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没想到推门而来的会是她,看了好几眼才吹一声口哨: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老汤。”
他一说话便将整个美感给破坏殆尽,她回过神笑一笑:
“老汤出去了,我在这里随便转转,也没想到你在里面,怎么你今天不用陪玛丽姐吗?”
他和刘玛丽闹掰的事还没传开,肖静文并不知情,他也不解释,只向她笑:
“你看我们多有缘,每次我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你都会推门而入,咱俩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
“我今天来是有正事,可不是和你说话来的。” 她知道他现在要跟自己避嫌,倒也不怕他像从前那样乱来,笑他道,“况且我想找穆经理签字的时候请你都请不来,这叫什么心有灵犀!”
他摁灭了手中烟,笑得促狭:
“肖静文,你这是在埋怨我对你太冷淡啊,需要我热情一点补偿回来吗?”
他油嘴滑舌死性不改,她却不以为然地笑笑:
“你敢吗?”
他不回答,只反问她:
“那你敢吗?”
她不想和他耍嘴皮子,不再搭理他,只抬起眼认真打量这满满挂了三面墙的画,她想要找当下知名画家合作,自然对老汤单独的珍藏格外感兴趣,而看了片刻她却发现这里几乎所有画作的落款都是叫做谢馨雯的篆刻,她不由问道:
“谢馨雯是谁啊,怎么老汤收藏的全是她一个人的画,她很有名吗?比言声雨还有名吗?”
穆铮随着她的目光看着这满墙的画,回答:
“不算太有名。”
“那为什么老汤收藏了她这么多的画,”她看到有些落款的日期,“而且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作品了。”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些画作,似乎是看得太过陶醉,嘴角带起了一抹笑意:
“因为她是老汤美术系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喜欢了很久的人。”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地笑,而这时也看到了一幅落款与众不同的画,不由指着问,“你看,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谢馨雯?”
那是一幅人物水彩,背景仿佛是在凌乱的画室,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女抱着一束紫罗兰倚在写生的石膏像旁边淡淡地微笑,这画画得细腻生动,那少女的端庄优雅灵动可人尽展于这小小画布之中,再看那落款,署名是汤士程,想来该是老汤的大名,而这画中少女,必是他爱慕的谢馨雯无疑了。
肖静文笑道:
“没想到老汤这么痴情,是不是人家早就结婚了,老汤没追到人,这才把这些画好好保存着留个念想?”
穆铮本来一直微微笑着的,可是这句话听到耳中那笑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抬头看着画中那恬淡的少女,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就说出了那句话:
“是,老汤没追到她,她嫁了一个很有钱的人。”
她还来不及唏嘘,他却突然再说了一句:
“不过她过得也并不幸福,不过几年,丈夫出轨,小三找上门,心高气傲如她接受不了,后来…跳楼自杀了。”
那样悲惨的事情他说来也音调平静,可是正因为太过平静,反而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直觉他又在信口开河,然而见他那眉目结霜的样子又不像是胡编乱造,她正要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手机却响起来,原来是今天约好的那位画家骆平已经到了画廊,她没时间再和他闲聊,三两句说了情况便匆匆往画廊里走,骆平已经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等她,她连忙走过去微笑致歉:
“对不起骆先生,我刚刚到画廊里转了一圈,让您久等了。”
骆平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穿一身灰色唐装,留着一头很有艺术气息的长发,在脑后扎个马尾,从背后看雌雄难辨,他其实长得斯文白净,但是因为是全国美术协会会员,作品不愁买家,向来是给人捧着的,因此神色间始终有股倨傲,他只冲肖静文点了点头,说的第一句就是:
“肖小姐,我实话和你说,其实我对你们的提议并不是很感兴趣,如果不是给老汤面子,我今天根本就不会来。”
她自然要陪笑脸:
“是,知道骆先生平时都很忙,但我们公司也拿出了很大的诚意,而且我们是五百强企业,和我们合作对您的知名度——”
“切!”他毫不掩饰地笑一声打断她,“肖小姐,你去打听打听,在国内这个圈子我骆某人也是叫得出名号的,不需要弄这些动作,而且我们搞艺术的人向来不喜欢和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打交道,没得沾了自己一身铜臭。”
今天的会面本来老汤要当面做个引荐,所以他们才约在这画廊见面,但他临时有事外出,她也只能一个人撑下去,对面前这位清高的艺术家展现出惯有的微笑:
“骆先生,现在是商业社会,提钱不辱斯文,大家合作其实也是为了互赢——”
“别说得这么好听,”她的话再次被打断,骆平摇着头笑,“这不是合作,只是你们拿钱要我给你们拉大旗作虎皮罢了,你们只会让我弄些不入流的玩意儿吹捧你们的产品,你们知道什么是艺术吗,知道什么是提香和乔尔乔纳的‘色彩交响曲’吗,你看看我的作品,每一幅都是心血的结晶,是灵感与智慧的结合,我的才华是要贡献给艺术的,怎么能拿去做庸俗的交易品?”
他口若悬河头头是道,说的话还夹杂了专业术语,只听得她头昏脑涨,只有撑出笑脸去夸他:
“是,您的作品非常棒,我们公司就是欣赏您的才华才希望和您合作的。”
他对她的称赞非常受用,脸色这才缓和一点,昂头笑道:
“你们也算有眼光。”
她见他松了个口子,明显是可以谈下去的意思,正要再接再厉,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朗朗出声:
“‘色彩交响曲’是要呈现在作品中,不是你知道就可以的,骆先生的作品我见得不多,但就那幅‘雏菊’而言,除了了满幅的‘提香色’外,我实在看不出色彩相互地烘托,你那不是交响曲,充其量算个小提琴独奏,还拉断弦了。”
骆平陡然黑下脸来,看一眼那风度翩翩微笑行来的年轻人,再瞪一眼肖静文:
“这人是谁?”
她不由得伸手按住了太阳穴,暗道今天走背运,似乎正撞上这魔王满血复活的当口,而那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他也不拘束,大咧咧在她旁边坐下来,伸手和骆平一握:
“你好,我叫穆铮,是梦幻森林企划部副经理,这个项目是我和肖静文一起负责。”
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参与了这个项目的,她心中吐槽,怕他又来坏事,不由附在他耳旁低声说一句:
“穆经理,我知道你对公司的事没兴趣,这些小事我来应付就好,不耽搁你忙。”
她神色紧张,他看一眼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不由也在她耳边嘀咕:
“你知道我爸不认我了,我现在断了财路,车都快开不起了,只有跟着你好好工作才能挣点油钱。”
她又想起一个重要理由:
“可是你跟我走太近玛丽姐会不高兴的。”
“忘了告诉你,我跟她已经分手了,”他翘着嘴角笑得像个得意的孩子,“所以肖静文,你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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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这无疑是个噩耗!她眼睛瞪得比牛还大,这才知道为何他跟前几天判若两人,她憋了一堆的疑惑在心里,正想着搞定了这个骆平之后好好问问,对面的人却冷脸问一句:
“你们两个到底是来谈合作的,还是来谈恋爱的?”
她这才发现和穆铮靠得太近,立刻往旁边挪了一点,歉意笑一笑:
“对不起,我们经理只是跟我交换了一下意见。”
骆平态度本来就不好,对穆铮更有些敌视,只把眼皮子掀开瞅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去喝茶,淡淡道:
“这位穆经理似乎对画画很有研究,既然瞧不上骆某人的画,还来找我谈什么!”
肖静文连忙打圆场:
“骆先生,你误会了,穆经理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说错啊,”他却拆台,翘着二郎腿一本正经侃侃而谈,“你的那幅画构图很好,只是太过注重形式,忽略了下笔力度和背景色彩的处理,破坏了整体的协调,确实不算佳作。”
肖静文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骆平的态度是傲慢,可是他想刹刹别人威风也得看看对方是谁吧,这骆平可是知名画家,不是他那套什么冷暖色调表批判表渴望的鬼话就可以唬弄过去的,果然他这句话说出来,那骆平脸上先是青白交错,继而狠狠一拍桌子: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的画指指点点,我可是全国美协会员,圈子里也排得上名号,我用的技法是普通人能看出来的吗?不要以为懂几个术语就能到我面前班门弄斧,平白让人笑掉大牙!”
他说得很有气势,穆铮倒真笑起来,还想再说什么,肖静文见势不对一把掐在他手臂上,背过身对他竖起眉毛:
“你又是搅局来的吗,少说两句行不行!”
他很无辜地摊一摊手:
“我实话实说啊,他死要面子不承认罢了。”
她咬牙切齿:
“人家是美协的,你别把你泡妞的那一套拿出来显摆好不好。”
他也冲她瞪眼:
“美协的就了不起了是不是,他那么能,怎么画才几千块一平尺?”
“几千块一平还少了吗?你以为个个都是言声雨啊!”今时不同往日,他再不是那个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二少爷,就连她这样的小喽啰逼急了也能对他横眉竖眼,“穆铮,你不是穷得车都快开不起了吗?你不是要跟着我挣油钱吗?你就别添乱了,一边好好呆着,这个方案谈下来你这一年的油钱都有了。”
他撇撇嘴:
“我不喜欢这个骆平,那么多画家,你另外再找一个呗。”
他说得就跟挑小鸡似的轻松,她恨恨道:
“已经找了很多人了,就他最合适,如果这一次再黄了,我要挨张经理的训不说,你也等着喝西北风吧!”
她撂下狠话,他大概也真缺钱,果然乖乖坐在一边闷声不吭了,肖静文这才松一口气,搜肠刮肚找了漂亮话儿将那骆平哄出了几分笑意,这位大画家舒心之余又开始显摆他的才华——他的画作手法是多么独特,寓意是多么深刻,造诣是多么高深,旁边的穆铮虽然不再说话,却哧一声笑起,肖静文一个眼神瞪过去,他只得识时务地将那个嘲讽的笑憋了回去,坐对面的骆平借着去饮茶瞟他一眼,满脸都是轻蔑的笑。
这样谈到最后,骆平终于表示会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肖静文喜不自禁,一直将他送上了车,回去看到穆铮还坐那儿,她扔他一句:
“人走了,你想说什么随便了。”
“我想说你傻。”他哼哼,一脸的嫌弃样,“你找骆平合作,其实他心里乐开了花,只不过故意拿派头想抬价罢了,只有你还傻不拉几地围着他转。”
她不服气: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画家不比明星,有经纪人帮他们抬价,除了有些人委托画廊卖画,大多数都是自己谈价钱,他们比生意人还精。骆平如果真的不想合作,他也不会大老远跑过来和你见面,”他说得头头是道,“所以我打包票,他说回去考虑,不出三天,一定答复你同意合作。”
她细细一想,觉得他确实分析得在理,不由对他另眼相看: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在老汤的地盘上混了这么久,总不能太丢脸不是,”他冲她飞一个电眼,“况且我又是这么聪明这么帅!”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个穆铮,可是看着面前这个人她却不由自主想到那两次的不期而遇,他都是一个人安静地坐着,手上是接连不断的烟,袅袅烟气模糊了他的样子,她只看清了雾气后那双眼睛,仿佛笼罩了沉沉的云霭,翻涌欲雨,不见天日。她想得入神,一时呆在那里,他伸手在她面前晃晃:
“不会吧,真被我迷到神魂颠倒?”
她收摄心神白他一眼:
“谁有时间和你废话,我回公司了,下午还要开会,老汤那边你帮我跟他说一声,下次我再来登门道谢。”
他却说道:
“回公司?正好,我们一起。”
她皱眉看他:
“你回去干什么?”
“刚刚不都说了吗,从今往后要跟着你挣油钱,难道现在谁还能给我开后门,不去上班也能照样拿工资?”
这下不仅是眉毛,她的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
“不会吧,你还来真的?”
肖静文料想穆铮回公司定会引发轩然大波,因此在他之前先坐回到办公室,而他的出现果然如强力磁铁,牢牢吸引了每一个人的目光,可是这位刚刚从天堂掉到泥沟里的人物竟然不慌不闹,依旧如从前那边气定神闲从每一个门口经过,直接坐到他副经理的办公室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董事长助理李碧姚竟然亲自来了企划部,走进副经理室后牢牢关上了门。
这其实也是穆健民宣布和穆铮脱离关系后她第一次见到他,无论李碧姚在外人面前多么强悍,可是只要见到穆铮目光都会柔软下来,不由自主变成唠唠叨叨的婆妈长辈:
“阿铮,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没事吧?”
他笑着引她一同坐在沙发上,脸色丝毫不变: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她顿一顿,终于说出口:
“不是我说你,这一次你是做得过分,不管他怎么不对都是你爸,你实在不该这么气他!”
他只是笑,口气冷漠:
“碧姨,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从他决定娶那个女人那刻起就已经不是我爸了,他现在才宣布的事,在我心里其实早已经是事实。”
她想劝他,可是一张纵横谈判桌的嘴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长长叹一口气:
“如果馨雯知道你们父子闹成这样,不知道她会多伤心。”
谢馨雯,那是一个他忌讳多年的名字,可是漫长的时光过去,他终于也学会了平静和淡漠,此时再入耳中,也只淡淡说了一句话:
“她不会,她如果会为我伤心,当年就不会抛下我一个人。”
她很久很久都没在他面前提到过他母亲的名字了,那场悲剧发生后,她第一次跟他说到这个曾经好姐妹的名字时,那个对外界所有的呼唤都没有反应的小男孩怔怔看了她很久,仿佛终于从混沌的自我世界中返了一点神魂,眼泪长淌而下,用蚊子似的声音呜咽着,说了罹患自闭症两年来的第一句话:
“碧姨…妈妈不要我了…”
那细细的声音仿佛一把刀,正正戳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连她这样要强的人也疼得说不出话来,只叫了一声“阿铮!”,抱着他痛哭一场。
第二次提起,他已年少,面孔还稚嫩,嘴上却叼起了烟,头发染成了黄毛,她惊怒说出那个名字,他仿佛一头受惊的熊,猛地跳起来怒吼咆哮:
“别把她拿出来压我,她只顾自己痛快,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她和穆健民一样都是坏人!”那模样似要将她嚼下肚去,明明是他穷凶恶极,吼到最后他自己却跪到地上痛哭流涕直不起腰来。
而这一次提起,他已是挺拔青年,他终于能平静地回应一句,可谁又知道这样的平静历经过多少个惊醒的暗夜,忍受过多少次折磨和煎熬?
李碧姚心中翻腾,不由自主想像小时候那样搂住他的肩膀,却被他伸手一挡:
“打住,碧姨,你别拿出那种看流浪狗似的表情吃我豆腐,人家这身子只给女朋友抱的。”
本来满腹伤怀却也被他逗得扑哧一笑,李碧姚顺手拍他一下:
“死小子,就知道贫嘴。”
她说着却又想起一件重要事来,忙问:
“对了,你前几天不是说要带女朋友给我看吗,这可是你第一次带女孩子给我看啊,是谁啊,不会真是他们传的那个刘玛丽吧?”
他想起那一出乌龙,不由笑着摇头:
“谢天谢地,还要谢谢刘玛丽——不是她。”
“幸好不是她,我不喜欢那女孩儿,让人看着不舒服,” 她也松了一口气,“那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谁啊?”
他不由自主想到那个一直在他面前隐忍,最近却终于敢对着他吆喝的人来,嘴边浮起笑容:
“如果你不逼我来公司,我立马就告诉你。”
“少跟我来这一套,”李碧姚不上他的当,“别想趁着你爸闹这一出就往外面跳,你记着你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还在这公司一天,你就必须呆这儿陪着我。”
其实李碧姚知道,穆铮的志趣并不在此,但是公司看似平静,实则虎狼环伺危机四伏,她定要留他在这里为他铺好道路,而且另一层,她总觉得只要还把他留在公司,他和穆健民这对父子之间就能有个牵绊,说不定还能守来冰释前嫌的那一天,可是如果放他自在遨游,谁又能攥得回一只无线的风筝呢?
她的这些盘算穆铮并不得知,他只打着他的小九九笑得狡黠:
“人家都说我现在是个一文不值的穷光蛋,唉,那我也只能听碧姨的话,从今往后认真上班赚两个油钱,不过,至于那个人是谁,可得晚点告诉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痛苦滴熬夜,求留言安慰!
现世报
原本对穆铮还抱着一点指望的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了李碧姚身上,然而李碧姚从那办公室走出来,一切还是没有一点变化,没有她去向董事长求情的消息,更没有董事长想要收回成命的风声,那些观望的人也渐渐死了心,叹息着、感慨着笃定了下来。
刘玛丽休息了几天后开始严格按照员工作息时间上下班,听说于公于私她和穆连成都很碰过几次面,有目击者声称看到她在总经理办公室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如何被穆铮花言巧语哄骗,众人听到这些小道消息都在背后笑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前几天还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钓到了金龟婿,现在穆铮失势忙不迭就撇清关系,没脸没皮跑去抱穆连成的大腿,这事让大家耻笑了好几天,随后刘玛丽又澄清,说是因为穆铮的荒唐胡闹气得她流产这才彻底伤了她的心,痛下决心和他划清界限,跟他有钱没钱根本没半点关系。
虽然刘玛丽拜金是出了名的,但众人也的确见她十分维护腹中孩子,况且穆铮本也是个不靠谱的,因此对这说法也有点半信半疑,两人渣男贱女,没一个好东西,然而舆论对失去骨肉的女人总会留几分同情,因此又开始一边倒地骂穆铮罪有应得,不是东西。
闲话声中的男主角今时不同往日,众人在他面前不会再阿谀奉承战战兢兢,因此也很有些言语落到他耳朵中去,但他倒是一贯的无所谓的样子,唯一反常的是开始规规矩矩地做起了上班族,公司里鲜有人知道他不愿向穆健民服软的坚决态度,还当他此举是为了向董事长躬身示好,妄图继续过他养尊处优的少爷日子,也或者是走投无路,开始在乎起原先他从来也没放在眼中的那一月几千块的工资。
他原先肆意胡来的时候企划部的同仁们觉得水深火热,但如今他正经起来众人又一致觉得还是让他继续纨绔下去比较好,因为那样至少不会有人在张耀林开会讲得激情澎湃的时候瞪着一双迷蒙的眼睛打呵欠,也不会有人在大家讨论宣传方案时举手闲闲问一句,“有没有谁能先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出血版?”更不会有人在签字前让下属从头到尾再做一遍详解,如此过了几天,企划部怨声载道,张耀林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却不想在穆铮身上无谓再花精力,因此给肖静文派了个特别技术顾问的名头,让她专门在业务方面指导一下穆经理,任由他们去自生自灭。
肖静文正是忙的时候,突然被摊上这事很不情愿,委婉向张耀林表示自己都还只是新人,没资格指导别人,然而张耀林只求太平,哪里肯听她说。
刘玛丽幸灾乐祸,吃午饭的时候向她笑道:
“恭喜你啊肖静文,你不是早就瞄准穆经理这块肥肉了吗,现在正好近水楼台!”
肖静文早学会了在她面前忍气吞声,并不理睬她的揶揄,她却意犹未尽,望着正在排队拿餐的穆铮再笑:
“不过你好像有点时运不济,他从前都是带我吃大餐的,现在却只能跟你吃员工餐厅,费尽心思只抓住了这样一个男人,似乎有点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