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郭皇后两臂平举,两边的宫女给她套上外袍,她放下手才略回过头问道,“是她自个儿来的吗?”
“回娘娘,安宁公主还带了嬷嬷红玉及青瑶青琼两位宫女。”宫女答道。
“她宫里一共有多少宫女太监?”皇后问道。
“回娘娘,只有这一位嬷嬷和两个宫女。”宫女答道。
“嗯,那你先下去吧。高公公!”皇后唤道。
“奴才在!”高公公走上前来。
“那晚谁伺候的陛下?”皇后问道。
“回娘娘,是王美人。”高公公回道。
皇后低声道:“那宫女…”
高公公凑到皇后耳边轻声道,“名叫青瑶,听说中暑了,陈公公就安排了王美人。”
“嗯,这仙华宫倒也识趣。”皇后点点头,又叹了口气道:“陛下总是这样,喜欢新鲜的,可后宫中嫔妃众多,要雨露均沾,真是令人煞费苦心呀。”
“娘娘为了陛下龙体安康,后宫祥和,可实在是劳心费神。”高公公使劲吹捧道。
皇后微微一笑,等宫女们给她系好了腰带,对镜理理衣裳,感觉比较满意才道:“走吧,去看看安宁公主她找本宫到底何事。”
行过礼,请过安,郭皇后坐在当中,一手托着茶杯,一手用茶盖轻轻拂着茶面,笑盈盈地打量着斜坐在一旁的安宁公主和她身后的三个宫女。
安宁公主今天穿着身铁锈红色衣裳,下身系着条银灰色的裙子,那颜色皇后都嫌老色了些,好在衣裳裁剪得体,领口、袖口绣了浅银灰色绵延的祥云纹,衣身上点缀着银灰色的小梅花团,梅花团中的花蕊皆是用金银线绣成,倒不觉得过于沉闷了。安宁脸上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银灰色面纱,头上只绾着根银簪子,虽不奢华,倒也显得清新淡雅。
皇后微笑着赞道,“安宁公主真好手艺,这衣裳是公主亲手绣的么?”
安宁低眉垂眼道,“回皇后娘娘,是安宁自绣,让娘娘见笑了。”
皇后道:“公主哪里话来?想我等女子,本就应以针黹女红为重,公主能勤习于之,实乃是后宫典范。”
安宁忙起身跪道:“皇后娘娘谬赞了,安宁只不过是谨守本分,怎敢当典范二字?后宫典范,莫过于皇后娘娘,娘娘慈爱仁厚,治理后宫,辅佐陛下,方为后宫和天下女子典范。”
“公主快快请起。”皇后笑道。
安宁却并未起身,接着道:“安宁在宫中多蒙娘娘眷顾,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本应朝夕前来侍奉,奈何自惭面容,恐有污圣目,娘娘统率六宫,事务繁忙,安宁又性素愚钝,不敢前来叨扰。今安宁即将远嫁,心中深叹日后无法报娘娘恩情于万一,故此斗胆,特此前来问候娘娘,聊表心意。”
“安宁公主说哪里话来?”皇后笑道,“照拂六宫是本宫职责所在,安宁公主性子和顺,贞静贤淑,着实让本宫喜欢。现天赐良缘,本宫自是替公主欢喜,只是一想起公主即将出阁,本宫这心里…”郭皇后放下茶杯,以袖掩面,语音似已哽咽。
“安宁出言无状,惹娘娘伤心了。望娘娘保重凤体,方为六宫之福。”安宁伏拜道。
“公主出阁,乃是大喜之事,是本宫失态了。”皇后挥了挥手,头上的紫金累丝凤翅轻轻颤动着,光华四溢,她道:“公主处可还缺些什么,告诉本宫,本宫替你置办。”
“娘娘置办周详,安宁并无所缺,唯有一事相求。”安宁道。
“何事?但讲无妨。”皇后道。
安宁道:“安宁斗胆,想求娘娘赐红玉姑姑和青瑶青琼两个婢女与我一同出宫。”
皇后眼睛向红玉等人扫去道:“公主出阁,依宫律,如无违例,宫中嬷嬷婢女皆随其出宫。”皇后回头问道,“高公公,你是宫中总管,这几位可有违例?”
高公公上前行了个礼,“回皇后,青瑶青琼并无违例,只是红玉曾侍奉过先皇圣德皇帝,依宫律,凡侍奉过先皇和陛下的宫女皆不得出宫。”
“回皇后娘娘,”安宁拜道:“红玉姑姑确实曾侍奉过先皇,但宫册中并无记载,也无任何封赐名号。安宁自幼失恃,全赖红玉姑姑在旁陪伴多年,望娘娘怜恤,让红玉姑姑伴安宁出宫。”
“这样可有先例?”皇后又望向高公公。
高公公道:“公主所言属实,红玉只侍奉过先皇一次,且宫册中并无记载,也无任何封赏。论理,出宫也不算违例。”高公公道。
皇后抬起眼道:“红玉,你可愿随公主出宫?”
红玉早已跪下道:“奴婢红玉年岁已大,侍奉公主多年,实不舍与公主分离,如能随公主出宫,实乃皇后大恩。”
皇后点点头,又扫向青琼青瑶道:“那你二人呢?”
二女走上前来跪下,青琼道,“奴婢青琼愿随公主出宫。”
青瑶略一迟疑,道,“奴婢青瑶愿听皇后娘娘安排。”
皇后一顿,随即笑道,“你二人抬起头来。”
青琼瑟瑟缩缩地勉强抬起头,眼观鼻,不敢乱视,撑地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青瑶的脸微微红了,抬眼看见皇后娘娘裙下那双大红的凤头鞋,鞋头上还分别钉着两颗龙眼大的明珠,圆润光彩。
皇后看了她俩一会儿,才道:“既如此,本宫便允你们随公主出宫。”
“谢皇后娘娘。”安宁领着众人伏拜告辞。
俟安宁公主带着宫女们退出了大殿,皇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头也不抬地说道,“高公公,你说本宫是不是耳聋目障了,连出了这样的狐媚子都不知道!”
“娘娘息怒,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况且,过不了几天就要随安宁公主出宫了。”看皇后神色不善,高公公恭谨地回道。
“你看她那个搔首弄姿的模样!”皇后想起青瑶那如画的眉目和那离去时不甘的眼神,心中怒火更炽,“虽说这小贱人要走了,可谁知陛下这些天会不会想起她来,她又会去闹出什么事来?”
“娘娘,教管宫女也是老奴的职责,在安宁公主离宫前,料她再也不敢离那仙华宫半步。”高公公回道。
皇后沉吟了会道:“高公公,这事还是不要坤宁宫亲自动手吧。”她忽地一笑,缓缓地道:“陛下有些天没去华妃那儿了吧?”
“是,奴婢明白了。”高公公回道。
傍晚,仙华宫中。
安宁公主正在缝制香袋。红姑端着杯茶走过来,“公主,现在还缝这些做什么?”
安宁抬起头,道,“左右不过闲着,当解闷吧。”
红姑将茶放在安宁旁边的几案上,犹豫了一下,“公主。”
安宁嗯地应了一声,依旧低头缝着那香袋。
红姑低下头道,“请公主不要怪罪青瑶。”
安宁停住手,望了红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缝着。
红姑道,“青瑶这孩子,实在是太不知宫中险恶了,她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
“红姑,”安宁打断了红姑的话,“前些日子,陛下夜里宣召她,被你挡了的事,她还不知道吧?”
“是。”红姑面有忧色道,“她若是去了,恐怕就没命回来了。”
安宁道:“皇后已经准许大家出宫了,出了宫,你要怎么安排她,我不会过问。若是在离宫之前,她执意生出事端,你知道的,我也无法过问。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红姑静静退下。
屋里静悄悄地,只听得针线在布料上拉动的沙沙声。
终于,安宁吁了口气,满意地打量着这个香袋,自言自语道:“做完了。”
她站起身来,舒展了下手脚,拿着香袋进了内堂。她确信无人后,方才拉开梳妆台的暗格,那暗格里赫然已经放了好几个大小各异的小巧袋子,安宁轻轻数着,“人皮面具、保命药丸、解毒药丸都已经装好了”她一面念着,一面将这些东西一样样放入新做好的香袋里。
“锦囊,还有锦囊。”她从身上解下锦囊,也放入香袋里,然后举起琉璃灯,照着四周的墙壁,一面细细地看,一面皱着眉,歪着头努力地想着,“娘说过,女孩在外面的世界里不要随便相信人,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尤其是贵重的东西。还要什么呢,对,要防身,要钱!”
安宁突然想起一事,忙去书架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书,顾不得书上满是灰尘,解开书带,打开来,那书里竟发出金色的光,是的,虽然有些灰尘,但仍然放着金色的光。书还是书,只是书里被掏空了,里面放了两大块金锭和一个小布袋,小布袋已经黯然失色,可里面的放着的一个红宝石戒指却依然崭新如故,这戒指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红宝石戒指的戒面上用黄金做成一条活灵活现的小龙,龙头和龙尾分别卡住宝石上下两端,还有四只龙爪紧紧抓在宝石四周,做工精细,非金非银。她拿起红宝石戒指在灯下细看,“好久没玩了,好象是这样的。”她小心地把龙头上的两只龙角向中间一扳,龙嘴顿时伸出一根极细的尖刺,在烛光下泛着绿光。她再把龙角向两边一压,尖刺又收回龙嘴里。
“这些东西可得收好了。娘还说过,财不可露白,这大金子太招摇了。”她拔下头上的银簪子,轻轻一旋,那簪子头是朵玉兰花形状,可抽出来,竟是一把尖锐的柳叶刀!她把那刀往那金锭子切去,竟如切豆腐般,无声无息便断成二块,她又切了几刀,将那两个金锭子切成小小的碎金块,然后才把簪子收起。
安宁把这些又收进铁匣里,锁好收起,心想着明天还得再做个荷包收这些个金子。她将灯吹灭,躺在床上时,喃喃地道:“再想想还漏了什么。”
过了两日,安宁的荷包做好了,她的那些小玩意也偷偷收拾得差不多了。
第一卷 第七章 领赏
安宁的婚期已经订下来了,九月二十日出宫。据说刘府已经送了十万两白银入宫,可吴王说,安宁公主是自己的胞妹长公主,所以聘礼就从原来的二十万两涨到了三十万两。刘家没有反对,反对也没用,钱入了宫也收不回去了,只好约定,剩下的二十万两将在公主出嫁入府后才送入宫中。
宫中御赐的嫁妆也陆续送来,红姑领着青瑶青琼收下,可转头却叹了好些气,那些嫁妆,分量材质比起之前公主出嫁的物品克扣了好些。安宁倒也不以为意。反正争也没用,又何须介怀。
红姑是忙碌的,但心情也是愉悦的,整天收拾这收拾那,其实又有什么好收拾的,仙华宫里真正好的东西早就给瓜分得什么都没有了。青琼知道要出去,小孩儿家心性倒也欢天喜地的。只是青瑶,似乎心事重重。
时至八月,天气渐凉,秋高气爽,菊美蟹肥,这日,吴王携皇后去宫外皇家园林里去泛舟游湖,还带上了近来颇受宠爱的王美人。倒是华贵妃,据说身子有些不爽,出不得门。到了下午,突然来了个小太监,说安宁公主即将出阁,华贵妃有几样物品赏安宁公主。
安宁准备更衣前去领赏谢恩,但那小太监说,因华贵妃身子不爽,就不劳公主亲去了,只让宫里的两位宫女去就行了。于是,安宁致了谢,就命青瑶青琼随着那小太监去了华贵妃处。红姑觉得事有蹊跷,嘱咐两个丫头一定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多言多事。
比起仙华宫,宣华宫真可算得上是天堂了,华妃素喜宽敞,又性好奢华,整座宫殿里极尽富丽堂皇,比起皇后的坤宁宫来也不逞多让,一走进宫门,青瑶青琼就被浓烈的香气熏得气息为之一窒。透过水晶珠帘遥看前方,华妃身着红色大朵富贵牡丹花宫裙,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一个宫女跪在地下,正拿着副美人槌,轻轻地给华妃捶腿。两个宫女,站在左右斜后方,拿着孔雀羽扇,轻轻扇着风。
小太监让青瑶青琼站在珠帘外头,自己一掀帘子,进去来到华妃身边,躬身轻声道:“娘娘,人来了。”
“嗯。”华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作声。小太监肃立一旁,青瑶青琼站在帘外,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过了好一会,华妃才慢慢睁开眼睛,“让她们进来吧。”
青瑶青琼走上前来道:“奴婢给华贵妃请安。”
华妃一笑:“都起来吧。”
两婢站立一旁,华妃瞧着,问道:“谁是青瑶呀?”
青瑶走上前来,回话道:“回娘娘,奴婢是青瑶。”华妃坐起身子,打量了半天,笑道:“妹妹生得真是好标致呢!怪不得陛下喜欢,走上前来本宫看看。”
青瑶脸腾地红了,向前迈了一小步道:“娘娘折煞奴才了。”
华妃拉起青瑶的手笑道:“什么奴才不奴才的?说不定将来咱们还得做姐妹呢!听闻前些日子里,妹妹中暑了,可大好了?”
青瑶一愣,“中暑?奴婢未曾中暑呀。”
华妃笑容一凝,随即微笑道:“难道是我听错了,前些天,听说陛下可召幸妹妹来着,只是仙华宫说妹妹身子不爽,才未曾应召。”
青瑶心中大愕,又是惊又有些窘,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说来,只是脸涨得通红,连脖子都粉了。
华妃放下青瑶的手道:“妹妹这肤色可真好呀,本宫看着都羡慕,改日陛下再来召幸,妹妹必获荣宠。只怕到时,本宫都得靠妹妹提携了!”
青瑶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低着头忸怩不安。
华妃转头吩咐道:“你们还不把本宫送给安宁公主的贺仪拿过来。”
一个宫女应了一声,转身回内室,不多时捧着一套描金绘彩的茶具出来。
华妃道:“本宫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套茶具倒是上好瓷器,送与安宁公主聊表本宫一片心意。”
青琼忙上前跪下,拉了拉青瑶的裙脚,青瑶方才回过神来,跪下一齐道,“奴婢代公主谢娘娘赏赐。”
华妃道:“本宫身子不甚爽快,就不留你们了,青瑶妹子,改日可要再来本宫这里坐坐哦。”
青瑶青琼道:“奴婢告退。”
站起身后,青琼欲伸手按过茶具,那宫女却送至青瑶面前,青瑶伸手接过,二人向宫门倒退着。待青琼退出去后,青瑶正要退出,突觉脚下什么东西一绊,人猛地向前摔去,只听得“?啷”一声巨响,茶杯茶壶尽碎于地。青琼回头一看,吓得脸色煞白,忙扶起青瑶,“青瑶,你有没有事?”
青瑶只觉手肘、膝盖巨痛,眼泪痛在眼眶里直打转,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只听里面宫女惊呼道:“大胆奴婢,你竟敢摔了华贵妃赐给安宁公主的贺仪,这可是陛下御赐的茶具呀!”
青琼伏地道:“娘娘息怒,青瑶不是故意的。”
华妃指着青瑶怒道:“你这贱人,好大胆子,本宫有心结交于你。你怎地如此大胆,敢摔坏陛下御赐的东西!别说你还没侍奉陛下,就是有封号的嫔妃,也不能如此放肆!”
青瑶疼得眼泪终于下来了,跪在地上哭道:“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毁坏圣物,本宫也救不得你!”华妃冷冷地道:“周嬷嬷,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摔坏御赐物品,该当何罪呀?”
“回娘娘,死罪。”一个老嬷嬷走上前来回话。
青瑶吓得脸色青白道:“娘娘饶命啊!”
青琼在一旁磕头如捣蒜,求情道:“求娘娘开恩啊!”
华妃叹道,“安宁公主即将出嫁,本宫也不忍过于责罚她宫中的宫女。”她挥了挥手道:“宫中礼法却不可废!拉下去,打她二十大板小小惩戒,也就罢了。”
“是!”几个如狼似虎的太监从门外进来,一拥而上,拉起青瑶拖出去。不一会儿,就听得劈劈趴趴的板子声响起,奇怪的是,却听不见青瑶的叫喊声。青琼吓得哭都不会了,愣愣地跪在地上,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手足冰凉,两眼直直地盯着地板。
半晌,板子声终于停了。一个太监进来回话,“娘娘,杖刑完毕。”
“嗯,”华妃倚在榻上,疲乏地挥了挥手道,“都去吧。”
看青琼依旧跪在地上不能动弹,一个宫女走过来,好心地扶起青琼,青琼哆哆嗦嗦地走了几步,终于气血活动开来,才挣扎着往外走去。走出宫门,她看见青瑶面朝下趴在地上,表面似乎看不见什么血迹,青琼忙冲上前去,捧起青瑶的脸,这时她才看到青瑶嘴里还堵着块布,怪不得方才听不到哭喊声,青琼三下两下把布掏出,急急唤道,“青瑶,青瑶!”
青瑶眼睛无神的望着她,嘴唇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来。
青琼勉力将青瑶拉起,一手将青瑶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牢牢抓住,另一手挽住青瑶的腰,拖着青瑶往仙华宫走去。
刚行得几步,刚才那扶起自己的宫女唤着青琼,追了上来,青琼战战兢兢地回过头,那宫女捧着一匹锦缎递给青琼道,“华妃娘娘说,你们虽摔了茶具,让娘娘好生气恼,但安宁公主即将出阁,娘娘便奉上这匹百子图的锦缎,以作贺仪。”
青琼道,“多,多谢娘娘。”作势便要下跪。
那宫女拉住青琼道:“不用多礼了,你还是快扶着青瑶回宫去罢。”看青琼的架势,那宫女将锦缎夹在青琼揽着青瑶腰的手肘里夹着,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问道:“这样你可以拿么?可别掉在地上污淖了,又招人非议。”
青琼感激地点点头道:“不会的,我会很小心的。”
那宫女叹道,“快走吧,我就不送你们了。”
青琼道:“多谢姐姐。”她咬着牙,奋力往仙华宫走去。
好不容易捱到仙华宫门口,青琼让青瑶靠着自己,腾出手来,拍响了门环。
红姑过来开门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话音未落,却见青琼直直的扑了进来,一跤跌在地上,红姑大骇,忙把青琼拉进来,此时青琼方敢放声大哭,喊道,“红姑,青瑶!”
红姑再看向门外,青瑶软瘫在门口,一动不动,红姑忙把青瑶拖进宫来,顾不得细问,先把她搀进里屋,放在榻上,见青瑶面如金纸,两眼紧闭,尚有气息,这才稍稍放下些心来。回头看青琼犹自坐在院中大哭,红姑忙出去关上宫门,把青琼拉起,也拉回屋里,关上门,方问道,“青琼,别哭,到底出什么事了?”
青琼将手中仍紧紧攥着那匹布举到眼前,语音哽咽道:“红姑!”竟一字也说不出来。
红姑急道:“我的小姑奶奶,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成心想急死我不是?”
此时,安宁听得前屋喧哗不比平常,也走了出来,见青琼说不出话来,便道,“红姑,让青琼先坐下,再好生问她。”
红姑稳了稳心神,按着青琼坐下,又倒了杯茶,送到青琼嘴边,喂青琼慢慢喝了几口水,又抚了抚她的背,青琼脑子才清楚了些。
安宁附身看躺在榻上的青瑶,青瑶的长裙一角在放置时已然撩起,裙下雪白的裤腿上沾染了几点红迹。安宁将长裙掀起,不由惊呼一声,裙下竟是血迹斑斑。
此时,青琼才断断续续地讲起方才的情形。安宁和红姑虽只听个大概,但也好歹明白了。
第一卷 第八章 教训
安宁道:“红姑,先不急着盘问青琼,给青瑶治伤要紧。”
此时青琼的三魂七魄还未全部回转,指望不上,红姑解下青瑶衣裙,见她大腿上大片血紫,眼泪不由得掉下来,“好狠的手,好苦命的孩子。”
安宁道,“腿还能动,想必筋骨不致折损。红姑,你先给她清洗,我去取药。”
红姑忙出去打来热水,给青瑶轻轻擦拭干净,安宁取出一个白色鸽子蛋大小的药丸,拿了碗水,倒了小半碗水,将那药丸放入化成糊状,用干净手绢沾着药糊,轻轻抹在青瑶伤处,红姑道,“公主,还是我来吧。”
“没事儿,红姑莫急,这白玉活络丹最是灵验,只要不伤到骨头,但凡跌打损伤,红肿疮毒最有奇效。方才听青琼说,青瑶被打时,堵住了嘴,想来内里必有淤积,倒是快去寻个太医开个化积消淤的方子才是。”
“是是是,我马上就去。”红姑抬脚便欲出门。
安宁道:“别惊动人,寻个相熟的太医悄悄开了方,寻了药拿来自家煎吧。”
红姑点头称是,去她的小匣子里取了些碎银,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又整了整鬓角,方才出门。
过了半晌,红姑拎着几包药回到宫中,看青瑶抹了药的伤口,果然颜色淡了好些,没先前红紫得那么触目惊心了,但她人仍昏昏沉沉的,红姑便去煎了药,给青瑶灌下,让她睡一会子。
折腾这么些时,青琼也回过神来了,安宁见她哭得两眼肿得跟桃子似的,声音沙哑,便命她也去躺着歇会。此时,青琼方觉得两个膝盖和手肘痛得厉害,可知进门那一跤跌得不轻,安宁见碗里那白玉活络丹还有些剩的,便给青琼抹上。
傍晚时分,红姑去领了晚膳回来,给青瑶留了些饭菜汤水。
闹了半日,青琼累得不行,红姑便打发她先睡下。又伺候着安宁洗漱完毕,安宁便自在寝宫呆着,让红姑去照看青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