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神色剧变,目瞪口呆。再看向元煜,黑夜里,他端坐在马上,看不清面容,却岿然不动。
甘泉乃京畿门户,如果生变,二十万兵马长驱直入,京畿不保。
箭雨不再落下,皇帝手中拿着剑,僵在半空,没有再挥起来。
“陛下……”曹瓘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
皇帝神色不定,好一会,咬牙道:“撤!”
曹瓘如获大赦,忙鸣金收兵,原路返回。
“他们真撤了!”徐衡望着那些潮水般退去的火光,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那是,我们殿下可是大名鼎鼎的朔北王!”田彬笑道,拍拍徐衡的肩头,“听说你两日内买回了三十艘大船,辛苦辛苦!”
徐衡“嘿嘿”地笑:“不辛苦不辛苦,多亏了殿下大方破财,还有事先潜入的八百弓弩手……”
“所有人上船,撤。”他们话没说完,元煜已经从马上下来,淡淡道,“田彬,文钦接应的人到了么?”
“到了。”田彬道,“就在甘泉。”
元煜颔首:“事不宜迟,连夜往甘泉,车马辎重,一律丢弃。”
徐衡应下,不再耽误,立刻召集众军士登船离开。河上映着船队的火光,如同白昼。元煜立在船首回望,京城的一切,沉默无声,渐渐抛在身后。
元煜凝视片刻,道:“徐衡。”
徐衡听到他的声音,忙走过来:“殿下。”
元煜回头看他,目中映着点点火光:“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打听了么?”
*****
朔北王逃跑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日,皇帝下令,以诬告之罪,将供认朔北王指使掌灯内侍处死,廷尉失察,一并革职,押入大牢。同时,对外宣称北边有战事,朔北王奉命抗敌,连夜离京。
“不这么说还能如何。”暮珠一副洞悉的神色,道,“朔北王跑都跑了,放虎归山,皇帝要是跟他决裂,那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样啊。”初华给将军喂着碎肉,语气轻松。没想到昨晚自己离开之后,朔北王还跟皇帝遭遇了一场。
他真的很厉害,什么也难不倒。心里暗暗道,又想起分别时,朔北王看着她的微笑。出神片刻,初华眨眨眼,管他,反正与自己无关了。
“可是丞相那边怎么办呢。”暮珠叹口气,继续愁眉苦脸,“他今日就要过来呢。”
初华被提醒,这才想起来,冯暨昨日派人传话,说王太后病了,今日要过来与她去向太皇太后辞行,明日就回国。
她觉得冯暨的脸色大概会比昨日的侯夫人还要凶恶。
但初华不怕,笑笑:“他说了事成之后给我钱,可没说过被拆穿了如何。大不了,我不要钱了。”
“钱?”暮珠冷道:“他会杀了你。”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初华自信地说:“睿华不会让他杀我。”
暮珠狐疑地看她,好一会,道:“初华,你该不会觉得,大王真是你的兄弟?你别胡思乱想了,大王是王太后生的,如果你也是她生的,你怎会流落宫外;你回来,她又怎会全然不认你?”
初华看着她,默然。她想起那天在齐王身边的那个女人,那面容……
“就算不是,我也要听睿华说才信。”过了会,她低低道,“他说过,他会等我回去,亲口告诉我。”
暮珠看着她,摇摇头,不再说话。
****
午后,冯暨果真太和苑,出乎意料,他一个字也没提她连累睿华断袖的事。只吩咐暮珠快点收拾行囊,明日便要启程。
暮珠连声应下,忙不迭地走开。
太皇太后昨日受惊昏厥,仍躺在榻上将养,鄢陵大长公主在一旁伺候。听到中山王来辞行,她睁开了眼睛。
“你也回去么?”太皇太后看着初华,叹口气,“都回去吧,回去好,都好好的不会生事……”
初华知道她说的是朔北王。她其实挺同情太皇太后,当年自己淘气,跟着祖父去逛街市的时候,总是在人群里钻得没影。现在想起祖父四处喊着她名字,一脸焦急担心的样子,初华心里就会酸酸的。
不待初华开口,冯暨恭敬地答道:“禀太皇太后,国中昨日来信,王太后身染风寒,卧病在床,大王担忧王太后身体,故而请辞。”
初华瞥他一眼,按着暮珠教导地话,规规矩矩道:“睿华受太皇太后隆恩,本不该早辞,只因母亲染病,唯恐不能尽孝床前。睿华深愧,伏惟请愿。”说罢,向太皇太后跪拜,五体投地。
“中山王一片孝心,诚可嘉也。”鄢陵大长公主对太皇太后安慰道,“母亲,儿孙们都来看过你了,如今也都平平安安的,这不比什么都好?”
太皇太后又叹口气,问了问冯暨几句王太后的病况。她心情不佳,没有留初华等人共膳,初华也知趣,行一番礼,告退而去。
“明日便启程,好生准备。”冯暨放下这话,便乘车离开了太和苑。
暮珠看他消失,如释重负。
“幸好有朔北王那么一闹呢。”她高兴地说,“想来丞相是不会追究你那事了。”
初华撇撇嘴,冯暨追不追究,她才不在乎。
因着明日要离开,冯暨带来了一些王府里的家人来帮着收拾行李。王府的管事是先王起就侍奉内宫的忠仆,特地让家人们给中山王送来了几只食盒,里面盛着些新做的小吃,预备明日上路食用。
“其中有大王爱吃的香糕。”送食盒来的家人说。
初华嘴馋,听得这话,忙走过去,打开食盒。果真是香糕,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忍不住拈起中间的一块,咬了一口。牙齿触到香糕中间的物事,硬硬的,初华愣了愣,感到不寻常,看向那家人。
家人神色紧张,在她旁边低声道:“小人乃奉命行事,还请大王莫说出去。”说罢,看了初华一眼,匆匆退出去。
初华心中绷起,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待得进了房间,才将那香糕里的纸取出来。
打开,上面只有一个字——逃。
初华脸色一变。
她认得睿华的字,这字形,是他写的不会错。可是,为何要逃?出了何事?
初华盯着那纸条,狐疑不已,心砰砰地跳。
*****
虽然睿华不曾明说,但他亲笔所书,初华觉得不会有错。
他让自己逃,那就逃,反正这中山王她也不想再装了。初华这么想着,暗暗收拾行囊。睿华的金饰物不少,带来的衣服也是合她穿的。
她望望天色,还早,内侍们都在收拾物什,进进出出,宫外还有禁军把守。要出去,只有等到晚上才稳妥。
时辰慢慢过去,内侍送来了晚膳。初华看到有面饼,趁旁人不注意,藏了两块做干粮。
“明日要上路,吃多些。”暮珠道,“把那汤喝了。”
初华应了一声,拿起汤碗,把浓稠的汤汁喝了下去。
汤的味道很好,香香的。说起来,这案上的食物,每一样初华都喜欢吃,回到何叔那边,自己大概再没机会吃这些好吃的食物了。
正想着,忽然,她感到一股眩晕席卷而来。
心中大震,她被下了药!
太大意了!
初华努力地想维持清醒,但是没有办法。在她软倒的时候,耳边隐约听到暮珠低低的话语:“对不住,我的家人都在丞相手里,只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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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机

初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昏昏沉沉,只偶尔感觉到有人在给她喂水,眼前掠过些恍惚的人影,又不见了去。
等她终于慢慢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榻上,旁边点着灯。看四下里的设置,这已经不是在太和苑。
这是哪里?自己睡了多久?初华动了动身体,未几,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顺着望去,自己的手上和脚上,都被戴上了镣铐。
成犯人了。
初华望着头顶黑黑的椽子,药效还没有过去,身上软绵绵的。
“初华,你醒了?”暮珠走过来,看到初华睁着眼,脸上露出些许宽心。但接触到初华冷冷的目光,她又露出愧疚之色。
“初华,你……你饿了吧。”暮珠说着,忙端来一碗粥,“来,我喂你。”
“走开。”初华把脸别过一旁。
暮珠咬咬唇,道,“你恼我,骂我,都可以,但你几日不曾进食,再不吃,连骂我的力气也没有了……”
“还不是你害的。”不等她说完,初华恼怒地打断。
暮珠惭愧地低头:“我知道……那,你吃么?”
初华神色不定,确实,气归气,她感到腹中饿得慌了。
“吃,给我。”她说。
暮珠一喜,忙上前去喂她。
“我自己来。”
“可你戴着镣铐。”
“我没那么娇弱。”
暮珠只好把碗递给她。初华坐起来,抬起手接过碗,试了试冷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慢些……”
“不要跟我说话!”
“……”
初华一口气吃了两碗粥三个饼,这才觉得身上渐渐有了气力。
“不能再吃了,”暮珠把碗收走,“一下吃太多会撑坏。”
初华没有反对,坐在榻上,看着她。
暮珠被她盯得发毛,在她面前坐下,小声道:“初华,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初华狐疑地看她:“这是何处?”
“刚过了雒阳。”暮珠说,“在一个小县城里,往北,就是中山国。”
初华点点头。
“你们把我带回中山国,没有好事吧?”
暮珠嗫嚅道:“这我也不知晓,丞相只吩咐不能让你走。”说着,她一脸委屈,“初华,我也有苦衷,我……”
才说着话,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暮珠一惊,忙对初华道:“你继续装睡,别出声。”说罢,将初华用过的碗筷藏起来。
初华刚躺下闭眼,就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在榻前停住。
一瞬间的安静,初华的呼吸几乎凝窒。
“丞相,这是何意。”睿华清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
睿华?
初华心中一动,睁开眼睛,却见睿华果真站在榻前。他的面容仍然有些清瘦,脸色苍白,却风尘仆仆,眉宇间被烛光映得明亮。
“睿华……”初华小声地唤道。
睿华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初华睁开眼,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初华,”他忙坐下来,神色关切,“难受么?可曾受伤?”
初华摇摇头。他握住初华的手有些凉,但初华的心里却觉得一阵温暖。
冯暨看着他们二人,神色无波无澜。他向睿华一礼,道:“禀大王,夏初华意欲逃走,臣不得已将她拘禁起来。”
睿华皱眉:“她不是中山国的人,代替孤千里迢迢赴京朝觐,有恩于孤,她想去何处便去何处。尔等此举,与恩将仇报何异?快将镣铐除去!”
冯暨目光一闪,道:“大王,王太后命臣将此人带回国中……”
“太后那边,孤自会解释。”睿华冷冷道,“丞相不从王命么?”
冯暨神色复杂,但终于答应,叫来内侍,将初华的镣铐打开。铁链取走,初华的身上登时轻松。她看着冯暨悻悻而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睿华看着她,笑了笑,却神色歉然:“我该早些给你送信,你就不会受这般苦了。”
初华摇摇头,道:“中山国出了何事?你为何让我逃?”
“中山国无事,但你不能回去。”睿华双眸如墨,低声道,“你替我去京城,是个秘密,他们不想留下把柄。”
初华明白过来。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原来打的是这般主意。初华心里恨道,好你个冯暨,好你个王太后!
想着,初华看看睿华的脸色,却道:“你怎么来了,那么远,你会生病的。”说着,忍不住伸手去摸他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烫。
睿华拉下她的手,莞尔:“我好多了。”
初华不放心:“王太后怎会许你出来?”
“我说我要去新邑养病,到了中途,绕道直接出来。”睿华的目中闪着高兴的光,“我第一次这么干,她的人想都想不到,根本追不上我。”
新邑到这个地方,也有很远的路。初华看着他,想再责怪两句,却说不出口,过了会,也笑起来。
睿华虽然是中山王,却是个十分可怜的人,在那宫里,跟坐牢没有什么区别。尽管初华觉得他这么做,是拿身体开玩笑,但如果换成她,她大概也很想这么一试。
“你走吧。”睿华对她说,“明日一早就走。”
初华点头,却想起上次离别时,他对自己说的话。
“睿华,”她说,“你曾说,等我回来,就跟我说身世的事。”
睿华的目光凝住,看着她期盼的神色,双眸黯下。
“我祖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父母是谁。”初华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你知道么?”
睿华注视着她,片刻,却摇摇头:“我不知道。”
初华愣住。
“初华,你我名字很像,长得也很像。”睿华道,“你走了之后,我细细盘问过宫中老人,也查验了当年的牒册。我是母后所生,父亲也只有我一个孩子,你我不可能是兄妹。”
希望如同浇灭的火焰,登时灰飞烟灭。
初华望着睿华,一动不动,鼻子忽而酸酸的。
睿华看着她眼圈泛红,有些着急:“初华……”
“我知道了。”初华吸着鼻子,用袖子擦擦眼睛,片刻,低低道,“睿华,我知道的。”
是啊,怎么可能。
她真傻。
睿华跟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可能是亲人?
她深吸口气,虽仍然觉得失望,却有一种解脱之感。
她是祖父的孩子。不管她的父母是谁,她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祖父。
“我明天就会走。”初华抬眼望着睿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睿华看着她,神色不定,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说话。
*****
既然明日要走,睿华离开之后,初华便着手收拾起东西来。
暮珠抱着将军进来,看到初华,它一下跳出去,“喵喵”地跑过来。
“将军!”初华抱起它,左看右看,只见好端端的,看来暮珠一直悉心照料着。
“这个给你。”暮珠将一只裹得满满的小包袱递给她,初华接过来,看了看,只见里面全是吃的,有大饼有小吃,最上面的是香糕。
“你这一走,将来便难见了。” 暮珠看着她,讪讪道,“你还会讨厌我么?”
初华摸着将军:“有香糕还讨厌什么。”
暮珠忍不住笑骂:“馋鬼。”
初华也笑,自己又去找来一块宽些的包袱布,打算用来兜着将军一起走。
夜色渐深,内侍送来了些羹汤。暮珠已经有些饿了,喝了一碗。
“你不吃么?”暮珠问。
初华摇摇头,虽然原谅了暮珠,但她看到羹汤就没胃口。暮珠陪着初华东翻翻西捡捡,打个哈欠,见时候不早,自顾睡去了。
初华的药劲还未全然散去,也觉得累了,灭了灯,抱着将军去歇息。
窗外,月亮躲在云里看不见。
初华卧在榻上,闭着眼,却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听到些响动从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不太寻常。
初华一个激灵,连忙坐起,摸出自己的匕首和小囊,带在身上。窗棂开着,外面透入绰绰的火把光,并不太黑。初华蹑手蹑脚,走到窗边,从棱条后面看出去,却见外面立着好些人,拿着火把。几人正从一间屋子里拖出什么……尸首!
初华睁大眼睛,心骤然绷紧。
火光映着那尸首双眼紧闭的脸,一道血痕将脖子拉开。
是睿华的近侍。
寒气登时蹿上脊背,她急忙望向屋里,后室的墙上,有一扇小窗。
暮珠跟她同一间房,初华忙走到她榻旁,用力摇她,小声道:“暮珠!”暮珠却睡得死死的,全然不醒。初华觉得不对,忽而想到她说不定被下了药。她连忙从小囊里找出个小瓶,打开,在暮珠的鼻子前薰了薰。
过了会,暮珠终于有了反应,坐起来:“哈……哈秋……”
初华连忙捂住她的嘴。
待初华将她拽到窗边,看到外头的一切,暮珠即刻睡意全消。
“怎会如此……”她惊恐掩着口。这时,几个人影朝这边走来。二人俱是一惊。
“你带着将军,开窗出去。”初华咬咬牙,镇定地说。
“不行,”暮珠忙道,“要走一起走。”
“不,睿华也在这里,我不能扔下他。”初华看着她,“你快逃,我自有办法。”
暮珠望着她,片刻,一咬唇:“你保重。”说罢,在不远处找到将军,抱起它便往后窗跑去。
那些人已经到了门外,初华立在门后,手探进小囊里。
*****
“还有多少?”庭中,一人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淡淡问道。
“快清理完了,还剩西厢。”
“主人,那夏初华似乎懂些戏法,要不要多派些人?”
“怕什么,”旁边一人冷笑,“那羹汤她喝了,此时必然也在死睡。”
那人将目光投向西厢,道:“时候不早,去,要活的。”
三人应下,朝西厢走去。
才推门进去,突然,一阵浓烟迎面而来,三人登时捂住脸,一边咳着一边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众人皆惊。
错愕间,几颗物事飞出来,瞬间化作白色的浓烟,火里散发出莫名的气味,有人吸入,顿时连呛带咳,痛苦地在地上打滚。
初华用抹了解药的湿布捂着口鼻,趁乱朝睿华的屋子跑去,可没走几步,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夏初华,放下你手中的伎俩,看看这是谁!”
烟雾被夜风稍稍吹开,睿华被绳索缚着,被冯暨捉在身前,用刀抵着他的脖子。
“你若动一动,他便没命!”冯暨的脸映着火光,森冷如鬼魅。
“他不敢杀我!”睿华不顾疼痛,朝她喊道。“快跑!”
初华睁大眼睛望着睿华,那刀子抵在他的脖颈上,仿佛顷刻便会扎进去。
脚步不由地停住。
“冯暨!”她咬牙道,“你竟敢谋害中山王!”
“王?”冯暨冷笑,“朝觐不过是为了稳住朝廷,中山国很快就不需要这样的废物当大王了。”
心中震惊,初华听得这话,不可置信。细微的响动传入耳中,初华将目光扫向四周,烟雾散开了许多,好几条人影正包抄过来。
“你该谢我。”冯暨缓缓道,“王太后要我除了京畿就把你杀掉,可我一直留着你的命。有人要我把卖你给他,我答应了。”说着,看看睿华,“正好,如今给他凑了一对。”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向初华袭来。
她即刻闪身,同时扬出手里的毒粉。
“啊啊!!”那人惨叫着打滚。但更多的人已经朝她扑来,顷刻间,突然,“嘭”一声,火光乍现,一股白色的浓烟平地腾起。
那些冲撞在了一处,初华方才站立的地方,却已经空无一物。
冯暨脸色剧变:“追!”
从人领命,四散奔去,却似没头苍蝇。
睿华望着在空中渐渐消散的,忽然,大笑起来:“是戏法,你又被初华耍了!哈哈,当真好笑,哈哈哈哈哈……”
冯暨目中寒光闪过,狠狠地将他一推。
睿华跌在地上,重重咳起来,弓着背,却仍然止不住笑,“她跑了……你捉不到她……哈哈……”
冯暨恼羞成怒,想上前补一脚,旁边一人将他拦住:“丞相,我家主人吩咐过,货物不得损伤。”
冯暨冷冷看着他。
“丞相还欠一人。”那人道。
“我当初只允诺了一人。”冯暨傲慢地看着他,“尔等该不会不认账。”
那人目光一闪,立刻堆起笑容:“这是自然,我家主人,向来是说到做到,从不失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以下大人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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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

初华逃离了那驿馆,一路疯跑。城墙下有一处破庙,黑漆漆的,初华见四下里都没了动静,这才停下来喘口气。
一只手从黑暗伸出来,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初华吓得几乎心脏骤停:“啊啊啊……呜呜……”
“别叫!是我!”暮珠用力捂着她的嘴,“嘘!!!”
初华看清楚是她,这才按下心来,用力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虚惊一场,二人各自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