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华坐在榻上,看着她,没有说话。
容姬没有立刻将她接走,却摒退旁人。她的目光将初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忽而露出微微的笑,在她面前坐下。
“你第一次看到我,必定十分诧异。”她声音柔软,“说起来,我是你的姨母呢。”
这话突如其来。
初华心中惊了一下,狐疑地看着她。
“不必吃惊。”容姬道,“你看不出来么,你我为何这么相像,大王为何非要把你弄来齐国。”
初华神色不定,只觉心跳十分重。未几,她终于开口,冷冷道,“你胡说,我母亲是王太后。”
容姬眉梢扬起,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了起来。
“王太后?”她语带讥诮,“这么说,她千辛万苦逃出去,到头来,儿子连自己母亲是谁都不知晓么。大王可曾想过,齐国宫殿那么多,齐王为何将你囚禁在这里?”她轻叹一声,盯着她的脸,“夏琨当年帮着你母亲逃走,齐王把他都杀了,也知晓你母亲死了,却还是不放弃。他还是忘不了你母亲。”
祖父的名字传入初华的耳中,却在心中掀起了千层巨浪。
裘莺莺。
睿华的母亲,就是裘莺莺。那么她……初华的心思跑得飞快,睿华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可是如今,所有的疑点都串了起来。
初华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她千辛万苦寻找的答案,却在这个女人的口中得到了。
容姬见这中山王怔怔的,以为他难以接受,唇角微勾,正要起身去唤侍从,却听初华低低道:“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吧。”她诧异地回头,却见初华望着她,神色恳切,“求你了。”
容姬的目光中有什么闪过,未几,重新坐下。
“大王想知道什么?”
“全部。”
容姬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笑。
裘氏,原本是齐国的贵族。许多年前,裘氏因为结党而获罪,阖族男子被杀。就在获罪的那年,一对双胞胎女儿在牢狱中诞生,随着她们的母亲一起罚作奴婢。这对双胞胎女儿,一个叫裘莺莺,一个叫裘容容,生得十分美貌,自幼学习伎乐。莺莺善舞,容容善歌,当第一次表演的时候,这对双胞胎姐妹被齐王看中,纳入了后宫。
虽然生得一模一样,但是齐王对莺莺十分着迷,不但抹去了她的奴籍,还为她兴建了玉莺宫。但是莺莺很厌恶齐王,她曾经目睹母亲和亲人在苦役中凄惨死去,对齐王恨之入骨。她从前在伎馆时,曾经救过一个叫夏琨的人。这个夏琨有些本领,莺莺求他救自己出去。夏琨答应下来,一日,莺莺随齐王出宫行猎,夏琨寻了时机潜入行营,带着莺莺逃走了。
“她就这么丢下我,一去不复返。两年后,夏琨给我捎信来,说莺莺在中山国跟了一个真心喜欢的男子,还为他生下了儿子。”容姬看着初华,轻轻道,“没想到,那个男子,竟是中山王。”
初华没有说话。她已经能够断定,裘莺莺当年生下的是一对孪生儿女。并且若容姬方才所言是实,祖父当年的信,只说裘莺莺生了个儿子。也就是说,她和齐王,都不知道还有初华这个女儿。
“大王身上也有裘家的骨血。”容姬神色温和,“姐姐若知晓你我相遇,或许会高兴呢。”
“可孤王如今只是个阶下囚。”初华道。
容姬莞尔:“齐王只是思念太紧了,如今也不过邀你去饮酒。”说罢,她唤宫人进来,送来晚膳。
“大王身体不好,先用些食物,再饮酒,便不会难受。”她说。
初华瞥瞥她,又看向案上这些精致的食物,提箸尝了几样,觉得味道不错,慢慢地吃起来。
容姬看着她,唇边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待得初华吃饱了,容姬让宫人抬来步撵,道:“请大王上撵。”
初华站起身来,正要上去,忽然,身体晃了两下。
“你……”她睁大眼睛望着容姬满是笑容的脸,渐渐不支,软倒下去。
容姬将她搀住,耳边传来她柔软的低语:“方才还有一事不曾告知大王。你知道,是谁让劝莺莺离开,又是谁劝齐王将你带来齐国么?呵呵,是我啊……”
*****
风从湖上吹来,寝殿中,烛光灿若星辰,纱帐微动,朦胧诱人。
齐王在宴上饮了鹿血,兴致起来,见服侍的侍妾打扮得妖娆,便传令侍寝。铜炉吐香,齐王将女子压在床上,用力狠入,床上四角的银铃轻响,女子娇喘连连。靠墙处,一面硕大的铜镜映着纠缠的肉体,齐王看着愈加兴起,将女子翻过身来,提枪再入。
待齐王泻了身,女子娇笑:“大王神勇……”
“哦?”齐王懒洋洋地抬起她的下巴,“如何神勇?”
女子握着他的手指,羞赧道,“大王又作弄妾,方才那般激烈,妾险些受不住。不想大王这般年纪,仍……”她说着,突然觉察到失言。看向齐王,果然,他神色冷下。
他看着女子的脸,仍面带笑容,吩咐宫人,“去取皮鞭来。”
宫人应下。
女子愣了愣,看到宫人真的取来一根粗长的皮鞭,脸色发白。
齐王好淫乐,尤其喜欢虐人为乐,下起手来,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女子未曾想到自己不慎失言,竟引来这般大祸,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大王……大王饶命……”
齐王却眉头也不动一下,将手里的皮鞭绷了绷。
皮鞭划破皮肉的声音,伴着女子的惨叫,传出寝殿之外。宫人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容姬来到时,正看到女子裸身躺在地上,皮开肉绽,哭喊着求饶。
“大王。”她上前去,轻轻抚着齐王的手臂,“怎么了?”
“不过行乐。”齐王微笑,看看她,“容姬不是去接人了?”
容姬巧笑:“妾正要说此事,大王,中山王到了。”
齐王眼睛一亮,顺着容姬的目光看去,只见帐外,几名内侍用步撵将一人抬进来,睡脸安详,正是中山王。
“中山王有些怒气,妾唯恐他冲撞了大王,便让他暂且歇一歇。”容姬道,“可要将他唤醒?”
“不必。”齐王道,看着他的脸,伸手摸了摸,柔嫩而光滑。
容姬让内侍将中山王放到床上,目视四周,示意众人退下。
宫人和内侍忙收拾了物什,将不省人事的女子抬走。
容姬亦悄无声息地离开。四下里已经变得安静,退出殿外时,她忍不住回头看去,齐王身影模糊,正在床前弯下腰去。
容姬目光冷冷。
她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站在纱帐外,看着齐王与莺莺缠绵。
那时的她,艳羡莺莺得到的一切,看着齐王将她宠到天上。
她们生得一模一样,但是人人都说莺莺好,甚至她离开之后,齐王也一直念着她。容姬宠冠后宫,也不过是因为她跟莺莺最像。莺莺是齐王心里的一根刺,中山王是莺莺的儿子,齐王性情乖戾,会把所有的爱恨都转移到他的身上。容姬看看殿外的天色,夜还很长,齐王的花样多,发起狠来,只怕中山王不会活着走出去么……
“卿卿……”突然,她的身体被一个人在后面抱住,容姬一惊。
萧承启浑身酒气,亲着容姬的脖子,“卿卿,想死我了……”
容姬忙捉住他的手,四下里看了看,低斥,“这是大王寝宫,殿下怎敢胡来。”
“怕什么。”萧承启笑起来,“父王如今在忙,无暇他顾……我已经将宫人都摒退,偏殿无人……”他的酒气喷在容姬的耳朵上,手探入容姬的衣底,在她胸前乱摸,“你我联手,父王对我很满意,迟早会将王位传给我,到时候,齐国就是你我二人的……”
容姬没再反抗,望着纱帐外迷蒙的烛光,轻喘口气,唇边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
*****
烛火在灯台上微微舞动。
齐王低头看着中山王。
他睡得很沉,身体微微蜷着。
齐王目光凝起。
他还记得,初见裘莺莺的时候,她也是穿着男装,在宴上舞剑。那时的齐王,正当盛年,盯着她,只觉魂都被摄去了。他将她据为己有,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但是,一直讨不到她的欢心。
“妾于大王而言,亦似这摆设的明珠,不过玩物。”她曾经这样说。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消失不见了。齐王到处寻找,也找不到她的影子。他很生气,杀了所有服侍她的宫人,他又觉得是她受家人挑唆离开了自己,把她的家人也杀掉了。
但是,她仍然杳无音信。直到去年,他捉住了夏琨。
“她死了,你永远都寻不到她。”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却这样对齐王道。
每每想到这些,齐王便恼怒不已。
不过现在,他得到了中山王。
齐王犹记得当年他第一次宠幸她的时候,她反抗激烈,齐王不得不将她绑起来,强占了她。如今,似乎时光在回转。床上的人闭着眼睛,眉眼、鼻子和嘴唇,每一样都有她的影子,比容姬更像……
齐王低低笑起来,爬上床去,将他压在身下,扯开他的衣服,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啃咬。
撕拉一声,中山王的中衣裂开,露出底下缠得一圈一圈的白绫。
齐王愣了一下,正想细看,中山王突然睁开眼睛,将手心里的半片利刃狠狠地刺进他的粗壮脖子!
初华的刀刃正中咽喉,齐王捂着脖子,想叫却叫不出声来。他想用力将她推开,初华不管不顾,只将手死死按在刀刃上!
二人从床上翻滚到地上。巨大的灯树被撞倒,灯油洒了一地,蔓延开去。
未几,齐王再也无力反抗,嘴里吐着血沫,瞪着初华,两眼几乎暴凸出来。
初华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和脖子上被喷溅得到处是血,如同鬼魅。
“吃惊么。”她抹一把脸上的血,冷冷道,“夏初华,特为夏琨报仇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周三入V,当天会有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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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
铜灯倒地的声音隐隐传来,偏殿里,正纠缠的两人被惊动。
“是何声音?”容姬皱眉道。
“能有什么声音,”萧承启正在兴头上,j□j着,“自是云雨雷声……”说着,用力再撞。
容姬娇喘连连,可是过未多时,一股浓重的焦糊传来,二人皆是一惊。
“大王!”容姬睁大眼睛。
萧承启的亦是面色剧变,立刻起身穿衣。
火焰沿着灯油蔓延,点燃了丝毯,舔上了纱帐,登时浓烟滚滚。殿外的侍卫也已被惊动,冲入殿来,到处都起了火,众人慌忙将着火之物扯下,抬水灭火。
萧承启匆匆赶到寝殿里,看到齐王暴毙的地上,惊得瞪大眼睛。
“父王……父王!”他扯着嗓子扑上前去,干嚎起来。
“二王子!殿中起火,还是快快将大王移走!”旁边的侍卫急道。
萧承启抬起头,目光阴狠:“是中山王!中山王何在?!”
“他跑不掉。”容姬冷冷道,她走过来,“玉莺宫出去只有一条路,桥上都是侍卫,他要走只能入水,派人搜湖!”说着,容姬凑到萧承启耳旁低低道,“大王子就在湖中赏月,乘机将他了结,王位便是你的!”
萧承启精神一振,看向容姬,片刻,起身命令道:“都给我去捉刺客!细搜湖中,一条鱼都别放过!”
侍卫们得了令,朝殿外奔去。
萧承启看着齐王的尸首,他瞪着眼睛,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萧承启的唇边浮起笑容,蹲下身,摸着他眼皮阖上。
正待将齐王抬走,突然,萧承启听到些动静传来,似乎什么人撞翻了铜器。他警觉起来,立刻拔出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
寝殿很大,初华躲在一只木柜后面的阴影里,听着殿内杂乱的脚步声,伺机逃走。
几道人影从火光那边走来,停了一下,四散开去。
初华瞥见,其中一人拿着剑,朝这边移着步子。
小囊捏在手里,初华的心扑扑跳着,只要他再近些,就立刻出手。
寝殿的后部,没有着火,窗开着,风吹走了烟气。萧承启提着剑,四下里瞥着,只见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异状。
“出来!”他寒声道,“饶你不死!”
没有人答应。
萧承启向身后使了个眼色,侍卫们会意,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他盯着一处阴影,那个地方,正好可以藏人。萧承启看冷笑,慢慢地走过去。
可还未到近前,突然,那影子已经蹿了出来!
初华猛地将手中的小丸掷出去。可还未来得及出手,她已经被身后伸来的一双手臂制住。
“啊……呜呜呜……”初华用力挣扎,却被捂住嘴。同时,耳旁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想活命,就别出声。”
初华愣住,心神俱震。
*****
萧承启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插着的刀,血涌出来,将衣服染得暗黑一片。
不远处,他的几个侍从也已经倒在了地上,了无声息。
萧承业立在他面前,看着他靠在柱子上慢慢倒下,唇角带笑。
“辛苦了,承启。”他淡淡道,“父王这么喜欢你,你便随他去黄泉路上作伴好了。”
说话间,几个侍卫已经过来,禀报道:“如大王子所料,殿中的侍卫大多都出去搜湖,余下的人皆已处置。”
“大王子。”一人对他低声道,“找到了大王的尸身和容姬,如何处置?”
萧承业目光凝起,片刻,道,“我去看看。”
床前,火已经扑灭,齐王冰冷的身体躺在被火熏黑的地板上,死状难看。容姬被人用刀架着,看到萧承业来到,神色狰狞。
“是你……”她恨声道。
萧承业淡笑:“是我。”说罢,看向齐王,从床上揭下褥子来,盖在他的身上。
“关上殿门,将火点起。”他吩咐道。
容姬面色一白:“萧承业!你要毁尸灭迹!你不得好死!”
“先担心你吧。”萧承业寒声道。
旁人会意,正要下手,忽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慢着!”
众人看去,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走出来,身后,立着朔北王。
“我有话要问她。”初华道,盯着容姬,“你先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么?”
容姬怔怔望着她,少顷,冷笑,“句句是实。”
初华沉默了片刻,道,“为何?裘莺莺是你的姐姐。”
“姐姐?”容姬忽而大笑起来,昂着头,“她风光时,可曾惦念过我?我何错之有,我自私,她比我更自私!她想逃跑时,便应当想到以大王的脾性,许多人都会倒霉,可她顾忌过么,还不是说走就走了!”
初华咬牙道:“那中山王呢?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加害?”
“无冤无仇?呵呵,这话也只有你这般高高在上之人才说得出口。”容姬冷冷道,“我生而为奴,命似草芥,被人踩在脚底时,又与谁有过冤仇!”她看着初华,轻叹,“我本以为多年的怨恨,都会在今夜了结,可惜,可惜!”
她惨然一笑,说罢,忽然转身,猛地撞向柱子。
旁人一惊,想阻止却已经迟了,“咚”一声传来,教人心惊肉跳,容姬头破血流,毙命倒地。
初华睁大眼睛,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被血色割得四分五裂,只觉心绪在乱撞。祖父微笑的脸在脑海闪现,还有睿华,还有她那素未谋面的母亲……有什么梗在喉咙,想哭,却哭不出来……
突然,她的脑后一记闷击,晕过去。
元煜将她接住抱起,神色镇定,对发着愣的萧承业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才是。”
萧承业回过神来,连声称是,与众人从窗上的绳索缒下,回到潜入的小舟上。
菡萏密布,硕大的叶片遮去了搜索的光照,掩着一行人悄然离开。
田彬瞥了瞥不省人事的初华,不禁讪然,低声道,“殿下下手也太狠。”
“不狠。”元煜淡淡道,“歇一歇对她有好处。”
小舟离开的时候,玉莺宫上已经烧起了冲天的大火,慌乱的叫喊声如同沸腾,时不时有灰烬飘下,如同陨落的流星。
元煜仰着头,火光在他的双眸中闪动,远离之后,却沉寂一片。
手足相残。
他曾深恶痛绝,可如今,他的手上也沾上了这样的血,自己大概再也没有资格指责那个京城里的兄弟了。
*****
初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光怪陆离。
有时,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奔跑。就像小时候那样,祖父拿着纸鸢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祖父祖父”地喊着,开心地大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
有时,她又觉得自己在打着转,祖父将她举在头顶,带着她转圈,欢乐的笑声不绝于耳。
“初华……”
有什么人在唤她。
初华举目望去,远远的,一个少年骑马朝她奔来,将她捞起,放在身后,从剑鞘里抽出宝剑,迎面刺穿一个人的胸膛。
血星子溅到她的脸上,仍带着温热。
那少年低头看她,带着温和的浅笑,眉眼与她一模一样。
初华也望着他,觉得自己快要说出他的名字了,可就在这时,突然,少年的脸破裂开去。
初华一惊,失声尖叫……
她睁开眼睛,浑身汗腻。
光照有些刺目,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下垫着软褥,周遭隆隆地震荡不停,这是……马车?
“醒了?”一个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
初华愣住,回头,却见元翊坐在身旁,倚着凭几,手里拿着一卷书。
初华连忙坐起,这才觉得脑袋沉沉的,好像绑了重物。
记忆逐渐浮现,她代替睿华进了齐王宫,然后,她把齐王杀了,然后……
“我救了你。”元煜似乎看出来她心中所想,淡淡道。
初华噎住。
这是事实。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听到朔北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多震惊。她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那里,那时来不及多问,她就赶去找容姬,然后……容姬那张脸又浮现在眼前,初华不愿多想。
但记忆也到这里戛然而止,犹如一场梦,睁开眼,就是现在。
初华摸摸头,疑惑地问:“我那时晕过去了么?”
“嗯。”元煜继续看着书。
“我怎么会晕?”
“我也不知晓,”元煜翻过一页,“许是受刺激太大,脑子不够用。”
初华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红着脸驳斥,“你脑子才不够用……”
这时,马车颠簸了一下,初华这才想起些更重要的事,忙问:“这马车要去何处?”
“清河国。”
初华睁大眼睛,忙道:“停车,快停车!”
“为何?”
“我不去清河国!”初华说着,就去掀车帏,还没够着,却被拉了回来。
“放开我!”初华被元煜反弯着手按在车板上,不禁大怒,“我还有急事!”
“你若说的是中山王,”元煜不紧不慢,“我已经命人去渚邑接了,过不久也会到清河国。”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入V改成星期五了~
远途
呃?初华愣住。
元煜看着她一脸诧异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挺享受跟她过招的感觉。明明心思外露都写在小脸上,却犹不自知,还时不时露出尖爪,活像一只野猫。
“你……”初华看着他,狐疑又犹豫。
“你以为我怎知晓你在齐国。”元煜道,“你那兄长,都告诉我了。”
兄长?初华听到这二字,心像被什么触了一下,忙问:“中山王对你说,他是我兄长?”
“嗯。”元煜奇怪地看她,“怎么了?”
初华不禁笑起来,心底如释重负。
睿华原来也知道他们是亲人,他承认了。
“是我兄长托你来救我的?”初华问。
“也是,也不是。”元煜看着她欢喜的样子,意味深长。
初华不再追问,她已经大致猜出来了。元煜跟那个大王子相熟,又一起出现,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救她。齐国两个王子的争斗,初华听宫人提起过,如今,齐王死了,二王子也死了,看看谁是获益者,就能想到元煜去齐国做了什么。至于他为什么要帮睿华,那也很简单,睿华是中山王,中山国与朔北临近,元煜若能够帮他复国,于自己是大大的好处。
当然,这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