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亭长脸色灰败,闭目不语,心头却象是插了把刀,不停的滴血。他如何不知眼下的处境?八角镇的老百姓甚至都不肯卖菜给他家了!
派家中的老仆丫鬟出门,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不是说刚好被人订下了,就是说要留着自己吃。有些甚至连理由都不找,就是两个字,不卖!
还算是金求盗仗义,让媳妇出面替他们买些日用之物。否则这一家子,简直要给活活逼死!
郑夫人掩面哀泣,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贪心,担心两个孩儿的前程,怂恿着老爷,他也不至于干出这样的事!”
看她主动承认了,婆婆拍打着她,大哭着道。“你素来是个心里最有主意的,怎么这一会。偏偏就走岔了呢?”
郑夫人真是悔极,伏在婆婆跟前,哭得不能自己。
然后,她听到公公说。“媳妇,这回的事闹成这样,你们一家是可以走得远远的。可我和你娘,弟妹侄儿侄女他们还要在这里活下去。你那大儿二儿日后还要读书做官,娶妻生子,他们也不能背上坏名声。”
郑夫人心里一紧,连哭都忘了,看着公公。
郑老太爷看着她,眼中垂泪。“别怪爹狠心。孩子他爹得留着,撑着这个家。你,你就自寻了断吧!”
郑夫人惊得跌坐在地。郑亭长蓦地睁开通红的双眼,“不行,这万万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郑老太爷拿拐棍敲着地,怒吼着,“如果是我们两个老东西跟你们住在一起,都不用你说。事情一出来,我就替你们去死了!可我们现在死还有什么用?如果不让你媳妇把事情担起来。那就是你的责任!你还是官身,这是要连累全家一起去死吗?要不然,你有本事,你带着郑家老老小小,几十口子一起逃到天边去,我也不逼你!”
郑亭长痛苦的闭目无言,郑夫人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老人家没说错,这样大的错事,只能以血来清洗。两相权衡,只有郑夫人去死,才能把损失减到最轻。
郑老太太泪眼滂沱的抚着媳妇的头,“真的是没办法了…你好好的收拾收拾,这几天把该了的心愿了了,然后去吧…娘答应你,一定替你看好两个孩子,让他们好好的娶妻生子。就算他们的爹以后再娶,可该给他们的东西,一分一文也不会短了他们。”
郑夫人抱着婆婆的双脚,心都要碎了。
婆婆连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是真正绝了她最后一线生机。
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如果她不是贪了那么点子心,何至于此?
※
潞州,府衙。
叶秋已经到了,可颜平楚却没能如愿见到她。
公堂里,秦彦的小厮称心正着急对着他爷爷,潞州刺吏颜修之回禀,“主子刚带叶姑娘进城,就被军部的人带走了。主子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只得打发小子赶紧来报信。求大人务必前去搭救!”
“搭救?这让我怎么搭救?”
颜修之也是窝火得很,军部的人明显来意不善。那侯老儿最是护短,估计是听到徐恭的回报,就算明知是属下做错了,却也要护着他,不肯堕了这个威风。
这征兵本是军务,他带人回营,也属合理,自己要贸贸然插手,还不得自讨没趣?
称心一看如此,就要开始哭,“大人,就算我们主子如今不得势,好歹也是颜家先生教出来的弟子。还望您看在师徒同门的份上,救救我们主子吧!”
颜修之本就窝火,再给这不懂事的小混蛋一哭,越发的心烦意乱了。才要开骂,颜平楚在后堂想想,走了出来。
“爷爷,要不这件事让我去吧。”
“你?”颜修之上下打量着孙子,“你有办法?”
颜平楚摇了摇头,“我虽没办法,可我到底是爷爷的孙子。秦主簿是大伯爷的弟子,也算我的半个师叔。做师侄的去看看师叔,不是很合情合理吗?我年纪又小,听说征了兵,想找借口去军营看看热闹,不也很合适?等进去以后,我再见机行事吧。”
颜修之想想,这法子虽然有些无赖,却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他这小孙子自幼跟在他身边教养,若论机变见识,倒比许多大人都强些。
“那行,你去。也别空着手,把京城家里刚送来葡萄酿带一瓶子过去。”
颜平楚有些舍不得,“可那也是爷爷的药,好不容易才从天师府上求到的那么两瓶子。”
颜修之却叹了口气。“生死由命。若是一瓶酒,能救人一命,比让爷爷多活几年要强。再说咱们府上。也就那酒估计侯老儿能看一眼了。”
称心跪下了,“颜大人宅心仁厚,一定会福泽绵长,平安康寿的。”
颜修之笑了,“你这猴儿,倒会说嘴。快去吧!”
颜平楚到底是取了一瓶葡萄酿,跟称心走了。
进军营时。他没耍那些小聪明,直接便说是听说征兵到了。秦主簿还带来了位女村长,想来瞧个热闹。
士兵进去传话后,倒是很快得了应允。颜平楚提着那一小坛子葡萄酿,跟普通孩子表现得差不多。左顾右盼,一脸好奇的进了忠武将军的军营。
虽说颜修之在此为官已有三年,可因为文武官员不能相互干涉,所以颜平楚来的次数也极少。满打满算,这还是第二回。上回还是爷爷带着,坐在车里,也没看到什么东西,这回他步行而入,倒是有心打量了一番。
这忠武将军侯亮是个性格阴沉。甚有机谋之人,瞧他大军布置,倒也得当。只是深入之后。颜平楚忽地闻到一股酒肉香气,再往那边看,远远的就只见到几个身体瘦小的士兵,抬着酒菜往某所营房而去。
颜平楚觉得那几人的背影有些怪异,却也不好停留,直到走了一时。他才忽地恍然,那是几个女子!
军营中当然不可能有女子。可那些女子是哪里来的?
颜平楚虽还未成年,可家人怕他因无知被坏人引诱,有些该教的事情,也是教过的。所以他即刻想到,将领不得无故离营,那些女子只怕是风月中人,带着酒菜给征召来的。
想通之后,他不禁在心中摇头。这侯亮虽素有威名,可治军却不过如此。再不然,就是他自己上梁不正,也就怪不得下梁歪了。
想着心思,这便到了中军帐前。
等那士卒揭开帐帘,颜平楚往里一看,先自吓了一跳。
大帐之中,有个极漂亮的年轻女子靠在墙角,衣衫头发略有些凌乱,正满脸羞愤的瞪着主位上的长者。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把刀,摆出自卫的架式。
而当中坐着一位跟颜平楚爷爷差不多年纪的长者,正是本地的忠武将军,侯亮。
他的胳膊上还染着新鲜的血迹,似是刚刚包扎了起来。正饶有趣味,如狩猎者一般,盯着那个漂亮女子。
看到自己进来,侯亮看着那女子的眼中,都有着不加掩饰的欲望,颜平楚头皮一阵发紧,定了定神这才走了进来。
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小子颜平楚,见过侯大将军。”
侯亮轻声笑了笑,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嘲弄,“你爷爷打发你来干什么?”
颜平楚坦然抬起明亮双眸,“听说秦主簿征兵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女村长,说有事要面官。小子按捺不住好奇,就想来看个究竟。爷爷自知失礼,特命小子带了坛葡萄酿来,给侯大将军赔罪。”
看他亲自把酒坛放到自己面前桌前,侯亮的心情好了几分,“唔,你爷爷有心了。”
再看一眼那美貌女子,“你若是嫌名不正言不顺,不如我这就去请他爷爷,刺史大人作个媒,本将军正式纳你为第十七房姨娘,如何?”
呸!
叶秋真想一刀捅了他。原以为徐恭就够渣的,没想到他的上司更渣。什么大将军,简直是老流氓!
进城的时候,原本秦彦是要带她去刺吏府衙的,可军队忽地有帮子人呼啦啦的跑来截胡,硬是把人全拖到了军营。
这也就算了。叶秋心想,就算是为难自己,大不了她出几个壮丁,再出些银子算了。
可没想到,一进了这个所谓的中军帐,到了这个长着腊黄脸,象干巴猴似的老色鬼面前,他什么正事也不提,就要把秦彦打发下去。
秦彦这家伙虽油腔滑调了些,但关键时刻还算靠谱。赔着笑脸,插科打诨的就是不走。可这位姓侯的简直就不讲道理,硬是让人把秦彦强行给拖了下去,独把叶秋留下。
留下就说,“行了,你别跟我谈。看在你长了这么张脸的份上。只要你乖乖伺候好了本将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秋当时就气得扭头要走。
她长得好看怎么了?她又不是出来卖脸的!
可这位不乐意了,让人把她拦住。扑上来就想动手动脚。要不是叶秋机警,从他腰间抽出腰刀,果断的砍了这老色鬼一刀,此刻还不定怎么样了。
也就是在那时,有人来报,颜平楚求见。
侯亮允了,叫人进来替自己包扎。然后继续游说叶秋,“你一个未婚失贞的妇人。还指望嫁什么好人家不成?本将军肯纳你做小妾,都是给足了面子,你要再不识趣,可休怪本将军无情!”
反正好话歹话说了不少。既许以金银财帛。又拿仙人村的安危威胁她,叶秋只是不理,直至颜平楚进来。
只听侯亮这一句,颜平楚就猜出八九分了。原先还不知如何答话,如今见扯上自己爷爷,他倒是心生一计。
“将军要请我爷爷作媒,若是能成,倒也是件美事。只嫁娶乃是人生大事,纵是纳妾。于将军这等身份,也不可马虎。小子冒昧,可否代问几个问题?”
侯亮挑了挑眉。“娶妻算是大事,纳妾又有什么好问的?便是个妓女,只要老子喜欢,又有何妨?”
颜平楚却笑了,笑容清朗,无半点敷衍之意。“将军此言差矣,岂不闻这世上除了门当户对。还有三不娶?”
侯亮有了三分兴趣,“哦,什么三不娶?”
颜平楚朗朗道,“仇家女子不可娶,施恩女子不可娶,身份不详的女子,也不可娶。”
侯亮听着稀奇,“怎讲?”
颜平楚道,“仇家女子不可娶,是因为仇家女子就算迫于权势嫁进来,难保心中没有怨恨。即使生养了孩子,也有可能调唆着他们兄弟姐妹不合。到时若要下手,又有骨肉之亲的顾念,兴许一着不慎,就毁了整个家族。”
侯亮点头,“那为何施恩女子也不可娶?”
颜平楚道,“施过恩惠的女人,愿意以身相许,如果接受了,虽为一时佳话,但日后若给人议论起来,难保不被说成是贪图美色,那么施恩也成有所图谋,好事反倒变坏事了。再说那女子,起初怀着报恩的心情嫁来,受之似乎理所当然。可日后她若对生活有所不满,是否会想,我已经嫁给你,就是最大的报恩,你还这样对我,就是你不识好歹。这样不是报恩,倒是结仇了。”
侯亮又问,“那第三种又怎么说?”
颜平楚道,“要小子说,身份不详的女子最不能娶,因为你不知她是你的仇家还是何人。就算两者皆不是,可她的身世就是最大的问题。前朝修成公主的故事,将军莫非忘了吗?”
侯亮沉吟起来。
那修成公主的故事,倒真是发人深省。
她幼时出宫玩耍,不幸走失,更不幸的是沦落风尘。直到某年某月,终于遇到良人,一个官宦子弟对她一见钟情,为其赎身,纳为妾室,带回家中。
没想到生育一子后,竟被家中请来教养小姐的年老宫女,意外发现了公主的真实身世。
皇上得知后,哀痛女儿以公主之尊,竟作为妾室。一怒之下,愤而将公主夫家灭族,再将公主嫁与权贵之后。
要说来,那夫家并无过错,反倒对公主有恩。可皇上无法去找天下间的嫖客报仇,只能把气撒在这个女婿身上。
可惜这个多情种子,只因娶了个身份不详的女子,便令全族惨遭横祸,这又是谁想得到的?
见他意动,颜平楚此刻便指着叶秋说了,“如若这位姑娘是仙人村的村长叶氏,恕小子斗胆说一句,只怕将军不仅纳不得妾,最好沾也不要沾。”
侯亮问,“为何?”
颜平楚道,“她身世不明,又未婚生子,将军就不怕她的父族母族、或是夫族日后会找麻烦么?就算她不可能是第二个修成公主,只若是来个愣头青,偏要拼上一命。以将军之尊,值得么?”
唔,这话听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侯亮摸摸下巴,再看叶秋一眼,色心减了大半。
既然占不到便宜,那就得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他眼珠一转,再看一眼胖胖的大男孩,忽地阴阴一笑,“既然颜家小子你要替她说话,不如也帮着她谈谈正事吧。”
他要谈什么正事?
初次见面的叶秋和颜平楚对视一眼,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
兵甲:村长跟着秦彦走了,应该没事吧?
兵乙:有事也是他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某猪:一对蠢货!偶家村长要是出了事,偶要那个坏人打你们!
兵甲:这猪不错,能偷去吃么?
兵乙:先养着,肥点再说。
某猪:嗷嗷,等我长大了,来咬死你们!
第60章 我跟你赌【双更】
这世上,能坐到高位上的人,都一定有些本事。哪怕这本事是爹妈给的,也算是一种本事。
颜平楚从爷爷那里学会了机辩与应对,用一个三不娶,暂时化解了叶秋的危机。而侯亮却立刻从他身上,学会了举一反三。
“叶村长,你想把你们村的人带走,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眼下正值入冬,又不种地,你把村里人带回去做什么?”
叶秋真想大骂这干巴猴的无耻。
本来这回征的就是辅兵,按理说,应该全凭自愿。可眼下因为军部急需用人挖渠,把自愿搞成跟正常征兵一样的五户抽一丁,这也就罢了,偏偏格外欺负仙人村。
欺负完了,现在还得让他们找理由说服他,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可是怎么办呢?别人拳头硬,他就是硬道理。
所以叶秋想了想,告诉那个干巴猴,“我们村打算利用农闲编些苇席拿去卖,要是壮丁都抽走了,实在是不行。”
她这话很符合实际。
仙人村山上虽然缺水,但山脚下八角镇周边却还是有些河流与湖泊,长着不少野生芦苇。本地百姓到了农闲时节,都会去砍些芦苇回来编席子,不论是自用,还是拿去卖,都能当个副业。
可没想到侯亮对本地农事也有一定了解,闻言顿时摇了摇头,“本地芦苇产量不大。品相又差,编席子的手艺也远远比不上芦花荡那边,你就是把全县的芦苇都编出来了。又能有什么出息?”
叶秋一哽,那你想怎么办?
似是看出她的心意,侯亮一笑,直接提出条件,“如果你能带着人回去,种一季粮食供应军里,这事咱们就有得商量了。”
“这大冬天的怎么种得出粮食?”颜平楚瞪大眼睛。觉得侯亮就是在难为人,“如果是在南方温热潮湿之地。倒有一年两熟的稻谷。可咱们西秦,能这么种的地方不多吧?”
侯亮却很光棍的道,“这我就不管了。总之她要带人回去,就必须种出粮食。不过叶氏。听闻你的棉花种得特别好,这点粮食应该难不倒你吧?”
难不倒你妹!
叶秋知道,侯亮不是真心要她种粮食,而是要逼她让步。可她这一步如果让了,仙人村的乡亲们得多失望?
nnd,咱不蒸馒头争口气,应了!
叶秋道,“可以。我会带村里人回去,种一季冬小麦。不过要成熟,可能要等到来年六月。只是侯大将军,到时我们辛苦种出粮食来。却没有白送人的道理。您要的话,这个价钱…”
侯亮笑了,“每亩两石,就当你们仙人村不服兵役的赎银了。”
他怎么不去抢?
连颜平楚听了这话,都握着拳头,忿忿不平了。
且不说仙人村的百姓根本就不必交这个狗屁的赎银。就是真的交,也没有这样克扣人的。
他跟着爷爷管过农事。所以清楚的知道。一石大概一百一二十斤,两石就得二百三十斤。可现在的亩产量,就是春小麦也不过三百来斤,侯亮这一开口,基本上就是让仙人村的百姓,白给他种一季粮食了。
而且这个种不好,还一定会有惩罚。
果然,就听侯亮又道,“如果种不出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仙人村的田地就归军方所有,人就并作军奴了。”
颜平楚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恶毒了!
要知道,军奴可是比奴婢更为卑贱的存在。一般都由俘虏或是罪大恶极的犯人组成,还有一些,那也是犯了欺君叛图等重罪的家属。
这好端端的一群良民,因为不肯当辅兵就要做军奴?实在是天理难容!
颜小胖到底年轻,见不得这样欺负人的事情,当即就站出来打抱不平,“侯将军,因为辅兵的事情,把一村良民贬为军奴,只怕传出去,于将军的名声也会有损吧?”
侯亮假装恍然的点了点头,忽地又指着他,开出一个条件,“难得颜家小子你心地仁厚,还这么为本将军着想。不如这样,我们就来打上一赌。如果叶村长明年能每亩交出二石小麦,那本将军就以平价购之,之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但如果她种不出来,本将军也不好难为你们。”
他望着眼前两个年轻人,眯眼一笑,“不如就由本将军作主,将叶村长嫁与你为妾室吧。”
啥?
叶秋和颜平楚同时张大嘴巴,被这奇葩的条件惊呆了。
可侯亮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颜家小子,你这么卖力的来帮叶村长,还编了三个娶不娶的鬼话,无非是想打消本将军对叶村长的心意。这如果不是因为你对叶村长一见钟情,难道是你爷爷故意来叫你跟本将军作对?”
颜平楚哑巴了。
他原以为,自己刚刚急中生智,编的那套理由早已说服了侯亮,却没想到,如今却被对手拿来对付自己。
怪不得爷爷总是说,姜是老的辣。
在这块老姜,还是老坏姜面前,他那点子小聪明完全不够看。
怎么办?
如果他拒绝,这老坏姜肯定要借机生事,甚至把这件事,栽赃到爷爷的头上。可要是答应…
他要怎么答应?!
看他一脸青红交错,侯亮笑的得意,“你也不要说什么身世不详之类的话,只要她不可能是公主,又没做过妓女,纳妾也就纳了吧。还有个现成的儿子白送给你,有什么不好?”
颜平楚和叶秋,此时羞恼的心情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颜平楚想一刀捅了这老王八蛋,叶秋想捅两刀。
她一刀,儿子一刀。
可偏偏他们此时拿这老王八蛋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一旦提出反对,侯亮一定会以此为借口,把仙人村的名额定成二十五,从而宣告自己的胜利。
哈哈哈哈,僵持之中,有人乐呵呵的挑开门帘进来了。不是别人。又是秦彦。
“侯大将军要保媒,也该想想我。选我师侄作什么?他还是个小屁孩,纳什么妾啊?不如我来与将军打赌,将这美人送我吧。”
他喜孜孜的上前,扒拉着叶秋。到他身边比划,“瞧瞧这身高,这长相,这年纪,多般配?”
般不般配的另说,不过此时有这么个人在这里插科打诨,确实是值得叶秋忍耐配合。
侯亮却是真的有点恼火了。
他不是让人把这小子扔出去了么?怎么又让他回来?看这意思,似乎还站在门外听了不少话了。那守门的是干什么的,想死不成?
侯亮这个要怪。真得怪他自己。他自己好色,在军营中养了姬妾,底下人看见。能有不效仿的?
象颜平楚进军营时遇到的那几个女子,就是他手下召来的青楼女子。
可若论城中的青楼女子们,有几个不认得又风流又识趣,又招人喜欢的秦彦秦主簿?
秦彦被人扔了出去,却意外瞧见老相好,递几个秋波。那些女子就知他惹了事,立即过来帮忙了。
替他打发开了人。又替他引开这里的守卫,是以他秦主簿又摸回来了!
原担心叶秋吃了亏,回头没法交待,听里面颜平楚也来了,他却是安下心来。只是刚过来,就听着里面情况不好,知他二人应付不来,秦彦赶紧让个跟着妓女的龟公,出去帮他传个信,然后这才进来拖延时间。
侯亮瞧着这油腔滑调的小子进来就来气,自己的手下还可以回头发落,不过眼前,却要把这浑小子赶过去。
“秦主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滚!”
秦彦微微笑了笑,依旧嬉皮笑脸,可眼神中却暗藏着几分冷意,“侯将军,下官虽然不才,好歹也姓秦。您老这么让我滚来滚去,辱到下官不要紧,辱到下官的姓氏却有些难看了吧?”
侯亮嗤笑起来,“这天下姓秦的人可多了去了!本将军只是让你滚,何谈辱及秦氏之说?如若秦主簿不信,尽可以多滚几回,看有没有人拿此指责本官。”
这话实在太侮辱人了。
叶秋都听不下去了,却见秦彦想了想,然后望着侯亮笑了笑,果然屈膝坐地,还穿着官袍,就这么抱头打起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