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些东西,我现在也能从叶思禾眼里看到,那是一种快/感,是一种目的达成后隐藏起来的激动,是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兴奋。每一次叶思禾看着思远,我都能从他眼里看到这些东西,他藏得很深,可是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得见。
我相信思远也能体会到叶思禾的这种情绪,他是个敏感又心细的人,所以这些年来,他和叶思禾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但是小桔,其实,我还能从叶思禾眼里看到另外一种神情,那种神情,我二舅妈和思远一定没有捕捉到,也许因为我不是当事人的缘故吧,我有时会看到叶思禾在远处悄悄地看思远,他的眼神里是——忏悔。
后来,思远渐渐地振作起来,他开始学着用脚做事。他用脚做的第一件事,是翻书,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坐在病床上,左脚压着书,右脚脚趾翻着书页给我看。
他的袖子空荡荡地垂在身边,动作看起来很笨拙,脚趾一点都不灵活,但是他很认真地练习着,对我说他还要学着用脚写字、画画,他还要继续回学校上课。
再后来,思远开始练习走路。
因为没了双臂,他的身体很难保持平衡,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没几步就会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去。有人在他身边护着时还好一点,若没有人,他一定会摔得很惨,有时还会摔到手臂伤口,痛得他在地上打滚。
思远在医院里治疗、复健,一直到过了年才回家休养。
这期间,他一直在练习用脚做事,吃饭、刷牙、洗脸、写字什么的。一开始自然是做不好,他很烦躁,经常会发脾气,发起脾气来就踢东西。我知道他还没有适应失去双臂的生活,于是在他回家后,就让我妈推着我,每天都去看他。
我陪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给他示范我的生活技能,我只有一只手能动,但我照样能自己穿、脱衣服,自己刷牙洗脸,自己上厕所,虽然做起来费时又费劲,但我一直坚持自己做。我对思远说,你还有两条腿,还能跑能跳,你比我幸运许多,我能做到的事,你一定也能做到。
思远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但是,他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像过去那么爱笑爱闹,眼神里也没有了那种桀骜的东西。他习惯把自己关在家里,哪里都不愿去,我们都能理解,只希望时间能改变一切。
到了第二年的9月,思远重新回了学校上学,虽然他的成绩差了许多,但好歹他终于愿意走出来了。
又过了一年,思炎出生了,我很怕思远会因为思炎的出生而觉得是我二舅、二舅妈嫌弃他,不喜欢他了,幸好他似乎没有这样的情绪,思炎挺乖的,从小由保姆照顾得多,二舅妈更多的心思还是在思远身上。
小桔,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了,这些年来,思远慢慢长大,念了初中,念了高中,进过游泳队,又开始专业学习美术,高考录取时虽然碰到了一些障碍,好在还是被Q大录取了。
最后,他认识了你,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起你,是去年的寒假,当时我看着思远的眼神,就知道,他碰到一个美好的人,他动心了。
认识你,也许是思远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这两年,他每次回家,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快乐,年初在外公家见到你,我更确信,你们就是为了彼此而存在的。
虽然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但我相信,你们的未来必定是美好的,因为你们之间…”
秦理低下头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相信思远吧,小桔,看到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真心地为你们祝福。”
我知道秦理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因为我和叶思远之间有——爱情。
秦理离开以后,我和叶思远通了电话,他对我说了生日快乐,还用中文、英语、意大利语为我唱了生日歌。我在电话这端傻乎乎地笑着,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我听完了叶思远受伤时的故事,了解了他受伤后的康复过程,想到后来秦理又详细对我描述的另一些叶思远练习生活技能时发生的事,我就为他心疼。
他本不用承受这一切的,可是,他挺过来了。他从天上直接掉了下来,摔得血肉模糊,却并没有放弃希望,咬着牙忍着痛爬了起来,用他的双脚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他年轻的身体里装着梦想和希望,我仿佛能看到叶思远的身后张起了巨大的翅膀,他每一个步伐都坚实而有力量,哦!我为我的男人感到骄傲,即使他现在不在我身边,我相信,他正在远方为我们的未来而努力。
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地好起来,为他曾经惨痛的过去,为我们无限光明的未来。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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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一日一日地好转,叶爸爸来看了我,叶三叔、三婶、思颖姐一家来看了我,叶小姑、小姑夫也来看了我。秦理几乎每日必到,他带给我一个信息,叫我不要担心婉心,他们已经在监狱里做了许多工作,婉心绝对不会受到一丁点的欺负。
我和叶思远依旧每天都通电话,偶尔视频聊天,可是到了圣诞节前,他突然抱歉地告诉我,他回不来了。
我对他说没事,这时候,我已经能坐起来了,双腿和右臂的石膏也已拆去,但因为长久没有下地,我的两条腿已经有很严重的肌肉萎缩,再过些时候,我要开始进行复健了。
复健很痛苦,我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但康复治疗已经能进行,不然越拖越不好,于是每一天,我都在无尽的疼痛中度过。
因为骨盆骨折,我的髋关节处受伤严重,此时需要牵引和按摩,同时也让复健师为我做腿部的按摩,真正是疼到骨髓里了啊!每一次我都是忍着眼泪,实在忍不住了就大声地叫起来,喊着医生我不要按了不要按了。
医生笑话我:“人家截肢的、截瘫的都没你叫得那么大声,小姑娘忍着点儿,恢复得不好以后影响走路,或许还会影响生孩子。”
一听到会影响生孩子,我立刻就闭嘴了,挂着眼泪,脸孔煞白地任由医生为我复健。
王佳芬时常会陪着我,看着我喊,她就在边上哭,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陈桔!勇敢一点!坚强一点,这只是一些小病痛,熬过去就没事了!
晚上和叶思远视频,我小心翼翼地动着右手臂给他看,语气止不住得自豪:“你看你看,我很厉害了吧!就是手臂细了好多哦,比知道啥时候能和左臂一样粗。”
叶思远在视频里皱眉:“你左臂也很细啊。”
“哪有啊!已经粗很多了好不好!我现在已经重了一些了,你看,头发也挺长了。”
我低头给他看头顶毛茸茸的短发,其实还是只有几厘米长。
叶思远笑起来:“小桔,复健是不是很痛?”
“还好啦。”
“别骗我,我又不是没有复健过。”
“…”我把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眯着眼睛说,“一点点一点点痛。”
“傻瓜。”
“思远,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都快过年了。”
“恩,过年我应该能回来了,寒假。”
“哦…这次不许再放我鸽子喽!不然我要你好看!”
“不会。”他笑起来,眼睛黑亮黑亮的,我看着他肩膀下安静垂着的大衣袖子,心里突然觉得好空。
叶思远,我已经有半年,没有拥抱你了。
次年一月,婉心和叶思禾的案子开庭审判了,婉心故意杀人未遂,有自首情节,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王佳芬他们全都去旁听了,还有叶家的人,他们第一时间把结果反馈给了我。
我知道,这个量刑算是轻的,婉心的律师是秦理帮着找的,秦理告诉我,通常情况下,只要婉心别在里面惹事,过个四、五年就能减刑出来了。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是痛,四、五年啊,到时婉心就是26岁了。
春节时,经过讨论,我没有回家。爸爸、美阿姨和陈诺来了H市,我们四个人在病房里吃了年夜饭。秦理安排爸爸他们住在医院旁的一幢公寓楼里,那是他为了照看我而特地买下的两套房子,这几个月来他和小姑就住在其中一间,叶家的亲戚过来就住在另一间,秦理公司的事则由秦勉在打理。
吃饭时爸爸问到了叶思远,我说他没有回来过,也许过些天就回来过寒假了,不过我在这里的所有事都由他的家人亲戚在打理照顾,一切都挺好的,爸爸就不说什么了。
几天以后,我接到叶思远的电话,他告诉我说,他不回来过年了,因为叶爸爸去了米兰,他们一家四口在那里过春节。
我有些呆,心里失望到极点,不知该说什么。叶思远轻声地对我说抱歉,他没有再许下下一个回来的日期,只是叫我好好复健,好好养身体。
我闷了很久,才对他笑笑,说:“没关系。”
从除夕到元宵,我夜夜都听着窗外的烟花爆竹声入睡,虽然叶思远没有回来,有家人在身边的感觉还是不错。美阿姨是在我受伤后第一次来看我,她帮着看护一起照顾我,做着一些男人不方便做的事,我对她说谢谢,她竟然哭了,说:“小丫头,你看看你,那么漂亮的一个人,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和你爸这20年的功夫真是白花了!”
我摸着自己短短的头发对她笑:“放心放心,我会重新漂亮起来的,再说了,有什么好怕的呀,又不是没人要!”
这些天,陈诺也是格外听话,秦理说派人带他去H市周边玩玩,他也不愿意去,只是赖在病房里陪着我,我很感动,很开心。最后,他们在H市陪了我一个多星期,搭飞机回了家。
我继续在医院里进行着康复治疗,从一开始拄着双拐走,到单拐,最后,我终于能自如地走路了,虽然髋关节还是会疼,肋骨断骨处、双腿关节、右手肘也会疼,但起码,我看起来已经像个普通人了,不再是一个破得七零八落的玩具娃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和叶思远不再天天通电话,我给他打过去,他有时会不接,我想他也许在忙,于是就乖乖等着他的电话。
他平均两三天才打一个电话来,说的话越来越少,语气也越来越冷淡。
我心里有点不安,猜测着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问了他,他也不说。
我依旧详细地向他汇报复健的情况,可是开开心心的语气总是迎来他冷冰冰的回应。
那天早上8点多,我突然接到了叶思远的电话。
是个很奇怪的时间,算了下,他那边是半夜里。
接起来,我开心地叫着他:“思远!”
他没吭声,很久都没有吭声。
我问:“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
“…”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觉啊?嘿嘿,你是不是想我了?”
“…”
我终于觉得不对劲了,认真地问他:“思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我就听到他淡淡地说:“小桔,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我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面色瞬间冷了下来,身子止不住地哆嗦起来,脑子里算了下日期,我一下子就笑了:“哈哈!你好讨厌,今天是4月1号,愚人节呀!你怎么和我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
“小桔,我是说真的。”叶思远的声音沉沉的,“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你…叶,叶思远,你在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喝了酒在说胡话呢?你疯了吗?”
“我没喝酒,我没说胡话,我也没疯。小桔…我已经考虑很久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
“为什么?!”我快要崩溃了,对着话筒就大喊起来,“理由呢?!理由是什么?!”
“我…我爱上别人了。”
“谁?”
“一个同学。”
“哪里人?”
“台湾人。”
“叫什么名字?”
“Lily。”
“中文名!”
“任咏怡。”
“她多高?多重?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很高,将近170,身材很好,我们是在一个同学的生日Party上认识的。”
“她当时梳什么头,穿什么颜色衣服?”
“长发披肩,穿宝蓝色的裙子。”
“有没有穿高跟鞋?”
“有。”
“她的英文名字?”
“Lucy…”
“叶思远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根本就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你要想说谎先跟我好好学学吧!前后文先串起来练一遍!你这个骗子!王八蛋!根本就没有什么Lily、Lucy,根本就没有什么任咏怡!你他妈都是在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我…”他默了很久,还是嘴硬,“我没骗你,小桔,总之,我们分手吧。你放心,你治疗的费用我家会继续出的,我以后…也许就留在意大利,不回来了。”
“叶思远,你有种就再说一遍!”我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我胡乱地抹着眼睛,视线已经不知往哪里看。
“陈桔,我们分手吧,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能…忘了我,好好开始你的新生活。”
“你忘了你对我说过什么吗?叶思远,你这个王八蛋,你对我说了那么多承诺,你说你确定,现在你说要和我分手??你究竟是怎么了叶思远,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你有事就和我说啊!我什么都能受得住的!”
“没有,我没事,只是…我觉得我们俩不合适。真的,陈桔,你能找到更好的男人的,而我…我实在是…给不了你什么。所以,陈桔,我们分手吧。”
我完完全全地呆住了,在这个愚人节的清晨,在这个冷冰冰的医院里。
我听到自己心脏四分五裂的声音,像那堆拼图一样碎成了5000块。
我觉得,我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嘛也不敢多说,直接顶锅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皮埃斯,周五前的3更变2更)果断跑路…
75、去你大爷的意大利!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也不肯进行复健。
我任由他们在我耳边说话,帮我输液,帮我按摩,帮我擦身,只是一动也不想动。
随便他们做什么吧,反正,我已经死了。
两天以后,秦理来看我。
看到他,我再也忍不下去了,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我哭得惊天动地,在床上差点背过气去,秦理喊医生护士出了病房,关上门操纵着轮椅回到我身边。
“阿理,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的!是不是?”我哭着问他,紧紧地抓着他的左手,像抓着一棵救命稻草。
秦理抿了抿嘴唇,他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沉声说:“小桔,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立刻强迫自己停止了哭泣,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电话里。”他看着我,眼神很温柔,“小桔,这件事,我能理解思远,却非常得不赞同,但是我劝不动他。”
“阿理,他,他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小桔,我不赞同思远的做法,但是我尊重他的决定。你应该和我一样了解他的脾气,他做了决定的事,不容易变。”
我当然了解叶思远,没有考虑成熟的事,他不会和我说的,综合最近几个月来的情况看,他考虑这件事应该已经很久了。
“可是,阿理!我想不通啊!”我抹着眼泪,“我做错什么了吗?他竟然还要骗我,说他爱上别人了!他是不是生病了?或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阿理!是不是这样?”
“不是,小桔,思远他没事。”秦理再一次叹气,他伸长手臂抚上了我的脑袋,温热的掌心摩挲着我的头发,“小桔,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的确很突然,我完全没料到思远会做这样的决定。我不会替他解释什么,也不会叫你不怪他,事实上,我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觉得他做了一个极端错误的决定。可是…小桔,我相信思远这么做总是有他的理由的。我只希望你能往前看,现阶段,先让自己康复起来,好好吃饭,好好锻炼,好好治疗,一切事儿等身子好了再说,好不好?”
“阿理,他没有给我理由。”我凄惨地笑起来,摇着脑袋说,“我和他在一起两年多了,可是他一句分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梦想没有了,光明没有了,未来没有了,我的心完全地死掉,在这两天两夜,我根本无法思考。
我捂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正在汩汩流血。
想到这个人会从我将来的生命中消失,这个我曾经以为会与我一辈子牵连的人,将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我只觉得胸中的空气正在一点一滴地被抽去,我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却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再一次跌进地狱。那个许给我无数承诺的人,就这么不要我了。
我真傻啊!真傻啊!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叶思远这几个月来是如此反常,他一次都没有回来,从圣诞节开始,他在电话和视频里也不再热络,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还傻乎乎地以为他是在担心我,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还是不知道是为什么呀!!
“小桔,有件事我要对你说。”秦理突然有些欲言又止,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我尊重思远的决定,所以,他拜托我做的一些事,我必须帮他做到。”
“什么?”
“布拉格小镇的房子,是思远的名字,他在意大利做了委托公证,让我帮忙转到你名下,还有一张银行卡…”
“秦理,你不要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欠我的。”
“小桔,你冷静一点,思远他…”
“我不是他包养的二奶,他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
“可是…”
“秦理,我还把你当朋友的。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再提。”我顿了顿,又说,“但是,这大半年的医药费,我现在还不起,我爸爸也还不起。我只能先欠着。”
“你在说什么呢?小桔,谁要你还了?”
“没错,我也可以不还,这是我应得的。”我瞪着秦理,“我用命换来的,是不是?”
“…”他没有再说话。
“我会继续治疗,我会好起来的。秦理,帮我带一句话给叶思远,你听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补偿我,他本来也没有欠我什么。他唯一欠我的,是一个理由。所以,我会等他的理由,我会等他,等他回来。但是我不是傻帽,我不会无限期地等下去,你帮我去和他说,我等他五年。五年,从他离开那一天算起,9月27号,到五年后的9月27号止,我等着他来给我一个解释。”
“小桔,你不要说傻话。你…忘了他吧,你还那么年轻,身体也马上可以恢复健康,你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思远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我什么样子了?”我大声地喊,“我会把日子过得好好的!我会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他不愿意看他就不要看!我乐意等关他什么事!”
“小桔…”
“秦理,你只要记得,帮我把话带到就行。”我笑起来,突然就觉得轻松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你放心。”
我开始玩儿命似地复健,忍受着身体上剧烈的疼痛。
死掉的心又慢慢地活了过来,无力的身体仿佛又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我按时起床,按时睡觉,按时吃饭,按时锻炼,按时吃药,从未有那么强烈的愿望想要好起来,好起来,好到不得了!陈桔,你一定要恢复成过去活蹦乱跳的模样。
在室外晒着久违了的太阳时,我弯起嘴角微笑。
嘿!叶思远,你不要小看我!你以为我会要生要死颓废糜烂吗?!你以为给我一套该死的房子再给我一笔钱就能把我们这两年多的感情都抹得一干二净吗?!
你错了!!
没有你,我一样可以活下去!一样可以活得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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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中旬,我基本痊愈,终于出院。
我第一时间去监狱里探望了婉心。
婉心竟然胖了一些,她剪了短发,穿着深蓝色的女囚服,看着气色还不错。
看到她,我就哭了。
“小桔,别哭,我没事。”婉心拉着我的手,笑了一下,“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好很多了,基本没什么事了。婉心,你…你好傻啊。”
“咳!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婉心捏了捏我的手,“傻妹妹,不要哭了,你都敢跳楼呢,我这算啥呀。”
“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为了他,为了我!不值得啊!”我哭得很厉害,“婉心,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没有。哎呦你别哭了,真的没有。”婉心指指自己的脸,“我还胖了不是?在这里,她们对我都特别客气,真挺奇怪的,豹子哥和水手哥都来看过我,豹子哥说他都安排了,我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