚才那人呢?”
沈青叶脸色铁青,狠狠瞪着宋炜柠,怒道:“我自然送走了,难道还能…还能,把他关进大牢!宋炜柠啊宋炜柠,你说你什么人不好抓,偏偏…”长袖一摔,叹了口气。
宋炜柠知道自己为沈玉芙所累,又抓错了人,听沈青叶语气,只怕那人还头还不小,嗫嚅道:“这个…这个,我听沈小姐说他想对听香楼的嫦虞姑娘不利,真以为他就是采花贼了,怎知…怎知又抓错了人。”
沈青叶嘭地一掌击在案上,怒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芙儿她不知天高地厚,你怎也跟着她胡闹。你这回抓错人不打紧,只怕我一家小老小性命也要栽在你手上了。”
宋炜柠越听越惊,连知府大人都吓成这样,暗忖那圣客身份只怕不那么简单,满心疑惑,又汪敢多问。
沈青叶叹了一阵气,忽然道:“芙儿呢?这孩子整天胡闹,太不像样。”
宋炜柠心中称是,这丫头早该管管了,道:“只怕只…只怕现在还在听香楼呢!”
“什么!”沈青叶浑身颤抖,怒道,“太不像话,太不像话,那种地方,她也给多待。宋炜柠,你马上到听香楼把她给我找回来,她要不走,以你的武功,也该知道怎么办了。”说完,一摔袖子,悻悻地去了。
宋炜柠俸沈青叶之命,带人来到听香楼,早已是宾客散尽,只几名役工仆婢在收拾残局,哪里还有沈玉芙踪影,连时涛寒和嫦虞也不知去向。向院中的姑娘一打听,都说并不知道有沈玉芙这人来过,说起嫦虞,都说她偶尔才来,她来之前定然有一名侍婢前来相告,其它时日并没住在楼中,也不知道她住在何处,只因她美貌无双,又抚得一手好琴,院里的老鸨见有利可图,对嫦虞自然就百般应承,其实连嫦虞真实身份也并不知道。
宋炜柠越听越奇,还真不知道这嫦虞如此神秘,倒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可以相比,难道她来到听香楼还另有目的,正自疑惑,忽听得猎猎破空声响,不及多想,右臂扬起,伸指探出,已钳住飞来之物。一枚小小的茭形暗器,暗器的利锋之上有一团纸。
“谁?”宋炜柠喝道,一面抖开暗器上面的纸张,只见纸张之上墨汁淋漓地写着几字,沈玉芙有难,速往天涯义庄。
宋炜柠一惊,眉头紧锁,暗叫糟糕,沈玉芙虽然胡闹顽皮,要真出了什么事,那可不好,不敢耽搁,带了人直奔天涯义庄。
第六章:扑朔迷离真亦假(四)
沈玉芙见叶涛寒已落了下风,正暗暗着急,忽听房门咿呀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而入。沈玉芙心弦崩紧,拨出剑来,一闪身当在嫦虞前面,横剑当胸,低声喝道:“什么人!”话音不落,只见两名姿容秀丽的美貌女子走进房来,乍见沈玉芙都吃了一惊。其中一人正是在后院见过的绿衫女子,另一名女子却穿紫衫。
两人目光在沈玉芙身上掠过,目光中满是惊诧之色,张口欲言,却见沈玉芙身后的嫦虞轻轻摆手,忙住口不说,立在一旁,目光却依然停在沈玉芙身上。
嫦虞挽住沈玉芙的手臂,娇声笑道:“妹妹你别紧张,西施和貂禅她们都是我身边的婢女呢。”沈玉芙一愣,奇道:“西施,貂禅?”嫦虞见沈玉芙满脸不解之色,掩嘴笑道:“我给她们取了四大美人的名字,你说好是不好?”沈玉芙释然笑道:“原来如此,那么该还有昭君和玉环两们姑娘了?”暗想嫦虞美貌无又连身边的侍女也是绝色,不由得暗暗称羡。
嫦虞笑道:“妹妹果然聪明。”忽听沈玉芙一声长叹,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沈玉芙道:“我以为来的是采花贼,不想却是姐姐的侍女。”满面都失望之色。
嫦虞神色间透出异样神情,轻声笑道:“妹妹对采花贼就那么有兴趣。”沈玉芙觉得嫦虞笑得古怪,只道她是轻视了自己,不悦道:“姐姐难道认为我捉采花贼不到么?”嫦虞微微而笑,嘴角间又透出古怪笑意,道:“姐姐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想采花贼很乐意给妹妹抓呢?”见立一旁的貂禅满面焦急之色,道:“出了什么什么事么?”貂禅向沈玉芙瞧了一眼,快走几步到嫦虞跟前,付也低语,嘴唇开合,却不知说了些什么。嫦虞眉心收紧,神情严峻,抬眼向沈玉芙瞧了一眼,摆了摆手,貂禅缓步退开。
沈玉芙道:“姐姐,出什么事了么?”嫦虞摇头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姐姐这就要走了,妹妹不是很喜欢姐姐么,可愿意和姐姐同去,为姐姐做伴。”沈玉芙道:“玉芙现在还没把采花贼捉到,等我捉到了,再去陪姐姐为伴,岂不更好。”嫦虞眉心紧皱,冷冷笑道:“这么说,你是不去了呢!”目光之中掠过狠戾之色。沈玉芙为她目光所慑,竟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只不知为何温和淡定的嫦虞忽然间变成这样,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只听得嫦虞轻声笑道:“去是不去,那可由不得你。”娇媚的声音忽然间变得低沉,紧跟着沈玉芙步步逼近。
沈玉芙悚然心惊,颤声道:“你…你…”嫦虞笑道:“你不是要找采花贼么?”倏地伸手,一指点在沈玉芙胸前要穴之上,“我便是你要找的采花贼了。”沈玉芙全身酸软,无力地靠在窗前,她又怎么想到,闹得满城风雨的采花贼会是女子,一时间竟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嫦虞挽住沈玉芙的细腰,一面伸手取下发上的金钗,长发垂落,瀑布般倾泻而下,额前细发洒下一片碎碎的阴影,眉宇间却隐隐透出肃杀之意,似清丽的女子,又似极秀美的男子。
沈玉芙微微一挣,全身泛力,只软软地被她抱在臂弯之中,咬着牙齿,惊道:“你倒底是男是女?”
嫦虞伸手有沈玉芙鼻尖轻轻一触,额前细发在风中起落,笑道:“你说我是男是女!”声音已不似女子娇媚,而是男子的低沉。
沈玉芙伸但觉嫦虞鼻中的气息吹在脸上,一颗心怦怦乱跳,心念数转,始终想不出脱身之计,心惊之余,隐隐听得有人在楼下叫道:“芙妹,芙妹!”目光一瞥,只见叶涛寒正向穿过大厅,向楼阁奔来。
沈玉芙张口欲呼,岂料肩上一痛,又给嫦虞点中了身上哑穴,这次连话也说不出了,只能听着叶涛寒的呼声由远而近,一路呼来。
第七章:嫦虞智退金麒麟(一)
西施握住衣衫下的刀柄,道:“公子,让我们下去对付来人。”
嫦虞皱眉摇头,道:“别打草惊蛇,我自有注意。”抱起沈玉芙放在屏风之后,快步走出,嗤地一声,伸手扯开身上衣衫,露出瘦削的肩膀。
咿呀一声,房门打开,嫦虞故做惊诧,惊呼一声,轻过身去。叶涛寒大惊失色,满面过耳,忙关上房门,退出房去,结结巴巴地道:“嫦…嫦虞姑娘,真…真是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嫦虞给西施貂禅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忍笑骂道:“你这人好不懂规矩,怎么也不敲门就闹进我们姑娘的房来。”
叶涛寒道:“这个…这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来找芙妹的,请问姑娘,芙妹她还在房里么,采花贼已经抓住了。”
西施和貂禅互望一眼,知道他是抓错了人,心里好笑,却见嫦虞轻皱眉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涛寒听房里无人答话,又道:“芙妹可还在房内?”
嫦虞假意笑道:“叶公子,你说的芙妹可是刚才和你同来的沈姑娘啊?”
叶涛寒脸上一红,道:“是啊,她还在这里么?”
嫦虞道:“沈姑娘早就不在这里了,她瞧你在楼下和人打得热闹,不是早下楼去了么。”
叶涛寒道:“她…她已经下楼去了么?我怎么没有瞧见,嫦虞姑娘,你可知道她上哪儿去了?”
嫦虞道:“她上哪去我倒是不清楚,只见他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出了厅去。”
“陌生男子!”叶涛寒暗忖,难怪芙妹对自己冷冷淡淡,原来是瞧上别人了,越想越惊,道:“多谢姑娘,在下…在下这就告辞了。”
沈玉芙躺在屏风之后,心中暗骂,什么跟陌生男子出了厅去,死呆子,我就在这里啊,张口欲呼,苦于穴道被点,口舌难动,只能听着叶涛寒脚步响声,由近而远,下了楼阁,奔出厅去。
嫦虞转过民屏风,只见沈玉芙怒目而视,竟没有半点惧意,也不由得一愣,暗想这姑娘倒点有点胆识,笑道:“女孩子家,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可就不美了。”沈玉芙闭了眼睛,转过脸去,不去理她。
嫦虞叹了一声气,拉下一张帷幕,遮住沈玉芙头脸,抱起来交给西施貂禅二女,道:“我们走吧!”
下了临仙台,几人自后院走出,早有一辆马车久候门口,见嫦虞出来,两名美貌的女子忙迎了过去,躬身道:“公子。”正是四大美女人的另外两人,玉环和昭君。
嫦虞道:“我们这就回琉璃宫。”回头向听香楼看了一眼,知道今天总算避过了不原相见的那人,却又不禁有些黯然,叹了口气,道,“走吧!”
玉环伸手挽起马车的湘妃竹帘,道:“公子请上车!”
嫦虞自西施的手中抱过沈玉芙,一弯腰坐进马车。那赶马的马车夫一身黑衣,巨大的帽兜在脸上投下巨大阴影,只两只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幽幽青光,抖开鞭子,刷地一声在空中掠过一道弧形,打在马臀上,那骏马一声长嘶,向前奔去。四大美人坐上纯白的骏马,护在左右。
第七章:嫦虞智退金麒麟(二)
出了临安城,向西行去,道路两边渐显荒芜影色,又行了一阵,只见道旁两边大片无边无际的竹林,竹影婆娑,林中清雾蒙蒙,清风动竹,籁籁有声。忽然间扑扑有声,周遭雀鸟惊飞而起,在头顶扑腾乱飞。
车夫皱起眉头,暗道,好重的杀气。一拉马缰,勒定了马头,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小心翼翼地游目四顾。四美所骑的白马,也是神骏异常的神驹,此时竟也显得躁动不安,一阵又一阵地打着响鼻,马蹄叩动着地成,得得有声,在籁籁有声的竹风之中却多少显得有些诡异。
忽然间,啊呀一声大叫,一个人身自竹枝上跌落下来,扑腾一声,俯面跌落,正好摔在马车的前方,挡住了去路。四美人刷地一声,抽出腰间的软剑,骤马而出,挡在马车前面,纷纷喝道:“什么人?”
却见那人衣袍破烂,满身污泥,一头肮脏的头发挡住了脸,瞧不见面目,竟是个花子。那花子揉着腰大声呼痛,期期艾艾地爬起身来,倒似摔得不轻,见四个美人骤马至前,咧嘴一笑,双手中捧着一只破碗向上一送,道:“四位美人可是天上的神仙,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叫花子已经饿好几天没吃饭了。”竟挡路行起讨来,倒大出四美女的意料之外。
一阵阵臭味扑面而来,恶心欲吐,四美人不禁皱眉,以手掩鼻,倒不知如何是好。那花子瞧四美模样,低了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几嗅,嘻嘻一笑,道:“这味道是不太好闻,不过我这身味儿倒是比其他叫花子好得多了。”唾沫四溅,险些溅到四位美人的衣襟之上,四人忙不迭勒马倒退,以免他唾唾沫星子溅到衣上。那花子也跟着四美人走上一步,一只破碗捧得更高了。
嫦虞冷冷道:“西施,貂禅,玉环,昭君你们都给我退下。鬼奴,他要什么你就给他,在这里嚷嚷,像什么样子。”
鬼奴应了一声,道:“你要吃什么?先吃我一鞭子再说。”话音不落,鞭稍提起,似一条灵动的游蛇,呼地一声,裂空而去,直向那花子头砸去。
那花子哎呀一声叫,脑袋一缩,鞭影自头顶掠过,鞭风刮得他头上乱发猎猎乱飞,大呼小叫,杀人了,杀人了。鬼奴见一鞭不中,一鞭跟着卷出,疾如闪电,向那花子的腰间扫到。那花子双手乱舞,似是害怕之极,口中叫得更加响亮,眼见鞭稍已触到他破烂衣角,身子陡然间离地飞起,双足一收,来势汹涌的一鞭,又给他极其凶险地避了过去,身子却还在半空之中上下摆动。
四美人都要一愣,这花子怎么还能在悬在半空之中,定眼一看,这才看清他手中抓着一条竹枝,双足乱蹬,便似下不来似的在空中来回晃荡,直呼救命。
忽嗤一声轻响,竹枝断裂,那花子自半空中落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立定了脚走,这才道:“不给就不给,你为什么打人。”
马车夫一双幽幽的目光在阴影中寒芒闪烁,砭人股骨,怒道:“装疯卖傻,我不但打你,我还要宰了你呢!”话音不落,身随鞭起,手腕摆处,鞭稍直掼而出,击向那花子胸腹。
第七章:嫦虞智退金麒麟(三)
那花子看似手足无措,满面惊惶,只管大叫大嚷,待鞭稍袭来,漫不经心地把破碗碗口向前一翻,只听得铮地一声,便如崩断了琴弦的声音,鞭稍正好击在破碗的碗底。那花子手一松,便以因惊吓没拿住一般,手中的破碗落在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那花子瞧着地上破碗碎片,满脸心痛的神情,抬起头来,瞪着马车夫,怒道:“你…你竟然打烂了我吃饭的家伙,这可是我家十八代单传的宝贝,我…我瞧你怎么陪。”目光在在众人身上一转,咧嘴一笑,道,“我吃点亏,这里这么多漂亮姑娘,随便留下一个给我做老婆,我就不让你们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