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静文向来话少,也只有今天在画廊里冲动了一回,此刻她也不解释,只在脸上挂出一点客气笑意:
“是,还是玛丽姐有办法,言声雨这个方案希望玛丽姐你谈成功。”
“那是当然,”刘玛丽呷一口咖啡,脸上的笑透着十足自信,“不瞒你说,我一拿到地址就已经去拜访过他了,我原本还以为言声雨是个糟老头子,可是没想到…。”
她故意慢吞吞地卖关子,旁边的沈长生等不及问道:
“没想到什么,不是糟老头难道是个老太太?”
“你胡说什么,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帅哥,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她啐他一口,将额前的一缕头发往耳后一拨,眼睛四下一睨,看得人仿佛要酥了骨头,“原本我还担心他像报道中说的那么孤傲呢,哪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聊得非常愉快,而且他对我提出的合作方案也十分感兴趣。”
尹颖悄悄向肖静文撇撇嘴,而沈长生的嘴皮子又开始利索: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们玛丽姐是谁,别说那言声雨是个年纪轻轻的帅哥,就算是个得道高僧,我们玛丽姐亲自出马也一样是手到擒来。”
刘玛丽眼波粼粼横他一眼,又嗔又笑:
“你个小皮猴子,就知道逗姐姐开心。”
刘玛丽这段时间大起大落,也撞见了办公室的人在背后嘴碎,众人索性和她冷淡起来,连面子上的恭维也省了许多,这时她又春风得意,除了沈长生偌大一个办公室竟然没人再接嘴,只有苏姐淡淡说了一句:
“有把握就好,这事上头可重视得很,可别只是嘴上说得好听。”
刘玛丽哼了一声,埋着脸去喝咖啡,眼睛抬也没抬:
“您就放宽了心吧,我可不像某些人,打算庸庸碌碌在这里耗一辈子的。”
肖静文看见苏姐眯了眯眼睛,目光清冷如晨间风,却立刻拿过一份资料挡住了,没有再说话。
肖静文心里也不痛快,且这种不痛快里还夹杂了一丝愧疚,她一下午都在犹豫要不要给穆连成发封邮件说明一下情况,转念又觉得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没什么可说的,最终还是作罢。
言声雨的这个策划案似乎陡然变成了刘玛丽的,倒让她一时空闲下来,难得一次准点下班,快到家的时候她接到妹妹肖静妍的电话,这丫头向来大嗓门,不按免提那声音也传得老远,这一次却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
“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前段时间高考考完,肖静妍果不其然落榜了,连专科线都还差好几分,那丫头还振振有词,说如果家里有钱让她去读艺术院校没准儿她这文化课的成绩还是全校第一呢,把李梅气了个半死,不由分说给她报了复读,为这肖静妍整整两个月没和妈妈说话,就连姐姐也迁怒了,没有主动联系过一次,这时这个透着兴奋的电话打来,肖静文直觉地有些担心:
“什么?”
“姐,我同学帮我联系了一家演艺公司,我寄了照片过去,那边特别满意,打电话让我去面试呢。”
果然!
她只觉得太阳穴涨得隐隐作痛,沉声道:
“静妍,你怎么还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大明星哪有那么好当,别被人家骗了都不知道。”
“我同学介绍的公司,怎么可能骗人?”
“现在的骗子满地都是,你同学又是怎么分辨真假的?静妍,你涉世未深,很容易上当受骗——”
电话那边的声音陡然激动起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断定我一定会上当受骗,说白了,你和妈就是看不起我,就是觉得我没出息,从小到大你样样都好,我样样都不如你,你等着吧肖静文,我总不会一辈子都让你踩在脚底下的!”
她在那边声嘶力竭,肖静文不禁也动了气,咬牙道:
“肖静妍,我是你姐,怎么会看不起你,你知不知道,我这么辛苦工作全是为了——”
她话没说完那边已经撂了电话,她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哽在心里,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觉得不那么气闷,她想想还是放心不下,又给李梅去了个电话,嘱咐她看着肖静妍好好复读,不能让她去什么演艺公司面试,等她忙完这一段,中秋节回去再好好和妹妹谈谈,李梅在电话那头又痛心疾首骂了半个小时,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肖静文觉得头昏脑涨。
这时她已经走到租的公寓楼底,为了省钱,她租的公寓地偏,楼老,听说已经划了拆迁,住这一片儿的人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小区只有一个看门大爷,没有专门的物业,自然也没有专门的停车场,自行车电瓶车□□奥拓停得到处都是,一片嘈杂。今天也不知有点什么异样,几个闲人正围着一辆车评头论足,从人缝中远远望去,那车似乎有几分眼熟,她也没多想,径直上楼,正要拿钥匙开门,肩膀却被人一拍,她吓一跳,转过头去看见来人更吃了一惊:
“穆铮?你怎么会在这?”
他满脸都是笑,在这昏暗的楼道中格外灿烂:
“静文,告诉你个好消息。”
她陡然又有了刚才那样的不详预感,抽着眉毛问得胆战心惊:
“什么?”
他拍手大叫:
“Surprise!我搬来这里了,从今往后就跟你是邻居了!”
果然!
她这才想起刚刚在楼下看到的正是穆铮的车,她撑着额头靠在墙上,问得有气无力:
“你又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搬什么家?”
“原来以为会和刘玛丽结婚,所以我租的公寓早退了,临时找了个地儿住,结果有人垂涎我美色,专门跑我住的地方去堵我,看那架势大概会骚扰我一阵子,没办法我只好搬家了。”
她皱着眉头:
“穆铮,你不会欠了人家高利贷吧?”
他严肃地提出抗议:
“我像那么缺钱的人吗?”
“你不是每天都在嚷嚷没钱吗?”
他被问得没了答语,干笑两声挠挠头:
“也不至于到借高利贷的地步嘛,相信我,真的只是垂涎美色——”
她向来对他的“美色”没什么兴趣,挥挥手打断他:
“那你搬家就搬家,干嘛非搬来我旁边?”
“这不便宜吗,”他振振有词,“而且你也可以搭我顺风车,不用又坐地铁又坐公交的,多方便,最重要的是,有什么业务上的问题我们也可以就近探讨嘛。”
她猜到一点他的心思,其实也不用猜,那些话他有事没事总挂在嘴巴上,他这人没个定性,她从没当过真,可是也许她的态度让他觉得她是不拒绝的,她这样想着,神色便带了几分疏离,刚想开口说话,他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率先开口打断她:
“咱们去楼下吃饭吧,庆祝我的乔迁之喜。”
“穆铮——”
“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她看着他,仍旧坚持把那句话说完:
“我们只是同事。”
他好像不懂她的意思,只是呵呵地笑:
“是啊,同事,你还是我特别技术顾问呢,我刚不说了吗,我搬这儿不也为了多和你探讨工作问题嘛。”
“原来只是为了多探讨工作问题,”她点点头,淡淡笑着问一句,“那昨天给你的促销活动申请书你看完了吗,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他一愣,挠挠头笑道:
“看完了,挺好的,没什么要修改的,我明天签字就可以了。”
“没什么要修改的?”她眉头一皱,“穆经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申请书上要求促销活动时所有门店统一使用鲜花拱门吧?”
他愣愣点头:
“是啊,这不挺好的吗,有什么不对?”
“那你知道一个鲜花拱门的价格吗?”
他哧一声笑起:
“我又不是卖花的,我怎么会知道?”
“据我了解,一个鲜花拱门平均价格在三千左右,而以往的促销活动时各个门店都配备了充气拱门,如果还是使用原来的充气拱门,只是更换横幅,价格大约在两百左右,这样一来一家门店就会有两千八的差价,全国有九百多家门店,如果穆经理这个字一签下去,就只是拱门这一项的费用就会多出两百多万,”肖静文盯着他说出这一连串的数字,末了还要问一句,“而且最重要的是,无论是鲜花拱门还是充气拱门都只是为了营造气氛,差别并不大,那么我们多花这两百多万意义何在?”
穆铮被她问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她不管他,自顾自去开门:
“好了,业务探讨完毕,回去再仔细做做功课吧,毕竟你现在指着这个吃饭呐。”
“哦,”他一脸幽怨地答应着,刚才那事还是念念不忘,“那…那个乔迁宴——”
“砰!”的一声关门响,回答得干干脆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五一节快乐,谢谢你们的建议,晚上一一回复,爱你们!
捕鼠记
穆铮那人脸皮厚,一次拒绝自然阻止不了他,不到半小时他就又来敲门,提着大包小包的外卖,笑得很狗腿:
“静文,你不想去外面吃就算了,我订了外卖,咱俩一起吃吧。”
肖静文从猫眼里看到是他,只将门掀开了巴掌大一条缝,露半个脸,客气地笑笑:
“不了,我熬了粥,你自己吃就好了。”
他却不客气,立刻接口:“那太好了,我最喜欢喝粥了,你让我也蹭蹭饭吧。”他边说边抬脚往里挤,她却堵着不留一丝空隙,客套的笑已经咬牙切齿:
“抱歉我做得少,只够我一个人吃的。”
“我这不带了外卖嘛,凑合吃点就行啦,”他不会看人脸色,死皮赖脸地不肯走,她扫一眼他手上的披萨汉堡,皱一皱眉头:
“我不喜欢吃快餐,没营养又油腻。”
他连忙讨好:
“没关系,没营养的全部由我来解决,你就喝粥养养胃。”
“好主意,”她嘴角一点笑终于扬起来,“那你提回去慢慢吃吧。”
她说着就要关门,他眼疾手快一把撑住,接着嘴一撇,两只大眼睛扑哧扑哧地眨巴着做可怜状,头凑过来像一只撒娇的小鹿:
“静文,咱俩什么关系啊,你别这样嘛!”
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微笑出来,“那这样,你把手拿开,我考虑一下。”
他乐滋滋地照做,岂知刚刚拿开爪子她立马砰一声关上了门,险些没撞到他鼻子,他没想到她竟然来这一手,气得够呛,登时本性毕露,梗着脖子恶狠狠喊:
“肖静文,我好歹是你上司!”
门那边静悄悄的没一点回应,他不甘心再噼啪敲门,声音虚张声势地高了八度:
“听见没有,我好歹是你上司!”
门里面还是没声音,显然这句话毫无威慑力,他一肚子火没处发,只能气岔岔提着外卖回屋,走到自家门口气不过,一脚踢在门上,“嘣”一声响,他手上的塑料袋也应声而断,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他真觉得衰到极点,站在这一地狼藉中哀嚎:
“保洁呢,保洁在哪里…这袋子什么质量,我要投诉…”
虽然再次将那瘟神打发走了,肖静文却已经深刻地预见到从今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平,而就在当天晚上,这种不详的预感再次得到了证实。
不加班的时候肖静文一向睡得早,这天照例早早睡了,迷迷糊糊中却似乎听到隔壁有乒乒乓乓的声音,睡梦中她也觉得烦躁,整个脑袋都埋到了枕头下,后来手机又响了,这回怎么也躲不过,她只得摸到手机接起来,眼睛也不睁,梦呓似的问一声:
“谁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精气十足,诧异道:
“你这么早就睡了啊?”
正是穆铮那混蛋,她满肚子邪火,没好气地嘟囔:
“你又要干什么?”
他在那头呵呵笑,声音中带着一点谄媚: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家有多余的房间没?”
“没。”她干脆吐出一个字就要挂,那边赶紧说:
“沙发也行,我不嫌弃。”
她瞌睡全醒了,鬼火冒了三丈高:
“穆铮,大半夜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呃…是这样,我听说这一片治安不太好,你一个人住不安全,这种时候身为上司兼邻居的我怎么也要挺身而出啊,所以我吃亏一点,到你家去当你的免费——”
“神经病。”
她不等他说完便挂了手机,只觉得心口的火烧得冲天高,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管那疯子,重新倒头去睡,可是给他这么一折腾,翻来覆去哪里还有半分睡意?折腾了半天,她索性爬起来看书,可是还没看两行字突然又是“砰”一声响,仿佛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正是刚刚睡梦中吵闹的声音,这次听得真切,声音是从穆铮那边传过来的,她不知道那疯子大半夜的又在搞什么,也不想理他,可是那声音噼里啪啦越演越烈,直要奏成交响曲一般,她耳朵饱受荼毒,再也隐忍不住,披一件衣服到隔壁去敲门,门一开,穆铮见是她,满脸的烦躁立刻转化成一个“邪魅狂狷”的笑,斜身往门上一靠,自认风流地扒了扒头发,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不是不开门吗,大半夜的又来找我,想了半夜总算想通了吗?”
她不跟他鬼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穆铮,大半夜的你拆房子吗?”
“哦,”他愣一愣,立刻又笑,“刚刚那是我健身来着,你看我身材这么好也全是辛苦练出来的,对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八块腹肌?”他边说边作势去撩衣服,原本以为她一定会害羞捂眼的,她却镇定异常,只微微笑道:
“等等,还是我先让你看看吧。”
“你让我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狐疑往她的小腹上打量,“你也有腹肌?大半夜的你还要我看?肖静文,你不会喝粥喝脑子里去了吧?”
她摇摇头,好整以暇往他身后一指:
“我是要你看看那个。”
他转头一看,正瞅到不远处那只警惕窥视他的毛茸茸鼠辈,顿时吓得窜脚一跳,随手抄起一件物事便砸了过去,砰一声响,正是刚刚那交响曲的音符,这一击老鼠没打到,他却现了原形。
她实在忍不住好笑,揶揄他:
“刚谁说自己八块腹肌啊,还怕区区一只老鼠?”
“八块腹肌跟怕老鼠是两码事好不好,”他还嘴硬,力图挣回一点面子,“谁还没个弱点不是,我就不信你不怕。”
她吸吸鼻子,闻到一股香味,问他:
“你把披萨放哪儿了?”
“全掉地上,我就扔垃圾桶了。”
“难怪,”她白他一眼,“你把垃圾扔了,兴许老鼠自己就走了。”她说着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她,“如果没走这么办?”
“没走就没走吧,还能把你吃了?”
他又露出那谄媚的笑来:
“静文,就让我去你那边睡一晚上吧,你看我这么正人君子,绝不会干什么坏事的,不然我一个人在这边打老鼠,吵得你一晚上也睡不着啊。”
她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和“正人君子”这几个字有半毛钱的关系,而她怀疑的目光也让他大感其辱,辩白道:
“喜欢我的女人都是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我从来没做过什么龌龊事好不好!”
看他急急证明的样子她也忍不住好笑,终于松口:
“那好吧,我就帮你一次。”
他大感意外,随即屁颠屁颠要关门跟她走,谁知她却将门一推,径直走进他那一片狼藉的房间中去,他连忙喊:
“不用拿睡衣了,我就穿这件——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瞪着她找出来的扫把和拖把,眉毛抽搐,“你不会是想…”
“动手吧,”她塞一根拖把到他手上,“我们一人堵一边,这样它就跑不掉了。”
他的眉毛顿时抽得更凶:
“你不是吧…”
她把那扔掉的披萨倒一块在地上,两人一人拖把一人扫把地远远站着,两尊门神似的,穆铮觉得这画面太滑稽,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肖静文立刻眼睛一瞪让他安静点,他耸耸肩咬住嘴巴,这时那鼠辈正从柜子后悄悄探出头来,觉得静悄悄的没有响动,便蹑蹑爬到那披萨旁边大快朵颐,肖静文使眼风让穆铮动手,他心虚地摆摆手,恭敬请她先来,肖静文恨他一眼,挥着扫把猛地杀将过去,那老鼠机灵,跐溜往穆铮那边逃,那绣花枕头吓得够呛,只顾自己上蹿下跳,哪还记得要包抄堵截,肖静文气得一拳头捶在他胸口上:
“八块腹肌,用拖把打啊!”
他这才想起手中这大杀器,后知后觉舞着拖把去追,肖静文也加入战局,那老鼠被赶得东奔西跑,两个人也东一下西一下跟着它跳,围追了好几个回合,老鼠没打到,两个人只顾低头追倒是咚一声撞作一推,肖静文被撞得眼冒金星,穆铮也好不到哪里去,捂着胸疼得龇牙咧嘴的,边喘粗气边问她:
“肖静文,我这算是被你胸咚了吗?”
她咬牙切齿:
“少废话,你还要不要打老鼠了?”
他缓过气来,满腔热血地扎一个马步,将那拖把狠狠一拄:
“我现在突然有力量了,力拔山兮气盖世,不会让它再跑掉了,来吧。”
他话刚说完楼下就有人怒气冲冲地大吼一声:
“楼上大半夜地搞什么,作死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陡然泼在他头上,将他那斗志昂扬的士气给浇灭了一半,肖静文忍住嘴边的笑,摇摇头: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他只能恨恨地反问她:
“少废话,你还要不要打老鼠了?”
她白他一眼:
“谁想打了,又不是在我家。”
他威胁:
“你不帮我打我就去睡你家!”
“好吧,”他如此无赖她只能认栽,再次拿起扫把,“轻手轻脚,速战速决。”
两人又开始围追堵截,挥着扫把拖把跳大神似的满屋跑,最后终于成功将那只老鼠逼得神经失常,看也没看直直往穆铮脚下窜,肖静文见时机难得立刻大喊:
“穆铮快打!”
也难得他在关键时刻奥特曼附体,举起拖把抡下去竟然不偏不倚给按住了,那老鼠不甘被缚,扭着身体想要逃脱,那蠕动之感从拖把上一路传来,只让他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见那老鼠已从拖把底下挣扎了半截身子出来,肖静文急得大叫:
“你用力啊!”
他也叫:
“你还不快帮忙!”
于是那扫把呼呼生风地挥杀过来,噼啪一声捶下去,顿时一切都安静了,老鼠卒,享年不过半岁。
穆铮的眼睛从那老鼠身上移到肖静文身上,满脸钦佩地对她竖起大拇指,肖静文累得够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喘粗气,哪里还有力气理他,穆铮拖把一丢,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刚刚一室闹腾,现在陡然寂静下来,屋里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喘气声,他斜眼去瞥肖静文,她脸色酡红,鼻息扇动,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仿佛细雨中初绽的蔷薇花似的,更有一种喝了酒一般的醺然醉人,她平时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这时柔顺披在肩膀上,夜风吹过来碎发颤颤拂动,有几根拂到他手臂上,落了虫子一般痒,他按捺不住,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挪一挪,再挪一挪,却冷不丁砰一声响,她手上的扫把狠狠拄在地上,那可是刚刚结果了一条命的杀器啊,他顿时不敢再造次了,瞅瞅她眼睛,瞅到冷得冰似的一双眸子,他立刻又颇有自知之明地挪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阴谋
穆铮缩回原位去,为了掩饰尴尬,他咳嗽一声开始呛她:
“肖静文,你平时没多少女人味就算了,居然连打老鼠都这么生猛,怕不怕没男人敢要你啊?”
她自顾自喘着气,不接他的胡话,他倒越发来了兴趣,涎着脸笑得一朵花儿似的:
“不过我没关系的,你看你能打老鼠,我刚好又怕老鼠,咱俩正好互补,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她淡淡笑笑:
“不好意思穆经理,我不喜欢连老鼠都怕的男人。”
“其实我原本也不怕的,”他立刻为自己洗白,“小时候我家里还养过一只,关在铁笼子里,一天到晚就踩转轮玩儿,太可爱了,我还拿在手里摸过…”
她忍不住打断他:
“你有点常识好不好,那是仓鼠。”
“都差不多嘛,”他讪笑,“那时候我一点儿都不怕。”
她随口问道:
“那为什么现在怕成这样?”
他眼中的神采陡然暗淡下去,却立刻有意识的转开了脸,神情脸色全都隐没在暗影中,她看不到,只发现他突如其来的沉默,微觉奇怪,正想问他,他却勾着嘴角笑了笑,再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