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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近期末,安
宏眉角的伤已经愈合了,但真的留下了一道疤。疤痕周边被剃掉的头发只长出了薄薄的一层,她每天只能顶着这个巨难看的头,露着新长成的粉色伤疤去学校上课。安宏很郁闷,考试时却破天荒地考了全班第19名。妈妈很高兴,提出要安宏去她那里过一个月暑假。
早几年,萧琳还太小,妈妈无暇顾及安宏,现在,萧琳已经读了幼儿园,而安宏也是个大孩子了,妈妈很想享受两个孩子环绕膝下的乐趣。
但是对安宏来说,这真是一个痛苦的选择。韩晓君说期末考试结束后,他就会回J市过暑假,这一天,安宏已经盼了一整年。可是,是妈妈叫自己去过暑假啊!安宏毕竟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从小稀缺的母爱,令她有一种本能的向往。对于母亲,她既渴望亲近,又害怕亲近,从小到大,母亲给予她的感觉,就是来去匆匆和若即若离。安宏一直沉浸在“妈妈爱我”、“妈妈不爱我”、“妈妈爱我”、“妈妈不爱我”…的思维漩涡中,小小年纪的她还搞不懂大人们那种复杂的表达方式,但是,有一点她能确认,就是——妈妈爱萧琳,远远胜过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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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你
六月底,背着小背包的安宏跟着妈妈来到L市萧医生和妈妈的家里。那是一套位于五楼的70多平的二居室,装修得简单又温馨。妈妈安排安宏睡萧琳的房间,萧琳一开始不同意,还哭了鼻子,在萧医生的训斥下,才瘪着小嘴跟着爸爸妈妈去了主卧睡。
夜里,安宏躺在萧琳的小床上,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家具,粉红色的床上用品,还有一屋子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果然和那个娇俏可爱的萧琳很配。
安宏想到了自己的房间,那其实应该是妈妈还没出嫁前的闺房,水泥地面,坑坑洼洼的墙上还贴着许多过季明星海报,凹凸不平的天花板,角落里满是雨天漏水的印迹。房间里堆着各种年代夹杂在一起的古怪家具,那是老鼠蟑螂随意进出的地方,90年代初期大城市中的平房区,哪一间不是这个样子?
对于萧琳拥有的这样一个梦幻又甜蜜的房间,安宏不是不羡慕的。
休息天,安宏在做作业,萧医生看见了就过来辅导她,他看着安宏长大,知道她过去成绩糟糕,最近一年多突然开始进步,妈妈在他耳边说过很多安宏学习开窍了之类的话,萧医生觉得欣慰,又有些好奇。
他坐在安宏身边指点着她的功课,安宏心里有了小小感动。
萧医生是个温和儒雅的人,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但是“爸爸”对安宏来说,却是个最陌生的词汇。
她悄悄体味着萧医生带给她的“爸爸”的感觉,全然不觉不远处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
“爸爸~~~~~”萧琳颠颠地跑过来,一下子就扑到萧医生的腿上,“爸爸,爸爸,我们去游泳吧!”
“再等一会儿,囡囡。姐姐的作业马上就做好了,然后我们一起去。”
“不要嘛不要嘛~~~囡囡现在就要去~~~”萧琳长得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像极了萧医生,撒起娇来楚楚可怜。萧医生立马缴械投降,一把抱起萧琳就走开去:“好好好,现在去,等一下妈妈洗完衣服再带姐姐一起过来。”
安宏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在萧医生怀里的萧琳还不忘朝她做个鬼脸。
等到妈妈做完家务叫安宏去游泳馆的时候,安宏已经倒了胃口,借故说作业没做完,不去了。妈妈也没勉强她,收拾了包就离开。
等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从游泳馆回来,妈妈惊讶地发现,安宏已经拖了地板,擦了家具,客厅也被她收拾得干净整洁。
萧医生对萧琳说:“你看看姐姐多勤劳,哪像你,整天东西乱丢,又懒又馋。
萧琳嗲嗲地回答:“囡囡还小嘛~~~”
妈妈忍俊不禁,后来还把这事说给来串门的邻居听,内容的重点自然是萧琳充满童趣的回答,对于安
宏付出的三个小时辛苦劳动,几乎未提及。
有时吃过晚饭,萧医生一家三口会外出散步,妈妈就叫上安宏一起去。
4岁半的萧琳骑在萧医生的脖子上,像个骄傲的公主,她想下来了,萧医生就把她放下来,她和公园里常一起玩的小朋友玩一会儿,玩累了,就踮着脚尖伸长手,叫着“爸爸,爸爸抱~~”,萧医生一边喊着“我可爱的小宝贝呦”,一边又把她骑到自己脖子上。
萧琳嚷着要去动物园玩,妈妈说夏天动物园可臭了,萧医生说:“囡囡想去吗?正好姐姐也在,我们和姐姐一起去玩吧。”
萧琳马上说:“我突然不想去了,夏天猴子大便很臭的!”
临睡前,安宏上洗手间,萧琳穿着她的粉红色睡裙跑出来,看到安宏的“睡衣”——破了几个洞的背心短裤,她皱着眉说:“你不要把我床床睡脏哦!”
安宏从洗手间出来,听到萧琳很大声地在问妈妈:“她什么时候回家啊?她抢了我的房间,还要抢我爸爸!”
妈妈和萧医生都笑了,仿佛听了一个大笑话。
一个星期后,安宏向妈妈提出想回J市,为了不让妈妈挽留,她说她想参加少年宫的暑期美术班,在7月中旬就要开课了。
妈妈知道安宏喜欢画画,自然是同意的,但是她和萧医生都要上班,没人能送安宏。安宏立刻就说:“外婆给了我居委会吴阿姨的电话号码,说我要是回去了,就给吴阿姨打电话,告诉她我坐哪一班车,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外婆会来车站接我。”妈妈听了有些心酸,那么小的女儿,居然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回J市的准备。
在安宏离开前的一晚,妈妈给她准备了很多零食礼物,安宏听到萧琳在萧医生怀里撒娇:“爸爸,我突然又想去动物园玩了~~~”
安宏默默垂下眼睛,她真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她真想快快长大,现在的自己还太弱小,她必须要变强大,强大到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
一个人坐在长途汽车上,安宏并没有紧张害怕,倒是车里的大人们看她那么小一个孩子一个人坐长途车,都觉得很稀奇。
那时高速公路还没有通,从L市到J市,还需要经过一段蜿蜒盘旋的盘山公路,200多公里的距离,大巴竟要开上5个多小时。
颠簸了一早上,车子终于到了J市客运汽车站。
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安宏背着背包下了车,差点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司机师傅帮她将行李提下来,妈妈替她准备了一个中号的拉杆箱,给她带的东西都塞在了里头,拉起来走路不会太累。
安宏跟着人潮走到车站出口处,满头大汗地在接站和拉客的人群中搜索外婆的身影。
左顾右盼,却对上一
双带笑的眼睛。
那个浅笑着站在路边树荫下,剃着短短的板寸头,穿着浅黄色T恤,灰色足球裤的少年,是谁啊?…是他吗?
安宏飞奔过去,直扑到韩晓君身上,一点儿没犹豫就“呜呜呜…”地哭起来。
韩晓君被她哭得有点措手不及,连忙稳住她身子,笑道:“坐车子坐傻啦,哭什么呀?”
安宏破涕为笑,抬脸看他,他长得好高,自己居然还不到他肩膀。他依然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长大了一点儿,结实了一点儿,变得更加俊朗好看了。
安宏说:“晓君,你回来啦!”
韩晓君揉她的脑袋:
“恩,我回来了。”
接过安宏手里的拉杆箱,韩晓君拖着她的手向公车站走去。
安宏不时地抬脸看他,刺眼的阳光下,他微微眯着眼,额边有汗水淌下来,顺着轨迹朝下,安宏看到他唇边长出了细细的绒毛。
她问:“晓君,怎么是你来接我?”
“你还说!”韩晓君挑高眉,“我兴冲冲地去你家找你,外婆说你去你妈妈那过暑假了,要待一个月。”
“是我妈妈要我过去的啊,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后来你外婆来我家店里找我妈聊天,说起你要提前回来,是坐今天的这班车,我就提出我来接你啦。”
“晓君。”
“恩?”
“你怎么剪了这么个头?”
“因为凉快。”
“晓君。”
“恩?”
“我好想你。”
“傻瓜。”
在外人听来,这样情意绵绵的对话,出自一个10岁的女孩和13岁半的男孩之口,一定会觉得奇怪又惊讶。但是如果他们看到女孩子在公交车上,枕着男孩子的肩膀甜甜睡去的满足表情,一定会改变那龌龊邪恶的想法。因为那画面,是如此的纯净美好。
暑假的后半部分,是快乐的,充实的,无忧无虑的。安宏参加了少年宫的美术班,韩晓君就陪着她参加了书法班,两个人一块去上课,一块回家。闲暇的时间,韩晓君带着安宏去找丁言玩,丁言升上了玉兰中学,一年没见韩晓君,也是格外想念。
三个人还是去游泳,爬山,玩水,偶尔还去景观湖里划船。
晚上,安宏和韩晓君喜欢在幸福村里散步,走一大圈,然后买一支棒冰,坐在集市东口的空地上休息。
望着幸福村平房里散出的星星点点橘色灯光,韩晓君说:“我爸爸说,幸福村快要拆了。”
安宏一愣,问:“拆了?那我们住到哪里去?”
“不是,是拆掉这片平房,造楼房,就是那种小区房子。”
“什么时候呀?”
“还不知道,快了吧,是什么城中村改造工程。我爸爸说,如果幸福村这一块拆了,我们就暂时去别的地方开店,他说他要买一套房子
,在J市定居了。”
“真的啊!”安宏很高兴,“那你以后就不回老家了是不是,你的户口就能在J市了,就可以回来读书啦。”
“你不懂啦,这个和户口没关系的,户口还是在老家啊,初中高中还是要回去读的。”
“哦——”好失望的语气。
韩晓君看到安宏左眉边那条粉红色的疤,伸手去摸,安宏一惊,连忙偏头躲开。
“怎么弄的?”他皱起眉,“我不在你就这么不小心。”
安宏想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突然就觉得委屈,一五一十地说给了韩晓君听。说到那个叫路云帆的臭小孩,她真是咬牙切齿的。
韩晓君听了又心疼又想笑:“阿宏,你都那么大了,还和个小朋友打架?”
“是他先打我的啊!跟个疯子一样!”安宏脑袋里浮出路云帆漂亮白净的小脸,心里的火又“腾腾腾”地燃烧起来。
韩晓君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浓眉一凛:“谁家孩子那么坏,把我们阿宏欺负成这个样子,以后不要叫我看见他,见一次揍他一次!”
安宏乐了,咧着嘴满意地笑。
彼时,路云帆正在中国最北端的姨妈家里过暑假,最炎热的夏天,却突然背脊发凉,继而“哈啾!哈啾!”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的鼻涕挂了下来,扯着嗓子喊:“姨妈!!姨妈!!给我手帕啦————”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一节~~
预告:《五彩》下一次更新时间为10月16日~~
平时都没时间写,只有周末能多写一点,目前这两个文的存稿量都还行
《青春》日更,撑个半个月都没问题
《五彩》,三日更,后面已经写了六章了,而且思路还可以,可以比较流畅地写下去
两个文一起更的坏处就是,思维总是会陷入一个故事里拔不出来,这时若要转脑子写另一个文,就会比较痛苦。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五彩》会先完结,《青春》一定比五彩长,说不定到后面,我会先用功把《五彩》填完了,再一门心思地写《青春》,这样的话,到时《青春》搞不好会停更一段时间。
不过,一切都是暂定~~先把心思多用点在《五彩》上,看点击就晓得,《五彩》看得人更多~~
消失的童年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一年的等待,换来的也只有将近两个月的欢聚时刻。在韩晓君即将回W县的前几天,安宏央求他陪自己去动物园玩。韩晓君自然满口应允。
动物园在J市的南部,需要换两趟公车才能到达。天气依旧很热,安宏却兴致高昂,她哼着小曲,拉着韩晓君的手看斑马,看猴子,看熊猫,还喂干草给骆驼吃。
韩晓君看她摇头晃脑的得意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他哪里能想到安宏脑袋里的想法,此时此刻,安宏竟是在心里想到萧琳,她想:你有爸爸有什么了不起,我有韩晓君,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孩子,他会陪着我去任何地方,一点也不比你爸爸差!
像萧琳那么大的时候,安宏已经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韩晓君身后了,转眼,竟然已经过去了七年多。
回家的公车上,安宏对韩晓君说起自己的学习成绩,她说起新的数学老师,语气里满是崇拜尊敬。她说:“这是我碰见过最好最好的老师!”
韩晓君笑,说:“那真是太好了,再努力一把,初中升个好中学,考重高就更保险了。”
安宏说:“我是把Z大当目标的呀,晓君,你期末考是不是还是考第一?”
韩晓君摇头,说:“我考了第八。”
“哦…那一定是你一时没有发挥好。”
韩晓君揉她头发:“不是,我是正常发挥的。只是,阿宏,第一名只有一个啊,哪有人能一直拿第一呢?”
安宏点头,似乎明白了,在自己班里,第一名的确是在几个同学间来回变化的,但是,她记得那么深刻,韩晓君读曙光小学时,从没有拿过第二啊!
韩晓君离开J市的那一天,安宏跟着韩爸韩妈去火车站送他。这一次,他跟着韩爸的一个同乡回去。韩爸韩妈买了站台票,上了车厢帮韩晓君摆好行李,列车员开始催促送站的人下车,韩妈拉着安宏下车,站在站台,隔着绿皮火车厚重又模糊的玻璃窗,安宏分辨出属于韩晓君的那张脸。
她曾经提醒自己,一定不要哭!但是,完全不奏效。
韩爸韩妈都流下了眼泪,不停地朝车厢挥手,安宏红着眼眶,紧紧靠在韩妈的身上。
她在想,这之后的每一年,是不是都要这样在相聚和分离中度过,一直延续到她高中毕业?
五年级开学,一切都波澜不惊。
安宏的刘海已经长了出来,外婆给她稍微修剪了下,她照照镜子,感觉顺眼许多。
她的成绩开始变得稳定,次次考试都在全班第18名至22名之间徘徊。和夏老师的每周一次数学辅导继续进行着,她基本已经跟上了正常的教学进度,夏老师找了些数学竞赛的题目给她拓展思维。她并不要求安宏参加竞赛,只是觉得眼前的
这个孩子,已经开始喜欢上了数学这门课,如果只是按着教科书上的进程给她讲解,似乎已不能满足她的胃口。
五年级的上半学期,发生了两件对安宏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幸福村拆迁的消息,得到了证实,外婆得到通知,要在春节前寻妥安置房搬迁。幸福村地块将建成一片大型的居住区,配套设施包括医院、学校、商场、公园等等,预计将于1995年底交付,成为J市北部区块一个中心点。本地的居民将按户籍内人口分置房屋,原拆原回。像外婆的那两间小平房,因为安宏和妈妈的户口都在内,预计会分得一套65平左右的两居室。
有人欢喜有人愁,外婆比较淡定,已入晚年,能住上舒适的楼房自然是好事,她甚至想到,将来自己若是没了,这套房子也能算是给安宏的一个嫁妆。
那个年代的人,还不知道一套市区的房子,意味着什么。
安宏却不高兴,因为她听韩妈说,韩爸的店要搬去城东了,而且他们打算在城东买一套房子定居,这意味着,韩晓君,再也不是离自己那么近的韩晓君了,即使他回来J市,她和他,也会相隔遥远。
对一个孩子来说,公交车坐40分钟才能到的地方,就是遥远。
第二件事,是安宏认识了秦月。
自从在江妍儿的生日会上接受了秦月的帮助后,安宏经常会记起这个有着清澈眼神的女孩儿。暑假时也曾和韩晓君说起过她,无奈她压住安宏伤口的手绢已经被血污弄脏,无论如何都洗不净,安宏总觉得自己欠了她一些什么。
那次以后,安宏曾经在学校里数次遇见她,秦月也算是个公众人物,身边总是有不少男孩女孩簇拥着,而安宏,除了很少几次和宋李婷走在一起,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一个人。
两个人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时,安宏总能看到秦月投向自己的友善眼神,不知为何,她总是低下头,红着脸转移开视线,之后又懊恼,怎么不能大大方方地和秦月说句“你好,上次谢谢你”呢?
深秋时的一次自然科学课,安宏翻遍书包,发现自己忘记带课本,自然科学老师是一个冥顽不化的老头儿,不带课本会被他批得很惨,安宏有些苦恼。通常这种时候,同学们都是去别班找认识的人借书的,可是五年级的其他七个班,安宏竟然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她忽然想到秦月。
自己,和她,也算是认识吧?安宏想。
这么想着,她就走到了五(1)班的教室门口,探头探脑张望了半天,还是不敢开口找人。
没想到这时候,有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回过头,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秦月笑眯眯地说:“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你来找我
的吧?”
安宏愣了半天,心想她怎么就知道自己是来找她的呢?
嗫嚅了片刻,才说:“秦月,我想问你借自然科学的课本,我忘记带了。”
秦月笑道:“我当什么事呢,你等着,我给你去拿。”
只一会儿功夫,她就跑出来,把课本递给安宏:“拿去用吧,我是下午第一节课,这之前拿来还我就行。”
安宏脸红了:“我,我不会在上面写字划线的。”
“没事儿,你写了我还省得记笔记呢。”她咧开嘴笑,“你快回去吧,该上课了。”
安宏说:“谢谢。”把课本抱在胸前就往自己教室走去。
上课时,看着整洁的课本上那一行行娟秀的笔记,安宏就在心里想起那个女孩。
秦月,秦月…她在想,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会和别人那么不一样?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验?这个世界上有成亿上万的人,每天,我们都会和一些人发生交集,或者错过,但是在人群中,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人,你明明只是和他(她)见了没几面,说了没几句话,却能感受到彼此间强大的磁场,你的潜意识,你的身体,你的感官都在告诉你,你喜欢这个人,想要和他(她)更亲近一些。
所以,不管宋李婷多么地想亲近安宏,安宏总是表现得淡淡的,而秦月,她根本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却已经在安宏心里扎下了一颗小种子。
在萧医生的帮助下,外婆租下了曙光小学不远处一个小区的一套一居室居民房,和安宏在12月底搬了家,老房子里的家具几乎没有拿,那都是很有些年头的东西了,甚至承载了妈妈少女时期的一些记忆。
安宏很有些舍不得,她仔仔细细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唯恐遗漏掉一丁点关于韩晓君的东西。出租房只有一个房间,外婆的意思是要安宏和她一起睡大床,安宏不同意,她宁可一个人在客厅搭一张小床。妈妈说孩子已经大了,和大人一起睡的确不好,而且老人早睡早起,小孩子晚上要做作业,休息天的早上又喜欢睡懒觉,还是分开睡合适。
当一切都安置妥当,安宏跑去找韩妈,韩妈告诉她,他们的店再过两个星期就关门了,然后到城东找新的店铺装修,年前就不开业了,刚好趁这个机会早点回老家去看韩晓君。
幸福村的居民全部搬迁完毕后,往日里热闹的集市、弄堂、民房变得寂静无声,每个地方都是空空荡荡,只有居民剩下的一些破旧家具家电还在诉说着这里过去几十年的喧闹。
就在安宏还没来得及把过往的一切牢牢记在心里时,轰鸣的挖土机已经把她的童年都夷为了平地。
寒假时,她跑去了工地,大部分地方已经被蓝色挡板遮了起来,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她隐约
瞥见集市东口空地处的那棵大树,它已经在这里生长了几十年,比妈妈的年龄还要大,安宏和韩晓君,还有幸福村其他的孩子,都是在这棵大树底下玩耍长大的。
看着面目全非的幸福村,熟悉的街道和房屋都已无了踪影,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安宏悄悄掉了眼泪。
她把这一切都写在了给韩晓君的信里,她想,韩晓君一定能体会到她的悲伤,这片土地,充满了他们俩童年的回忆,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五年级下半学期,还发生了一件小事。
上体育课时,宋李婷向体育老师请假,说是“例假”来了。
班里经常有女生在体育课时请假,安宏一直理解成她们是为了逃避吃力的长跑。可是很奇怪,体育老师每次都会应允,令她觉得很不公平。
安宏问宋李婷:“你怎么了?”
宋李婷红着脸回答:“我那个来了。”
“什么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