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意不变:
“不用跟我说这两个字。”
她在那样的笑容中低下头去,脸上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他却转头俯视这大楼之下的人来车往,仿佛随意聊天一般问她:
“这次你学到什么?”
她微一沉吟,然后说: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
“你向来聪明。”他满意点头,“阿铮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别人稀罕的玩具他要抢,别人不在乎的他也就没了兴趣,等你了解他了就不会那么被动。”
她微微皱眉:
“我不想了解他,我只想好好工作。”
这话有些小孩子的怨气,他拍拍她的肩:
“没办法,你和他在同一个部门。”
“可是他这个人喜怒无常,想到什么做什么,我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乱来。”
“那你就要好好想想,如果实在避不开他的话,怎样才能让他乖一点。”
他仍旧带笑的眼睛在光线中显出好看的琥珀颜色,明亮得仿佛不含一丝杂质。
于肖静文而言,她最大的期望便是他能言而有信不再招惹她,或者如穆连成所说,他现在对她已经没了兴趣,可是现实情况却如她所担心——穆铮岂是个会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虽然他来公司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是只要过来必叫肖静文给她买午餐,她委婉表示那家餐厅实在太远,可否换一家近一点的,他很体恤地说:
“远吗?那我开车载你去好了。”
她很无语:
“穆经理,那你何不自己直接去吃了呢?”
“可是你答应过要帮我买午餐,没有物尽其用岂不是浪费?”
她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索性闭了嘴,只开始盘算怎样在刘玛丽那尖刀似的眼神下自保。穆铮得了便宜心情很好,一路上开得疯快,好几次超车时都差点追尾,吓得肖静文出了一身冷汗,他却浑然不觉,停车时还得意洋洋:
“怎样,我技术不错吧,有没有很崇拜?”
她反问:
“你不觉得太危险了吗?”
他白她一眼:
“这叫刺激,你懂什么。”
“我只知道开车就要遵守交通规则,于人于己才是负责任。”
他嗤之以鼻:
“得了吧老八股,少跟我讲大道理。”
这家法国餐厅的牛排非常有名,虽然价格昂贵生意却一直火爆,复古别致的装修也很有情调,但是肖静文每次来都急匆匆帮他打包带回去,从来没有闲暇慢慢欣赏,今天穆铮似乎有意补偿,不仅全程绅士十足地为女士服务,还特地点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助兴,朦胧暧昧的灯光、缓慢轻柔的音乐、香气四溢的牛排、妖艳甜香的红酒——他清楚地知道这所有的东西调剂在一起对女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他展现出自己最迷人的微笑:
“静文,还喜欢这里的环境吗,如果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带你过来。”
她却低头看一看手机上的时间:
“穆经理,我们只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再不走的话我们可能赶不上下午的部门会议。”
他拍拍自己的一张帅脸:
“喂,肖静文,你看不到帅哥正在对你放电吗,请你专心一点好不好?”
“可是下午的会——”
“你再跟我提下午的会,我让你下一周的会全都参加不了!”
他放出狠话,她识时务地闭嘴,他调整状态再次拿出俊帅的样子,嘴角绽放出能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
“静文,你不知道,其实我对画画的女人特别有好感。”
她并没有多少恋爱经验,可是大概也猜到这是他泡妞的万能金句了,遇见会弹两句钢琴的,他就对弹钢琴的女人特别有好感;遇见会跳舞的,他就对跳舞的女人特别有好感,遇见刘玛丽那种会撒娇发嗲的,他铁定就对发嗲的女人特别有好感。她淡淡回应:
“哦,其实我也只是瞎画,如果你真对画画的女人有好感的话,美工组那边都是学画的。”
他并不理会她的冷淡,只继续问她:
“你没事的时候画的全是甜品的设计图,是对这一块特别感兴趣吗?”
他问得似是漫不经心,她一双眼睛直视着他,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要全盘否定,但是思量良久,还是低声说出一句:
“也不是说多感兴趣,只是觉得把蛋糕设计得很漂亮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所以偶尔会画一画。”
“把蛋糕设计漂亮是一件幸福的事,”他眸光闪动,不由自主重复她那句话,“居然,你也会这么想。”
她反问一句:
“这么想有错吗?”
“没有,很傻罢了。”他的嘲讽不留余地,她不由微微皱眉:
“穆铮——”
这喊声让他一怔,仿佛陡然回过神来,他笑容如初:
“刚乱说的,你别介意,我就想问既然你这么喜欢甜品设计,为什么当初不进设计研发部,而要进企划部?”
她回答得很现实:
“不是喜欢就可以进设计研发部的,我不是专门学美术设计的,连应聘的资格都没有。”
“哦,对,你妹上次说过,你读书都是别人资助的,没钱学画画,”他口快说了这一句才想起这话有点伤人,又想说一句什么补救,却见她脸色平淡泰然自若。
“是,所以我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只想好好把现在的工作做好,为了我的家庭,还有帮助我的那个人。”
她神色认真得有些肃穆,他却嗤笑:
“不是我说,你那个什么长腿大叔也忒小气了吧,亏你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要是你早遇到我,我还会吝啬多花点钱送你去学你喜欢的专业吗?”
她没有答话不置可否,他却突然站起来: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锦绣
穆铮心血来潮,肖静文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只能沉默地任他随心所欲。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家画廊,位置很偏,从外面看上去平淡无奇,可是走进去才发现地方宽敞环境清幽,不同风格的画作罗列排放,射灯的光晕打在上面,凝固出一幕幕悲欢离合,让人仿佛置身时光隧道,浑然忘记世俗嘈杂。
他们慢慢踱过一幅幅佳作,穆铮见她看得专注,不由得意:
“怎样,这里还不错吧。”
她的语气略带惊讶:
“我很好奇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
“高雅场所,约会必备。”他一本正经往一幅油画旁边一站,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站在这么有艺术气息的地方,是不是觉得我也帅了很多?”
她摇头:
“我还是觉得你旁边这幅画好看一点。”
“你有没有眼光啊,”他皱眉去看旁边的画着雏菊的油画,“这画虽然构图不错,可是笔触稍软缺少力道,只是单纯临摹追求形似,缺乏内在神韵,怎么可能比我好看?”
她更加吃惊:
“你还看得出内在神韵?”
他展眉一笑,指着对面梵高的那副《向日葵》仿品继续高谈阔论:
“你看梵高的画,就算只是临摹静物,可是下笔狂放用色大胆,花朵如烈焰燃烧张力十足,他并没有追求照片似的复制,而是用不那么完美的形态表现出了作者对生活的渴望和追求,这样有生命的画才能真正震撼人心。”
他姿态潇洒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仿佛真的精通此道,她第一次对他刮目相看:
“你居然这么有研究!”
他笑得得意:
“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帅了?”
她却并不吃他这一套,一句话戳中要点:
“这些说辞也都是约会必备吧,你就是靠这一套来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
他不由笑出声:
“肖静文,你要不要这么精明,装着崇拜我一下会死啊!”
她耸耸肩:
“是挺崇拜的,刚才那些话你说得似模似样,可见在谈恋爱这项伟大事业上你下了不少苦功夫。”
“蠢人才会下苦功夫,我是举一反三活学活用的。”他指着那油画不显眼处一张标签说道,“你看这画家骆平,只是小有名气,标价五千一个平尺,这画也就□□平尺的样子,算下来一幅画就几万块钱,梵高一幅画能拍几千万美金,比起来当然是几千万美金更能震撼人心。”
“原来你就是看钱说话。”她差点被他唬住,现在不免好笑,“那什么内在神韵你又是怎么编出来的?”
他兴致勃勃为她演示装B绝技:
“这个更简单,你看这些画,凡是暖色调的都是对生活热烈的追求和渴望,凡是冷色调的都是对现实主义的强烈批判,拿这个标准去瞎侃,百试百灵。”
她冷汗滚滚,又好气又好笑:
“穆经理,你还真是…高见。”
他兴趣盎然地拉着她试验:
“来,你试试,看能不能得我真传秒变大神。”
她觉得这样瞎胡闹实在是傻,可是四处无人他又满脸期待,她便硬着头皮照他的套路去说:
“这幅画…勾画细腻色调明亮,整幅作品…带着强烈的张力,表现出作者…对生活热烈的追求和渴望——”
她还没说完自己先笑出来,他正一正脸色:
“严肃一点,高冷的表情也很重要。”
她理智上觉得应该立刻停止这种弱智行为的,可是莫名其妙地却又觉得有点好玩,不由自主端起了面孔去分析他指住的下一幅:
“这幅画大开大阖下笔粗犷,用冰冷的颜色描绘世间百态,表现了作者内心——对这个世界的强烈不满和批判。”
这次她颇有模样进步很多,倒是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起,他一笑她也立刻崩溃,扶住墙壁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拉着她往前走,一幅一幅地指过去:
“你看,对生活的渴望、对现实的批判、渴望、批判、渴望、批判…全部中招,怎么样,艺术的世界其实就这么简单!”
肖静文第一次觉得欣赏画作是一件这么搞笑的事情,两个人一路笑过去,她却眼尖,突然指住了转角处的一幅特别的画:
“那这一幅呢,好像你的标准有点不适用了。”
他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也是一幅油画,作者用色极其奔放,整幅画上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一条鱼游浮在繁华之中,身披彩鳞华美异常,所有的颜色浓烈得仿佛要从画布上泼洒出来,他扫了一眼笑道:
“怎么不适用了,这幅画标准的暖色调,对生活渴望到不能再渴望。”
“可是鱼不在水里会死的。”她反驳他,“而且你看这条鱼的眼睛,看起来好奇怪。”都说画龙点睛,眼睛向来是提神之处,可是这条鱼通体华美,唯有眼睛黯淡无光,她不是专业人士,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觉得这画看起来虽然生机盎然,却仿佛隐隐透着绝望,她想起他的价格评判法,不由去瞥下面的标签,一看却吓了一跳:
“二十八万一平尺,这么贵。”
这幅画和刚才的雏菊差不多大小,这样算下来一幅画居然能买到两百多万,而且标签上明确写着已经售出,她不由再去细看标签上的信息,这幅画名为《锦绣》,名字如同这颜色一般绚烂,作者一栏写着“言声雨”几个字,她问:
“言声雨这个人很有名吗?”
“言声雨你都不知道,还来看画干嘛!”有人从后面截过她的话,她回头看到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已经在他们身后站定,这人身材矮胖,头上是典型的地中海,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浑身上下毫无艺术气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穆铮却和他打起招呼来:
“老汤,这画廊里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你这生意做得倒是清闲啊。”
那叫老汤的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两个神经病跑到我画廊里边看边笑,不知道的人吓也吓跑了,哪里还敢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汤
穆铮显然和他很熟,只和他油腔滑调:
“我们是在帮你赚人气好不好,我们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别人,欣赏艺术是一件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情。”
“算了吧,你就别糟蹋我的东西了。”老汤白他一眼,转头对肖静文说,“美女,你别听他瞎掰,我这间画廊在同行中都是排得上名号的,能够挂到我这里的画可都是非常优秀的作品。”
她立刻点头:
“我知道,刚才是我们不对,不该拿你的画开玩笑,不好意思。”
她语气诚恳彬彬有礼,老汤立刻喜欢上了她,向她伸出手笑:
“没事没事,你来我的画廊就是和我有缘——”
“谁和你有缘,她是我带来的,好了好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妨碍我约会。”穆铮冲他不耐烦地挥手,他却不管不顾将她的手抓住:
“大家都叫我老汤,你就叫我汤哥好了,欢迎你经常来画廊逛逛。”
她有些尴尬,却还是保持了礼貌的微笑:
“我叫肖静文,谢谢你汤哥。”
“喂老汤你够了啊,她手我都还没摸过,”穆铮连忙将他推开,对他嗤之以鼻,“还汤哥,你害不害臊,叫你汤大爷还差不多。”
老汤的一双小眼睛开始在厚厚的镜片后面嗖嗖冒寒气,
“穆铮,你小子还想不想在我的地盘上好好约会了?”
这一招果然凑效,他立刻堆出一脸假笑:
“得得得,算我不对,既然是在你的地盘上,你也给我说几句好话呗。”
老汤咳嗽一声,拿出高傲样子:
“你知道我做这一行,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要想我帮你说好话,总要拿出点诚意来啊!”
穆铮忍痛咬牙:
“好,条件随你开。”
他的镜片上划过一丝精明亮光,拍手道:
“爽快。”
肖静文觉得这两人已经完全将自己当做透明了,不由提醒一声:
“汤哥,其实你误会了,我和穆经理没在约会,我们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而此时的老汤已经一秒钟变媒婆,眼睛笑得都要扯到了眼镜外面:
“静文啊,你听汤哥跟你说,其实阿铮这个孩子啊从小就特别善良,他十分爱护小动物,为了救一只受伤的小兔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他也常常不畏强权保护弱小…”
肖静文咬牙才能忍住不笑,穆铮陡然撑额爆汗,一时间真很好奇这老汤是怎么忽悠人家买画的,他不由得提醒:
“老汤,她不是那些没带脑子的暴发户,你别太扯了。”
老汤一愣,随即又换上一脸真诚的笑:
“静文,刚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介意,我知道穆铮这小子一直都任性胡来,所谓的女朋友也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带过什么人到我的画廊来,你还是第一个和他一起来的女孩儿——”
他严肃认真的表情拿捏得惟妙惟肖,然而肖静文听到最后两句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穆铮却在旁边急了:
“喂,你笑什么,这一次他说的可是真话啊!”
老汤也立刻帮腔:
“是啊,真是真话啊。”
她却只是笑,笑得肚子都隐隐作痛,哪里还能说出话来,老汤不由得叹气摇头,一巴掌拍在穆铮肩膀上:
“唉,人品呀…”
穆铮冷眼看着面前这死老头,脸上的肌肉隐隐抽搐:
“我的人品,全都毁在你救什么死兔子的鬼话上了。”
肖静文笑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直起了腰,她指着面前这幅《锦绣》认真问道:
“汤哥,我真的很想听一听,你是怎么让人家出到两百多万买这幅画的?”
“因为这是言声雨的画啊,言声雨你都没听说过吗,当代画坛惊采绝艳的天才,他的画张扬独特、寓意深刻,他又不多产,画作半尺难求。”
她笑言:
“我觉得人家一定是听到你‘惊采绝艳’那四个字才买的。”
一提到他的老本行他立刻精神抖擞:
“其实这个价都只算是友情价,要拿到拍卖行去还要涨很多,去年嘉德拍他的一幅画价格都接近了千万,应该算是存世画家中最顶尖的了。”
他说到激动处却又话锋一转:
“不过这人虽然画好,人品却不行,欠我的一幅画拖了好几年都还没画出来,我只希望他言而有信,快点把我的画画给我就行了。”
肖静文很是好奇:
“那这个言声雨是不是哪里有缺陷啊?”
老汤一愣:
“怎么说?”
“书上不都说天才往往是有缺陷的吗,比如牛顿有精神分裂症,拿破仑患癫痫,普希金也有抑郁症,那他是不是诸如此类?”
“哦,说到这个,他也的确是——”
“老汤,”穆铮却不耐烦地打断他,“不要开始讲你的长篇大论,很无聊好不好!”
她却有些期待:
“不会啊,应该很有趣。”
他拿手机按出时间在她面前晃:
“肖静文,上班时间你还有兴致听这老头侃些有的没的,你到底还要不要在公司里混?”
他变脸比翻书还快,她识趣地闭嘴,老汤咂舌摇头:
“唉,你看看你,就说你人品不行了。”
“是我带她来约会的,总不能一直让她听你瞎吹吧,”他推一推她,“走了,回公司去,路上我给你讲更有趣的。”
“得了,你还是好好开车吧,我还指望你别出什么事儿,下次再把静文带过来玩。”
“啰嗦!”
穆铮只回他两个字,拉起肖静文就往外走,她和老汤挥手道别后不由对身旁的人说:
“汤哥真有意思,不知道你到这里约会了多少次才和老板混得这么熟。”
他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是第一次。”
她不由发笑:
“你还来!”
他也忍不住笑了,摇头道:
“算了,知道你不会信的,不过老汤的画廊确实不错,如果你真的喜欢画画的话可以经常来他这里逛逛。”
她突然顿住脚步,认真和他说道:
“谢谢你。”
他微微一怔,随即将脸伸到她面前点一点,笑得无赖:
“来,亲个表示一下。”
她一把推开那猪头:
“滚!”
等他把车开回公司,会什么的自然早就开完了,他大咧咧坐回办公室万事大吉,而她走进办公室只觉得空气都要凝固成冰了,尹颖悄悄对她使了一个小心的眼色,她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刘玛丽的身旁坐回位置,然而她刚一落座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肖静文,你和我家阿铮这一顿饭吃得也真够久的!”
所有人装着认真工作,却都密切注意着这边动向,肖静文没有答话,就在众人以为刘玛丽又要发飙时她却笑了起来:
“算了,男人嘛,难免会被外面的莺莺燕燕迷了眼睛,只要他还承认我这个正牌女友,我就犯不着处处计较掉了身份。”
她似乎为了显示自己大度,故意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到肖静文办公桌上:
“拿过去给穆经理。”
肖静文看她一眼,她画得浓烈的眉眼中只有高深莫测的笑意,她微一思量,拿起文件夹敲开了对面办公室的门。
穆铮正准备走,见到肖静文推门进来不无惊奇,即使是为公事她也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他嘻嘻一笑:
“怎么,你现在也学会主动了?”
她将文件夹递给他:
“玛丽姐让我交给你的。”
他更惊奇了,刘玛丽向来讨厌他找肖静文,怎么会让她来给自己送东西?他疑惑打开那文件夹,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张B超检验单,他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东西?”
正在这时刘玛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声音带着无限的欣喜,欣喜到已经不由自主扬高了声线让对面办公室每个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阿铮,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29童鞋的章章留言不离不弃,熬到凌晨四点半是为你。
落魄的刘玛丽
“阿铮,我怀孕了
这句话不啻于惊雷,让每个假装认真工作的人惊掉了下巴,大家彼此望一眼,纷纷明白这刘玛丽是再难忍受穆铮拈花惹草的性子,怕这到嘴的肥鸭子飞了,打算拿出强硬手段逼着给名分了。她这一招够狠,然而穆铮那人也不见得会任她揉捏,显然这一场狗血闹剧还有更加劲爆的好戏上场,所有人虽然坐着没动,但一双双耳朵全都高高竖起,敏锐捕捉着对面办公室的风吹草动。
穆铮显然也被这句话惊到了,他上下将刘玛丽看了几眼:
“不大可能吧,你搞错了没有?”
“这种事我怎么会弄错,这不还有医院的检验单吗?”她娇嗔一句,扭着腰肢走进来靠在他身边,温柔问一句:“阿铮,我们有孩子了,你高不高兴?”她说话间眼风却往肖静文这边扫,带着一抹胜利的微笑。
肖静文识时务的离开,又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一走出那门口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不管穆铮高不高兴,反正她是高兴得很,玛丽姐主动出击算是救她于水火,至少这混世魔王现在是没那个闲心去招惹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