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来的路上,李雍都不用套什么话,光听徐三思跟颜平楚聊天,就已经把他的底摸清了。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想娶媳妇是不是早了点?再说年纪明显不匹配,那女人一看就比他大,还拖着个孩子,徐家怎么可能同意得了?
再往下想想,男人似乎就能看见叶秋被爱情冲昏头脑,轻易听信那小年轻的花言巧语,最后被他的家人阻挠,牵着儿子伤心的走进漫天风雪里的场景。
就跟那些戏台上那些无聊的故事一样。唯一的不同,是结局不可能美好。门户不对,注定就是个悲剧。
不过幸好李雍觉得自己是个理智又富有同情心的人,所以他才会提前来到仙人村,就是想委婉的提醒叶秋一声——
“你跟那小子不合适。”至于狮子头什么的,只是顺便。
叶秋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只不过是,好吧,只不过是突然感觉来了大姨妈,不方便站起来而已,这男人的脑子是抽了哪个异次元的风?
“麻烦你们出去一下吧,我想换衣服。”叶秋红着脸,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可后头的小兵们就见他们营长以肉眼可见的黑了脸,几乎咆哮着道,“你,你还没听明白吗?你跟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醒醒吧,徐家那样人家会三媒六聘的娶你进门吗?顶多让你做个妾室而已!”
居然还要为见那个小子换衣裳,有这个必要吗?男人不承认涌上来的那股醋意,只觉得这女人太蠢,必须骂醒。
叶秋的脸彻底红了。一半是大姨妈,一半是给他气的。
“你在胡说什么呀?我跟徐家能有什么事?难道男人和女人就不能正正经经做点生意了?你这人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两小兵惊呆了。
他他他,他们看到了什么?真不敢相信,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有人在他们营长发火时,还敢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龌龊。
这事要是告诉营里的那些兄弟,肯定没人会信吧?
不!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就在小兵们捂着嘴。一脸扭曲的往外跑时,不小心撞到一个刚到门口的人。
男人的话,徐三思都听到了。
一张脸尴尬得跟猪肝一样颜色。连被撞的痛都忘了,只想挖个坑跳下去。
少年心事如浮云。
洁白,干净,透明。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深,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初相识的人看出来,还在他心仪的女子面前点破。
一瞬间。徐三思的整个脑子都象炸开了。嗡嗡的响成一片。他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甚至就那么摔在地上,连如何爬起来都不会了。
还是颜平楚好心。过去将他扶起。
而屋里男人,李雍眼中只闪过一丝微恼,就越发高傲的昂起了下巴。
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
他都把话挑明了,这小子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还值得一提吗?
他,他这样的无中生有,还有理了么?叶秋气愤的站起来想骂人。却不妨儿子惊叫起来,“血!有血!”
乡下妇人,除非出门做客,否则为了干活方便,都不穿裙子的,只作袄裤打扮。因为做起事来就不会冷。所以叶秋穿的是条很薄的黑色旧棉裤。洗得都快发白了,一有血迹。就很容易的渗了出来,染在她刚坐过的炕席上。
这尴尬,叶秋瞬间也想挖坑跳下去了。
不过悲催的是,在跳下去之前,她还得解决大姨妈的问题。
“出去,都给我出去!”叶秋简直是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没有人怀疑,这女人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李雍目光闪了闪,没说话,只顺手把一脸惊恐疑惑,又莫名其妙的小地瓜拎上,出去了,顺手还关了门。
小地瓜趴他肩上弱弱的问,“我娘受伤了吗?那要不要给她抹药?”
男人眨了眨眼,生平头一回觉得难以回答。
“你娘没事,不过是癸水来了。”冲数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大大咧咧的答,“女人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脾气会特别怪异,不要招惹她。”
哦,小地瓜懵懵懂懂的点头。是水,不是血啊,那就不用怕了。
可他扒着的叔叔却看着小道士,“下回你要再敢偷听,我不会客气。”
嘁!冲数不信的翻个白眼,可忽地突如其来的危险直觉让他迅速往旁边飞去。
可这已经晚了,男人缓缓的收回袖中的短刀,而冲数一摸脑袋,发髻生生的给人削掉了一半。
“你偷袭!”
男人不理他,只顾扛着地瓜,去地里头了。
他是来视察仙人村耕种情况的,当然得去看看劳动的场面。正好也留个空间,让那女人赶紧换了衣裳,没那么尴尬,不是么?
再一次为自己富有的同情心说服,男人迈着轻快的步子,扛着小地瓜走了,后面跟着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小兵。
到底是他们营长啊,这样难堪的局面都能处理得这样云淡风轻。怪不得全营那么多大小将军,能当营长只有他一个。这就是证明!
不过那个狮子头,营长你不准备再去说下么?
小兵纠结着要如何委婉的提醒一下,等到了田地,却被他们营长径直踹下去干活了。
李营长才不承认自己是公报私仇,这样几个壮劳力闲着,让连爷爷他们那些老人干活能看吗?
至于他,那就算了。他负责看好地瓜,监督好别人干活就行了。
连爷爷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巡按营长,他只知道这大个子是村长家养过的,如今派几个人给他使,就不用客气。
“从前在家都种过地吧?没做过?那也没事,反正你们就负责在前面挖坑,注意保持深度,后面人知道怎么播种。”
小兵苦兮兮的下地了,颜小胖为了体验生活,好吧,他更多是为了好玩,也下地了。
至于徐三思,卸完大缸和菘菜,就下山了。
少年受到的冲击太大,需要点时间缓缓。可男人睨着他远走的背影,却是愉悦的挑了挑眉。
再看看这片贫瘠却繁忙的土地,只觉无一处不和谐美好。
唔,只除了那只企图在他腿上蹭痒痒的小笨猪,和那个讨厌的小道士。
山上的一切都很美好,而被赶下山的谢子晴,或者说陶家,却觉得不太美好。为此,他们准备拼死一博。
※
某道:阴笑,营长大人,其实你也是不会种地吧?
某马:youcanyouup!
某道:不懂鸟语。
某马:我们营长是保持和村长的高度一致!下回就能亲到了,对吧,对吧?
某道:能给点打赏小粉红啥的,拍死这混蛋马么?
第89章 有病就要治
老蔡家很穷,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出来当兵。在前线拼死拼活挣了点军功之后,本来是可以领赏回乡务农的。
但他家兄弟多地少,这些年因着他出来,家里日子反倒好过。若是他回去,就得跟兄弟们抢田地。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难免闹矛盾。
老蔡在军伍里光棍惯了,也不愿再回家成天算计那些鸡毛蒜皮。如今他在军里有吃有喝,闲来省下几个钱事回去探亲,嫂子弟妹都争相巴结。稍一表示日后谁给他养老送终,就留他一份家产,那些个侄子侄女们更是待他嘴甜又甜心。
只要不去想什么真情假意,老蔡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
见惯生死的人,对什么感情都看得淡了。况且他的身子,在多年的征战中伤得厉害,也不想祸害人家姑娘,于是就把清水营当做家,打算和一帮兄弟们在那里混到战死。
只是年轻的营长太婆妈,上任之后,硬是把他们这帮子受了伤,又不愿意退伍的老兵一个个弄到后勤。
老蔡觉得,如果不是让他去伙头房做饭,哪怕是喂马,只怕他的人生都要再圆满些。
尤其吃过他女人——老蔡已经坚定的把叶大村长划进自家营长的地盘——做的饭后,老蔡觉得,再让他回去做饭,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吐掉口里的草棍儿,歇过气来的老蔡半扒在树干上,又操起斧子狠狠的砍起另一根粗壮的树枝。
到底是老了,砍不动整根树了。但总得砍些象样的大树枝,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三个包子?
咯嚓嚓。
终于,又一根树枝断了。老蔡从树上爬下来,把自己砍下的树枝拢在一起,看堆得足有一人多高了。这才满意的削削枝蔓,拿绳子绑好,准备背回去。
蓦地。他远远的听到一声兽吼。
长年的军旅生涯,让老蔡顿时警惕起来。这怕是老虎吧?不过那畜牲不是夜里才出来,怎么白天就出来了?
只怕是前些天下雪,这畜牲在山里找不到吃的,所以大白天跑出来了。这要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他赶紧又爬到树上。远远的看了看。听那动静。估摸着离这里也不过两个山头。
要是老虎尝过人的味道,那可不得了,它会食髓知味。一直以人为猎物,那可就是本地百姓的大祸害了。
老蔡心里担着忧,赶紧背了柴禾往回赶。
他倒不是怕,而是要把这消息传回去,好让乡亲们小心。别看还隔着几个山头,但老虎那家伙真要是蹓跶过来,也就是一晚上的工夫。
只是老蔡没想到。他赶到仙人村的时候,居然见到了他们营长。
男人一脸不高兴的端着一碗小米碗,吃萝卜包子。面前连早上凉拌的白菜丝也没有,这待遇,未免也太差了点吧?怪不得脸色差。
还想着叶大村长是不是去忙了,可探头一看。却见叶大村长脸苍白。唇苍白的坐在火炕跟前,身上还套着老棉袄。跟个人却跟霜打的鹌鹑似的,直打哆嗦。
“这怎么了?生病了?”老蔡关心的进来问候了一句,却没想到,顿时勾起他们营长的熊熊怒火。
连包子也不吃了,便把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拍,提着叶大村长就往外走,“走!下山。”
有病就得治。摆这张死人脸,看得人恼火。
“我下山干什么?你别碰我,别碰我!”叶大村长尖叫着,跟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似的,又愤怒又烦燥。
老蔡懵了,这是咋啦?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方氏给他拿了干净碗筷,“你先去吃吧,没事。”又转头忧心道,“秋儿啊,你还是去看看吧,每回总是这个样子,也确实不好。”
叶秋很恼火。
看她恼火,小地瓜躲得更远些。
果然阿数哥哥没说错,他娘一来那个水,就变得古怪而暴躁。也不要人碰,也不想吃饭,连他都吃了一个大包子,她娘就喝了小半碗粥,还是拿红糖拌的。
本来小地瓜也想喝的,可看他娘那样,他一口也不喝了。还打算把自己的全让给他娘,只是他娘不要。
小地瓜从前不懂,还不觉得,这回阿数哥哥教了他,他也终于想起来了。他娘确实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发一阵子脾气,要过几天,才能变回他熟悉的娘亲。
小地瓜觉得,那个什么水太可怕了,而阿数哥哥说,他要是跟他一样潜心修道,长大就不会为那个水困扰。
一心盼着长大的小地瓜很困扰,修道就不能娶老婆了。听他娘说,没老婆就不是男子汉。可要是他不修道,那长大了这个水也来烦他怎么办?
好可怕,他不要!
朱方氏已经拿了银子出来了,“秋儿,下山去看看吧。村里今天的地就能种完,菘菜我们也会做了,你别担心。”
叶秋还是不愿意,梗着脖子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
多大点事啊?不过是痛经,这些人一个两个搞得她跟得绝症似的,烦不烦的?
李雍冷冷睨着她,明显已经烦了。
什么道理也不想讲,大步出了门。
走了最好。
叶秋没好气的想着,可没一会儿,只听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男人又回来了。进屋二话不说,揪着叶秋就往外走。
“喂喂喂,你干嘛,干嘛?”
李雍连话都懒得跟她说,只望着朱方氏道,“大娘,我带她下山去看大夫了,回头有什么消息,会差人回来说。”
朱方氏连连点头,“去吧去吧。来,把钱拿上。”
叶秋急得直嚷,“我不能走,回头地里的活干完了,我还得请吴大叔他们吃饭,还得给人家东西呢。”
朱方氏摆了摆手。下决心把她赶了,“这些事有我。那些东西都还是我帮你收拾好的,该怎么给。我心里有数。”
瞧见没?离了你,仙人村一样转。
李雍鄙视的瞥了叶秋一眼,再次觉得,这个家里最受欢迎的就是这位大娘了。知情识趣,又大方和气,多好的老人家?
为怕叶秋嘀咕。男人还是伸手接了钱袋。吩咐老蔡。“留两个在山上,另两个护卫颜小公子。”
老蔡点头,这件事他们自己会安排。只是有件事。他必须要说了,“将军,我方才去打柴,隐约听到虎啸,也不知当不当得了真。就在东北方向,隔两个山头的位置。”
这话听得中秋吓一跳,“有老虎要来?”
“在哪儿。哪儿?”一直跟地瓜躲角落里,假装不存在的冲数兴奋的蹦了出来,“带我去,我去!我虽不杀生,但打虎是为民除害。这是功德,让我做吧!”
看着男人黑沉的脸。朱方氏先说叶秋。“有也不关你的事。放心,我会看好地瓜。这几天就不让他出村子了。”
又望冲数道,“小道长有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我们这些人是没本事的,全得靠你照应。万一你去打老虎,老虎跑来了呢?还请你留在村里,我们也能安心些。”
到底姜是老的辣。哄哄大的,哄哄小的,叶秋和冲数都无法了。
一个给男人扔上马背,一个牵了地瓜怏怏的回屋。刚才对着叶秋那张脸,谁都没吃饱,再去多吃点。
“我不骑马,我要坐车。”
眼看下山已经无法避免了,叶秋尽量给自己争取福利。骑马怎么也没有坐车舒服不是?尤其还特殊时期。
可男人不理,长腿一蹬,飞身上马,抖着缰绳,打马飞奔。
叶秋嗳嗳的尖叫着,吓得赶紧抱住了男人的腰。等白马跑了起来,她知道为什么男人让她上马了。
男人的马跑起来非常稳当,比这时代的破马车舒服多了。那感觉有点象坐摩托,好摩托看着很颠簸,其实坐起来很舒服的。好马也是如此。
怪不得小地瓜骑了一回马之后,特别喜欢这匹大白马,恨不得把自己的糖都拿来喂它套交情。看来她儿子,眼光不错。
离了为大姨妈烦恼的村长,颜平楚也吃到萝卜包子。
因为叶秋那张姨妈脸,他都不好意思来她家吃饭,故意找了借口,到连爷爷家去吃饭。不过这会子,对于朱方氏拿来的萝卜包子,他表示还是能笑纳两个的。
连爷爷对这个州官的孙子没什么特别想法,在老人家看来,就算皇帝老子,只要不直接管着他们,也是没有必要太敬畏的。
只是连升对州里的事情很好奇,问他能做什么生意,又问他们村里要是能种出粮食来,能卖出怎样价钱。
这些问题,颜小胖还真不好答。
连爷爷伸手拍孙子一巴掌,“人家一个读书娃娃,你问他这些做什么?”
颜小胖忙道,“话可不是这么讲。就算是读书人,也得留心天下事。我从前还以为自己学的不少,可连大哥这么一问,我才知道自己学识还是太浅薄了。就好比我们这回买来的猪羊,就不算太好,对吧?”
否则,就算是叶秋没法做饭待客,但总不至于一头都不杀了招待吴家沟的人。
颜平楚知道,乡下人对这些礼节还是很看重的,他们都不说杀,那就肯定有问题了。
连爷爷呵呵笑了,“你既问到这儿,我老头子就托大,教你个乖。这年前的猪羊哪有人舍得卖?又不是熟人早说定的,便是要卖,肯定是拿那些不太好的来充数。那猪羊,包括你们送来那鸡,也不知临时喂了什么,撑成那样,都得养几天再吃。所以二回遇到自己不懂的,不要乱买就是了。”
颜小胖点头受教,连升还是想打听潞州的风貌。
连爷爷却听得不耐烦,“你这么想知道,自己去瞧瞧呗。回头等村长看病回来,你到潞州去把老村长替回来。”
这事可以,连升很愿意去长长见识。颜小胖也表示,“那可以跟我一起走。”
二人说定,倒是挺投契。
而山下的叶秋,在医馆里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
某马:假装骑马什么的,这就搂搂抱抱了。啧啧,也不怕有伤风化。
某猪:那你高兴个什么?
某马:哥不跟你这小毛孩子讲。
某猪:你yd了。
某马:…
第90章 心疼
“什么?”叶秋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不过是个痛经,不至于被大夫说得这么严重吧?
哦,这位莫大夫还是上回给小地瓜看病的那一个。
原本今天已经下班回家了,是男人向伙计打听了大夫的住址,硬拖着叶秋上门,把人家从饭桌上叫下来给她看病。
虽然有些不高兴,可看着这回的气势大不如从前,见面就拍出一锭银子,莫大夫想想,还是平心静气,替叶秋把了一会儿脉。可这一把脉,他倒是发现了问题。
“小娘子,你已经不是简单的宫寒了,你这毛病已经损伤了肌体根本。冒昧的问一句,你生孩子时,是早产还是遇到什么意外?”
这个叶秋还真不好说。
她哪知道是啥时候怀上的?不过小地瓜生下来时,朱方氏和村里几个帮忙接生的婶子都说,孩子有点先天不足,估计是早产了。
叶秋想想,干脆就告诉莫大夫,“我是仙人村的叶秋。”
老莫大夫眨眨眼,再看看叶秋,说了声“失敬失敬”,就不再多问了。
全镇人谁不知道叶秋挺着肚子时,被陶家浸了一回水塘,莫大夫是个善心之人,这个热闹他没去看,却记得那回闹事时,还是春寒料峭的三月间。
把一个孕妇沉到那样冰凉的水里,还浸了一柱香时间,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叶秋能母子平安,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落下病根,也不足为奇。
“那就是了。你应该就是当年出事,损了身子。虽然勉强把孩子生下来,但到底没有恢复好。所以你这行经之日应该没个准数,每来一次。就痛不欲生,可是如此?”
太准了!叶秋也有些紧张了,“那这得怎么治?”
莫大夫为难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帮你治,只是老夫并不精于妇科之道。我虽看出你脉象不妥,但也只能浅显的说些一二。认真要治的话,你得找个精于此道的行家,好生调理才是。你可别大意,老夫不是哄你。你这身子已经损了。如今不过是仗着年轻,还能硬扛。但每扛一回,就多一分亏损。若长此以往。可不是长寿之相。”
啊?叶秋听得目瞪口呆,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
啪,又一锭银子拍在了大夫面前,男人冷着脸瞥了叶秋一眼,“那麻烦大夫先给她开些好药,回头我们再寻别人。”
这个使得。
莫大夫想了许久,才斟酌着给叶秋开了一张药方。“这药抓了,就在你行经的这几天吃,能助你活血化淤,减轻痛苦。等这次癸水干净了,你去买些好阿胶,和去了核的红枣一起炖着吃。那阿胶别在咱们这地方买了。没有太好的货。你去潞州的百草堂找他们林掌柜,说是我介绍的。让他给你拿好的来,然后再找个大夫好生调理吧。”
“多谢。”
叶秋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男人提起走了。
喂喂,就算长得高,也不用总把人提来提去的吧?她又不是地瓜。再说,她才得知了有可能命不久矣的噩耗,这时不该多点同情关护友爱吗?
显然,李雍大爷没这意识。
把她扔上马,先去抓了药,然后就要带她回亭舍了。天都黑了,叶秋再如何也回不了村里,只能在外头住一晚。
“停停停,我不去亭舍,我去住客栈。”叶秋还是知道好歹的,她一孤身女子,住客栈没什么,住亭舍就有闲话说了。
别以为人家不知道,这么个小镇子,明早天一亮看见你在这,任谁都要多想想了。
好在男人这点倒不太坚持,想想就把她送到客栈,连药带一并买的药罐子,让伙计帮她去熬着了。
好多人家有这忌讳,自家的药罐子不好给别人熬夜的,怕过了病气。没想到这男人倒是细心。
再放下一包甜梅子,细心的男人说一声,“走了。”
就干脆利落的走了。
叶秋想找机会跟他发发脾气都没了机会,算了算了,她都是当娘的人了,不要跟那一看就没老婆的傻大个一般计较。
叶秋叫伙计给她下了碗面,认认真真吃了饭,又认认真真喝了药。
身体是自己的,从前叶秋是穷,没条件保养,只能混着过。如今有了条件,又知道了原委,她当然要善待自己。
她已经决定了,等明天回了村,安排好了村里的事情,她就上潞州一趟,那阿胶再贵也得买些来吃,再找个好大夫,好生瞧瞧。
没人心疼的女人要学会自己心疼自己。再说,她还要养儿子,给朱家二老养老送终呢,她可不能早死,更不能活成个病秧子。
下定决心的叶秋不知是不是求生意志太过强大,竟觉得痛经都没那么痛了。
不过枕间辗转,心里还是难免失落。
自己上一辈子就命苦,怎么这辈子也这么命苦?还有那个男人,小地瓜另一半的提供者,哼,不负责任的男人,诅咒他下地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