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金宝带他进去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吧!”
赵秀才见这儿无事,请他爹回去跟娘说一声已经招到了人,不用再去打听女工了,便自上衙门去了。
早饭是按人数带的,章清亭知道饥饿之后,暴饮暴食自会伤身,只匀给晏博文两个馒头,他也不再多要。即使饿狠了,他吃起东西来也非常的有节制,小口小口地咽下,风范未减。
一时方家祖孙来了,见招了这么个小工,也有些诧异。尤其是听说他姓晏,方德海更是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可想想到底也没说什么。
这晏博文确实勤快,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很是机灵,许多事一点就透,只是仍有些局促,不大放得开。畏首畏尾的,对每个人都敬若神明。
因要教他切菜,方德海打发方明珠去街上买了一筐最便宜的白萝卜回来。让他练习刀法。不上半天,他就掌握了技巧,虽然还不太熟练,但力度却控制得很好,切出来片是片,丝是丝的,应该是个练家子。
离近了一瞧,他虎口上尚有薄茧,方德海眼皮子抽搐了一下,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以前是使刀还是使剑?”
晏博文浑身一僵,脸白了三分,一刀切在了手指上,殷红的鲜血立即染红了雪白的萝卜,分外的触目惊心。
“我…我早就忘了!”
见他犹如惊弓之鸟,方德海便也就不再打听了,只道:“去把手洗洗,把那萝卜扔了,再换一个切!”
幸好今早薛子安还没派人来捣乱,章清亭开门把生意料理好,忙完了早上这一拨生意,把店中事情拜托给方德海,嘱咐他们若是不行就干脆关门,也比让人砸了店的强。自己整整衣襟,准备趁中午这个空档去找贺玉堂了。
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贺玉堂自己送上门来了,“张姑娘,请借一步说话!”
瞧他这有备而来的样儿,章清亭会意,小店地方狭小,只好领他到了后院,摆两张小凳,奉一杯清茶,也是个待客的意思。
贺玉堂几次欲言又止,甚是为难。
“贺大爷,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章清亭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贺玉堂微叹了口气才道:“张姑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薛子安,不过昨儿他在你这里闹事之后,我今天一早便去找他了,一直谈到现在也没什么效果,他坚持说…”
章清亭语气一冷,“他想怎么样?”
“他说,除非你去给他磕头斟茶认错,否则,他是不会收手的!”
太过分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章清亭斩钉截铁道:“有劳贺大爷费心了,我就是不做这门生意,也不会去认这个错!他要是想打想杀,就让他来吧!”
贺玉堂脸现尴尬之色,说起来,章清亭会重又惹上薛子安,还是因为出手帮助自己的妹子所致,可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亏他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报恩云云的,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整理了一下思绪,贺玉堂很是诚恳地道:“张姑娘,你能先消消气,容我说几句心里话么?”
“贺大爷但讲无妨。”
贺玉堂正色道:“张姑娘,你不知道薛家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他们家可不只是个小小的银钩赌坊,暗地里,在整个扎兰堡,可以说但凡像娼馆赌坊、买卖人口等等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几乎都有他们家的生意,连官府都不得不卖他们三分面子。薛子安这个人是不地道,但他除了是薛家的人外,还有另一个身份,他夫人何氏的娘家在北安国可更有势力。若是他铁了心和你过不去,恐怕你往后的日子着实艰难了!”
“张姑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认真想要做一番事情的人。这个店你开得也很不容易,你若是实在坚持,宁折不弯,诚如你所言,大不了关门也就是了。但是,这值得么?为什么要为了那样一个人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呢?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连韩信不也曾受过胯下之辱?”
“张姑娘,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又有胸襟,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些。若是你愿意去跟他道个歉,我可以从中斡旋,不会真的让你下跪什么的,但恐怕会受些折辱,你愿意吗?”
“贺大爷,谢谢您的好意。”章清亭微微颔首,却语气坚毅,“但我决不会去给那种人赔礼道歉!”
第81章 着火了
章清亭不肯去给薛子安道歉,自有她自己的道理,“贺大爷,我明白您的好心,也知道您讲的都是为我好的道理。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尤其是这种有权有势的小人,更没有得罪的必要了。不过——”
她用了一个转折娓娓道出自己的意见,“这种小人我不会得罪,但并不表示我得去卑躬屈膝的臣服于他!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但也听说过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道理。薛子安是什么人您认识的时间比我长,肯定比我更清楚。明明是他无理取闹、欺压良善在先,若是我还要去给他认错,那我成什么人了?若是这样才能把这份生意做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贺玉堂被驳得哑口无言,心中羞愧,自己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女子有气节,“对不起,张姑娘,是我冒昧了!”
章清亭摇摇头,表面上很是大度,“不关贺大爷的事,您也不必心存内疚,就算是没有令妹之事,姓薛的仍有可能找上我,您能做的已经尽力了。剩下的,是福是祸,也是我自己的事了。”
贺玉堂被说得满脸通红,头都抬不起来。
可他能怎么办?难道要为了章清亭,明刀明枪地跟薛家杠上?他只不过也是个生意人,还没那个本事。但若是不帮,于情于理,都太说不过去了。
贺玉堂心中歉疚不已,章清亭当然看得出,这正是自己的目的。她才没这么好心,真的这么大度放过他。我救你妹子也不能白救的不是?就算这件事上,你帮不了我,可你也得记着,欠我一个人情没还呢!下次要还时,可就得再加上利息了!
贺玉堂深礼一礼,“真是对不起了,张姑娘,这件事我们贺家真是无能为力,他日…”他都不好意思许诺他日如何了,只得道:“他日如有力所能及之处,自当听从差遣!”
有这句话就够了。
贺玉堂前脚走没多时,章清亭还没来得及想好应对之策,后脚薛子安摇着一把洒金大折扇,趾高气扬地上门了。
他带的人不多,就四个。可就这四个膀阔腰圆,满脸横肉的大汉,抱着胳膊亮出腰间的牛耳尖刀,往门口齐唰唰地一站,却比昨天那么多人起到的效果还明显。顿时店里的客人全跑光了,外头的客人也没一个敢进门的。
进了门,薛子安瞧着章清亭皮笑肉不笑地道:“张姑娘,多日不见,你这气色不错啊!”
章清亭一看他这架式,知道今日躲不过,反倒也放松下来,淡然一笑,“好说好说!您不也一样风度翩翩?”
薛子安倒没想到在如此情势之下,她还能如此镇定,一样这么伶牙俐齿,让人实在是又爱又恨,“我这老熟人上门,张姑娘你也不赐个座么?”
“这是什么话说的?难得您老大驾光临,怎么能不好好招呼呢?”章清亭回头吩咐,“明珠、小蝶都进去帮忙!阿礼,给这位薛三爷搬张凳子出来。”
这人不是善茬,两个姑娘还是不要在前头抛头露面的好,男子倒是无所谓。
晏博文见此情形,有些诧异,但却不见慌乱,进去搬了张凳子出来,也不走开,仍站在案前伺候着。
薛子安大刀金马地坐下,左右打量,“张姑娘这家店弄得不错嘛!”
“谢三爷夸奖!”他要客套,那章清亭便也装糊涂,“不知三爷今日前来,是要买些什么?我这小店,主营卤水,兼卖布匹,您瞧有什么看得上眼的么?”
薛子安随口应承,“那就一样都来一点吧!让我尝尝你这绝味!”
“切!”章清亭冲着晏博文下令,心里开始飞快地盘算。
薛子安无非是想糟蹋她的东西,肯定不会付钱,那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损失减轻到最小?章清亭别的还不太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他砸店,怎么才能把他给顺顺当当地打发走呢?
薛子安可不给她时间琢磨,“张姑娘,你别光站着啊,把你这些布料也给我各扯一身。就照你身上这样子,挺好看的嘛!”
章清亭可舍不得真把自家的布给他糟蹋,赔笑着问道:“那不知薛三爷要扯布给谁做衣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黑是白,是老是少?您别多心,我可不是瞎打听,只是问明白了,这不是想给您做个参考么!”
薛子安收了扇子,一下一下轻拍着手,嘿嘿冷笑,“三爷我要送的,当然是知情识趣的可人姑娘,而不是不识好歹的野丫头!”
章清亭闻之冷笑,“既然不识好歹,三爷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计较?那不显得您小肚鸡肠,瑕疵必报了么?”
薛子安眼神一凛,“可三爷我偏就生了这么个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脾气!改也是改不了的!谁若是惹得我一时不痛快,我必让他一世不痛快!”
章清亭暗自咬牙,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撕破脸骂他个痛快!
“既然三爷执意要与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您家大业大。人多势众,只要一声号令,想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奈何?都不用劳烦三爷您一根小手指头,想必也是大获全胜的。也没人敢说您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得罪了您的,不是么?当然啦,就是单打独斗,像您这么龙精虎猛,骁勇善战的,肯定也是手到擒来、马到功成的!”
这字字句句辛辣嘲讽之极,薛子安气得脸色发青,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忽地将折扇啪地甩开,自扇着凉风消气,脸上很快又平静下来,笑得阴毒之极,“张姑娘说得很是!我这儿就借你吉言了!”
这人还当真是厚脸皮!章清亭也无话可说了。
正不知怎么接下去,后头晏博文拿了个托盘恭敬上前,“薛三爷,小店所有的食物俱在此了,您尝一尝,可有满意的么?”
章清亭低头一瞧,这小伙子能耐啊!他一样卤食都只切了一小口下来,码放得整整齐齐,还插着细牙签,这可不就是“每样都来一点”?就算是薛子安全糟蹋了,又值几何?
章清亭乐了,“三爷,您放心吃吧,这些是不收钱的,你尝得满意再买也不迟!”
薛子安斜睨着晏博文,“小子!你是打哪儿来的?”
晏博文仍是两手稳稳端着托盘,极是谦逊地答道:“小的无家可归,蒙老板收留。初次上工,若有不周之处,望三爷海涵。”
“那我劝你还是另谋高就吧!”薛子安望着章清亭,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因为这家店很快就会关门了!”
章清亭心中怒火翻腾,他还是要砸场子啊!她拳头握得死紧,恨不得冲上前把这个禽兽打个稀巴烂。
晏博文却极是冷静,“多谢三爷的提醒,不过小的虽然不懂事,也知道吃人一天饭,就得帮人干一天的活,真要另谋高就,也得等这家店真的关了门再说。”
他这么一说,却让章清亭也冷静了下来。是啊,事情还没有最终定论,千万不要冲动!她暗暗平复着怒火,将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故作惊讶道:“三爷真是说笑了,您就是瞧上了我这个小伙计,也别当着我的面挖墙脚啊!再说,这朗朗乾坤,太平盛世的,我这生意才刚开张,为什么要关门呢?”
“因为我要你关门!”薛子安忽地脸色一沉,低喝一声,“来人…”
这显然就是要动武了!章清亭脸色一变,背心渗出一身冷汗,这可真没办法了!
“娘子!娘子!”赵成材火急火燎,一身大汗地冲了进来,刚好打断了薛子安还没有出口的那句“给我砸”。
一进门,秀才连汗都来不及擦,先冲着薛子安长作一揖,“这位客官,真是对不起!家有急事,今日暂不营业。多有得罪之处,万望见谅!”
然后自顾自的高声喊道:“成栋、金宝,快出来关门,收店!”
章清亭莫名其妙,赵成材却拉着她到一边满脸焦急,“你还做的什么生意,咱们家都着火啦,快回去救火吧!”
章清亭吃了一惊,着火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着火了?
“都怪你!”赵成材还唠唠叨叨地抱怨着,“要不是你早上烧饭没把炉膛里的火灭掉,怎么会着火?娘在家里大发雷霆,你小心回去挨打!”
薛子安一听倒是高兴了,原来还不用自己出手,她就这么倒霉了。
我哪烧的什么饭?章清亭却也明白过来了,秀才在演戏!
赵成材背对着外人又对她一努嘴,示意她赶紧躲进去。
章清亭会意,当下掩面作痛哭状,“我又不是故意的!”呜呜咽咽地一跺脚,转身进去了。
赵成栋和张金宝此时也已经出来了,起初见薛子安来捣乱,他们不敢出来,就躲在里面的库房里听他们谈话。正见势不妙,不知如何是好,却见赵成材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听他这么一说,俱都信以为真,倒是真着急了。
要是家里烧了,那可就连个栖身之地也没了。晏博文已经带头动手关铺子了,他们俩也赶紧帮忙。
赵成材冲薛子安又是作揖又是赔礼,“真的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把薛子安弄得个晕头转向。
人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是跟章清亭过不去,可章清亭已经走了,这个呆秀才却是初次见面,就算是章清亭的相公,之于他来说,却是个陌生人,哪来那么多的深仇大恨?
薛子安心想,反正她这铺子也关了,生意也做不成了,只要派个人看着,让她开不成门,不跟砸了一样么?当下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等到所有的门板全都合上,从门缝里看见薛子安已经走了。赵成材才长出一口气,抹一把头上的冷汗,放松了下来,“我的妈呀!总算是没事了!”
他今日原本就说是提早一点过来帮忙,可刚出衙门没多久,就听说又有人去自家店里捣乱了。当时把他吓得,赶紧一路飞奔赶了过来。见了门口那架式就知道麻烦了,灵机一动,先扯个谎,关了铺子再说。他平素为人忠厚老实,偶尔扯个谎,倒是可信度更高。
章清亭这时才从里头出来,“怎么样?人走了?”
赵成材点了点头,“不过,这铺子暂时恐怕是开不成了!”
赵成栋疑惑地道:“哥,家里没着火啊?”
赵成材瞪了弟弟一眼,“你还盼着家里真着火啊?你嫂子这生意做不下去了,可不就是得着急上火么?”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方德海领着孙女出来,瞟了章清亭一眼,“等你能开张了,再来通知我吧!”
章清亭点头,让他们祖孙先走了。
晏博文左右瞧瞧,就他一个外人,很是局促地上前,“老板娘,我这是该走了么?”
章清亭很是抱歉,“真对不起,刚招你来就遇上这事。你也看到了,我这店可得罪了个厉害人物,要不你还是走吧!免得牵连了你,对了,我给你结一天工钱吧,你别嫌弃。”
她转身去拿钱了,赵成材掏出路引还他,却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一时没有去处,先在我们这儿住着也行,别的没有,三餐一宿还是可以的,要是实在开不下去了,你再另寻出路。”
晏博文当即表态,“我愿意留下!我还可以看店打扫的!我吃的也不多,一顿两个馒头足矣!”
那倒也行,反正总得留个人看店,章清亭把钱又收了回去。暂时养这么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既然做不了生意,便把店里的吃食收拾了,几个人肩扛手提的,拿回家去。自己吃掉,也比放坏了强。
可这原本都是能挣银子的啊!就这么拿了回来,谁都没了胃口。
时日尚早,赵王氏他们忙着都没回来。章清亭回了房,自坐在那儿生闷气。
薛子安是可恶,但总得想个办法解决的不是?
可能找谁呢?官府管不了,贺家帮不上忙,就凭自己个小老百姓,若是以卵击石那是自寻死路,该怎么办呢?
第82章 他怕老婆
赵成材泡了壶茶水进来的时候,就见章清亭在那儿凝眉苦思。知道她是为了店里的事情发愁,他也不多话,放下了茶水,自己也出去开始动着心思。
章清亭为了这个小店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全看在眼里,这不明不白地就要关掉,无论如何也让人接受不了。此时劝她什么都是白搭,只有想出解决之道才能真正帮到她。
赵成材长这么大,还真没操过这么难的心,这比让他去背本书写篇文章可麻烦得多。他甚至翻出了孙子兵法,一条一条地看着找计谋。
兵书上说,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道理好懂,若是能找到薛子安的弱点,便能够一网成擒。
可薛子安的弱点在哪里呢?赵成材又不认得他,怎么晓得?有心去问章清亭吧,又怕她也不知,更添她烦恼。可这坐在家里,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赵成材琢磨了一会儿,干脆拿了点钱,想想又去厨房包了只烤鸡。几只卤蛋和一包油炸花生米提着,转头又去了县衙。
不走正门,却进了旁边一道侧门,来到一间厢房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陈师爷,您在么?”
“谁呀?”陈师爷拉开门一瞧,“哟,成材啊,你怎么来了?”
他这屋子里已经打好了大包小包,明儿准备上路回家了。
赵成材憨笑着把东西递上,“这不是您明天就要出门了么,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从家里拿了只鸡和小菜,您又好拿,路上吃着也方便,可比买的可强!”
陈师爷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缝了,“你看你这是怎么说的!你们家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哪经得起你这么送我东西。多少钱?我给你!”
“我哪能收您的钱啊?这些天您可教了我不少东西,又保荐我在衙门里做事,还带着大伙儿关照我家生意,就当拜师谢礼也该是我谢您才对!”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陈师爷听了心花怒放,“快进来坐!我给你倒杯茶!”
“不必客气!”赵成材可不是为了喝茶而来的,他这段时间历练了不少,也懂得说话了,没有直接说事,而是先看着一地的行李道:“您这东西还真不少,明儿好走么?要不我带弟弟们来送送您?”
“不用了!”陈师爷见他这么体贴还是很感动的,“我明儿雇辆车就是了,不过是到码头,又不太远,花不了几个钱。”
“那可不行!”赵成材一听这话当即要献这份殷勤,“您腿脚不好,就是雇了车,这搬进搬出,还得上船下车什么的,没个人帮着可不行。我弟弟和妻弟反正也闲着,让他们来,没事的!”
“那多不好意思?”陈师爷忽然回过神来,“他们不是在你家店里干活么?怎么有空出来?你可别让他们扔下生意啊,这可千万使不得!”
赵成材这才一脸犹豫地说出真相,“我家那店,明儿不开了。”
“这是为何?”陈师爷略一思忖,当即猜出,“难道是那个姓薛的真的又来捣乱?”
他们家昨日惹得差役上门,是以衙门中人大半都知道。
赵成材也不隐瞒,“可不是么?就因为娘子当初替银钩赌坊打马吊还她爹的赌账时,最后一局输了钱。所以那薛三爷就怀恨在心,今日还亲自上门了,非逼着我们关了门。”
章清亭打马吊之事,在当地几乎无人不知,这个借口说出来,还是很令人信服的。
“嗐!”陈师爷重重地叹了一声,“这也太无法无天了!不过,我奉劝你们一句,若是他实在为难你们,还是关了店吧!就当是蚀财免灾了。”他关好了门,压低了声音才道:“那个人,别说你们,就是娄大人可也不敢得罪的!”
“这个我们也知道,我也这么劝我家娘子,不行就关门算了。安安分分在家度日,也是一样的。”
“你能这么想,就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想想陈师爷也替他们可惜,“你们这店还开不到几天,居然就遇上这种事情,也真是流年不利!”
“谁说不是呢!”赵成材附和着,终于问出了想问的话,“那个姓薛的,真这么有本事?连娄大人也不怕的?”
潜台词就是,那他到底怕谁呢?
陈师爷嗤笑,“一个区区的县太爷算什么?就是知府大人恐怕也得给他们家三分薄面。”
“有这么厉害?”赵成材故作惊讶。
“那当然!”陈师爷卖弄道:“不过这也不是全看薛家的面子,而是何家的面子。”
“怎么又扯出个何家来?”赵成材勤学好问。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若说这薛家是捞偏门的大哥,那何家就是大爷!薛家只是在我们扎兰堡一带耀武扬威,可走出去,就全是何家的天下了!据说,半个北安国都有他们的势力呢!”
“那这薛家和何家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