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着,如果太皇太后是为了昨夜的事见自己,那么朔北王八成也会被叫去。
“……若不想生事,明日便自然些,莫与我对着干……”昨夜离开时,朔北王在她耳旁说的话,她还清晰地记得。
耳朵似乎又在发痒,初华动动脖子。虽觉得不太懂,但这个人是妖怪,光是想着声音都让她觉得不适。
心里琢磨着,她下了马车乘上步撵。不是冤家不聚头,才到了殿前,她就看到了朔北王那张招人嫌的脸。
吕婧立在他身后,一脸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神色,未待见礼,拂袖而去。
自己似乎做了比扰人好事还要恶劣的事,初华窘然。
“王侄,这么早。”朔北王脸上映着朝阳的光,风采卓然。
那目光带着些若深若浅的意味,初华想起那叮嘱,扯出一个生硬的微笑,“王叔早。”说罢,行个礼。
这时,内侍迎出来,向他们二人道:“殿下,大王,太皇太后正在殿中等候。”
元煜面带微笑,看向初华:“王侄请。”
初华温文道:“王叔请。”
说罢,一同登阶上殿。
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田彬在后面看着,心中感觉怪异不已,心里突然冒出这几个字。
胡说胡说!他连忙唾弃自己几声,快步跟上。
*****
二人上殿的时候,里面嗡嗡的说话声突然收了下去。
“拜见祖母。”元煜神色自若,上前,向太皇太后深深一礼。
初华亦上前行礼:“拜见太皇太后。”
不知是心理有鬼还是殿上实在太空旷太安静,初华竟听到了两人的回声,混在一起,微微延长,端的诡异。
“都来了,赐座。”太皇太后和蔼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二人谢了恩,各自入座。初华偷眼看去,殿上的人竟有许多,皇亲贵胄,昨日赏花宴上有分量些的人,几乎都在。
“中山王初次宿在兰馆,昨夜睡得可好?”太皇太后看向初华,微笑问道。
初华忙道:“禀太皇太后,睿华睡得很好。”
元煜微笑,道:“祖母不知,昨夜孙儿与中山王相谈甚欢,聊至深夜。”
此言一出,殿上气氛如凝滞一般。初华感到太皇太后那边的目光好像要把自己穿透了一样,背上不住发毛。
鄢陵大长公主似笑非笑,吕婧的脸色比刚才看到的更黑。
“哦?”太皇太后道,“元煜与中山王聊了什么。”
元煜瞥了初华一眼,微笑:“怪事趣闻,五湖四海,无所不谈。”
初华心里囧了一下,他说得也没错。中山王是个刺客而且女人,这当然算得上怪事趣闻;至于五湖四海么,更对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是水……
“不过却是可惜。”元煜语气一转,“曹将军领着禁军闯来,中山王受惊,几乎旧病复发。”
太皇太后本有意让元煜在众人面前澄清,听得此言,道:“哦?此话怎讲。”
元煜道:“祖母,昨夜孙儿在园中赏花,巧遇王侄。孙儿得知王侄喜好饮茶,恰好昨日祖母赐了贡茶,便邀中山王到含宵宫饮茶。恰得此时,齐王宫中出事,禁军未得应允,便闯入孙儿宫中搜寻刺客,无礼之极,中山王当场面色发白,冷汗涔涔……”
初华几欲吐血。
发白你爷爷,冷汗你爷爷!她那时明明镇定若泰山!
“第二日,又闻得许多不堪之言。”元煜向太皇太后拱手,一脸正气,“祖母,孙儿虽未居京城,却是受父皇分封,为陛下镇守边疆;中山王虽为藩王,却一片孝心,大病新愈便千里迢迢来朝觐。如今,诽谤横生,孙儿请祖母严惩造谣之人,还孙儿与中山王清白!”
一场兴师问罪,变成了朔北王慷慨陈词,众人面面相觑。
太皇太后松一口气,瞥了瞥四周,道,“昨夜搜宫之人都是禁军,竟无端传谣,军纪尽失,当要严惩。曹瓘何在?”
旁边的内侍忙道:“禀太后,小人方才去传曹将军,那边说……”
“曹瓘被朕召去了,祖母不必寻。”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望去,皆是诧异。
却见皇帝走进来,一身劲装,风尘仆仆。
众人连忙行礼。
“拜见祖母。”皇帝上前,向太后一礼。
太皇太后讶然:“陛下何以至此?”
“朕来此,乃为刺客之事。”皇帝不紧不慢道。
“刺客?”太皇太后问,“刺客捉住了?”
“朕正要捉拿。”皇帝微笑,忽而脸色一整,看向元煜,“来人,摘去朔北王佩剑,即刻拿下!”
身后的曹瓘应下,即刻领着几名高大的羽林卫走到元煜面前,一礼:“殿下,得罪了。”说罢,上前便要羁押。
变故横生,殿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初华更是目瞪口呆。
“谁敢!”田彬面色铁青,与侍卫挡在元煜面前。
“尔等敢抗皇命?”曹瓘寒声道。
“究竟出了何事?”太皇太后惊得站起。
皇帝向太皇太后一礼,道:“禀祖母,廷尉这些日子严查刺客踪迹,发现朔北王牵扯其中。”说罢,道,“传廷尉。”
廷尉忙走上殿来,向太皇太后一礼,朗声道,“太皇太后,臣奉命彻查刺客之事。由那日落火痕迹追查,硝石、磷粉皆西北产出,去年,朔北王曾大宗购入。臣在寿安宫中盘问了掌灯的内侍王庆,此人对朔北王指使设机关谋害陛下之事,供认不讳。昨夜刺客,臣等沿踪迹追寻,一路搜到了含宵宫外便无踪迹,搜宫之时,朔北王多方拦阻,以致刺客逃逸,朔北王嫌疑重大,臣为廷尉,奉命羁押。”
田彬愤怒难当,正要开口驳斥,元煜的声音无波无澜,“田彬,退下。”
“殿下……” 田彬回头,见他目光,犹疑片刻,不甘地退到一旁。
元煜看向皇帝,道:“陛下,廷尉缉拿刺客,臣不敢阻拦。只有一问,廷尉所罗列佐证,若为虚假,不知如何。”
皇帝莞尔:“元煜莫忧,廷尉不过请元煜对证,若有虚假,朕当还元煜清白,惩治诬告之人。。”
元煜亦笑了笑:“如此,臣遵命。”说罢,解下腰间佩剑,交给侍卫,自往殿外而去。
“太皇太后!”上首,一声惊叫传来,太皇太后晕了过去,众人忙围上前。
初华听着那些杂乱的声音,却一动不动。
她望着元煜离开的身影,耳边只回想着他昨夜的另一句话。
“我帮人,是有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有些忙,鹅都只能晚上回家码字,过了这几天,应该可以做到八点准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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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救
情势急转直下,朔北王因刺客之嫌,在殿上被廷尉羁押,接着,禁军包围了朔北王的宫室,将所有从人都看押了起来。
太皇太后晕厥,一时间,太和苑中人心惶惶。
“据说朔北王的两千侍卫,也被围了起来。”暮珠对初华道,“唉,果然伴君如伴虎。”
初华没说话,心里还想着那句话。
代价。
她回忆着元煜的眼神,这个人盯着人看,似乎总带着些意味,让初华忍不住深思。他会不会,昨晚就预见到了今日之事,他说那话可是别有目的?自己的确欠了他大人情,他现在,可什么侍卫也没有了呢……
初华皱着眉头,苦恼不已。
*****
元煜的卫队奉命驻扎在太和苑十五里外的兵营中,已被曹瓘团团围住。太和苑有一处冰窖改建的牢狱,元煜就押在里面。
牢房在地下,只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可透气通风,四壁都是石条砌成,针插不进。
皇帝来到的时候,迎面扑来寒气和陈年霉味,他用袖子挥了挥,走进去。元煜正坐在草铺上,闭目养神。壁上燃着火把,光映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神容平静,衣裳整洁,与周围的粗鄙显得格格不入。若非他手脚上都锁着镣铐,大概没有人会相信他真的被押在了大牢里。
石壁上返着冰冷的回声,听到响动,元煜睁开眼睛。
“罪臣萧元煜,皇帝驾到,还不快快伏地认罪!”狱卒喝道。
元煜没有说话,仍坐在草铺上,看着皇帝。
二人隔着铁栅栏,一坐一立,皇帝抬抬手,让从人退下。
“皇兄好手段。”元煜缓缓道。
皇帝看着他,片刻,微微笑了笑。
这个弟弟,比他小两岁,是所有兄弟姊妹之中,与他年纪最相近的。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是玩伴,他仍然记得,这个弟弟会扯着他的衣角,叫他皇兄。但是,他也是最让皇帝头疼的。元煜很聪明,从读书到骑射,只有有他在,他就总是能得到最多赞许声的那个。相比之下,皇帝虽然儿时就被立为了太子,但是父皇对自己的评价远不如元煜。
皇帝很讨厌这个弟弟,也恨父皇。他把他立为太子,却把朔北交给了元煜。皇帝仍然清晰记得,登基前那些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日日夜夜,每当元煜的捷报从边疆传来,他看到父皇高兴的样子,就害怕得不得了。他怕父皇终于下定决心,把自己废掉,夺取所有的一切……
幸好。皇帝看着元煜,此时心中无比安定。如今,父皇永远躺在了陵墓中,再也不能让他担惊受怕,而他那个了不起的弟弟,如今就被关在了这结实的铁栏后面。
“是你自己回来的。”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你回来时,便该想到了今日。”
“皇兄打算如何?”元煜道。
“认罪,赐你全尸。”
元煜看着他,忽而笑了笑。
“我若是不认呢?”
“于死人而言,认与不认并无区别。”皇帝神色轻松,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着,带着些决然的意味,“今日是元煜的最后一日,朕会命庖中送些好吃的来。”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皇兄且慢。”元煜出声道,“既为死期,我有最后一事问皇兄。”
皇帝脚步止住,回头。
“何事?”
元煜走近铁栏,隔着锈蚀的铁框,声音低低,“父皇是怎么死的?”
皇帝看着元煜,神色不改。
“你一直想知道,是么?”
“是。”
“我杀的。”皇帝笑意阴寒,“他说口渴了,我便去倒水,恰好沈庭来到,我把水碗交给了他。”
元煜定定地看着皇帝,脸上落着铁栏的影子,不辨神色。
片刻,他闭闭眼。
真相如同利刃,虽然早有猜测,但到了终于证实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被深深地戳入。
“父皇从未想过废你,我也从来不曾想过与你争位。”他的目光中压抑着愤怒,语气低沉,“他让我守朔北的时候,告诉我要永远守在那里,保你国中安定!”
“是么,朕不这么想!”他与元煜面对面,咫尺间,冷笑,“他把三十万兵权交给了你,让你功名尽得!我呢!我有什么?!朝中的大臣不信我,那些诸侯诸王虎视眈眈,这么一个烂摊子,就是他留给我的!”
皇帝目光狰狞:“尔等罪有应得!”说罢,拂袖而去。
重重铁门落下,发出冰冷的撞击声,杂乱的脚步声离去,再无动静。
元煜仍立在铁栏前,许久,一动不动。
“元煜……”脑海中似乎传来那个人慈爱的音容,他的手紧紧握在铁条上,心如同沉入深潭的大石,暗黑无影。
*****
初华不敢久等,眼见着天黑,就立刻换了装。
这次行动有些早,她使了个小小的阴谋,在暮珠和内侍们的汤里下了点药,让他们犯困不断,各自睡去了。
朔北王的牢狱,她白日里已经打听了清楚,要找到也并不难。她跟着一队换班的士兵,没多久就到了大牢。
初华躲在树丛里偷偷看着,守卫比齐王的宫殿多多了,不禁有些犯愁。牢狱有围墙,就算在围墙外,每隔几步也设有岗哨。初华看着一处火堆,忽而有了想法。
祖父一生钻研幻术,酷爱试验各种幻药方子,无心栽柳,也弄出了许多与幻术无关,却妙用无穷的玩意。
比如……初华从小囊里掏出一枚红色的小丸,看了看,又观察了一下风向,正好。
太阳落山以后,夜风还是有些冷。守在墙外的军士走动着,趁着将官不在,偶尔闲聊。
“你说,朔北王关进去,还能出来么?”一个年轻的禁军士兵问道。
“我看不能。”被问的人一脸深沉,摇摇头,低声道,“陛下跟朔北王,那是势同水火。依我看,别说放出来,能不能让他活过今夜都难说。”
军士瞪起眼睛:“真的?可……可他是朔北王啊!他们是两兄弟啊!”
年长者“嘿嘿”地笑:“两兄弟?皇家里头,两兄弟才要命。”
军士还想再说,突然,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他皱皱眉,“什么味……”话没说完,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一时间,咳嗽声此起彼伏,围墙边的军士呛得弯腰流泪。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偷偷蹿上了墙头。过了会,那味道消失了,军士们擦着眼泪,面面相觑。
“那气味是贼么回事?”
“不知道……”
“咄咄怪事……”
*****
元煜坐在草铺上,无所事事。头顶那小洞,早已经没有了光,火把静静地燃烧。这牢狱的防备可谓坚实,石室只有一扇小门,通往外面,有一条甬道,被重重的铁栏隔着,狱卒偶尔过来查看,身影绰绰。
他在心里估计着时辰,应该快了,只要徐衡赶到……突然,一些莫名的声音传入耳中,好像有什么人倒在了地上。
元煜警觉,朝铁栏外看去。
火光仍然似静止一般,什么也没有。只听得些细碎的金属声,像有人在一层一层地打开铁栏。
徐衡?元煜狐疑,不太像,那是……?
过了会,一个黑影在外面闪过,甬道里的最后一扇铁栏被打开。元煜几乎摒住呼吸,未几,只见那铁栏被推开,一张小巧的脸探进来。
元煜愣住。
“你真的在这里。”初华看到他,如释重负,轻快地走进来,拿出狱卒身上的搜来的一大串钥匙给他开镣铐。
“你来此做什么?”元煜皱起眉。
“当然是救你啊。”初华忙凑着火光试钥匙。
“这根不对,这根……”一边试,嘴里一边嘟哝着,“我把你救出去,罪名也就落实了吧。”
元煜无语。
“一报还一报。”他瞥瞥初华,“你就这么感激我?”
“我不喜欢欠人情。”初华满不在乎道。
元煜看着她,那张故作轻松的脸上,额角冒着汗,鬓边贴着一缕汗湿的散发。再看她的眼睛,长睫羽翼一般微动,紧张而专注。
心似乎被什么微微拂过。
这时,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铜锁被打开。初华眉头一展,正要将镣铐除下,外面忽而传来脚步声和人声,“……怎么回事!”
“莫非……有人来了?!”
二人皆是一惊。
“快把链子锁回去,”元煜急道,抬抬下巴,“到那角落的禾草堆躲起来。”
初华道:“不怕,我有……”
“快去!”
初华无奈,只得跑过去,躲在草堆的阴影里。
元煜确认她藏好了,忙移步站在石室中间,用身体挡住那草堆。
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未几,一群人走进了石室。初华偷偷瞥过去,当前者,她今日在殿上见过,正是那个指朔北王是刺客的廷尉。再看向他身后的几个军士,有人拿着刀,有人提着硕大的食盒,还有人捧着酒罐。
初华暗自掏出雾丸和迷魂散,打算一有机会就使出去。可就在此时,她听到一个欣喜的声音:“殿下!”
徐衡穿着军士的衣服,放下食盒,朝元煜跑过来。
身后,廷尉被人用刀抵着后背,面如死灰。
初华讶然,元煜露出微笑。
“还上了镣铐!”徐衡骂一声,对军士道,“快去寻钥匙!”
“不必。”元煜道,看向身后,“钥匙在此。”
徐衡等人看到初华走出来,满面诧异:“这是……?”
初华没有答话,事不宜迟,她立刻开了元煜的镣铐。
“外面都换成了我们的人,”徐衡一边将镣铐拿开,一边道,“亲卫都按殿下的部署,集结完毕。”
初华在旁边听着,心中暗自咋舌。亲卫……原来不用自己来救,他也逃得出去么……
再看向那廷尉和食盒酒罐等物,初华忽然明白过来,方才听到那些军士说,皇帝今夜就会杀了朔北王,这架势,说不定就是来送他上路的!
还真是……这算什么亲兄弟!初华腹诽。
军士将廷尉堵上嘴,将牢房们锁上,一行人快速离开。到了外面,只见已有许多人马,元煜正要过去,忽而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初华。
“快回去。”他低低道。
初华也知道接下来不是自己能帮的了,她看看元煜,也知道这一别,大概从此再不会见面。
“你……保重。”她不擅长说什么温馨话,搜肠刮肚,找到这两个字。
元煜看着她,笑了笑,颔首。
“回去吧。”他轻声道。
初华有一瞬的愣神,片刻,“嗯”一声,转身走开。跑进树林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望去,元煜还立在那里,未几,翻身上马。
步子有些轻飘飘的,像踏着风。
方才的声音似乎仍在耳边徘徊,初华恍然又想起许久之前,那个少年把她从马上放下来的时候,笑容浸润着阳光。
他说,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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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糕
皇帝派廷尉夜里结果元煜,没想到,等到内侍来报,却是元煜出逃的消息。
“禁军何在!”他大怒,“立刻追!”
话音未落,却又传来了曹瓘的急报。元煜驻扎在十五里外的两千亲卫,竟悄然无影。
“曹将军说,他们掘了地道,冲入营中时,已空无一人……”来报的军士大气不敢出。
“砰”一声,玉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废物!”皇帝暴跳如雷,从内侍手中拿过宝剑,急急奔了出去。
兵马火速调集,元煜只有两千余人,且大部分不在太和苑内,皇帝估算着,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突破重重包围。可消息传来,元煜的侍卫,竟劫了廷尉和手下,换上衣服和武器,拿着廷尉的令牌,堂而皇之地出了太和苑,与逃出的从人会合。
皇帝气急败坏,立刻领着禁军追击。元煜的人马,步卒占多数,不及皇帝的骑兵快,终于,在离太和苑数十里的河边,皇帝追上了元煜。
前有大河,后有追兵,元煜停了下来。
他看向来路,皇帝的人马气势汹汹,火把光延绵一片。
“反贼萧元煜!尔等已无路可走,还不速速投降!”曹瓘大喝道。
元煜望着坐在御驾上的皇帝,没有说话。
突然,鼓声如雷,骤然而起。
曹瓘大惊,看向前方,却见黑夜里,河上突然亮起连天的火光,待得看清,却见原来停泊着几十艘大船。熊熊的火光映着最近一艘船上的旗帜,玄武在风中盘踞狰狞。
兵船!这是京畿腹地,竟有朔北王的兵船!
曹瓘正当错愕,还没想清楚这些兵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鼓声一变,箭矢如蝗,如大雨般从天而降。
“后撤!后撤!护驾!”曹瓘神色大变,即刻喊道。
禁军久居京城,多年无征战,何时遇过真正的杀戮场面,登时人惊马嘶,纷纷后撤。
皇帝始料未及,气得面色铁青,拔出剑来指着河岸喝道:“他们人不及我等众多!谁人擒杀朔北王,封万户侯!”
话才出口,急报传来。
“陛下!”使者道,“甘泉令急报,朔北二十万兵马进逼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