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嫌药苦,喝了两口,摆摆手。
“下去吧。”女人将药碗交给宫人,声音柔软。
宫人们行礼,纷纷退下。
未几,殿中安静下来。
齐王“哼”一声:“什么药这么苦,庸医。”
女人劝道:“大王,良药苦口。”
“孤无病。”齐王说罢,看着女人,招招手,“过来。”
女人走过去,齐王注视着她的脸,叹口气:“那日我在殿上看到中山王,险些以为看到了她。”
“大王莫在胡思乱想。”女人道。
齐王笑了笑,伸手,将她衣带扯开。女人身上的衣服褪下,落在脚上,露出丰腴有致的身体。齐王欣赏地看着,搂过来,将手放在女人的胸前。
“大王……”女人嗔道。
齐王放开她,躺下去:“来。”
女人停顿片刻,光裸着身体,跪在齐王身体,替他宽衣解带,然后,俯下身去。
细细的吮吸之声,伴着齐王的粗喘,虽隔着纱帘,却真切得很。初华看到齐王的手抓着女人的头发,似乎十分享受。
初华虽未经事,却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羞臊得耳朵烧灼,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过了还一会,齐王将女人压在身下,行起事来,动静更大。初华心里又无奈又急躁,这两人这么折腾,她何时下得了手?齐王老淫棍,不是说重伤么,死到临头还要演活春宫。
僵立之余,初华忽然想到那日的汤苑。纱帘那边赤条条纠缠翻滚的两人,自动变成朔北王和侯夫人……如果自己不曾打扰,那么……初华脑海中滚过朔北王裸身的样子,脸突然变得更烫。
正当她胡思乱想,突然,齐王粗喘了几下,没了动静。
呃?
初华再瞥去,却见他躺在榻上不动了,片刻,女人披衣起身,唤人盛水进来,为他擦拭身体。初华连忙隐蔽,心中却纳闷不已。这么快么?她从前听男人们得意地说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什么的,还以为怎么着也要个把时辰啊……
但是此时,时机来了。
女人服侍齐王睡下,未几,殿中没了动静。
初华查看了一下,这寝殿之中,齐王睡在榻上,榻前有三道纱帐,还有一道屏风。守夜的内侍在屏风外,唯一的障碍是那个女人,但如果下手利落,初华也完全能够将齐王了结。
她平心静气,等了许久,直到听见了齐王轻微的鼾声,她才从腰间缓缓地拔出匕首来,短小而锐利,暗光清冷。
初华无声地拨开纱帘,慢慢接近。
齐王在榻上睡得很沉,女人睡在一旁,全然无所防备。
初华没杀过人,但她练习过。她帮着屠户杀猪杀羊,知道一刀割了喉咙,他们或许会挣扎,但连叫喊的机会都不会有。
祖父。
初华心里念着,满腔仇恨化作力气,举起刀……但就在这时,她看清了女人的脸,愣住。
她看起来不算年轻,但保养得很好,那眉眼,竟与她和睿华有几分相像。
初华睁大眼睛,她……
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女人忽而睁开眼睛,蓦地看到榻前立着一个身影,大声尖叫:“有刺客!”
初华大惊,见齐王也醒转,忙转身就跑,灵活地蹿出纱帐,跃出窗台。
奔到庭院的时候,已经有侍卫看见了她,初华,才爬上树去,“嗖”一声破空而来,一支箭钉在了树干上。初华不敢停留,顺着大树上墙,一跃而下。
“刺客在那边!”有人看到,大喝一声。
可恶!初华离开宫墙,拔腿就跑,但跑了一段,不但没把追兵甩掉,反而脚步声更紧。眼瞅着近了,初华心中一横,扔出两枚雾丸。
“嘭”一声,雾丸炸开,瞬间化作一片迷茫,将追兵阻隔。
一片咒骂声在身后响起,初华不敢停下,径自朝树林里跑去。月色下,树影稀疏,一条窄窄的小鹿蜿蜒往前,不远处,一座宫室明灯高照。突然,初华感到身后冷风袭来,未及反应,已经被一人重重扑在地上。
“放……呜呜呜呜!”初华用力挣扎,嘴巴却被捂住。
“想活命,就别出声。”一个低低的声音道。
心神俱震。
这个声音她认得,是朔北王。
*****
苑中报警的云板之声大作,羽林中郎将曹瓘火速赶到。他询问了刺客逃走的方向,思索了一下周边地势,沉声道:“刺客未走远,搜!”
人马纷纷,苑中的禁军守卫本已加强许多,这边一响动,各处都调集起来,骤成网络。齐王宫室的四周,灯火通明,水泄不通。
曹瓘命令军士细细搜索,不可遗漏任何一处。离齐王宫室不远,有一座宫室,名曰含宵宫,与青蘅宫仅一林之隔。
“将军,那是朔北王的宫室,你看……”副将犹疑地说。
曹瓘看着那边,亦有些犹豫,但想起那日皇帝的话,心一横:“搜寻刺客,事关重大,陛下有令,情急之时禁军有先断之权,无论何人不得阻挠。”
副将应下。
*****
初华被朔北王带进宫室里的时候,仍有些恍惚。
他们是从一处小门进来的,没遇到什么人。但初华知道这是元煜的宫室,因为,她看到了元煜的随侍。
她也知道自己是被抓了现行,才进殿门,就连忙拔出匕首,退到墙角,盯着元煜。
元煜看她一眼,目光讥诮,这时,田彬进来,低声对他说:“殿下,禁军来了,怕是要搜宫。”
初华心中一惊。她已经听到嘈杂的人声正传来,脊背上不禁出了一层冷汗。没想到那些禁军被惊动之后,竟会这么快地追缉起来,方才若不是朔北王,自己如今已经被擒获了也说不定。
她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身上,为了刺杀方便,她穿了一身轻便的黑衣,这是正经的刺客装束,若被看到,只怕无论如何躲不过,得赶紧想办法……
“抱歉。”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元煜道,“我这宫中的衣服,不是太大就是太次,没有你合穿的。”
初华噎住。
“不过,”他微微停顿,似笑非笑,“王侄若肯牺牲一二,也未必过不得关。”
*****
火把光照将含宵宫的宫门照亮,内侍将宫门打开,看到禁军这般架势,很是不高兴。
“朔北王正在歇息。”他说。
曹瓘上前,道:“刺客逃逸,我等奉皇命追缉,亲贵不避。”
内侍还想再说,一个声音传来:“何事?”
曹瓘讶然望去,却见是朔北王的侍从田彬。
内侍上前,将曹瓘来意禀明。
曹瓘道:“田都尉,我等秉公行事,还请见谅。”
田彬看着他,道:“既是秉公行事,我等是为不妥。不过殿下宫中有贵客,他最恶惊扰,还是不必搜了吧。”说罢,上前低声道,“曹将军也知晓殿下脾气,要是将他得罪了……”
不能搜?曹瓘警觉,立刻摆出一副铁面无私的神色,“陛下有令,非常之时,不得放过任何去处,还请通融。”说罢,无视田彬面色铁青,率军士径自入内。
含宵宫不大,曹瓘命人分头搜,自己直扑内殿。殿门掩着,雕花窗透出光照来,曹瓘心里打着鼓,却藏着几分兴奋,如果真的在朔北王这里搜到可疑之人,那……曹瓘在殿外高喊一声:“羽林中郎将曹瓘奉皇帝之命,捉拿刺客!”说罢,径自冲入殿内。
外面突然呼啦啦进来许多人,榻上的二人显然猝不及防。
“无礼!”朔北王衣衫宽松,忙用薄褥将榻上那人掩住,冷着脸站起身来,喝道,“谁许尔等进来的!”
曹瓘初进来看到榻上光景时,已经觉得不对,待得看清,更觉得脑袋“嗡”了一下。
榻上,中山王仅着里衣,半卧而起,看着他们,目光冷冷。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最近感觉不对,所以今天主要是修文,修改了第七章到第十章。情节有所增删,但大致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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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
“何事?”中山王的目光瞥过曹瓘。
“曹将军来搜刺客。”朔北王朝中山王走过去,对曹瓘冷冷道,“曹将军不是要搜宫?”
曹瓘这才回过神来,已经没了先前的强硬,忙道:“哦哦,正是。”说罢,对从人道,“搜!”
他瞅了瞅那两人的神色,心底捏一把汗。要真是搜到刺客了倒好说,扳倒朔北王,他加官进爵皆大欢喜;可如今竟是撞穿了朔北王和中山王的秘事,不但动不得朔北王,还一下子得罪这两尊大神,这算是怎么回事……
朔北王没再管他们,却径自坐到榻前。
众人即刻往殿中四处查看,却听得那榻上二人的对话隐约传来。
“披上褥子,凉……”朔北王的嗓音低沉而轻柔。
“嗯……”
“忍耐忍耐,他们很快就走了……”
“我还想看白玉兰……”
“等会我带你去……”
“……”
众人竖着耳朵,偷偷交换着眼色。曹瓘轻咳一声,瞪众人连忙收回目光,专心找刺客。
结果当然没有什么刺客。曹瓘心知失策,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在含宵宫里里外外查看了一圈,最后回到内殿里,硬着头皮向朔北王一礼,“殿下,我等已搜查完毕,并无贼人。叨扰殿下,下官失礼,然皇命在身,还望殿下谅解。”
“嗯。”朔北王正研着茶,看也不看他,“孤会亲自向陛下禀报此事,曹将军请回吧。”
众人都被唬了一下,曹瓘悻悻而去。
*****
初华看着那些人掩上门,待得脚步声都听不到了,一颗心这才安下来。目光与元煜相触,她回神,立刻将那风雅的姿势收起,裹紧薄褥,与元煜隔得老远。
元煜不紧不慢,将茶末倒入沸水之中,轻轻叩了叩勺子。
“怎不说话。”他看了初华一眼,“方才不是演得挺好。”
初华看着他,心思复杂。这个朔北王,那日在殿上说有刺客的就是他,可他如今发现了她就是那刺客,却帮着她瞒过追兵……
“殿下为何帮我?”憋了好一会,她决定主动出击。
“你为何杀齐王?”元煜不答反问。
初华正要回答,眼睛一转:“谁说孤杀齐王?孤在兰馆待得闷了,出门转转,恰巧遇到齐王宫里出了刺客。”
元煜愣了愣,看她说得顺溜的样子,有些惊讶。这人原来是打算吃饱不认账?
“哦?”元煜道,“那你穿着一身黑衣做甚?”
“孤讨厌侍从跟着,又图轻便,便穿着黑衣了。”
“你还带着匕首。”
“太半夜的,独自出门,当然要带匕首。” 初华毫无畏惧,笑容恶劣:“殿下非要说孤是刺客,也可以,不过殿下莫忘了,窝藏刺客者,与刺客同罪。”
元煜眉梢抬起,没再问,却看着她的衣领:“你那束身之物露出来了。”
初华一惊,连忙低头看去,却见衣领好好的。
再看向元煜,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初华面色骤变,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此人并非善类,自己的秘密竟被他一一窥破,再这般下去……她下意识地去摸小囊,但腰间空空的,这才想起来方才连着外衣一起藏起来了。
“王侄在寻这个么?”元煜将一个物事拿出来,晃了晃。
初华目光定住,那正是她的小囊。
“你……还给我!”初华劈手便夺,却扑了个空。
元煜避到一旁,从容地将小囊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翻看:“丝线,磷粉,硝散……这个就是方才那会变成烟雾的小球么?”
初华面色铁青,气急大怒,像小兽一样朝他扑过去。
元煜反手捉住她,一个漂亮的擒拿,将她压倒在榻上。
“放开我!”初华的双手被他反剪,动弹不得。
“你若想让我陪着你演下去,最好乖乖说出来。”元煜挨着初华的鬓边,声音低低,“这些事若抖出来,想想谁更吃亏。”
他的呼吸很陌生,带着微微的温暖,触在初华的耳朵上,有些痒。
汗水几乎湿贴了衣背,初华虽看不到朔北王的脸,却清晰地知道,他那双眼睛此刻必是锐利而通透,就算只是盯着她的脑袋,也能让她感觉到脑袋穿了个洞。
初华咬着唇,没再说话。
元煜见身下的人一动不动,好一会也没声音,有些诧异。未几,忽而见她的肩头微微抽动,低头再看,却发现她紧抿着唇,眼睛里淌着泪水。
元煜愣了愣。
他眨眨眼,片刻,看初华仍然无声地哭着,不由地松开手。
“你……”他神色阴晴不定,“你哭什么。”
初华蜷起身体,眼泪淌得更凶。
“别哭了。”元煜皱眉,语气却缓下些,“哭什么……”
“你……”初华用袖子擦着眼睛,哽咽着,“你欺负人……呜呜呜……”
“又、又不是我惹你的……呜呜呜呜呜……”
“又不是我要你救我的……”
“呜呜呜……祖父……呜呜呜呜呜……”
看她越哭越伤心,元煜彻底没了辙。
*****
田彬送走了禁军,又让侍卫把守好宫室各处,回头望望内殿,心里犯起嘀咕。
若说今晚这事,他也没弄明白。
殿下突然带来了中山王,田彬一看中山王那模样,就记起来,他真就是陈留那个夜里爬树的少年。
然后,外头喊着抓刺客,殿下交代田彬一些话,让他去宫门阻拦阻拦。田彬去应付了一下曹瓘,再回来,就看到殿下和中山王衣冠不整地待在一起。
那光景,他几乎喷出一口老血。
他们殿下,虽然大龄未娶,田彬却知道,他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那中山王纵然长得是好看,跟殿下在一起也算得娇花劲松相益得彰……可是,他是男人啊!
外头都猜测着殿下喜欢男人,这不是就把断袖二字贴在了脸上么?!
田彬看到曹瓘那些人怪异的神色,心知已经不好。
看着曹瓘离去,他知道殿下是为了帮中山王,但自己也忍不住心里打起突来。
殿下从没有过那等嗜好。
这没错。
可是……万一呢?
他回到内殿前,看着紧闭的门,脑子里浮现起方才殿下对中山王低头微笑的样子……田彬心中不禁老泪纵横。他求证心切,蹑手蹑脚地凑近门边,却发现里头动静不大对。
田彬定定心,叫了声“殿下”,无人应答。他心一横,道,“殿下,我进来了。”说罢,推开门。
殿下和中山王仍坐在里头,却不是他想的任何一种情况。
中山王坐在榻上哭着,头抵着膝盖抱成一团,不知为何,听着委屈得很。
元煜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巾帕,满脸无奈之色。
看到田彬,他没好气地说:“去备一辆车,送中山王回宫。”
*****
暮珠得知初华被朔北王送回来的消息,大吃一惊。
她满面狐疑地走到车前,掀开帘子,却见初华眼睛红红的,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氅衣。
“怎么了?”她惊讶地问,瞅瞅一旁的田彬。
“你们大王夜里独自出门赏花,被我们殿下遇到,邀到宫中小坐,现在送回来。”田彬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赏花?”暮珠更诧异,看向初华。
初华看了田彬一眼,又看看暮珠,点头,小声道:“嗯,我想自己去看看花,遇到了朔北王。”
暮珠心中疑虑更甚,按捺着,谢过了田彬,扶初华下车,让内侍用步撵将她抬回去。
待得回到屋里,暮珠立刻关上门,打算仔细问问初华这是怎么回事。初华不想多说,只一口咬定自己溜出去赏花,路上遇到了朔北王。
“是吗?”暮珠看着她,“你身上怎么只穿着里衣?”
“我路上玩累了,又喝了酒,热得很,就把外衣脱了。”初华继续谎话连篇。
暮珠还是不太相信,但左右盘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暂且放过她,让她去歇息。
待得们关上,初华躺在被子里,心烦意乱。
将军走过来,钻到被子里面。
初华抱着它,望着洒在窗上的月光,轻叹口气,低低道,“将军,我又失败了,还让人看见了。”
“喵。”将军似懂非懂,片刻,温顺地窝到她怀里。
*****
流言像没有腿的长舌妇,第二天,悄然在四处传开。
“可听说了中山王与朔北王?他们昨夜……”兰馆中,贵妇人们讨论着这剂猛料,议论纷纷,“哦,真想不到……”
“你……你昨夜跟朔北王到底干了什么?!” 暮珠一早听到别人说起,面色铁青,揪着初华的衣领。
“我们什么也没干。”初华波澜不惊。
“他们说你们在一张榻上!”
“喝茶难道坐在地上?”
“他们说你二人衣冠不整!”
“跟你说过,我那时热了。”
“他们说你们搂在一起!”
“我们要是真搂在一起,还穿着衣冠干什么。”
暮珠瞪着她。
初华安慰道:“别听那些人胡说。”
暮珠又想起另一件重大的事,压低声音:“朔北王可曾发现你是女子?”
初华眨眨眼睛。终于被问到了重点,她讪然,想着那时的情景,老实道,“这个……嗯……似乎发现了。”
“啊!!!”暮珠揪住初华的衣领,觉得自己的头已经快要炸掉,“你说什么?!”
“小声些。”初华将她的手拉下,讨好地开解道,“他说出来没好处,暂且不会说,冯暨也不知道。所以,你还是快让冯暨安排回国吧。”
暮珠气结,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内侍的声音:“大王,太皇太后有谕,宣大王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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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鄢陵大长公主知道吕婧对朔北王的心思,心中本来就七上八下。早上起来,从侍婢口中听到昨夜之事,大吃一惊。
如果朔北王好男风……她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径自去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听她说了事情原委,亦是惊诧不已。
“母亲,早听说元煜是随了弟弟的性子,母亲还不信。”她冷笑,“外面都传开了,听在场之人说起,我都脸红。”
太皇太后皱起眉,沉吟片刻,对内侍道:“宣朔北王与中山王来,老妇要问个清楚。”
元煜受太皇太后召唤,乃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慌不忙,在镜前让内侍整整衣冠,从容地走了出去。
春光正好,兰馆内外,一树一树的玉兰错落延绵,姿态万千。不少人迎面走来,看到元煜,纷纷行礼,瞥着他,掩饰眼角的好奇之色。
元煜神色如常,并无局促。快到太皇太后宫前之时,身后忽而传来吕婧的声音,“元煜表兄。”
元煜回头,只见她款款走来,望着他,神色不定。
“尔等且退下,我与朔北王有话要说。”她对从人道。
元煜看看她,对田彬微微颔首。田彬应下,领着侍卫退开。
“何事?”元煜问。
“众人都在传表兄昨夜与中山王同榻,可是真的?”吕婧迫不及待地问。
元煜颔首,道:“真的。”
吕婧脸色瞬间沉下:“表兄怎可做这般事?”
“什么事?”
吕婧正要开口,心思一转。
她望着元煜,缓下语气,“表兄,阿婧对表兄的心意,表兄是知道的。阿婧当初嫁给舞阳侯,乃是迫于母命。可阿婧心里一天也没忘记过表兄,一直等着表兄回来,”她目光明亮而深远,轻声道,“表兄,你若是想回京城,阿婧亦可助一臂之力,没有什么办不到……”
“表妹想多了。”未等她说完,元煜淡淡打断道。
吕婧面色一变,咬咬唇,恨声道:“表兄,先帝因断袖之好饱受非议,亦殒命于此,表兄怎不警醒!”
“够了。”元煜皱眉,这时,忽而看到不远处出现的身影,目光定了定。
吕婧察觉,顺着望去,却见中山王乘着步撵出现在宫门。
“多谢表妹,”元煜看着她,唇角勾起,“此事我自有主张。”说罢,略一施礼,朝那边走过去。
*****
初华听到太皇太后召见自己的时候,就知道没有好事。
一路过来,她能察觉到无数窃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