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铮,你生气了吗?”
他终于开口:
“玛丽,你知道我不想这么早要小孩。”
“我知道,可是怀都怀上了又有什么办法!”她掐着他的手臂,语气中含着几分气恼,“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打掉自己的孩子的。”
“你想要多少钱?”
他这句太过直接话陡然惹恼了她:
“穆铮你个混蛋,你居然跟我说这种话!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是为了钱吗?”
他揉揉太阳穴:
“昨天刚跟你说分手,今天你就给我来这一出,大家好聚好散,别拿孩子说事。”
“是,我知道你又有新目标了,所以跟我说分手,我也不想缠着你,可是就这么巧,你昨天跟我说分手,今天我就查出来有了你的孩子,你说我能怎么办?”
她一双大眼睛灼灼盯着他,又是气恼又是可怜,他却只是淡淡一哼:
“玛丽,别和我来这一套,你明说,两百万够不够?”
她眼光含恨咬牙不语,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三百万?”
她终于忍无可忍:
“我不要钱,我只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爸爸。”
他只说出三个字:
“不可能。”
她眼中的火焰似乎都要将他烧成了灰,一字一句说出的话也决绝:
“穆铮,你就不怕我把事情闹大?”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他却一点也不恼,竟还在笑,“闹大也好,我一向喜欢你会来事儿。”
“是,你倒想我闹大,就像上次带我回家一样,你就想拿我来气你爸爸,”她眼中的火焰熄灭下去,脸上慢慢浮起自嘲的一点笑,“我真是傻,明明知道你不是会负责的人,却还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你…”
她也许是真的难过,一时竟说不下去,手指按在胸口,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复又笑起,却笑出了眼中的泪光:
“穆铮,我知道你以为我看上的是你的钱,其他所有人也都这么认为,所以你们都看不起我,不过今天我刘玛丽告诉你,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我也不会去闹,更不会要你一分钱,从现在开始,这个孩子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我来对他负责!”
她说完这话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只留穆铮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也许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刘玛丽,他倒久久地愣在了那里。
虽然后续劲爆内容一个字也没听到,可是众人从刘玛丽发白的面孔中也猜到了事情大概走向,刘玛丽平时嚣张跋扈得罪人不少,她这副落魄样子让不少人暗暗称快,背着她一众人八卦,杜淼淼说道:
“玛丽这一次可失算了,穆经理那种人就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哪是她用一个孩子就栓得住的?”
办公室另外一个刘哥接话:
“一个还没结婚的女人搞出这种事,真不知道她以后要怎么办。”
尹颖向来心直口快: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看她以后还在不在我们面前摆谱!”
苏姐向来告诫大家不要在办公室里聚众闲言,可是这一次也只作未闻,只靠在椅背上,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品。
大家七嘴八舌,却不想刚刚出门的刘玛丽去而复返站到了门口,她大概听到了什么,眼睛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那脸色跟墙灰一样惨白,平时碰到这种情况她怎么也要回呛几句摆出姿态,可是今天她却一句话也没说,在办公桌上翻出一份文件重新走了出去。
被碰了个正着,大家都有点尴尬,也没人再起头去说,尹颖觉得意犹未尽,吃饭回来的时候还要拉着肖静文追问她什么想法,她只是淡淡一笑:
“很轻松吧,觉得解脱了。”
“你太天真了好不好,”尹颖夸张地叫,“那一位早就身经百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你觉得他会被刘玛丽这种招数给唬住?”
“总要烦他几天吧,让他也知道在公司里有点节制,”肖静文说着又有些感慨,“不过话说回来,玛丽姐这一次也真的糊涂,穆铮那种人一看也是不靠谱的,她怎么能不管不顾把这种事公开,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尹颖冷笑:
“她大概想破釜沉舟吧,可是那一位没脸没皮,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肖静文摇头:
“算了,别人的事情少管,我们还是好好做方案吧。”
新品发布会之后企划部有一段清闲日子,平时就只是做些公司内部的小活动,虽然上面传达了下一年品牌包装宣传的整体策划任务,但是因为时间还早,大家也没赶着去做,尹颖撇嘴道:
“急什么,这不还有好几个月呢。”
“不能事到临头才抱佛脚啊,”她笑,“你看罗劲,昨天刚下达的任务人家今天就忙开了,比咱俩可勤快多了。”
说道罗劲尹颖不禁皱了皱眉头,肖静文见她神色有异不由问道:
“怎么了?”
她有些犹豫:
“我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误会…”
肖静文还是第一次见这心直口快的女孩子说话吞吞吐吐,不由正色道:
“尹尹,到底怎么了?”
她终于将心一横:
“静文,你还记得钟勇强吗?”
她点头,她继续说道:
“他要带钟伯离开这里了,两天前特意来和我道别,无意间碰到罗劲,后来他跟我说,罗劲的声音很像最开始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参加活动的那个人。”
肖静文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说上次破坏我们发布会的人是罗劲?”
尹颖连忙摆手:
“我可没这样说,钟勇强只是说声音很像,他也没见到过人,也许搞错了也不一定。”
她想一想又补充一句:
“罗劲跟我们同坐一条船,他怎么会干这种事?”
肖静文却沉默不语,半晌才开口:
“尹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入职的时候人事主管说过一句话——我们四个人中只能留下三个。”
尹颖陡然说不出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穆铮的承诺
刘玛丽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没两天便在这大楼里传了个遍,就如众人揣测那般,传闻中的男主角自那以后再也没出现过,据说有人在夜店里碰到过他,美女在侧放浪形骸,典型的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不过男主角如此反应倒在众人意料之中,而让大家大跌眼镜的却是女主角的态度。
刘玛丽在穆铮面前虽然扮得小白兔一个模样,实际上却哪里是省油的灯,她故意闹出这等事情逼婚,对方不给回应,按理说她必要闹得个天翻地覆人尽皆知,然而一切平静得有些诡异,除了众人在背后窃窃私语之外,她自己不提只言片语,只每天带了叶酸和营养品来吃,等着看她笑话的人一大堆,这时免不了有人含沙射影,而且总喜欢拿肖静文来刺激她,那天她去影印资料,正好遇到其他部门的两个小妹妹在印东西,往常遇到这种情况总有人让刘玛丽先印的,这次她们动也不动,只故意笑了两句:
“玛丽姐,我们印得有点多,可要麻烦你等等了。”
另一个接到:
“复印机有辐射啊,玛丽姐怎么亲自过来了,你有什么要印的叫肖静文帮你印就是了嘛。”
前一个马上打断她:
“肖静文现在怎么会做这种事,人家先前有总经理的青睐,现在又跟穆经理关系那么‘好’,前两天我出去办事还看到他们一起吃饭。”
刘玛丽脸色苍白没有说话,恰好这时肖静文也来印东西,大概是为了故意气刘玛丽,那两人立刻热情招呼:
“静文,你要印什么,我们印得多,要不你先印吧。”
那热情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但是看一看站在旁边的刘玛丽她也立刻明白了,她说了一句谢谢,然后问刘玛丽:
“玛丽姐,你印什么,我帮你印吧。”
她却没将手中的资料递过去,只铁青着脸色看着她,低声咬牙:
“不要假惺惺,也不要以为你赢了!”
她转身走出去,那两个复印的妹子不约而同轻蔑哼出声,又不约而同对肖静文扬起灿烂笑脸:
“现在谁还受她的气,静文,别管她,来来来,你先印。”
她客套地说了一句谢谢,却在心里默叹一口气,感概世事变幻,人情冷暖。
因为穆铮一连串的胡闹,公司里很多人已经把她看做了刘玛丽第二,像刚才这样将她们两人拿来比较已是常事,刘玛丽肯定觉得堵心,当天下午就请了病假。清者自清,她不想去分辨,也不想多管别人家是闲事,只想把全副精力放在工作上。她做事有一股拼劲,想要好好做的事都不会像别人那样拖拖拉拉应付了事,虽然品牌包装宣传的策划还有充裕时间,她仍然卯足了全力去构思,写了很多方案,却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通通又毙掉了。她为这个事情连加了几天班,这天准备走的时候已经八点过,整栋大楼只有他们这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她收拾妥当关门走人,却不经意瞄到对面副经理办公室大门虚掩,穆铮今天没来上班,而这房间不常用,从来都是关得死死的,难道是保洁打扫的时候忘了关?她轻轻推开一点往里面望一望,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倒有一股浓烈的烟味窜出,她伸手摁亮了灯,却陡然看到落地窗前站了一个人,不由吓了一跳。
这突如其来的亮光也让黑暗中的人回过头来,竟然是穆铮,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人今天什么时候来的公司,看他脚下散落那一堆烟头想来也在这里站了很长时了,怎么这时还留在这人去楼空的大厦里,为什么不开灯,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又在看什么?
她本来想问,却又忍住了没多嘴,倒是他掸掸烟灰,对她笑笑:
“是你?正好,过来和我说说话。”
她委婉说道:
“穆经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反正你都加班到这么晚了,多和我说几句话也没什么吧,”他一反常态,望着她的一双眼睛清亮澄净,那语气也近似请求, “算我欠你一次,我就有事想问问你。”
那是一副实在让人不好拒绝的样子,她终于走进办公室:
“什么事,你说。”
他又掸了掸烟灰,在烟雾朦胧里望着她:
“你经常加班到这么晚?”
“没有,只是这几天在做品牌包装的策划,有时会加班。”
“人家都没加班,为什么你这么拼?”
她不回答他的话,却反问一句:
“穆经理,你想问的就是这些?”
他摇头轻笑:
“没有,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做出成绩,为了你的家人。”
她没有答话,他也没有再说,一时冷场,只有烟气游荡,模糊着各自的心事。她静静站了一刻,在那句“没事我先走了。”的话几乎都要冲口而出的时候,他突然再问了一句:
“一直没问你,你爸呢?”
她只有一句平静得不带丝毫感□□彩的话:
“做生意亏了,欠了一大笔钱,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任何人听到这话都会面露抱歉善意安慰的,可是他却笑起来,朦胧烟气中一脸的戏谑,半天才直起身子来哼一声:
“怎么都是些混蛋!”
她不知道他这句话什么意思,据她所知,董事长家里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当然,除了他这个异类,不知道他为何会用这个“都”字。
他今晚似乎心不在焉,并没发现她的眉间疑惑,只自顾自吸着烟在笑:
“既然要离开,为什么当初又要在一起,既然不能负责到底,为什么又要把孩子生下来?”
这句话看似玩笑随意,她却总觉得带了别样的情绪在里面,她不知道他今晚的感慨由何而来,她也不是一个很好的交心者,一时没有答话,他也不介意,只坐到办公桌后面去,一只手撑着下巴望她:
“如果是你,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承诺婚姻?”
他眉梢撇低,神色间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认真,她实在没想到游遍花丛的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从未有人问过她这样的话,她也从未想过这样长远的问题,在她单调的青春年月里,对爱情所有朦胧的幻想都来自那个遥远得仿佛天边的影子,可是那些又怎会关乎所谓“婚姻”?她对婚姻最深刻的印象便是父亲的不辞而别,家里一拨又一拨的追债人,还有母亲日夜操劳渐渐佝偻的身躯,她微微一哂:
“抱歉,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能给你什么建议。”她想一想又补充一句,“这种事女人应该都很慎重吧,毕竟婚姻里受伤害最大的一般都是女人。”
她给了回答,他却又没了下文,只有长的睫毛垂下来覆住眼睛,小小的两片阴翳,将所有的神色都遮掩去了,剩下接连不断吸烟的动作。自他对她有了那么一点莫名其妙的兴趣之后,他总是闹腾,也总有法子逗得她情绪外露,似乎中间还重来没这样冷过场,她暗忖他应该还是介意刘玛丽放出的重磅消息,却又觉得依照惯例他不该是这么个性子,一时教人捉摸不透,索性不想。
他似乎也真被绊了神儿,就算只有两人独处也再没拿出那孟浪样子,只在这根烟燃到尽头时才对她微微笑笑,点头: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几乎已经是送客的口吻了,她虽然讶然却也终于松了戒备,说了一句那我先走,转身便要跨出门去,却听见他突然喊了一声:
“肖静文。”
她心里一沉,回头,他却仍坐在办公桌后没动,只是看着她,笑容淡淡,眉目认真,他说:
“加油!”
他端正坐在办公桌后,地上是散乱的烟头,背后是苍茫的夜,他仍旧是那浮华锦绣的皮囊,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看到眼中总觉得陌生起来。
那天夜深时他开车去了刘玛丽的住处,刘玛丽没料着他会来,吃惊之后对他板起面孔不假辞色:
“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是都说了从今往后跟你没关系吗?”
他只打量着她,语气柔和:
“听说下午你请了病假,没什么事吧?”
她听到的都是他放浪形骸的花边消息,却不想他还会留意着她,不由咬牙恨道:
“穆铮,你少跟我假惺惺,你不就盼着我出事吗,出事了你才清净!”
他并不分辨,只按着惯常去搂她的腰,被她狠狠一推挣开:
“别碰我,也别想打我孩子的主意,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他生下来,好好养大,给我挣一口气!”
她再不在他面前做得柔软可怜,而仿佛一只磨着牙的老虎,有一种护犊子拼命的狠劲,他却并没有恼,坚持拉住她的手,眼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是不是公司里的人说得很难听?”
他不提还好,提到这茬顿时让她红了眼眶,她狠狠吸了一口气:
“任你们怎么作践,我总不会放弃我自己的孩子!”
这一句话说得决绝,他不由得也动容,他注意到她的寓所跟以往布置不同,客厅里挂上了几幅漂亮的婴儿图片,墙面上也贴了颜色鲜艳的儿童图画,沙发上堆着大的玩偶,茶几上还散着几套刚刚拆开的婴儿衣物——这是一个准妈妈的房间,他不由牵着她的手跨进去,四处打量,入眼处看到更多的温馨细节,那只握她的手不由更紧了些:
“你很用心。”
“只有我一个人疼他,不能不用心,”她再次挣开他的手,隔着一点距离看他,没了从前那些故作,只有历经沧桑后的平静,“阿铮,其实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我知道你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和我玩玩,并没有放什么真心。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拿孩子强迫你,我也不会想凭借孩子拿到什么好处,我只是无法舍弃自己这块血肉,只想对这个还没出世的小生命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她顿一顿,又自嘲地笑:
“我知道你认为我有目的,总不会信我,原本我也想立刻离开公司,也不用受那些人的气,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能找到其它像样的工作,我总要赚钱来养孩子,不过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我就会走,离开这座城市,再不和你有任何瓜葛,你看着吧,我一定说到做——”
他却没让她说完,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用一句话惊呆了她:
“玛丽,我们结婚吧。”
她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错,半晌才回过神来问: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他的语气平静但严肃,显然非一时戏言,“然后像你说的,把这孩子生下来,好好养大。”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已经让她完全呆住,眼珠子瞪着他似乎都忘记了怎么转:
“怎么会,阿铮,你、你怎么会愿意跟我结婚?”
“我也不知道,大概觉得你会是一个好妈妈吧,我没有的,总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他的笑有一刹那的落寞,她不懂他话中深意,可是却也无暇去探究了,只激动得语无伦次:
“是,阿铮,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妈妈,也会做一个好妻子,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我知道你爱玩,你放心,我不会死死约束着你…”
“不会的玛丽,”他拍拍她的背,将她拥在身侧轻喃,“我也想要试一试,做一个靠谱的老爸到底会有多难。”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等候的亲,更晚了点,鞠躬赔罪!
风云
次日一早穆铮送刘玛丽上班,她挽着他的手趾高气昂从楼下一路走进办公室,坐下了还要老佛爷似的使唤他给自己倒水,就算往常两人蜜里调油的时候她也没敢拿出这个姿态,只把旁边的人惊落了一地的眼珠子。她端端坐着隐一点笑,他回来了又在他面前蹙眉:
“阿铮,我好像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果然俯下腰去看她:
“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摇头:
“就一点点,喝点热水休息一下应该没事。”
他仍旧不放心:
“算了,你还是别上班了,张经理那里我回头跟他说。”
“那怎么行,”她眼风私下一扫,暗忖不上班怎能看到这些人的嘴脸,她微微一哂,“我也要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考虑,不能让下面的人说闲话嘛。”
她这句话分明已经将自己摆上了另一个层面,旁边的人纷纷打起了眉眼官司,她瞥到那些眼睛里的震惊,就像伏天里喝了冰水一般畅快起来了。
穆铮和她向来不避讳,又温言说了几句才离开,回头正好看到肖静文从外面走进来,他只看了她一眼便撇开眼睛,直直走了出去,刘玛丽原本还有一点担心,看到这一幕眼角的笑纹全都褶皱起来,她只觉通体舒泰,顺手便抽了一个文件夹,也不看里面什么内容,直直往肖静文那边一伸手:
“不好意思静文,又要麻烦你帮我印点资料了。”
印完后刘玛丽本来还要差遣她送到张耀林那去的,后来听说怀孕的人不能久坐,她便自己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她敲门走进经理室,那张耀林一看是她,忙不迭从座位上站起来迎到面前,笑容堆得一层一层的:
“哎哟喂我的少奶奶,怎么敢劳您大驾!”
他消息灵通,想必早听闻了上班时那一幕你侬我侬,因此这称呼也改得快,刘玛丽听到“少奶奶”那三个字眉眼都要笑化了,她翘腿往皮沙发上一坐:
“张经理,先别乱叫,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笑着搓手:
“您别跟我谦虚,看您这样子我也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她抬起眼睛打量他:
“张经理,这次多亏你提点。”
他圆脸上的每一道肉褶子都透着谦虚:
“哪里哪里,是玛丽你自己有福气。”
“若不是你及时提醒,我真要闹他个天翻地覆的,哪知道这一切来得这么容易。”
“阿铮那人小孩脾气,向来唯恐天下不乱,你和他闹,不是正顺了他的意吗?”张耀林笑,一双小眼睛里精光闪耀,“打蛇打七寸,只要抓着他的软肋你就不怕他翻天了。”
想起这事刘玛丽此刻还有点不相信:
“我是真没想到,我执意要保孩子他就同意和我结婚,穆铮那人,怎么看也不像为这种事妥协的样子啊。”
“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他,”他看着刘玛丽,又卖弄似的缓缓说出一句话来,“那你看不看得出来,这位以前还得过自闭症。”
“自闭症?穆铮?”她夸张叫一声,简直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张耀林笑得高深莫测:
“穆家的故事多着呢,你嫁过去了自然就会知道,今天我不和你讲太多,怕吓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只消知道一点,穆铮有心结,过不了这个坎儿,谁抓住机会谁就是赢家。”
对于穆家的事刘玛丽也不是那么感兴趣,只要钱和名分到手了还管那些干什么,她只笑得眼波盈盈:
“张经理,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好的。”
“我也不想别的,你到时候在碧姐面前拉我一把就成,”他有些自嘲,“我都这岁数了,再不上去就没机会了,那些年轻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碧姐那里我又说不上话,现在只能指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