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类小说上一章:直到,世界尽头
- 另类小说下一章:恶女当道之废材要逆天
他以为她终于冷静下来了。但--
他发觉不是他想象中的冷静,而是,她已经陷入昏迷。
“童!”他叫,横抱起她,拉开门,冲出工作间。
“维,怎么了?”所有人被惊动。
“路可,去开车。乔,麻烦你先设法替我联络一位沈彤女士,她是本埠一位知名声乐教授。”李维静下来。现在,他必须镇定,他不能乱了阵脚。“弗蓝克,打电话给莫,我需要他。森,你留守工作室,无论发生了什么事,请代为解决。周,你去公司,设法转移媒体可能会有的注意。”
一边说,他一边包着童凝飞快地下楼,上车奔赴医院。
小吴目瞪口呆,望向气定神闲留守工作室的森,讷讷地问:“刚才那人--是李维?”
他知道维是个冷静的对手,并且必要时可以阴狠毒辣。但,他才来没真正见过他运筹帷幄深沉自持的样子,一贯只见他言笑宴宴。
“小吴,能成为他的朋友,是一种幸运,而若成为他的敌人,那会是最大的不幸。”森以为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很少有什么事情能真正激怒他。他之所以一直任由记者在报纸上胡乱报道捕风捉影,是因为他们没有触到他真正的禁忌。他或者我们的身世不是,他曾经交往过多少女友也不是,过去他是百无禁忌的。”
小吴了解地点头,李维的禁忌已经出现,不可以逾越那条线,不可以骚扰他心爱的女人,不可以探究他心爱女子的隐私。这就是他的禁忌。
“既然要留在工作室,不如,你就再陪我听一会儿圣童的唱片罢。”森笑呵呵地揽住小吴。
“维,单独谈谈。”医院里,老莫神色严肃,不复玩笑。
“原因不明的低热,消瘦,昏迷。我不以为你会虐待她。所以,我不是十分乐观。我想我们需要她以往的医疗记录。虽然我们可以替她进行周密全面的检查,但势必延宕时间。”
“没问题,我会与使馆方面联系。”他保证。
“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看上去憔悴不堪。”这是老莫最大的疑惑。
“你知道圣童吗?”
老莫点头。
“今日,一个朋友将圣童的唱片借给我们听。童听见了之后,极之激动,然后就昏迷了。”
“此童便是彼童。”老莫立刻恍然大悟,抓住重点,指出真相。
李维点头默认。
“那童的嗓子--”
“我不知道。”他捏紧拳。因为他不知道,所以他无法分担她的痛苦。
“去罢,多陪陪她,教她觉得自己被需要。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她仍无法清醒,最好要联络她的家人来。”
“维,”办好手续的路可走近他们。“乔已经联系上了沈女士,她说她尽快赶来。童呢,她还好罢?”
李维摇头,除了冷静与守护,他帮不上她任何忙。
路可拍了拍他的肩。老友的情路,走得太过坎坷,原以为他们各自放下心间的重负,就能成就一段美满的良缘。可是,以童现在的情形而言,不但是心结未解,只怕是愈系愈紧了。而且,说不吃惊是骗人的罢?如今的童,说得好听一些是有一管豆沙喉,若形容得刻薄点,那便是男人嗓了。然曾经,她拥有仿如天籁般美丽清澈明亮的声线。并且,还被完好的记录保存了下来。那样强烈的对比反差,更显得事实的残酷。因着某些不明的缘故,永远永远失去自己的一部分--美丽的歌喉的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宽慰。
“我该怎么办?”李维自问,也问所有在场的人。他后悔,他对童的深深好奇,使他无法轻易罢手,执意想探知深藏的过往,他不想放她成为过客。而这样做的结果,是童至今仍昏迷未醒。
“等待她,支持她,最重要的是,爱她。”路可揽住他的肩,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个英俊异常的男孩子在医院的走廊上拥抱的画面着实怪异,但他不在乎。现在的维,只是故做镇定,他需要朋友的支持。
“路可,我是不是错了。我执着于童不想提及的过去。然而真的将她的伤口揭开,不过是翻出了她不欲人知的隐私。其实我是籍着爱的名义,在行伤害她之实罢?”
“不会,爱一个人而想知道她了解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路可深呼吸。只是童的--他振作精神,“维,你要坚强,童还等你去唤醒她。”
“我去陪她,有什么事的话,到病房找我。”
四周,很安静。只是,远远传来了婴儿清晰的啼哭声。她迟疑了一下,决定循声去看一看。没有人陪在她的身边,她有一点意识上的模糊。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会空茫茫一片?她并是害怕,只是觉得寂寞。
越是向前去,婴儿的哭声就越洪亮。
“恭喜庄先生,庄夫人生了一位公子,体重七磅四盎司。”一阵德语传入耳中。
德语?她有一丝好奇。这儿有人说德语呢,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纯正切流利的德语了。
“恭喜童先生,童夫人生了一位千金,体重七磅一盎司。”另一个声音操同样流利的德语说。
真奇怪,这里也有两对夫妻,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刻生下一儿一女。她淡淡地想。
“我们真是有缘,同在异乡为异客,又在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间医院里拥有了自己的儿女,实在是太好了。哎呀,忘记自我介绍了,鄙姓庄,庄安岑,与内子在此地游学。”
“呵呵,我姓童,童奕朗,我们定居此地。”
她愣住了。她不应该知道或听到这样的对话才对,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一段记忆的,更不可能经历这一切才是。
她颇怀疑地再次四顾,周围又变得静谧了,而且仍然空茫一片,简直似电影里的异度空间。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在想什么呢?不远处又传来婴孩的声音,咿咿唔唔,哦哦牙牙的,煞是有趣。她继续前行,想看看能发现什么。
“她好可爱!你看,她都不哭,还会和着音乐摇手。咦?节拍抓得很准诶。”
“是呀,有音乐的时候,童童就会很安静。”这个声音,好慈祥,又好熟悉。“看,冉冉的音感也很好呢。”
“说不定,我们两家生出两个音乐天才!如果教育得当,相信他们将会是未来的音乐家。”
“是吗。”慈祥的声音不是顶热中。“他们都还小,等他们懂事一些,由他们自己去选择罢。如果童童长大了只想做一个办公室里的小小文员,我亦不会反对,她开心就好。”
说得好。她大感赞同。由家长决定小孩子的未来,太过独裁。小孩子也有自己的自我意识。不过,原来,彼时,她与圣,已经展现了在音乐上的非凡天赋。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可以心平气和地回顾往事。或者这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使她安心于自己的世界里罢?她可以不必担心周围的人,只要直接反应自己的情绪就好。
婴孩的呀呀之语和大人的交谈声又淡出了,她却并不十分在意,她知道,再向前行,还会有声音出现的。她期待着。
“老童,冉冉会说话了。你知道吗?他的第一个清晰完整的词语不是说出来的,是唱出来的。他唱:哈利路亚。字正腔圆。”
“啊?不是爸爸?”浑厚的男中音里夹着明显的笑意。“我们童童不行,她还只会发出毫无意义的咿呀声。我现在很想听她叫爸爸妈妈。”
“真可惜,他们同一天出生,又几乎同时会爬、学步。我一直以为他们会同时说话。”
“不用失望。既然冉冉已经会说了,想必童童也不会拖得太久。不用着急。”
她无声地笑,庄伯伯恨不能圣马上长高长大。但爸爸,只希望她顺其自然,经历再平常不过的成长过程。
她向往地前行。前面,无忧无虑的欢乐童年,在等着她。
慢慢地,周围的环境亮了起来。景象渐渐变得清晰明快,似在看一场环形银幕立体电影。一切都逼真而鲜明。一条两侧长满小灌木的石径在她的眼前延伸了开去,小径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草坪,有两个小孩在嬉戏。蓦然,长发的小女孩跌倒了,男孩子马上返回她的身边,扶起她上下检视,一边焦急地问:
“童,有没有受伤?痛不痛?”
“没有。”女孩吐舌头,沾染了草屑的手摸上了男孩子的脸。“圣,你不要紧张,我没事。我的头发挡住了我的视线,所以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就跌倒了。等一下回家我叫妈妈把它剪了。”
“不要!”男孩子立刻反对,抬起手替女孩理顺因奔跑而显得乱蓬蓬的长发,掖回她的耳后。“大家都说你黑色的长发象丝绸,他们都说你是最漂亮的中国娃娃。冯森的妹妹说她羡慕死了。童童,不要骄掉。”
呵呵,她笑,原来圣小的时候就已经似个小绅士,懂得赞美女生了。
“咦?好象有人来了。我们走罢,妈妈回来后,我们去练声。”
“我今天不去了。”女孩子不太起劲地坐回草地上。
“为什么?”男孩大感诧异。“合唱团下一周就要面试了。”
“今天冯森过生日,他请我参加他的生日晚会。再说--”女孩清脆的笑声逸出唇畔。“圣,我又没有要当音乐家歌唱家,练声弹琴只是好玩。”
“哦。”男孩沮丧地应了一声。“既然你又不在意,我那么辛苦地练习有什么用?”
“圣,你不要这样。我只是无谓加入合唱团,又没说不喜欢唱。”女孩连忙安抚。“好啦,我答应你不剪头发,明天加倍练声,好不好?”
“好。”男孩笑开了一长清秀的脸,满足地随女孩离开。
曾经,他们是那么的相亲相爱。她太息。如果上天怜她,就让她留在下一段无忧无虑的回忆中罢。
淡淡思忖着,这一段岁月已经走过。再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身材已经拔高的圣,眉清目秀,但隐约已经有男性俊朗魅惑气息。
“童,我被选中参加童声合唱团了。”他语气平淡,并未显得兴奋雀跃。
“恭喜你啊。庄妈妈一定很开心,对不对?她一直希望你能成为她所教出来的最优秀杰出的歌唱家。你现在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不是吗?”
“可是,我不想去。”
“为什么?”
“他们只招男童,你又不能和我一起参加。”有一些哀怨。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爸爸妈妈把我生成女孩子?不过没关系,过几年你退出合唱团,我的歌唱水平已经有了进步,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唱呀。”
“真的?你要和我一起唱?”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好,童。你一定要等我!再过三年,我十四岁,退出合唱团,度过变声期后,我们一起唱歌。”
“恩,一言为定。”
她微笑,一直,圣都执着于要和她在一起,象是一种习惯,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融入骨血,无法分割。而他之于她,也是一样的。
再前行,终于看到了那一天。长高长大,已经变得英俊儒雅的男孩站在女孩家门前,笑眯眯地朝放学归来的少女伸出双手。
“好久不见,童。”他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拥抱久未见面的女孩。
“是啊,两年。你一直随团演出,直似人间蒸发。”女孩一任他抱着。“你长得好高,我现在要仰起头看你了。”
“那多好,我可以替你挡风遮雨。”男孩宠溺地理顺她的及腰长发。“我回来实现我的诺言了。童,我要和你一起唱你喜欢的歌,直到我们双双老去。”
呵,更多的画面接踵而来,他们关在练音房里练唱,一起望着冰淇淋发呆,唱第一首属于自己歌,进录音室录音,被乐评人嘉许为世纪最相属的男女声,出第一张专辑、,他的父母受邀回国执教、,他们在梵帝岗被教皇接见…
她浅笑,多姿多彩的两年,一个人一生所追求的荣耀与财富、赞誉与成就,她共圣,在那两年里都得到了。她只是单纯地喜欢,从来没有功成名就的意愿。而圣,背负着母亲的期望,却只想和她站在同一处,无论是否是一个华丽的舞台。
她闭上眼,不想再看下去了。接下来的苦难,从无一日自她的脑海之中消失,午夜梦回,她总是低吟着醒来,再也无法深眠。怎么能忘?又怎么可以忘?!
他们兴高采烈地筹备录制他们的第二张专辑期间,圣回国探望父母,她则留在奥地利承欢父母膝下。虽然见不着彼此,他们仍透过电话分享彼此在异地的生活。
“童,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这几天没有练声吗?”即便隔着万水千山,隔着电话的两端,他仍然轻易地听出了她的异样。
“好象有点感冒,这两天嗓子有些疼。”她没有隐瞒。“大概过几天就会好了。”
“看过医生了吗?”他关心地问。
“没有,小毛病,应该没事的。”她轻声笑,心中觉得暖暖的。
“明天记得去看医生,知道吗?歌唱家的歌喉可是最珍贵的。”他殷殷叮嘱,就怕她不以为意。
“知道了,小老头!”她玩笑地说。“圣,你越发似老人家。”
“我关心你呀。换成是旁的什么人,才不理他死活。”他大声表白。
“晓得了。”
次日,她去看了医生,做了数项检查。医生很和蔼地说检查结果要等几天才出来,要她回家乖乖休息。她听从了。她一直到很久以后才知道,因为她未成年,医生先联系了她的父母,三日后才约见她。
“童,你的扁桃体出了小小的问题,我们必须切除它。放心,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成功率是百分之百。不过,手术之后,你要禁声数月,好好保养,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好吗?”
她同意,父母签了手术同意书,她做了那个医生口中的小手术。一周以后,她觉得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不能和圣通话。考虑了一天,她决定直接去见他。
圣见到她不能言语的样子,十分心疼。就算她用手语告诉他不要紧,他仍不放心地追问。
“真的?一定很疼罢?”他疼惜她吃了一刀。“是不是很难受?”
无法言语的她,摇头摆手挤眉弄眼,将他惹笑,他揽住她亲吻她的眉心,低语:
“就爱这样的你,童。”
她张大嘴,无声的笑,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见了庄妈妈之后,她发现她来错了。忙于教学的庄妈妈在看见她时,是疏离客气的。客气地欢迎,客气地招待。只是,却十分顾及她的身体,强调她不可以开口说话。显然,父母和他们联系过了。
直到那一日,她在书房外无意之间听见了庄妈妈与庄伯伯的一番令她寒彻心骨的对话,她的世界在她的眼前崩塌溃散,化为飞灰。她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她要回维也纳,她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圣就在彼时彼刻推门进来,看见她素缟着一张脸,打包行李要离开,急忙拦下她,追问原因。她用手语问出她的疑问,得到了圣肯定的回答,也验证了庄妈妈与庄伯伯的话。无法接受的她,狂奔了出去。
她睁开眼,周围变得一片黑暗,无声无息,只得她自己。她不要再回想,真的累了,背负着永远也无法卸下的歉疚和永生不得涤净的罪愆,她实在是累了。本以为,不听不看不想,她可以慢慢与往事渐行渐远。可是,在听到圣童的歌声时,她知道,她从来没有能释怀。这一次回来祭扫圣的墓冢,是以为在经过这许多年的沉淀之后,她终于可以面对圣。然而,她还是错了。终究是不能啊!
“老莫,她已经昏迷三十个小时了。”李维几乎一天水米未进,也没有梳洗。
老莫与路可实在担心童凝没有醒来,他反而先行倒了下去,不得不出面劝他洗漱吃东西,乔易则允诺替他照看着童,一旦有什么动静,就叫他。这样,他才肯离开病房一会。
沈彤见他走出病房,连忙自长椅上站了起来,问:“她怎么样了?”
李维摇头,不做声。
“我可以帮忙吗?”自被通知童昏迷入院,她推了一个学术会议,到她赶抵医院,之后她等了二十余的小时,但童一直没有醒来。
见李维无意替大家做介绍,老莫只好自己开口询问。“请问这位女士--”
“沈彤。我曾经是童的声乐老师。”她无法说出另一个身份。曾经,她是童的庄妈妈。只是,她太过功利了罢。转瞬之间,她失去了一切心爱的人。
“沈女士与童是旧识?”老莫眼光一闪,荷兰方面传来消息说未经由本人或亲属同意,他们不能透露患者资料。而童的在奥地利的家人他们一直都不晓得怎样联系,简直是束手无策。现在,来了一个了解童过去的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沈女士一定了解她以往的医疗纪录。或者,你至少知道她有没有罹患重症史喽?”
她苦笑。她怎么会不知道?正因为她知道,所以她自私地向圣冉隐瞒了真相,也一并瞒着童。却不料童会意外地将她与丈夫的对话都听见了。是以,与其说是童导致了圣的死,不如说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人一手酿成了所有的悲剧。而丈夫,亦终因无法接受儿子的死,与她离婚。
“是的,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六年多之前,童的咽喉处长了一个肿瘤,造成咽喉肿痛并且压迫了声带。后来,在对声带的永久性伤害尚未造成之前,及时切除了。医生在切除后对肿瘤进行了切片检查,证实它是良性的,说它是一块息肉也不为过。只是,童虽然可以保有她完美的声音,日常生活不会有什么大碍,却不能过度用嗓。”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她。
“既然可以保有她原来的声音,为什么--她今时今日会有这样沙哑低沉的声线?”老莫发问。
“童不肯向我透露原因,她只说那是上帝的惩罚。”沈彤捂住脸,发生的这一切,与其说是给童的惩罚,毋宁说是给她的。永远得不到救赎,忏悔至死亡,也违反解脱。
“就这样?”李维轻声问。这不是全部的真相。“就这么简单?”
“维,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最主要的是与童的家人取得联系,经由他们或他们的授权,得到童过去几年的医疗纪录。”老莫安抚他。
“我得知童的消息之后,已经通知了她的父母。”她叹息。
“你知不知道她多年来一直在服用抗癌药物?”李维不理睬她自责懊恼追悔交织的表情,冷冷问。
“什么?!”在场的人,除了老莫,无不诧异地惊呼。
“是,童多年来一直服食一种抗癌药。”老莫证实,“这种药物多用于抑制癌细胞扩散或者细胞癌变。”
“不!上帝啊,为什么是这样!怎么可以是这样!”沈彤被这个消息击垮,崩溃地哀号。“错的人是我,受到苦难与责罚的人亦应该是我。为什么是童?错不在她。”
“错也不在你,沈彤。”一管低沉镇定,似乎具有安定人心魔力的浑厚中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同时,一对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女趋上前,分别拥抱他。“沈彤,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我们都为人父母,对自己的儿女难免比较自私,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老童、水澜。”她泪眼婆娑。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样自责呢?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们至少还有童童,至少还有她活着。仔细追究起来,你才是受害者。圣冉为了童童的自私和莽撞,无知同懦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童童,我们曾经以为给她五年的时间,去流浪,去沉淀,去思考,她最终可以明白,这件事情其实所以人都需要背负一点责任。并不是她一个人无可饶恕的罪愆。然而没想到,事隔五年有余,她的心理建设仍然这样不堪一击。”成熟儒雅的中年男子微笑,转向有一些不明状况的众人。“我是童奕朗,这位是我夫人宁水澜,我们是童的父母。”
无须出示任何的证据,便可以肯定他们是童的双亲。童凝拥有她父亲一般淡定自若的气息,也似足她母亲--童夫人。她们有一样清澈无垢的眼瞳,一样白皙细腻的皮肤,相似的微小表情。
童夫人走开去安慰濒于失控的沈彤,而童父则望向守侯在病房之外的人,他看到李维时,眼光是研审的。然后他缓缓开口:
“你们一定都很累了,我从维也纳连夜赶来,也十分辛苦。不如,大家找一个地方,吃一点东西,休息一下罢。如果我们之中有任何人因童而倒下,那么她醒来之后会很自责。”
“童先生,不如先到医生休息室稍适歇息。”老莫引路,众人默默跟上。
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定,老莫从冰箱里取出牛奶与蛋糕递给大家,自己则在一边不语静观。
“你--是李维罢?”童父环视在场的人,然后视线停留在李维身上,语气是肯定的。
“是,我是。”他迎视眼前持重深沉的男子,那是所爱的人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