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和她们零散地坐到自己的工作隔间里,我有些羡慕,我很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抱着电脑工作,而不是整日站在柜台里,还要被小偷光顾。我环视一下,发现没有适合我坐下的地方,于是便站在门边双手抱胸,等着吴经理的到来。鱼贯进入的人总是诧异地看着我,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左等右等,到上班的时间吴经理都没有过来。开始问我话的那个人“哎,哎”地叫了我几声后,我才意识到是叫我。

我连忙走过去,她告诉我:“吴经理到杭州去出差了,他打电话让我负责你的事情。你们看的店昨天丢了部手机是吧?”

“是的,可是……”我连忙想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不用可是了,反正那个小刘已经赔偿了损失,并且自动离职了。这件事情又没有你的过错。只是那里的店长王经理不太满意,向电信局告了你们的状,所以要把你调离到其他的店里去。”

刘哥赔偿了损失?又自动离职了?我隐约明白了个大概,但是又不敢多问,只好唯唯诺诺地点头。

她撕下一信纸,刷刷地写了个地址,然后将信纸交给了我,同时说道:“这是电脑城里面我们刚接手的一个店,你按这个地址过去,我马上打电话给那里,那的店长会安排你做事的。”

我连忙道谢,然后接过了那页写着地址的信纸,正要转身的时候,我问:“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她楞了一下,然后笑了:“你就叫我赵姐吧!”

“还赵姐呢?怎么不叫赵大娘?”一个男人粗门大嗓子地笑着走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他一身的烟味儿。

“去你的,昨天的货都送了吗?”赵姐问他。

“送过了。今天就电脑城那边的货要送,不着急。”

原来他是公司的送货员,我打量了一下那人,如果说俗的话,他几乎可以做个俗人的标本。刮得发青的头皮,一根粗大的金项链挂在脏兮兮的毛衣领口外面,手上最起码戴着四个金戒指。

“赵姐,您忙着,我过去了。”我转身离去。

“喂,你等一下!”在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送货的把我叫住。

只见他和赵姐嘀咕了几句,然后走过来拍拍我的头,说:“你去电脑城吗?顺便帮我带点货过去吧!”

他不由分说就把我拉到角落里,指着一个大纸箱子说:“就这点东西,没问题吧?”

我望而生畏,很想拒绝,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在填了烦琐的取货单后,我拖着一箱子的手机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里我意识到坐哪一趟车去电脑城是个问题,拿出写着地址的信纸我发现下面赫然有乘车的方法,我不禁暗暗对赵姐的细心感到佩服。

很多人都拿着自己的手机挤过公交车,然而搬着几十部手机挤公交车的经历我想不是没个人都有。我不喜欢在上海乘坐公交车,众多的人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被闷在里面,冬天还好,到夏天的时候汗臭味充斥了整个车厢,令人窒息。当时的我手扶一架载满手机的小推车在里面几乎没有呼吸的空间。车厢里不时传来被踩了脚的人的夸张的叫声,我只能嗤之以鼻。

在车上我想起了刘哥,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个人承担责任?为什么一个人退赔损失?为什么突然离职?为什么没再和我打招呼?然而对我来说从那以后刘哥就人间蒸发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至今我仍在后悔为什么当初不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艰难地下了公交车后才发现虽然到了电脑城所在的那条路,但是电脑城和我下车地方却分别在路的两头。我想既然赵姐给我的乘车方法是这样,那么这条路一定不是很长。我拖着一箱子手机开始蹒跚地移动,走了一百米后我才渐渐发现赵姐和我开了个大玩笑,根据门牌号的分布,这条路走过去的话我也就累成一滩泥了。

好不容易走到下一个公交车站,我停了下来,打算乘公交车过去。掏了掏口袋,空空的。我的心一凉,待我将所有的口袋翻了一遍后才发现我又遇上该死的小偷了。我笑了,苦笑,也是对自己的嘲笑。我深吸一口气后,横下心来打算走过去。

那是多么漫长的一段路,很快我的腿就麻木了,只是机械般地一步一步地迈着。出汗了,用手一擦就继续前行。走了一半的路,面前出现了一座过街天桥,我奋力爬了上去。天桥上一端坐着一个流浪歌手,另一端坐着几个乞丐,来往的人们视而不见。我一屁股在一群乞丐的边上坐下,面前摆着价值几万元的手机。

“独坐在路边街角,冷风吹醒……”流浪歌手弹唱着BEYOND的《再见理想》,那一刻我很想哭,但是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吹了半天的冷风之后我站了起来拖着箱子走了下去,依然蹒跚。

这段路很长,但是我还是走完了。在初冬的季节汗水把内衣都湿透了,那种感觉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当我遇到挫折的时候,总会想起这一段路。

电脑城很大,我又转了一圈才找到店面。店不大,只是用玻璃围起来的几张柜台而已,但是却显得很干净紧凑。里面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和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正坐在里面聊天。她们看到我的时候有些吃惊,我想当时我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

我费力地将小推车提进了门,然后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坦然地在她们诧异的目光笼罩下说:“我是公司派来促销员。这货是公司发过来的,现在……?”

阿姨和那小姑娘忙迎了上来,她们很热情,一个帮我把纸箱子从小车上卸下来,另一个则在一边饮水机倒了杯水递给我。本来想上来就自我介绍一下的,结果也顾不得了,忙乎了半天后才安坐下来。这个时候我们才相互仔细地打量起来,阿姨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纹着眉毛,打扮的倒是很时髦,从她的目光里可以看得出那么一丝的和蔼,我的心也随之坦然了很多。

阿姨啧啧地不平道:“怎么能让你一个人送那么一大箱子啊?!送货的光头跑哪去了?”

小姑娘也随口附和着,她看起来很秀气,除了眼睛小了一点算是缺点外,脸上其他的部分都恰到好处。我谦卑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都是性格开朗的人,很快就和我聊了起来,阿姨姓王,是店长,在公司做了很长时间了,在这行里面做的时间更长,据她说上海正式出售的第一部大哥大就是从她手里卖出去的。小姑娘叫蓉,聊起来才知道她比我还小半岁。虽然离开了第一个工作的店,刘哥也从此失去了音讯,但是我一直觉得能遇到王阿姨和蓉这样的同事也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主题:第九章 不再犹豫 8楼
作者:dalianmao8888 发表日期:2004-06-06 13:46:30 回复
1

店里的生意不好,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傻坐着聊天。我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健谈了,空气中流动着让我无法畅快的气息。我有点厌恶这种生活,但是又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那一年的冬天很冷,每次回去后我都是简单地弄些吃的,然后裹在被子里看着电视,再然后就不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闹钟的声音把我吵醒。我把头发剃得很短,原因很简单:懒得梳头。

某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我正把柜台里的真机收出来,打算查验后锁到保险柜里面。从那一次的事件后,我特别在意这方面的工作,因为我知道再没有刘哥会出来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责任了。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蓉嬉笑着,我抬头看了看,居然是洋。

“你在这里上班啊!”洋甩给我一支香烟,他走过来趴在我面前的柜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那么巧!”我接过香烟,继续点数着手机。

“你们认识?”蓉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们。

“我们当然认识,当年一起闯荡上海滩的,我叫许文强,他叫丁力。”我已经习惯了洋的油嘴滑舌,他早已经不再说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了,取代的是满口的上海话。

“去你的,没一点正经。”蓉的脸红了,她和洋的关系看来不一般,或者说她就是传说中洋的女朋友?

我的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洋把脸转向了我说:“她是我老婆,以前跟你说过的。”

蓉的脸更红了,看起来她倒是很容易害羞。我笑了笑,转身将手机锁进了保险柜。王阿姨把终于把脸从拿了一下午的报纸中露了出来,这也意味着可以下班了。我拍了拍屁股,走出了店门。

“相请不如偶遇,咱们一块去HAPPY一下吧!”洋根本没有征求我的意见,一手拉着蓉,一手拉着我就走出了电脑城。

这个行星上的事情很奇妙,很多人本来都是互相平行的,但是偶然的原因就会相互交叉,洋和栋也就这样认识了。在我走出电脑城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想起了此时正是约好了和栋见面的。我连忙把我已经约见栋的事情告诉了洋。

“那正好,我们一块过去。肯德基多没意思,钱都让资本家挣去了。还不如买点小菜到你那里去HAPPY!”洋继续他的大大咧咧。

我和栋一个从东,一个从西几乎同时到达了肯德基的门口,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栋了,我们互相捶打着,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那一刻我的心里冒出了一丝疑问,虽然都是朋友,栋和洋能融洽吗?

“你好,我叫洋,那是我女朋友蓉。”洋朝栋伸出了手,蓉也点头微笑。

“你好!”栋很愉快地和洋握手。

经过讨论后,我们接受了洋的提议,即到我的住所去HAPPY。所谓的我的住所,因为我从来没有把那里当作家,在我心中,我的家在我到上海的第一刻就只剩下了一半,到爷爷死去的那一刻连剩下的一半也没了。

2

一路上我根本没有来得及和栋寒暄,因为洋和栋聊得十分投机,反而把我撇在了一边。不过我很高兴,因为我们就像三个点,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只是两条线,通过我又加了一条线,三个点成了个三角形,这是最稳固的图形。

酒肉未必朋友,朋友一定酒肉。我们都不是君子,所以酒肉是不可少的。栋看起来比以前干练了很多,他一直在向我们说他大学里的新鲜事,从内心里我很希望他能多说一些,但是他说得越多,我就越难受。最后只好拼了命地喝酒。喝的是白酒,火辣辣的感觉,也是燃烧的感觉。洋则是不停地讲他从老板那里学来的生意经,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谁也没想到短短的几年的时间,洋居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在我的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好朋友。蓉倒是有一手好手艺,她点燃了我好久都没用过的煤气灶,也算是捣弄出了让我们喝得摇头晃脑的下酒菜。

我一直在听他们说话,也许我真的是自卑了。

洋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咽下一口酒后说:“承,现在一定要坚持下去,找机会出头。不要被动,不要等别人来发现你。”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栋只是微笑,但是从微笑里我可以感觉到他的鼓励和支持。

桌上一片狼籍后,洋凑到我的耳朵边淫笑着:“哥们,我今晚不走了,小间给我和蓉住。你和栋就睡在这外面大间吧!”

我一怔,很快意识到他的意图,我发现一旁蓉的脸又红了。我运转起仅剩的清醒的脑细胞分析了一下,那么晚了确实也不好回去,只好点头答应了他。

洋拉着蓉就进了房间,剩下我和栋傻坐着。我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放着一部电影,看了十秒钟后我觉得寡然无味,于是就想站起来关掉。

“别关!”栋说。

我一楞,于是栋补充道:“你看过吗?《美丽新世界》,没看过的话我希望你看一遍。”

这部电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主人公在上海遭遇挫折打算回乡,而一个流浪歌手的话打消了他的念头的时候,我很有感触。我觉得伍佰客串的流浪歌手所说的话好像是对我说的。也许我应该努力地去做一些事情,而不是每天混日子,我想。

“这部电影讲的是你,是我,也是他。每个人心中都有个美丽新世界,不同的是有人为之努力了,有的人只是在脑子里瞎想。”栋看着我的眼睛说。

“现在我只有垃圾场,没有美丽新世界。”

“努力的最后就一定能找到这美丽新世界,最起码能找到自己心中的美丽新世界。承,我看得出你现在的生活,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努力。只要你努力,你就一定能成功!我相信你!”栋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跟我说。

这时候从里间传来了洋和蓉经过极力压抑后传出的声音,说不出的怪异。

美丽新世界?美丽新世界!我仰头将瓶中剩下的残酒倒进了肚子,我感觉我的全身都燃烧了起来。意识渐渐离开了我的身体,只有洋和蓉发出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哦,还有《美丽新世界》的歌声:

喝醉了以后

还能想些什么

是纯纯的爱

是飘飘的愁

不要说你我

都无法挣脱

只要闭着眼睛

你就会感动

将一个天空

……

有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它在远方等我

那里有天真的孩子

还有姑娘的酒窝

……

3

又过年了,上海下了一场罕逢的大雪。六角形的雪花不断地撒落在街上行人的肩头,很轻柔。南方的雪,飘逸、清新、秀气,全然没有北方铺天盖地的大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有一种旷世的孤独。如果说北方的雪是洪钟大鼓,那么,南方的雪该是纤手素琴,弹奏的是一支柔曼的曲子。我于是便聆听着这柔曼的音乐,轻轻地走过冬季。

没有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没有门上贴着的春联,伴着一杯残酒,两碟冷菜还有妈妈在电话中的千叮咛万嘱咐,我在上海又一次度过了春节。因为工作,我没有时间回家过年。我将攒了几个月的工资留下必须的生活费之后,一部分拿出来给妈妈买了件毛衣,然后让栋带了回去;另一部分我报了成人高考的复习班。我希望能通过另外的方式实现塑造我的美丽新世界。

春节过后公司通知我们去总部开会。在公司门口,我看到了光头送货员,他倒是穿得十分光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很有来头的。我冲光头笑了一下,没想到他视而不见,径直走开了。

在公司的会议室里,我发现几乎所有的员工都先后赶到。虽然会议室很宽敞,但也围着桌子里三层,外三层坐满了人,显得十分拥挤。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公司一年一次的总结会,的确是要全体员工出席的。

公司老总也就是面试我的人,从王阿姨那里我知道她姓陈。陈总落座后,吴经理坐在了一旁,他的脑门显得尤为光亮,稀疏的头发也被梳理的伏伏帖帖。

在冗长的会议进行中,陈总、吴经理都先后发了言,最后赵姐捧着一打信纸读了起来,我听得无聊至极,很想伏在桌上大睡一觉,但却没有这个胆量。

“我们在去年开始做终端门面销售,开始直接面对消费者。现在看来还是做出了一定成绩的,但是……”赵姐的话锋一转,随即整个空气都几乎凝结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开始等待赵姐的“但是……”。

“但是有部分门面的业绩始终上不去,包括……”她报了几个门面,不幸的是,我所工作的这一家也在其中。

我瞥了一眼王阿姨,她若无其事地听着。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破地方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销售业绩的。”坐在我旁边的蓉小声嘀咕着。

也许是周围的环境过于安静,虽然蓉的话音很小,但是还是被赵姐听到了。

“你说什么?破地方?销售是人做出来的!跟地方好坏没有原因!你每天都笑脸迎接顾客吗?你在上班的时间做了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吗?小姑娘,我告诉你:公司不会养任何一个闲人,如果没有起色的话,那就请你走人。”赵姐怒气冲冲,如果不是陈总挥了挥手,她恐怕还要继续说下去。

蓉被赵姐说得差点哭了起来,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叹了口气。

散会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周后,我将一份“改变销售状况不佳的几点建议”交到了赵姐的面前。正伏在办公桌上办公的赵姐根本就没有看我交的东西,她抬起头,狐疑地看着我。我本来十分坦然,但是在赵姐凌厉的目光下好象被扒光了衣服示众一样,反而有些紧张和不安。我从来没有写过这类的材料,就着几本关于销售方面的书,结合自己的想法我总算凑出了几页纸。有时候,一个人的成功就在于他是否主动。我想这次我是足够主动了。

“你搞什么?你是促销员吧?怎么不上班跑这里来了?”赵姐的态度毫不客气。

“我是下了班之后赶来的,这是我为提高我们门面的销售情况写的几点建议,请您过目!”我不卑不亢。

赵姐草草地翻了几下,又一次抬起头冷笑着说:“不要自以为是,这些事情自有市场督导去做。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每天能多卖几部手机出去就行了。”

我始终没有想到赵姐会是这样一个态度,我咬咬牙还是坚持说了下去:“我觉得公司每个人都有责任和资格分析销售状况不佳的原因。”

也许是我这句话使赵姐的面子过不去了,她一拍桌子:“陈总都没发话,你哪来那么多建议?”

顷刻之间我对赵姐残存的好印象化为乌有。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场面十分尴尬。这时候胖胖的吴经理走了过来。

“哪能了?怎么回事?你不是小承吗?不用上班吗?”吴经理一连串地冲我发问。

如果换了一年前的我,恐怕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问题。

赵姐抢着回答:“都像他这样还行?自己的工作不做好,反而把责任朝我们头上推!”

“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高我们店里的销售额。这是我的几点建议,是我观察了好久的一些看法。”我一把将赵姐桌上的建议书抓起来,交到了吴经理手上。

吴经理翻了一下,然后大手一挥说:“好了,你先回去吧,我看看再说。”

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我歪歪头,对吴经理说:“那我就先走了。”

本想跟赵姐打个招呼,但是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我是实在张不了口。

临出门的一刻,吴经理叫住了我,我满心欢喜地转过头来,吴经理把我拉到一边,然后说:“以后再有这样的建议,先交到你们店长那里,让他交到公司里来。”

我点了点头,吴经理看了看赵姐,发现她又伏下头去,然后才小声地对我说:“这样做很对!每个促销员都应该像你这样。”

4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分析着吴经理和赵姐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突然感觉到很多事情都是如此,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从他们自己的角度看都是正确的。没有大众形成的一种认同标准的时候,本身就是无所谓对和错的。

回去后我打了电话给栋,他坚定地支持我,说我这样做是对的,就要这样有些闯劲,最后还鼓励说:“你现在就要做一根锥子,一定要捅破罩在你身上的口袋!”

虽然栋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但是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于是又打了洋的手机。那时候他已经不再用传呼机了,他的老板给他配了部手机,让我很羡慕。

拨了几遍方才拨通,洋懒洋洋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响起:“怎么了?”

我忙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洋,希望听听他的看法。

过了半天后,洋才缓慢地说:“总归这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现在就要看看你们的陈总是不是欣赏你这种人了。她也许很讨厌不先把事情做好就乱找原因的人,也许很喜欢有主人翁精神,主动寻找原因并总结出来向公司汇报的人。还是要看她的态度,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就要朝好的方面想。”

听得出洋对我的做法不是十分赞同,我问:“如果换了你,你会怎么做?”

“很简单,把原因总结出来后不急着交到公司,而是通过努力解决掉所发现的问题。等到销售额有了实质性的提高后,把一份总结报告交到公司,而不是所谓的建议书。”洋坚定地说。

这次的事情又教会了我不少东西,我草草地吃了晚饭就躺到床上睡了。不要想太多了,人总是要成长的!睡前我告诉自己。

“喂,哪位?”我懒洋洋地拿起听筒,我十分不满在睡梦中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尤其是在难得的可以睡个懒觉的休息日的早上。

“喂,小承吗?我是吴……”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听出了是吴经理的声音,我浑身的每一个汗毛立即竖立了起来,连忙抢着说:“吴经理啊,您找我有事?”

“你来公司一趟,陈总要见你。”

陈总要见我?虽然我的建议书已经交了两个星期都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但是我隐隐约约还是觉得与之有关。我的倦意登时全无,爬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必需的准备工作后,就朝公司总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