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嘛,你怎么不懂呢?”宋李婷娇嗔地说道。
“你是不想跑步吧?”安宏问。
“不是!我都说了我那个来了!”
宋李婷红着脸气得跑开,她个子已经有1米56,足足比安宏高了十多厘米。
安宏真正是莫名其妙,回家去问了外婆,外婆只丢给她一句话:等你妈回来你问她。
安宏被这个古怪的问题搅得难受,心一横干脆去问了夏老师。
夏老师笑着给她上了人生的第一堂生理卫生课,不仅说了女孩子的,还说了男孩子的。
安宏想到去年暑假时韩晓君唇边的细细绒毛,和他已经稍许改变了的嗓音,脸“腾”地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慢节奏地飘过~~~


小丫头,害羞了?

五年级下的期末考试,安宏没有发挥好,只考了全班第24名。外婆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安宏自己却是很沮丧。
以前,全班垫底时,她反倒是很无所谓的,现在却见不得自己的退步,当下就做了决定,暑假时要再用功补习功课。
暑假开始时的某一天,安宏正在自己客厅的小床上睡懒觉,头顶的吊扇吱吱呀呀地旋转着,她沉浸在一个不知名的美梦中,忽然被敲门声惊醒。
外婆已经退休了,这时候正在公园里听戏,妈妈是有出租屋的钥匙的,安宏不晓得是谁,睡眼惺忪地去开了门。
看到来人,她顿时石化,门口站着的竟然是一年未见的韩晓君。
他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墨绿色的T恤和牛仔中裤,脸颊上是一串串汗珠。
“阿宏,你这地方真难找!”他脱下帽子,露出一头碎碎的发,“让我洗个澡吧,热死了。”
韩晓君大咧咧地进了安宏家的浴室,过去住幸福村时,是没有单独的浴室的,每家每户洗澡都是拿木盆接了水在家里洗,冬天则是去公用澡堂。自从搬来出租屋,有了独立的卫生间,洗澡如厕方便了许多。
一阵水声过后,韩晓君光着上身穿着牛仔中裤走了出来。
他已经完全是一副少年的身板了,一头碎发,身高1米75左右,麦色的皮肤,身材清瘦,却有隐蕴的肌肉,一双腿又长又直,令安宏止不住地脸红心跳。
以前,不是没看过他的身体,他们每年都一起游泳,似乎从来都不曾尴尬。可是这一次,站在出租屋狭窄的客厅里,面对正在擦头发的韩晓君,安宏却是一阵没来由的局促心慌。
“暴露狂!快把衣服穿起来啦!”她走进洗手间,把韩晓君的衣服拿出来丢给他。
“哈!小丫头,害羞了?”韩晓君笑起来,还不忘伸手揉她头发。
“都弄乱了!”她低着头躲,“我刚扎的辫子!”
在他洗澡的时候,她已经在厨房洗漱完毕了。
“小丫头,一年不见了,看来不欢迎我啊,去年见了我还哭鼻子呢。”他笑。
“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跑来了!”安宏气恼,被他看到了自己刚起床的窘态。
“怎么说啊?你家又没电话。”韩晓君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你们要在这里过度两年多吧?”
安宏点头:“叔叔阿姨买了新房子了,我去参观过了,好大好漂亮!”
韩爸韩妈在城东买了一套130平的住房,多层的,得房率高,小区新,绿化好,安宏和外婆参观过他们的精致装修后,赞不绝口。
“一般了。”韩晓君说,“我们在老家还有好大一幢楼呢,只有我和爷爷奶奶住,空得很。”
他说话时,微微翘着嘴角,浓黑的眉,漂亮的大眼睛,睫毛长得像一把
小扇子。韩晓君这么英俊好看,他的身边,是不是已经有了相熟的女孩子呢?像黎芸芸那样可爱娇俏的,或是像宋李婷那样温婉可人的,或是,像秦月那样清纯活泼的?
念及这些,安宏不禁黯然神伤。
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孩子,哪怕身体还未起变化,心思却已经变得敏感多疑。
安宏转换话题:“晓君,我期末考试都没考好,你呢?”
“我也考得一般。”他说,“你明年就要升初中了,有没有想过升哪所?”
安宏说:“没想好,升三中把握不大。”
曙光小学的毕业生,按照学区划分,有三所初中可以选择,分别是学校规模大、教学质量过硬但是路途有些远的三中;规模小,教学质量也不错,路途近的玉兰中学;还有教学质量很普通的铁路中学。
通常情况下,由学生自主报名升哪所初中,如果报名人数超过了预录取人数,学校就要举行升学考试,取预录取人数的数量进行录取,没考上的同学再转去其他学区内的学校。
九年制义务教育,初中肯定是有的念的。
三中和玉兰中学每年都会有升学考试,铁路中学却是少人问津,最后被淘汰下来的学生被分进铁中,初升高的成绩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恶性循环。
凭安宏在班里20名左右的成绩,升三中的确是把握不大,到时面临的竞争不光来自曙光小学,还有辖区内的其他几所小学。
开学后就是毕业班的学生了,其他同学有父母帮着跑关系,寻门路,对她来说,只有成绩至上这一条路。
韩晓君说:“其实玉兰中学也满好的,丁言就说他的班主任老师和任课老师都不错。”
“真的?”安宏很希望韩晓君能给她点明一盏灯。
“我也只是听说啦,过几天带你去找他玩,你自己好好问他。”
“哦…”安宏站起来去打开电视。
屏幕里正在播美国世界杯的赛事重播,韩晓君的眼神立刻就亮了:“嘿!别转台!”他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球来。
安宏不懂,就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不明白的地方就问他几句,韩晓君绝不会嫌她烦,一一为她讲解,一场球下来,安宏对足球知识也了解了五六分。
这是一场意大利2比1胜尼日利亚的八分之一淘汰赛。
尼日利亚几乎全场领先,在第88分钟时,那个一身白衣,梳着一根小辫子的神奇男人,终于将比分扳平,将全场的激情引致沸点。
加时赛时,又是他的一个点球,将意大利队带进了下一轮。
韩晓君眼神热烈地告诉安宏:“他是罗伯特?巴乔,是我的偶像!”
很多年后,安宏回想起这一幕,还是觉得心内激动。
1994年的世界杯决赛,巴
乔面向蓝天,踢出一个点球后,留给了全世界一个忧郁的背影。
这抹忧郁,也感染了韩晓君。连着数日,他都是闷闷不乐的。
安宏辗转公车,去他家里找他玩,也只能对上他淡淡的回应。
有一次,安宏甚至看到韩爸在训斥韩晓君。韩晓君挑着眉,不耐烦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韩爸在一边大声地朝他吼:“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老子辛辛苦苦在这里做生做死,不是要你去学这个的!你TM书都读到猪狗身上去啦!你要气死你妈是不是?”说着就把一样东西丢到韩晓君身上。
韩晓君“腾”地站起来,他个子已经比韩爸高。
他说:“你们有本事把我送回老家,就应该有本事不要来管我呀!”
说着转身就进了房间。
韩爸大怒,吼道:“老子不来管你!!你吃的穿的用的是哪里来的!!哪一样不是老子给你挣的!!你个小王八蛋狼心狗肺!真算是老子白养你了!!”
韩妈坐在沙发上掉了眼泪。
安宏吓坏了,她不安地移步过去,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一个已经被韩爸捏扁了的烟盒。
只一会儿工夫,韩晓君就从房间里走出来,冷着面孔,身上背了一个背包。
他换了鞋子走出大门,韩妈上去拉住他:“儿子,儿子,你要去哪里啊?”
韩晓君不吭声,轻轻一挣就挣脱了韩妈的手,他说:“我出去走走。”
韩爸在身后大喊:“叫他走啊!他翅膀长硬了,可以飞啦!有本事出去了就不要回来!”
韩晓君立刻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安宏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追着他跑了出去。
韩妈也要追,被韩爸拉了回来。
“追什么!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韩妈哭着捶他:“我们把晓君送回老家,又不能好好照顾他,你怪他做什么呀?”
韩爸不再说话。
韩晓君步子很大,走得又快,安宏追在他身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看要追不上了,她只得喊:“晓君,你等等我啊!”
韩晓君停下来,转身往回走,走到她面前站住,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他竟然笑起来,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小丫头,我就知道只有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韩晓君提出去幸福村的工地看看,安宏自然不会反对。
他们在工地边的一个土坡上找了个平坦地坐下来。韩晓君望着眼前陌生的情景,说:“我曾经以为这里永远都会是以前那个样子的。”
安宏望着他,说:“晓君,你不要和叔叔阿姨吵架啦,刚才阿姨哭得好伤心。”
韩晓君轻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抽出一支给自己点燃。
“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呀?”
“初一就会了。”他吐出一口烟圈,
说,“县里的学生不好对付,我是外地来的,不跟着他们混,日子会很难过。”
安宏可以想象那个情景。
一个城里来的学生,样子英俊,成绩优秀,家境殷实,对学校里的小女生们会有怎样的冲击力,相反,又会令同年龄的那些受香港黑帮电影影响深重的县城男孩子,产生多少危机感!
尤其,这个男孩子,只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父母都不在身边。
换做别人,会怎么做?
只能试着融入。
韩晓君一直是一个聪明的人,他懂得怎样保护自己。
但是这一切,该怎么和韩爸韩妈解释呢?他们眼看着小学时人人夸赞,成绩永远第一的儿子回了老家后,居然变得像个流氓混混一般吸烟喝酒,成绩也每况愈下,他还没满15岁啊!他们怎么能够理解?
安宏陪着韩晓君一直坐到天黑,韩晓君才肯回家。
先到安宏家楼下,安宏犹豫了一会儿,对他说:“晓君,记不记得你回老家那年给我写的信,你说我在怪我妈妈,但是大人有他们的苦衷,我听进去了。所以我很用功地读书。我一直记得你和我的约定,我们要一起考上Z大。
晓君,叔叔阿姨他们叫你回去读书,也是不得已,他们开店很辛苦的,阿姨每天早上4点多就要起床了,晚上叔叔也要到凌晨才能睡。我每次去你们家玩,他们都给我讲许多你的事。其实我好羡慕你的,你有爸爸和妈妈,他们都很爱你,不像我,只有一个外婆。所以,你回家以后和叔叔道个歉吧,不要和他们吵架了,好不好?”
韩晓君听了安宏的话,久久没有出声,良久以后才绽开一个笑,伸手揉安宏的脑袋:“小丫头,你才多大,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安宏也不回他,只是吐吐舌头,就转身上了楼,一直跑到家里,才趴在窗台上看韩晓君离开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有些长,一共有8小节~~
再有2节就完结,进入第四章了。
第四章,又是讲现在了~,欢迎留评


跳级的神童

那个暑假,韩晓君并没有待到八月底,在八月上旬的时候,就回了老家。安宏和韩妈去火车站送他,韩爸还在生气,不肯去。
韩晓君离开的时候,只是揉揉安宏的头发,对她微笑一个,什么都没有说。
安宏心里有千言万语,也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韩晓君离开后,日子一下子变得空虚无聊。整整一年积攒下来的思念,却在一个多月内就透支殆尽,不是不沮丧的。
安宏去新华书店买了两本数学题库,索性在家里做起了数学题。
偶尔,和宋李婷去游泳池游泳。又报名参加了八月份的少年宫美术班。
在画笔颜料和数学题的夹攻下,一个暑假很快就结束了。
毕业班开学后,得知了一个极坏极坏的坏消息。
夏老师转去教五年级的数学了,安宏班里换了一个年轻的数学女老师。
安宏去夏老师办公室找她,问她怎么就换年级了呢。
夏老师说,她打算再干两年就退休回家给女儿管外孙去了。和学校商量以后,决定最后的两年还是换个年级带到毕业,而安宏他们的毕业班就交由师范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来带。
安宏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小脸上满是失望。
夏老师说:“以后每个周一中午你还是来找我呀,最后一年,我们看看能不能再提高些你的数学成绩,你说好不好?”
安宏马上就高兴了,用力点头:“恩!”
可是,到了第二周的周一,当她拿着数学习题库去夏老师办公室时,就见到了一个几乎遗忘在记忆中的人。
那个正在夏老师身边低头做题目的漂亮小孩,怎么那么眼熟?
搞笑的锅盖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清爽爽的小男孩发型。他正垂着眼睛在写字,长睫毛眨动着,白嫩的小脸上,有挺挺的小鼻子和粉红色的小嘴唇。
路云帆抬头时,正对上安宏探究的目光。
两个人同时跳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异口同声。
夏老师吓一跳,看到安宏,就给她介绍:“这是我现在教的班里的小同学,叫路云帆,我叫他来订正题目,他马上就结束了,你稍微等一会儿。”
安宏惊讶:“你不是该念四年级的吗?什么时候读五年级了?”
路云帆神气活现地朝她笑:“我跳级了。”
“那个传说中跳了一级的神童,就是你?”安宏不可置信。
“就是我咯。”他真是洋洋得意,用下巴朝安宏手里的习题册努一下,“你六年级的题我也会做啊。”
安宏嫌恶地看着他,这个臭小孩,真的很欠扁。
直到安宏开始接受夏老师的特别辅导,路云帆还在磨磨蹭蹭地收拾书本文具。夏老师看不下去了,问他:“路云帆
,你怎么还不回教室?”
他眨着眼睛,很厚脸皮地问夏老师:“老师,我能不能和这个小姐姐一起听听课呀?”
“不行。”安宏和夏老师几乎同时开口。
夏老师神色威严:“你跳级念五年级,就该上五年级的课,你要是想学六年级的东西,去叫你爸爸来和我说。”
“可是老师,六年级的题,我本来就会做啊。”
“那你还要听什么?快回教室!”夏老师瞪起眼睛板起面孔还是很可怕的,路云帆立即收拾东西蹿出了办公室。
安宏管自己闷头做题,听到夏老师边笑边说:“这孩子…”
长得漂亮的小孩子,果然是人人都喜欢。
路云帆有无尽的烦恼。
跳了一级,身边都是陌生的同学和老师,他稍稍的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他有很强的本领可以快速地融入这个班集体,那就是——仗着长相,装可怜。
他的年纪在同级的孩子中也是偏小的,六月出生的孩子,是同一届学生中的小尾巴了。而且他个子也小,细手细腿,皮肤又白,从来都是班里男生中最矮的一个。跳级念了五年级,比他大一岁多的女孩子们见这个男孩长得如此漂亮可爱,一个个都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有成群结队的女孩子围着他逗他玩,和他开玩笑,甚至对他动手动脚。
路云帆烦不胜烦,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傻笑着任由她们说来说去。
这张脸,真是令他又爱又恨,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也很懂得取悦长辈团结同学,但是,为什么偏偏有那么一个人,从头到尾都能做到对自己恶形恶状,甚至视而不见呢?
她要是个更漂亮的小孩子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丑八怪!
好吧,也不是那么丑啦。
只是皮肤黑了一点点,个子矮了一点点,眼睛细了一点点,鼻子塌了一点点,牙齿乱了一点点…而已。
有一次安宏在夏老师这里进行数学补习,路云帆在一边蹭课。
中间夏老师出去了一趟,路云帆就忍不住拉安宏的辫子,问她:“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糖?你的牙齿怎么烂成这个样子?”
安宏顿时羞红了脸,紧抿着嘴瞪他,等到夏老师回来,问安宏问题,她还是紧咬着牙关不吭声。
夏老师看她面色凝重,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放她回了教室。
路云帆在一边嘻嘻地笑,说:“老师,她牙疼。”
安宏冲到洗手间,看看四下没人,张口观察自己的牙齿,蛀牙是没有的,就是长牙时没有太注意,一口牙长得有些不齐,凹进凸出的。
哦…这可怎么办?
安宏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越来越注意自己的长相呢?放在过去,是毫不在乎的啊。
六年级下,面临着小升初的选择。
这个问题,
安宏从前一年的暑假一直思考到现在。
她的成绩,在全班第18至22名之间徘徊,数学很优秀,语文很普通。
外婆和妈妈没有给她任何的建议,妈妈说完全由她自己做主。她想不好,在三中和玉兰中学之间摇摆不定,这个选择不好做,因为考不上任何一个,就只能去铁路中学上课了。
要论保险程度,还是玉兰中学更保险。但是,她总有些不甘心,如果能升上三中,考重高的把握会更大一些,最后考上Z大的几率也就更大。但是,万一升不上呢?
在犹豫和纠结中,她向夏老师说了自己的想法和困惑。
那天,凑巧路云帆也在,但是安宏当他不存在。
夏老师沉吟了一会,说:“我还是建议你考玉兰中学。以我对你成绩的了解,考玉兰,把握会大许多。”
路云帆突然插嘴:“你果然很笨,我现在去考三中,都能考得进哦!”
“你给我闭嘴!”安宏朝他吼。
路云帆瞪她两眼,不服气地撅起嘴,管自己做题。
夏老师看着面前两个活宝,不明白他们俩为什么会看彼此那么不顺眼。她继续说:“三中固然好,但是竞争压力太大。说句实话,以我教学那么多年对J市这么多学校的了解,三中的初中部并没有太拔尖,它的盛名还是因为它的高中部。也就是说,入了三中初中部不一定能考上重高,而玉兰中学,它没有高中部,整个学校就是一个初中,师资力量也不错,每年的中考升学率都是很不错的。”
她笑一下,“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你可以参考参考,做决定的还是你自己。”
安宏点点头,离开了夏老师办公室。
回教室前,她鬼使神差地走去了六(1)班的教室,找人叫出了秦月,安宏问她:“你报哪所初中?”
秦月说:“玉兰,我已经交了表格了。离家多近哪,每天可以多睡30分钟呢!你呢?”
安宏笑着说:“我也要报玉兰。”
或许,是去年夏天,当韩晓君说出玉兰中学的名字时,她就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了。
提交表格的那天,在走廊里意外地碰到路云帆。
他读了五年级,和她在一幢教学楼了。
路云帆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针锋相对,他和她并排走在一起,蹦蹦跳跳的,还矮了她半个头。
他问她:“你不报三中?”
安宏说:“不报。”
“报的玉兰?”
“恩。”
路云帆展颜一笑:“玉兰离我家也满近的呀,那我明年也报玉兰。”
安宏一头黑线,心里不禁冒出了要改报三中的念头。转念又一想,这个臭小孩,自己干嘛要忌惮他呢?
他和她,根本就是完全不搭界的两个人嘛。
玉兰中学的升学考试,安宏考得很顺
利。
得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她终于放松了心情。
宋李婷也考上了玉兰,她对安宏说希望再和她一个班级,安宏说自己也是这么想。
毕业典礼的时候,安宏的心情格外平静,戴着红领巾端坐在学校礼堂听校长、老师代表、毕业班代表讲话,她看着舞台上正声情并茂朗诵着的秦月,心里升起了小小的期盼。
离开学校前,她特地去了夏老师的办公室和她道别。
夏老师怜爱地摸着她的脑袋,嘱咐她进了初中不要放松,要是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来找她聊聊,她给了安宏自己家里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说自己再过一年就退休了,到时安宏可以直接去她家里做客。
能碰到这样一个老师,不能不说是安宏的福气。
离开夏老师办公室时,安宏在走廊里又碰到了路云帆。
他抱着一摞本子,瞪着漂亮的眼睛朝她看。
安宏心情正好,也忘记了和他之前的嫌隙,背起书包朝他咧开嘴笑笑。
路云帆问她:“你收到玉兰中学的通知书没有?”
安宏说:“收到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用一种怪怪的表情看着她。
安宏莫名其妙,就挥挥手对他说了声“再见”。
擦肩而过时,眼角的余光感觉到这个臭小孩突然挂上了一张悲戚戚的面孔。
她有点迷惑,转念又想,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座学校,里面所有她喜欢和不喜欢的人,从今以后,都成为了历史。
她轻快地奔出校门,感觉世界无限大,自己正在成长起来,脱离了“小学生”这个名词,似乎离自由自在的人生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