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开!”睿华忽而道,看着初华,冷下脸来,“你以为你是谁!当初对你好是为了利用你,好让你安心替我去京城懂么!我说过你跟我不是什么兄妹,我用不着你为我做这些!”
初华的脸色一白。
“那么你更用不着在意,我不是为了你。”少顷,她道。
睿华愣了愣。
“我要为我祖父报仇。”初华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睿华,我其实也利用了你。”
*****
朝阳初升,一层薄雾笼罩在齐国的泉邑上空。
一大早,驿馆里的众人就接到了出发的命令,看守中山王的侍卫打开门,看到中山王睡在榻上。他没有咳嗽,看他们给自己戴上锁链也没有反抗,目光清冷而锐利。
齐王上车前,看到后面的那辆严实的马车,满意地踏上轿凳。
此地离临淄不远,国人大多见过齐王,听说齐王的车驾路过,纷纷到街边去围观。大队人马离开之后,驿馆里登时冷清下来,只有三三两两收拾打扫的仆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偏院的那个小房子里,两个人影迅速离开。
侧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未几,再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仍然很忙,写的有点少,觉得不成章,就加在了这一章的下面~
忽然想到,清河国,是西门庆同学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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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邑

渚邑位于临淄的东边,是个富庶之地。临近傍晚之时,进城赶集的人步履匆匆,赶在闭城之前回家。
守卫们三三两两聊着天,忽然,望见远处烟尘淡淡,大队人马朝城里来。
“快叫行人让道!”城头上了望的军曹喊道,“我看到旗子了,那是大王子!”
守卫们闻言,不敢怠慢,连忙照着吩咐驱走占道的行人车马。
那队人马很快到了近前,领头的侍卫与军曹验明了符节,车马辚辚驰入城中。守卫们立在一旁看着,只见七八辆马车成列经过,想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人,却遮得严严实实的。
驿馆的掌事早已闻得,出门迎候。
“收拾两个清静的院子,”大王子的近侍吩咐道,“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管事唯唯连声。
萧承业与王子妃从马车里下来,四周看了看,瞥向身后。朔北王的侍从都穿上了齐国军士的衣服,与旁人无异。朔北王一身便装,虽乘着马车,那举止气势也并非庶从之人,但是一脸络腮胡子使得面目全非。
谁能想到这竟是朔北王。萧承业心里暗笑,却不得不服。
从北海郡到清河国,要经过很多地方。朔北王名声卓着,难保一路上不会遇到见过他的人。出发前,萧承业为了如何遮掩的问题,伤透了脑筋。不料,朔北王却只一笑,说,孤自有办法。第二日,萧承业面前便出现了这样一个人,惊呆了他和王子妃。传闻朔北王用兵神出鬼没,敌将常常弄不清他真身在何处,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可信。
让他惊诧的事不止于此。
萧承业奉齐王之名督守盐场,不能轻易离开。朔北王听闻之后,却微微一笑,说齐王很快就会将他召去。
萧承业不明其意,不料,过了两日,临淄突然传来西部春旱,有民人乘机造反的消息,齐王派特使来,催他到临淄议事。吃惊之余,萧承业即刻正装,带着朔北王上路。将此事细想,萧承业心中暗自震惊。此事极有可能是朔北王做的手脚,他的手竟然伸得这般长,教萧承业不禁寒气上背。
经过了这些,萧承业对朔北王的能耐已经深信不疑,有这样的人帮助,他何惧父王和承启那小儿?
*****
为了不引人注目,元煜一行人的饮食从简从众,进了驿馆之后,萧承业也没有特别招待,到了歇宿之处,命人送去饭食,各自相安。
元煜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驿馆掌事送饭食来时,他还让管事入内,与之闲聊。寒暄几句之后,元煜和气地说,“我等自边鄙之地而来,未知近来有何大事。管事在驿馆中消息灵通,正好为我等说道一二。”
管事想了想,道:“国中近来大事,也就只有大王去朝觐,别的都是琐琐碎碎。不过,小人昨日听几位洛阳过来的客人议论,那边倒是有一件大事。”
“哦?”
“我听说,中山王在洛阳时,驿馆失火,被烧死了。”
元煜握着酒杯的手停住,猛然看着管事。
“中山王?”
“是啊。”管事道,说着,摇头叹气,“听说是个美男子,才十六岁,可惜……”
田彬见元煜脸色不大对,忙笑着跟管事说了几句闲话,请他出去。
待得关上门,田彬回头,元煜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田彬走过去:“殿下……”
“即刻派人去洛阳。”元煜声音低低,“打探清楚是怎么回事。”
田彬应一声,小心地看看元煜,只见他坐在案前,没有再去动箸。那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镇定,蹙着眉,双唇紧抿。
中山王死了?
这消息在他心里也震撼不小。
莫名的,他想到了含宵宫里两人在一起的场面。
所以怎么说天道无常,祸福难测。真是……棒打鸳鸯啊……田彬心中长叹。
*****
夜里,月亮从云中露出脸来。
元煜一个人在房中,案上的晚膳已经凉了,他没有吃,也没有让人撤走。
他走到窗前,抬头望望月光。夜风吹来,凉气遍体,他却全无心神宁静之感。
自从听到中山王遇难的消息,那股烦躁之气就一直徘徊,不消不散。
月光落在树冠上,他又想起了那个身影。
“你……你欺负人……”她眼里满是泪光,委屈又愤慨。
“当然是救你啊……”她眨着眼睛,长睫如羽。
风吹来,似乎还带着他将她按在榻上时,那股淡淡的香……
元煜深吸口气。
他总觉得疑惑,那样一个浑身旁门左道的人,会就这样葬身火海么?
她……真的死了么?
元煜凝神站立片刻,转身走到门前,开了门。
“告知洛阳的人,务必将中山王遇难之事查清,蛛丝马迹都不得放过。”他吩咐道。
从人应下,立刻去办。
元煜关上门,仍觉得不安心,才走回案前,忽然,他觉得有什么声音,猛然抬头。
四周静静的,却并异状。
元煜仍警觉,确认室中安稳,把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悄无声息地潜到窗台边上,瞅了瞅。窗开着,月光如水,里外皆没有动静。
错觉么?元煜微微皱眉,这时,忽然又听到些微的动静从案上传来。
一只黑猫蹲在他那盛肉的盘子前,抬头望着元煜,“喵”地叫了一声,两只眼睛似琥珀一般。
*****
“将军……将军……”暮珠在巷子里,小声地四处唤着,过了许久,也没有一丝回应。保险起见,不能再走远了,暮珠丧气地止住脚步,只好走回去。
该不会自己跑去找初华了吧……她心里嘀咕。
那日在驿馆里,他们三人商议下,初华扮成睿华,待得齐王一行离开之后,暮珠带着睿华从驿馆里溜走。逃走之后,睿华不能中山国,也不能留在原地,三人讨论了一下,渚邑不远,暮珠曾经去过,便带着睿华暂且到渚邑去。
“我这边事情了结了,就去找你们。”初华神色轻松。
暮珠毫不怀疑凭着初华那些本事,想要在中途逃脱并不困难。但是,她听初华说,她要找齐王报仇。睿华显然也这么想,所以那时候,无论如何不愿意。
“不这么干,我就留在这里,陪你一起等着齐王!一个都跑不掉!”初华瞪起眼睛,“你自己选!”
睿华最终妥协了,答应下来。
初华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睿华,包括将军。她还将随身小囊里的物什分出好些来,告诉睿华什么是什么,遇到情急之时该怎么用。
这只猫是在百戏班里长大的,一直跟着初华,十分灵性。她们去找睿华的时候,初华告诉将军要待在马车里不能走,将军就乖乖待在了马车里。睿华跟初华生得几乎一模一样,从前在中山国的王宫里,将军也跟他熟悉。但这猫儿显然对初华念念不忘,一路都十分不安稳,即便到了渚邑,也总三番两次溜出去找主人,暮珠头疼不已。
“再不回来,我就把食盘收起,饿你一饿……”暮珠嘟哝道。
前方,巷子拐了个弯,暮珠和睿华住的小院子就在那里。才走到门前,忽然,她听到“喵”一声,抬头,望见将军就在柴门前。心中一喜,她正要奔过去,突然,旁边蹿出来一个黑影,暮珠还未及惊叫就被制住,牢牢地捂住了嘴。
“别出声。”耳边传来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当暮珠看清眼前出现的人,登时睁大眼睛。
月光下,月光映着一个男子英俊的眉目,神清气定。
“放开她。”元煜声音低低。
暮珠被放开,恼怒地立刻用手肘往身后撞去,却扑了个空。脖子上忽然贴上了一个冰冷锐利的物事,田彬冷笑,“倒有几分气性。”
看着那雪亮的刀刃,暮珠不敢再动,盯着他们二人,咬牙道:“你们要做什么?”
“不过顺道来看看。”元煜波澜不惊,“她在此处?”
暮珠明白过来“她”是谁,心骤然提起。
“什么她,我不知晓。”她冷冷道,“尔等再敢放肆,我便大声报朔北王的名号!”
“你喊好了。”田彬嗤道,“中山国的女官在齐国鬼鬼祟祟,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暮珠脸色发白,正瞪着他,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请足下放开我的侍女。”
众人一惊,转头看去。
只见柴门打开,一人抱着将军立在月光下,形影俊秀。
暮珠的心几乎停住。
元煜看着他,亦露出讶色,皱眉狐疑:“你……”
那人的面容,正是中山王,可心里却觉得有什么不对,那神气……
“足下说的,大概是舍弟。”他不卑不亢。
舍弟?元煜心中一动。
看着他们诧异的神色,那人淡淡一笑,目光清冷,“孤乃睿华,是初华的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深海鱼大人的地雷~


画舫

这宅子很偏僻,虽然也是在城里,四周却还有小块小块的田,点着灯的人家稀稀拉拉。普通的平民居所,无论位置还是模样,都十分不引人注目。
元煜带着田彬,随睿华进了屋里。
暮珠关上门,不情不愿地给他们倒水。她想不明白这朔北王怎么会在这里,想起太和苑里的事,有些心虚。这些天,她跟睿华说了初华在京城的事,但是朔北王知道初华是女子这件事,她没有胆量说。朔北王来到这里,莫非也是为了初华?暮珠心里七上八下。
田彬接过水碗,看看暮珠,笑笑,却换来一个白眼。田彬讪然。
元煜看着睿华,他坐在席上,灯光如豆,却难遮掩他脸上苍白的面容。虽身处这落魄之地,他却毫无局促之色,举止优雅得体。只不过,他的身体看是来是十分不好,一直低低咳着。
暮珠连忙端来一碗药,让睿华喝下去。
田彬立在一旁,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这个少年,跟他在京城看到的中山王几乎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那个中山王看着病恹恹,转身便会爬树会劫狱;这个少年却真的是一脸病容。
原来……这才是中山王?
那先前那位……
田彬觉得有些头大,不禁看向元煜,谁会想到,这中山王是孪生子。
“大王既知晓孤是何人,便请直言。”元煜将水碗放在一旁,淡淡道。
“舍弟与殿下之事,孤有所耳闻。”睿华道,“初华替孤往京城,得殿下照拂,孤还未道谢。”
元煜淡淡一笑:“不过举手之劳。他既然是大王的兄弟,不知他现在何处?”
“他被齐王抓走了。”
元煜与田彬皆是一讶。
“齐王?”元煜皱起眉头。
“正是。”睿华望着他,忽然,神色一整。
他离席而起,走到元煜面前,向他长揖而拜,“若殿下愿意救出舍弟,中山国一切之物,悉听尊便。”
室中一片安静。
元煜看着睿华,神色平静,却道:“据孤所知,大王如今已不在人世,许诺之事,如何给我。”
睿华神色沉下,昂首道:“孤只要回到中山国,冯暨的阴谋自然揭穿,中山国便会回到孤的手中。”
元煜看着他,不由笑起来。
暮珠在一旁看着,不禁恼怒:“殿下笑什么。”
“我笑大王拿孤当小儿。”元煜看着他,意味深长,“此言,大王自己信么?”
睿华的脸苍白如纸,片刻,低低道:“孤所有之物,唯中山国而已,不管成功与否,孤都愿意一试。”他看着元煜,双眸明亮,“不管殿下是否愿施援手,孤都会奋力救出初华。”
元煜没有说话,静静注视着他,灯光微动,神色教人辨认不清。
他淡淡一笑,起身,将睿华扶起。
“初华在京城时,与孤多有交情,如今她落了难,孤自不会袖手旁观。”
睿华讶然,惊喜之色浮山脸庞。
“孤会救出她,也会助大王取回中山国。只是,”元煜顿了顿,看着他,慢条斯理,“孤从不平白帮人,大王方才说,中山国一切之物,我皆可取走,此言确否?”
“君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睿华当即道。
元煜唇角微勾:“如此,一言为定。”
几人在宅中谈到深夜,元煜和田彬离开时,月亮已经偏西。
“殿下,”田彬有些不放心,“这中山王请殿下帮忙,许了好处也没凭没据,他反悔怎么办。”
“他反悔不了。”元煜望着前方,唇边勾着一抹淡笑。
似乎,有她出现的地方,事情总不会无聊。
她逃走了,没有让他失望。
还有,她叫初华。
*****
齐国的马车,并不如中山国的马车好,而且,中山国不会给中山王上镣铐。
虽然同是假扮睿华并长途跋涉,初华这一次可谓辛苦,没有个舒服的时候。
到了临淄之后,齐王的人把她安置在一座很漂亮的宫殿里面。这宫殿建在一片大湖的中心,要走进去,须得通过一条长长的桥。那桥是朱红色的,阑干的柱头贴着金片,看上去又精巧又气派。湖里栽着菡萏,春时未开花,只有望不见头的绿叶,但是初华能想象开花时有多漂亮。那宫殿就矗立在桥的尽头,白玉石堆砌成层层的高台,殿宇就在高台之上,飞檐欲举。
到了这宫殿里,那些人就把初华手脚上的镣铐除去了。初华四下里看看,明白了原因。这宫殿的周都是水,茫茫的望不到岸,唯一的通路是那条桥,两端都有守卫。睿华那样的人,的确插翅也难逃。
不过,这宫殿十分气派,初华去过中山国的王宫,也去过京城里的皇宫,都没见过比这宫殿更舍得花钱的。她住的偏殿叫藏莺殿,且不说墙上的锦幔、梁上的纱帐多少钱一尺,光是殿中摆设的玉器珍玩,就已经够初华眼花缭乱。家具也极尽土豪,就连一张普普通通的小几,上头的装饰都是包金的。初华琢磨着,自己逃走的时候,得事先掰两块金子下来,正好做路费。
服侍初华的宫人说,这宫殿叫玉莺宫,是从前齐王专门为宠姬裘莺莺建的,收藏之物,都是齐王最爱的珍玩。
初华看看这宫中的陈设,的确,有不少女子的闺房之物,妆台铜镜,应有尽有。妆奁里的首饰,每一件拿出来都堪称绝品,珠玉玳瑁,宝石琳琅;打开衣柜,都是女子的衣服,不过看起来似乎放了很久。初华虽然也喜欢华服美饰,看着这些,却觉得那个裘莺莺过得未必开心。这样的宫殿,跟坐牢没有区别,还要服侍那个一身肥油的齐王……初华想到都觉得作呕。
“可惜,裘姬十数年前不知所踪,大王十分伤神。”宫人说。
活该。初华心里冷笑。
那个齐王,并没有一到临淄就立刻就来找她。听宫人说,齐国的境内出了些事,有人造反,齐王回宫后就匆匆离开了,马不停蹄。
这对初华而言,是个好消息。
但是,当宫人们备好汤池,请她入浴的时候,初华还是有些傻眼。上次假扮睿华,只需要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就好,但是现在不一样。周围人一旦发现她是女子,不但她难逃,而且说不定立刻就回去追捕睿华。
幸好,初华装中山王,别的马马虎虎,装腔作势最是得力。她看到汤池就皱眉,说这汤池千人用万人用,不干净,她要新的。宫人苦劝,初华只是不愿。宫人们得了齐王的令,要好生伺候,见初华这般挑剔,也只好顺着,给她新制了一只木浴盆。而当她们伺候更衣,初华又高贵冷艳地说,他是中山王,在中山国,只有最高贵的家族,才能将子女送入宫中伺候他沐浴更衣,齐王把他捉来已是大不敬,如今又让这些下人来污秽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云云。
宫人们面面相觑,禀报了宫正,宫正亦是头疼。这里是齐国,怎么可能去让贵族家里子女来伺候中山王。齐王不在,宫正只得禀报二王子萧承启,萧承启闻言,冷笑,“既如此,他最高贵,让他自己给自己洗好了。”
宫正得令,初华沐浴时,果然旁边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
接下来,就是报仇的事了。
自从祖父去世那天起,初华就将报仇列为了头等大事。
齐王权大势大,但她不怕。顶多不过事败一死,就像何叔平日里那口头禅,来世又是一条好汉。
她曾真心期待睿华是自己的亲人,但睿华告诉她,他不是。
无论真假,初华已经不在乎,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是祖父,如果连祖父的杀身之仇都不肯报,她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初华静心等待着,终于,四五天之后,外面传来消息,齐王回来了。
当夜,玉莺宫的主殿里灯火通明,乐声悠扬。宫人们一早就为初华梳理头发,戴上玉冠;又点起香笼,将锦袍熏得香气宜人。初华没有反抗,由着她们伺候,镜中的双眸黝黑,闪着锐利的暗光。
*****
玉莺宫的乐声,随风远播传出几里,湖岸上的人都听得分明。
守桥的侍卫们无事可做,小声地聊着天。
“大王似乎高兴得很,那j□j平息了么?”
“不平息他也高兴,据说,他带回了一个酷似裘姬的人。”
“原来如此啊……”
这边说着话,不远处的小码头上,一艘画舫泊在岸边,侍从往上满搬运着物什,来来往往。
“今夜可热闹了,”一人笑道,“大王子与王子妃,今夜要到湖上赏月。”
“大王子?可许久不曾见他有这般闲心了。”
“可不是,唉,二王子那般讨大王喜欢,大王子可……”
“低声!有人来了!”
众人连忙噤声,只见大道上,一队车马辚辚而来,正是大王子萧承业一行。
车马在码头停下,萧承业与王子妃杜氏皆着一身轻便衣裳,还带着数名乐师,一看就是要去游湖的。
正在此时,一阵车马声又至,众人看去,只见灯笼明亮,从人簇拥,二王子萧承启也来到了此处。
两边见面,气氛登时有些怪异。
萧承启坐在步撵上,看到萧承业,却不下来,只笑了笑,拱手一礼,“兄长,王嫂。”
萧承业看着他,点点头:“承启。”
兄长与王嫂,今夜要游湖么?”萧承启瞥瞥那画舫。
“正是。”萧承业缓缓道,“今夜月色甚好,我等许久未曾游湖,承启也来么?”
萧承启莞尔:“兄长相邀,承启本不该拒,但父王今夜在玉莺宫行乐,命我伴宴呢。”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问一旁的内侍,“是了,兄长也在此处,父王可曾唤兄长一同赴宴?”
内侍答道:“禀二王子,未曾。”
萧承启露出诧异之色,拖着腔调,“未曾么?父王可真是,怎将兄长忘了!”
杜氏皱眉,萧承业却神色镇定,无一丝波澜。
“兄长莫急,且在此等候,待承启去见父王,禀明此事,说不定稍后便会有人来请兄长呢。”说罢,他看着萧承业,不怀好意地笑出声来,挥手让从人继续前行。
“放肆。”看着萧承启的步撵往桥上而去,杜氏低低骂道。
“无事。”萧承业淡淡道,问从人,“都上船了么?”
“都在船上了。”
萧承业朝玉莺宫那边望了望,目光阴沉而闪烁,“我们走。”说罢,朝画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复仇

来接初华的,并不是内侍,而是那个容姬。
在来临淄的路上,她们见过几回,但是没有说过话。但容姬每次看到她,那目光都让初华感到说不出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