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云祺站了出来,先装模作样地对她行了一礼,才开始说话,“二嫂,你这话就不对了,明明大家都是看到你先跟二哥发脾气,各位长辈才好言相劝的。可是你不仅丝毫不领情,还把事情越闹越大,娘这才出言教训的你。作为长辈,她又何错之有?可你不仅不思悔改,反而连奶奶也公然指责了起来,难道你这就是对的么?”
“云祺说得好!”潘茂盛力挺侄子,“云豹媳妇,你还不快跪下认错?”
张蜻蜓睁大了眼睛,“我都不知道我错在哪里,要跟谁跪下认错呢?三弟,咱们再把方才的事情回述一遍。首先我是好言询问相公,并没有拍桌子,也没有大吼大叫,怎么就成我发脾气了?大哥让相公跟我道个歉,婆婆插了话进来。我先跟婆婆道了歉,然后再问的相公,是相公先激动起来,然后大伯母又插了进来。接下来大伙儿全觉得我不对,开始挑我的理。我没有说错吧?三弟,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
潘云祺摆出一脸正气,“就算是你一开始并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但身为人妻,应该柔顺贞静第一,就是二哥跟你着急了,你也应该忍耐,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逼问他?”
“算了!”潘云豹急了,见大家都围攻媳妇,他又心疼了,“这事儿全是我不对,你们别骂她了!”
“不行!”小谢夫人斩钉截铁地道:“云豹,娘平时怎么惯着你都可以,但今儿这事必须得说清楚。”
“对,身为人妻,就应该出嫁从夫,二嫂你应该向二哥认错才对。”潘云祺义正辞严。
叶菀瑶幸灾乐祸,佯装好心,“二嫂,今儿好好的日子,你看你干嘛弄得这么鸡飞狗跳,让全家人生气?像我,就谨记着三从四德,从来不敢忘记。这女子在家从父,出嫁就应该从夫…”
张蜻蜓哈哈大笑,“说得好,女子出嫁,是应该从夫。可我记得还有一句老话,叫做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今儿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吃饭闹起来的。因为我吃得比你多了几口,所以才招来了闲话。相公,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没有。”潘云豹真是急了,恨不得赌咒发誓,“我养得活你!”
“是么?”张蜻蜓仰着小脸盯着他,连珠炮般地追问:“你凭什么养活我?你有官职么?你有俸禄么?你能犁地种田么?还是说,你有商铺地租的?”
潘云龙听及此,心头一动,看着卢月荷,却见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潘云龙心下了然,放心地只作看客了。
潘云豹却给问得大窘,结结巴巴地道:“可我…我家有钱。”
张蜻蜓不肯放过他,“那我是嫁给你家,还是嫁给你的?”
小谢夫人出声了,“你是我们家接了来嫁给云豹的,当然该我们家养活。就算是我们没得吃,没得穿,媳妇你不必担心饿着冻着。”
张蜻蜓笑了,“婆婆,你这话就太过了。身为媳妇,怎么能让您们这些长辈为了我这做媳妇的冻着饿着呢?”
她扫了潘于氏一眼,“方才大伯母也说,这个家支撑起来是极度不易的。三弟妹还说要把她的嫁妆交给婆婆您来打理,婆婆您也夸了她懂事来的。不过身为媳妇的我,却觉得此事似乎不大妥当。”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叶菀瑶忙忙地插进话来,“我们既嫁入潘家,自然该跟潘家一条心,凡我们的嫁妆,都是潘家的,就是全都交给婆婆又如何?难道你还藏着什么私心不成?”
就知道你们今儿装神弄鬼的目的是为了这个,张蜻蜓早就看破了,就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借题发挥而已。好不容易那头蠢豹子自己送上门来,她要不好好利用,等着小谢夫人把她的嫁妆全部蚕食殆尽,那才是十足的大傻蛋呢。
张大姑娘毫不掩饰地承认了,“我是存着私心,却与你的私心不同,我这是一份孝敬长辈的私心。正如方才婆婆对奶奶所说,奶奶偌大年纪了,若是让她来管家,婆婆会觉得没脸见人。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婆婆的年纪也不小了,还时常头疼。那我们做媳妇的,若是不能让替婆婆分担家务,还让婆婆多操一份心,是不是也该觉得没脸见人哪?”
叶菀瑶脸色一变,“你想当家?”
嘁,张大姑娘还没被糊涂猪油蒙了心,“我可没这个想法,别是三弟妹你自己有这意思吧?”
“你胡说!”叶菀瑶涨红了脸,“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你没想过,你说什么?我就说不出你这样话来。”
叶菀瑶一时语塞,潘云祺忙替她解围,“那二嫂你究竟想怎样?”
张蜻蜓呵呵一笑,“我也没什么大主意,就是觉得婆婆当家太累了,所以咱不能替您分忧,至少也别跟某些米虫似的,成天混吃等喝的要好。”
潘家长房的人听着都有些脸红,潘云祺故意把话往歪里引,“你这骂谁呢?难道你是嫌弃爷爷奶奶么?”
张大姑娘很不高兴,“我说三弟,你和三弟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着法儿总想往我身上抹黑?孝敬老人是咱晚辈该尽的义务,我有说是他们么?我说的是那些年纪轻轻不干活,只知道白花钱的人。比如——”
她毫不客气地将目光转向潘云豹,“相公!”再把目光转回来,“还有你!”
潘云祺脸刷地白了,恼羞成怒,“你胡说!”
“难道我说错了么?”张蜻蜓可一点也不畏惧,“既然成了亲,那就都是大人了,凭什么还让家里白养活着?咱们这个家,当然,不包括大伯一家,除了大哥,还有谁有俸禄的?还有谁实实在在干了事的?”
小谢夫人忍不住了,替儿子辩护,“云祺正在用功,他来年是要参加科举的。”
是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张蜻蜓把目光转向潘云豹,“那相公呢?婆婆有打算让他也参加科举么?是打算从文啊,还是从武啊?”
小谢夫人面上一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潘云龙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拳头攥得极紧,却半天没有抬头看继母一眼,只是转身望着自己的亲弟弟,是那么的心痛,又那么的无奈。
而大房的人,再看向张蜻蜓的目光,都含了几分惧意。潘茂盛眼珠一转,在潘秉忠耳边低声道:“二房的事,我们不好掺和,先回去了。”
“我也回去睡午觉了。”潘高氏假意打个哈欠,跳下椅子,连瓜子也不要,就往后门快步出去了。潘秉忠出来瞧见她躲在窗下听着墙脚,想把她拉走,可潘高氏反把他一推,潘秉忠没好意思留下,自己走了。
第87章 别瞧不起人
面对张蜻蜓的质问,小谢夫人脸上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几番下来,额上已是青筋暴起,半晌才颤抖着声音,外强中干的厉声喝道:“云豹媳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指责我没有好好对待云豹么?我才来这个府上的时候,云豹半岁还不到,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我自问并没有半分对不起他不信,你自己问问云豹,我虽是继母,可待他如何?有比云祺差了一分半点么?”
潘云豹一张脸早已涨得通红,盯着脚尖,却是连头也抬不起来,心内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羞愤交加,“不要说了,是我没用,你不愿意做我媳妇就算了,你走,你回去呀!”
他吼出这一嗓子,让小谢夫人和潘云祺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
可就在潘云豹转头就想跑的时候,却给潘云龙一把揪住,狠狠的一个巴掌甩到他的脸上,打得全家人心里都是一惊。
潘云龙已经红了眼,半是生气半是难过,提着他的衣领,逼视着弟弟的眼睛,“你在胡说什么?你凭什么让弟妹走?她有说错吗?从小到大,大哥是怎么跟你说的?读书你嫌苦,练武你怕累,让你习文,文不成,让你习武,武不就,成天就知道玩玩玩,弄到现在也是二十岁的人了,你说你能干什么?你凭什么养家糊口,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弟妹不过是说几句实话,你就嫌不中听了,你居然敢让她走?是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
他脸色铁青地冷冷扫了继母等人一眼,“若是你不记得了,我在这儿再重申一遍。弟妹是我们家三媒六聘接回来的,她的聘礼是我从娘的遗物里拿出来,亲自送去章府的,没有得到爹的允许,我这个做大哥的允许,任何人都休想让她走!”
他把目光转向弟弟,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云豹,你若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做点男人该做的事吧,别让她那么失望,别让我那么失望,别让我们死去的娘在九泉之下都合不了眼可以吗?可以吗。”
呃…其实张大姑娘对潘云豹真的没抱过什么希望,所以也谈不上失望。谁知现在竟让潘云龙给理解到那个高度去了,还让他如此的激动,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谁都看得出,潘云龙这个做大哥的,确实是真心实意疼这个弟弟,为这个弟弟好的,否则他绝不至于如此的情绪失控。能有这样一个好大哥,说真的,张蜻蜓真的很羡慕潘云豹。
场上的气氛陡然一冷,潘云豹被大哥骂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下只觉得很是委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潘云祺见潘茂广一直坐在那儿没有出声,心思一动,站了出来,“二嫂,我真不知道你今儿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我也有错,可你骂完了二哥,骂完了我,你又待如何?你口口声声骂我们是米虫,口口声声说你有孝心,你体验爹娘操持这么大家辛苦,那你除了这么一说,你到底又是想做什么?纸上谈兵人人都会,卖弄口舌又有什么本事?”
他以为张蜻蜓不过是想借机发难,以潘云豹的无知为借口,将矛头指向母亲,引起父亲对母亲猜忌的同时,也博得大家的同情,可孰料他这么一问,倒正好是撞在张大姑娘的枪口上了。
本来潘云龙那么一说,搞得她连话也接不下去了,偏有这个二百五又把话题给挑了回来,张蜻蜓当然就势赶紧把话导上了正题。
“三弟,你如此说,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今儿公公婆婆大哥大嫂都在,我就当着大伙儿的面,把话说清楚。我虽是个女子,却也不好意思跟你们这样没出息地混日子,既然我吃得多,那就不劳你们费心来养活我…”
“弟妹!”潘云龙一听这话,顿时惊诧地回过头来,“你这才进门,难道就…云豹还年轻,他会改好的。”
咳咳,张蜻蜓有点不好意思,“大哥,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和我带进来的人就不需要公婆操心了,我会自己养活自己,养活他们的。”
不过张大姑娘心中嘀咕着,其实,您也没误会,我是想走,只不是现在而已。
什么?这可是亘古未闻的奇事,潘云龙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说…你要自己养活自己?”
是啊,张蜻蜓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公公一人支撑着整个潘家很不容易,我也知道相公什么都不会,那我就更不能坐在家里,花公公和大哥你们流血拼命赚来的钱。我好手好脚的一个人,既有自己的嫁妆,还有一群陪嫁的家丁,我就想自己做点小本买卖,赚多有多花,赚少有少花,但我相信,我还是能自己养活自己的。这就给家里减轻了负担,也让你们能少操些心了。”
“可是…”潘云龙还是不能同意,哪有谁家的媳妇在过门的第一天就提出这样要求?养妻活儿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让妻子主动负担起自己的衣食开销,那她的男人脸该往哪儿搁?
“大哥,你真的不用替我担心,我能行!”张蜻蜓真是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了,她还一直想不到合适的机会,却没想到,今儿借着这一番吵闹,刚好就瓜熟蒂落地说出来了,所以她还是挺急切想要得到答应的。
潘云龙一开始以为弟妹是想逼潘云豹上进,所以才故意说出那样的一番话来,却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这个打算,这就不好办了。
正为难间,卢月荷走上前来,柔柔地对潘云龙道:“相公,弟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们家虽然是官宦人家,但云豹身上一无官职,二无世袭,若是弟妹真的有心去做点小本买卖,也不算违反南康律例。”
她微微一笑,面对着厅中诸人,“其实我也有过这个念头,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说。”
什么?潘云龙真有点傻眼了,自己媳妇什么时候也动了这样心思,难道也嫌我养不活你?
卢月荷一看丈夫那神色,就知道他想歪了,掩嘴一笑,“相公,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家大业大,光靠公公一人的俸禄实在是太难了,总有些捉襟见肘的地方。今儿既然弟妹提了出来,妾身不才,也想毛遂自荐地试一试。不敢说能赚多少钱,但自问养活自己一房的人还是可以的。”
小谢夫人嘴皮子动了几动,却是事出太过突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卢月荷很是大方,“当然,相公是长子,你的俸禄自然还是应该交回到家里。但我们蓝院日后所有人的吃穿用度,就由我们自己负担吧。”
同样傻了眼的还有张蜻蜓,真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淡淡的大嫂居然也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她心下琢磨一番,已经想到其中的关键之处了。
今日叶菀瑶和小谢夫人这对亲婆媳当着众人的面唱了一出双簧,想收张蜻蜓的嫁妆,那作为大儿媳,难道卢月荷就能袖手旁观?恐怕打她的主意还更多些这位大嫂出身名门,想来她的东西应该不少。从前只有这一个媳妇,不好下手。好容易等到她们进门了,小谢夫人自然就是一条绳子想拴两只猪了,可真是会算计。
潘云龙听媳妇如此一说,又瞧着她冲自己促狭地眨了眨眼,决定站在媳妇一边,“既是如此,还请爹娘准许。”
小谢夫人脑子里乱纷纷的,想半天才嗫嚅出一句话来,“这…这不成分家了么?”
卢月荷笑得温婉,“婆婆说笑了,我们仍是住在一个家里,又不动家产,哪里是分家?不过是分灶吃饭而已,遇上逢年过节,自然还是一起的。像许多大户人家,不也各自设了小厨房么?至多也就是把院子里的下人们重新分个工而已。这样一来,婆婆可以少操些心,将养将养身子,我们也学着自己当当家,知道过日子的甘苦,如此不好么?”
“好。”淡淡一个字,从半晌没有吭声的潘茂广口中传出,却是掷地有声。
他的目光从三房儿子媳妇身上慢慢扫过,“老大媳妇说得对,反正他们也都分了院子,不过是砌个厨房,以后让他们单独开个伙就完了,这又有什么难的?各房现有的人不动,看车轿家什那些你们还缺些什么的,报上来添补着,也就是了。当然这个月的钱粮还是照拨,从腊月初一开始,就由他们自己弄去。对了,云祺媳妇,你们也要分院另过么?”
叶菀瑶一哽,不知该如何作答,小谢夫人这下子不乱了,头脑又清醒了过来,“云祺来年就要参加科举了,他可分不了心。媳妇才进门,人又年轻,恐怕一人也管不了这许多事,不如他们这边,还是缓一缓吧。”
潘茂广点头,“老大媳妇,老二媳妇,那你们还愿意单独过么?”
“愿意!”张蜻蜓和卢月荷异口同声地答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儿起,你们就开始办吧。有什么事若是解决不了的,直接来找我。”潘茂广干脆利落地就把这件事给揽到身上,也就杜绝了小谢夫人暗地里捣鬼的可能性。
“不过咱们也得立个军令状,这开弓可没有回头的箭,你们要是弄得自己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也是再不管的。”
“可以!”两位媳妇应得响亮。
潘茂广很是满意,事既办完,他就该走了,不过走前却看着张蜻蜓又交待了一句,“明年让云豹参加武科举吧。”
张蜻蜓下意识地应了句,“哦。”可瞟一眼角落里蔫头耷脑的豹子,心下狐疑,这事你跟我说干嘛?
咦?她怎么觉得公爹忠正耿直的面上竟闪过一丝近似狡黠的表情?是她看错了么?一定是她看错了。
第88章 把自己卖了
进门第一天,和潘茂广交手不到一个回合,张大姑娘就发现自己败了。不仅是败了,还是完败。
刚从饭厅那儿回来,连屁股都没坐热,白纸黑字的军令状就雷厉风行地摆在了她的面前。字迹工整,内容明晰。当然张蜻蜓是看不懂,不过没关系,送军令状来的小厮安东就非常有礼的,字正腔圆地把这张状纸念了一遍。潘茂广念书不多,所以文辞浅显,张蜻蜓一遍也就听懂了。
她,潘家二儿媳,要从腊月初一开始,单独过日子,这是张蜻蜓知道了。但她不明白的是,什么时候那上头添上了一笔,说是整个绿旗营,也就是包括潘云豹等一干人也全归她管辖,也得靠她养活了?
安东只负责送达军令,但解释权却不在他这儿,“二少奶奶,您这份和大少奶奶是一模一样的,绝不会弄错。这儿元帅已经签好名盖好章了,请您在这儿也签个名摁个手印。这有一式两份,您这一份收好,我这一份得拿回去交差。”
张蜻蜓一哽,完了,给大嫂带累了。大嫂说的是管她那一房人,自己当时光顾着答应,没把这个重要问题分说明白,抬眼瞧着安东,“你说,我能跟公公再商量商量,把这条改改行不?”
安东诧异地看她一眼,“二少奶奶,您说笑话吧?这事您怎么不提前跟元帅说清楚呢?现在元帅都签了,您还要改,怎么改?再说,元帅爷可忙着呢,哪有工夫尽处理这些小事?这都差不多,您就快签了吧。我得赶紧带回去交差,一会儿元帅就得去五营巡视了,我也得跟着呢!”
这中间差很多好不好?张蜻蜓很无语,但想想公公那双冷峻的眼,忍不住打个哆嗦,算了,她还是服从吧。
“那我光摁手印的行么?”
“行!”安东很是痛快,当即掏出随身带的印泥,怕二少奶奶盖得不合规矩,还亲自动手抓着张蜻蜓的右手大拇指,啪啪摁上了几个鲜红的手印。然后自己收起一份,递给张蜻蜓一份,大踏步地走了。
等他出了屋,张大姑娘怎么突然有一种把自己给卖了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忽地捂着脸,开始鬼哭狼嚎,“哎哟,这可怎么办哟?这么多人,我要怎么养活哟!”
绿枝想笑不敢笑,陆真凉凉说了句,“不知道怎么办,你在那儿瞎应承什么?现在手印都摁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不敢张蜻蜓还真有点怕,万一公公一记流星锤甩过来,她可受不了。
痛定思痛的张大姑娘咬牙切齿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去把那头豹子给我叫过来,我要查账,查账!”
“姑爷…一回来就出门了。”绿枝怯怯地回,谁也没打招呼,谁也不让跟着,骑了马就跑,谁都不知道上了哪里。
“不指望他了!”张蜻蜓忿忿地拍一拍桌子,“去,把他屋里的人全给我叫来,再把这屋里所有的钥匙收着,我要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
一杯茶递到张蜻蜓的跟前,陆真轻轻摇头,“我以为姑娘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不弄清自己的家底,怎么知道要养活多少张嘴?
陆真微微一笑,“姑娘,就算是给您弄清楚了,你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生意了么?”
呃…这个张蜻蜓还真得好好想一想。她杀猪是很在行,可现在有这么多人,总不能叫大伙儿跟她一起来杀猪吧?
“你有什么好主意?”
陆真翘起兰花指,往隔壁一指,“姑娘何不过去先取取经?”
是哦,张蜻蜓心中一动,卢月荷可是很从容地答应的,她进门又早,肯定有法子,不如过去问问。
正想起身,却见早上来送首饰的问雪又过来了,“二少奶奶,我们奶奶请您和二少爷过去坐坐。”
这位大嫂还真是知情识趣,那就走吧,张蜻蜓带人过去赴会了。
潘云龙张口就问:“二弟呢?”
“出去了,也没打招呼。”张蜻蜓耸耸肩,表示责任不在自己。
“不像话,我去找他。”潘云龙冷着脸往外走。
不用了吧,那么大个人总不会弄丢了。张蜻蜓刚想说话,卢月荷却把她轻轻一按,起身道:“相公,你就别忙了,我派个人出去找找,一会儿就能知道二弟的消息。”
“你知道他上哪儿了?”
“总不是那几个地方?咱们还是先跟弟妹说说正事吧。”卢月荷把潘云龙劝得坐了下来,又低声嘱咐了问雪几句,很快就回来了。
潘云龙首先表态,“弟妹,你不用担心,只要还有大哥在,以后就少不了你们的花用。这儿有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你先拿去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