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这么大的地方,还要请人手来打理,一旦刮风下雨,满地残红落绿,我只怕不忍看。”甄蓝摇头。她不浪漫,做梦就好,真变成现实,麻烦就会接踵而来,一如他之于她。
“既然这样,我就常带你来看花好了。”真澄宠溺地笑,没一点讨好不成的沮丧。“以后,等你的身体大好了,我还可以带你去许多地方。”
“是吗?”甄蓝垂睫自问。
“当然。”真澄握起甄蓝的手。“我们可以去罗马,参观这座很man的城市,因为他是恺撒的城市,还可以参观教廷;去肯尼亚,看东非大裂谷,那是地球亿万年演化中留下的伤口;到卡萨布兰卡,感受褒曼和鲍嘉的北非,一起唱I LOVE YOU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最后,我们去世界的尽头--好望角,一起看日出的雄伟壮丽和日落的空寂苍凉。\"真澄憧憬着。
甄蓝没有插嘴打断真澄过于美好的描述,此时此刻,她不想扫他的兴。
“来,喝喝这种特制的水果茶,有山楂、奇异果还有玫瑰花瓣,润肺健脾,养生美容。”真澄笑,不介意自己唱独角戏。
甄蓝接过他斟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清凉可口、酸甜适中,绝无异香异气,简直无可挑剔。忍不住闭上眼享受水果茶经过口腔,咽下之后齿颊留香的美好感觉。
真澄只是静静地看着甄蓝一脸享受的表情,这之于他,已经是最好的回报。为了她这样不设防的轻松模样,他愿意奉上全世界。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而燃起烽火的心境了。
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呵。
甄蓝睁开眼睛,立刻意识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环境里。房间里的设施是极具丛林风格的编织家具,但她身下的床铺却极舒适。那种凉滑又有韧性的触感,应该是手工编织的蕉叶床,带着南亚的热带风情。这不是她那间风格沉冷的智能化房屋。
是了,早先,她与欧阳在树下聊天,喝茶,吃点心。用过花农送来的午餐之后,她看了一会儿书,大抵是倦了,就睡着了。现在——她抬腕看手表,已经过了下午五点,欧阳竟没叫醒她?是他抱她进屋的吧?
对了,欧阳呢?甄蓝四下环视,并没有发现他,他不在屋中。她想了想,撑起身体,将自己挪坐进床边的轮椅,然后朝门边去。她的手,在触及门柄时,停了下来。
门外,有两个男声在低低交谈。
“欧阳,你没瞧出来吗?那女孩子的情形不是顶好,这才几月份?只晒了那么一会儿太阳,绝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树荫下,还会有轻微中暑症状出现。她太弱了,林黛玉比起她,都健康多了。她不适合你,你难道不明白?你这么爱玩爱运动的人,跟她在一起,时间久了,你就会开始无聊,会要去四处招蜂引蝶。我这么说不只是为你,也是为她。她跟不上你,迟早会受伤。以她的情形,你以为可以再承受心灵的重创吗?”
甄蓝捂住嘴,她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因为中暑昏过去了。
“别说了!”她听见真澄低声咆吼。“我爱她,如果她跟不上来,我宁可停下脚步。你应该懂的,你为了那个不为你家人接受的恶质女人,放弃继承权,独立创业,亦毫无怨言。我也因为爱她,可以舍弃旧日的欧阳真澄。”
“你能保证这不是一时的怜惜?如果是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会给予你最诚挚的祝福,可她——”男人还想劝诫,却被真澄打断。
“不!别说!”
甄蓝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又悄悄退回到床边,上了床,闭上眼。她的决定是对的,她要尽速离开,她和欧阳继续纠缠下去的结果,只会使两人都痛苦。
她才闭上眼,门就开了,真澄轻轻走近她的床边跪下,小心地替她拉好被子。
“蓝,原来爱上一个人,真正恰如那首歌里唱的,痛并快乐着。看到你不良于行的一刹那,我痛到无法呼吸。你知道吗?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又或者是怎么发生的?可是我多么想替你承受发生的一切!看到你专注地工作、看书,与人聊天,看到你因我而笑,我是多么幸福,你知道吗?上天没有夺走你的生命,让我有机会与你想遇,你知道我有多么庆幸吗?”
他把头埋进双手间,他爱她啊!
“蓝,我爱你!就算你此时此刻听不到,也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好了。”他重又抬起头,然后将一双性感的唇,轻轻压在甄蓝唇上,数秒之后,他的唇移开。“也许有点卑鄙,但,这是我们的订情之吻。”
甄蓝闭着眼,泪水悄悄自眼角滑落,她想抱住他,回应他的爱语,可是,她不能。
她竭力克制自己不去回应他的吻。痛并快乐着,她自己何尝不是?有他这一番话已经是够了,够她抱着对他的回忆,在夜深人静时快乐幸福地死去。然也是她至大的痛苦,终她的一生直至死亡来临,她也不可能回应,这是她的最痛。
几乎过了有一世纪那么久,真澄伸手轻拍她的脸颊。
“蓝,醒来。”
她配合他的动作,佯装自己被他叫醒。
“唔,我睡着了?”
“嗯,你有点中暑,不过现在睡一觉,感觉好些了罢?”真澄扶她坐在床上,并在她背后塞了一个靠垫。
“呵呵,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甄蓝就着天光掩饰自己的绝望——爱他,却又不可以爱的绝望。
“是我疏忽了,忘记替你做好防晒措施。”真澄立刻说。
甄蓝叹息。简直似开检讨大会。“欧阳,你不觉得累么?这样小心翼翼为我,讨好我的口味,这完全不似你。我所知道的欧阳,是顶风流潇洒的人物,一贯都是女人讨好你,迁就你。我不爱看见你为我做的改变。”
真澄笑着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略显冰凉的手指。
“傻瓜,我爱你,愿意为了你而改变。这是我甘之如饴的事,我做的很快乐。”
“可是,欧阳——”
“嘘,这样良辰美景时刻,别说任何杀风景的话。我送你进洗手间,你洗漱一下,我带你去吃鲜花餐。”真澄将食指竖在唇边。
“可是已经很晚了,我们还要开车回市区。”
“我和朋友打过招呼了,今天我们可以留下过夜。”真澄微笑着轻抚她柔软的头发。他渴望这样做很久了。
过夜?甄蓝省过神来。她出来一天了,路易士说不定已经快急疯了。
“欧阳,你带电话了吗?”
“带了。”
“借我用一用。\"
真澄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甄蓝立刻拨电话给路易士。
“是我,我和欧阳在郊区的一个花场里。”她向路易士报告行踪。
“你没事罢?小崔说他一早带你出门,这么晚还不见你回来,我担心死了。”路易士口气有些气急败坏。这是第一次,她完全在他们的监护外过夜,这令他忧心。
“我今夜不回去了,你不用担心,欧阳只是不想我长途往返。”
“他有这么体贴?”路易士不以为然,“算一算脉搏。”
甄蓝瞥住手表心算一下:“一百。”
“偏快,你明天回来给我好好卧床休息一天。”路易士即时化身为专业医师。
“知道啦,奶妈。”
“你要死了,看你明天回来我怎么收拾你。”路易士在电话另一头笑骂,但仍不忘叮咛她:“你自己注意。”
两人互道晚安挂断电话。
“欧阳,谢谢你。”
“你一直都需要向人报平安?”真澄忆起自己刚回国时父亲也曾经让她到家后打电话过去。
“嗯,他们都担心我,我每天都必须向一个人报平安。”甄蓝承认。“不说这些了,我饿了,我们去吃饭罢。”
这一日放纵,就让他们有始有终罢。
等在路边车里的雷净闻,由中午而下午,由下午而傍晚,贝齿越咬越紧。欧阳他们都进去那么久了,还不出来!
突然有人敲她的车窗,她降下车窗,看见一个斯文儒雅的男子弯下腰冲她微微一笑:“小姐,不必再等他出来了,他今夜不会出来。你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在外,不很安全,快些回家去罢。”
“他知道我等在外面却不出来?”雷净闻明媚的大眼里浮现恼怒。
男子脸上泛开一个徐淡笑容:“不,他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的约会中出现不必要干扰和麻烦,本来我以为你不会有耐性等下去,却没想到你这样有毅力。出于对你毅力的敬佩,我才多管闲事走这一趟。回去罢。他,决不是一个因为有负疚感便会对一个女人百般示好的人,若他不在乎你,你等成一块长石也是无谓。”
男子笑得温若桃花,眼角泛起细细的笑纹,很是好看。
可是,雷净阎却有瞬间的错觉,这男人温和淡雅的语气之下,似是顶冷厉的内在,他——是一个绝情的人。
“快回家去罢,小女孩。”扔下最后一句话,男人转身离去。
雷净闻紧绷了一会的肌肉在他走开后才放松。她,害怕他,下意识地。
车载电话适时响起,将她的注意力引开。
“Tina,晚会快开始了,你这个女主人怎么还不回来?欧阳的礼物都送到了,正等着你拆呢。”势利又虚荣的母亲,压低了嗓门催促她。
礼物?他还想得到送他礼物,他是在乎她的,一定是那个女人纠缠他,一定!
她吸了一口气,她爱欧阳,她不会放弃。她会向大哥及欧阳拆穿宁甄蓝。她自信地微笑。刚才那男人说得对,她不必再等下去,她应该行动。
真澄送甄蓝返家,推开门,却发现父亲与路易士都坐在房间里。
路易士板着脸自他手臂间抱过微微盹着了的甄蓝,直接将她抱回卧室,这中间没有看他一眼。
路易士将甄蓝安置在她舒适大床的被褥间,然后坐在她身侧。
甄蓝在被抱过的刹那,醒了过来,看见路易士深深蹙着的眉头,想教他别这么严肃。
“不许说话!”路易士的手压在甄蓝唇上,阻止她开口。“先好好睡一觉,中午我来替你进行检查。”
说罢,他要起身离开。
“路易士。”甄蓝轻轻拉住他的袖子。
“别对欧阳太严厉,他什么都不晓得。”她小声央求。
“这不是借口!”路易士扬声说,却在看到甄蓝祈求的眼神后住了口。是啊,欧阳真澄什么也不知道。“你快快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俯身在她脸上吻了一吻,路易士退出卧室。拿起搁在茶几上的遥控器,降下具有绝佳隔音效果的投射电影屏幕,然后随意在欧阳遥身侧席地坐下。
“真澄,你不应该不通知我们,擅自带蓝外出过夜。”欧阳遥对儿子摇头。这太冒险了,万一——他不敢想象。
“因为她孱弱到几乎不堪一击的身体?”真澄问,想知道他们防他跟防贼一样的原因。
“没错,你不了解她的情形,她不是可以被你任意带出去玩的人。”路易士也低声说。“吃个饭散个步听一场音乐会,也许没问题,可是,出去过夜,绝对不行!”
“是的,我不了解,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真澄生气地低咆。他们当甄蓝是易碎的水晶器皿般小心翼翼地呵护,可是他也没有做出任何会带给她危险的事啊。他们什么都不告诉他,让他怎么避免有可能发生的伤害?他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他只是一个寻常男子。
实情?欧阳遥与路易士对望一眼。
说吗?欧阳遥的眼神这样问。
如果蓝自己不说,我亦不会说。路易士的眼神这样答。
然后达成默契了的两人同时望向真澄。
“我是蓝的医生,自初见到现在,十二年过去了。如今的她,已经是身体的最佳状态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以做任何剧烈运动,不可以受到惊吓,不可以有大的情绪起伏。清心寡欲,是她能盘桓人间的秘诀。她的生命中,只有少得可怜的享受。”路易士选择较温和的说法。“你应该看得出来,她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真澄捏紧拳头,他知道她受了很多苦,可是听到路易士的描述,仍觉得痛彻心扉。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
“既然这样,你们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去旅游?”
“我们不会,她想要去,我们会让她去,但是,她绝不会只身上路。”路易士叹息,那是甄蓝唯一的希望啊,他怎么忍心教她失望?怎么可以教她失望?“欧阳,如果你是关心她的,就不要带给她任何伤害,哪怕是无心的。”
“所以你们象防贼一样防我?”真澄自嘲地低问。
“真澄,我不阻止你接近蓝,甚至默许你融入她的生活,但,你——”
“父亲,我不会放弃的,我爱他。”真澄大声地说。他从来不是敢爱却不敢说只能把感情放在心里默默付出的人。不不不,他爱甄蓝,也要甄蓝爱他。
“但是我们都不会眼睁睁看你藉着爱的名义行伤害之实。”路易士毫不留情地反驳他。“欧阳,你是个极出色的男人,被你爱上的女人会很幸福。可是,会爱上你的人,往往可能会很痛苦,甚至因为得不到你的爱而去迁怒被你爱的人。我们只是想防患于未燃,毕竟,现在的蓝,再也受不了一丁点的伤害。欧阳,没有人能保证你不会带给蓝意外的创伤,连你自己都不能保证。”
“我——”
“她昨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否则她的心跳不会那么快,她练就一身不动明王的功夫,心如止水似的无波无澜,可是,昨天她的心率过快。”路易士逼问道。
真澄望向路易士,没有挣扎,没有隐瞒,凡是有可能对甄蓝造成负面影响的事,他都不会再做。
“她昨天下午曾有轻度中暑症状,昏睡了近四个小时。”
中暑?昏睡?四个小时!
“该死!她竟然什么也不说,该死!”路易士重重捶一下地板。
“路易士,别激动。”欧阳遥轻轻阻止他,再转向儿子。“真澄,告诉我们详情。”
真澄将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两人。
欧阳遥与路易士对视一眼,他们担心的情形,终于还是出现了吗?
“真澄,你也开了很久的车,先上楼去洗漱休息罢,明天还要上班。这里有我和路易士看着,你不用担心。”
“是。”父亲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等到真澄离开后,余下两人,一齐沉默。此时此境,他们所拥有的能力,对于蓝所需要的,都显得太过渺小,除了祈祷,他们竟然什么办法也没有。
第九章 一.线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不是病人和家属,便是医生同护士。气氛是凝重的。
路易士穿着一袭医生淡蓝色的外袍,推着甄蓝在由门诊部往停车场去的拼花方砖步道上缓慢前行。
甄蓝徐徐叹息,虽然路易士竭力掩饰他眼底的伤感,不想教她发现,可是,他怎么可能瞒得过她?他们相处了那么久,久到,仿佛他的存在象她呼吸的空气般重要。
“路易士,告诉我,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很糟。我希望你能卧床休息,直到各方面指标达到我们预期的水平。”路易士知道蓝有多么痛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由人料理三餐洗漱的生活。可是,他无法骗她,给她编织一个虚幻而永难实现的梦。
“必须这样吗?”甄蓝仰头问站在她身后的他。
“我不想强制你做什么、怎么做,这只是医生的建议。但是从朋友角度出发,我会直接押你上床。”路易士试图以最轻松的态度应对,然而他们都知道,他做的并不成功。他碧眼里,是一泓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别告诉欧阳伯伯和欧阳。我希望,至少等我离开之后,他们才知道。”还是做不到潇洒地告别呵,甄蓝笑了,却不及眼底。
“那么约书亚呢?他母亲是这里的院长,就算我不通知他,他一样也会知道。”路易士不是不担心的。“还有你那班全都功成名就的同学,你认为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近况,会不关注你的健康?会袖手旁观?蓝,你以为他们会吗?”
这次,甄蓝苦苦地笑了。是啊,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
“至少,要隐瞒,直到一切不得不拆穿那一日的到来。你晓得,我不想他们担心,尤其是欧阳伯伯一家。”她低下头,不忍见阳光天使一般的路易士眼底的无边阴霾。
“那么,答应我,别再对我隐瞒任何症状,丝毫也不可以。”路易士斩钉截铁地说。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谢谢你,路易士。”
“不用谢,我的女王陛下。”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那躺在床上的小小精灵呵,他能守护她到几时?路易士望着甄蓝头顶小小的发漩,自问。
“如果…我——”
“不许说!”路易士厉声喝止甄蓝即将脱口而出的嘱托。“蓝,不要教爱你的我背负这么痛苦的责任。”
甄蓝微笑,再不说什么,只是点头。
“这才是乖女孩儿。”路易士俯身亲吻她的发心,将她送到停车场,目送她上车驶离。
雷净闻接到侦探来电,立刻赶到指定地点与侦探见面。
“Ray小姐请我调查的宁甄蓝小姐,她的人事档案被加密,我手下最优秀的员工也没有办法解密调阅。另外,宁甄蓝在医院的医疗档案也是保密的,由一位叫路易士?奎因的物理治疗师与院长共同保管,非经二人特许,不得翻阅。事实上,该医生直接隶属院长领导。”侦探翻了翻调查报告,然后介绍道。
“那你究竟调查到了什么?”雷净闻不耐烦地问。她只想听宁甄蓝不可告人的秘密,没兴趣知道这些调查过程。
“虽然不多,也很够了。”侦探将录音带连同薄薄几页纸交给雷净闻。医院中有一位姓张的女医生无意间得知他在调查宁甄蓝,就咬牙切齿地将她所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了他,还请了几位曾经在路易士身边担当过临床护士的小姐做旁证。张医生那种狰狞的面貌,仿佛和宁甄蓝这个人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教他看了都深觉恐怖。女人妒恨起来,真是难看。“我任务已了,不过…”
“什么?”雷净闻对侦探的欲言又止很奇怪。
“我不知道Ray小姐为什么要调查宁甄蓝,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是不过问客户的私事。但,希望您在对宁小姐采取什么行动之前,三思而后定。”说完,侦探收取支票,先行离开。
雷净闻一愣。
宁甄蓝倒底有什么魅力?哥哥欧阳和那个外国人喜欢她,连这个和她素不相识的侦探都为她当说客。这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手腕?
不过,越是如此,她越是想当众拆穿宁甄蓝一脚踏好几只船的真面目!
雷净闻返回自己车上,将录音带推进车载音响里,按下放音键。
短暂的沙沙声响过后,是一管似乎在哪里听到过、飞扬跋扈又带些咬牙切齿的女声。越听,雷净闻神情越凝重;越听,她的决心也越坚定: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最敬重亲爱的兄长和恋慕青睐的欧阳大哥爱上宁甄蓝,即使不是为了她的一己之私,她也要不计一切手段阻止这样情况的发生。
心动立刻行动,她拨电话至大哥的办公室。
“大哥。”雷净闻叫。
“Tina,有什么要紧事让你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抛下公事跑出去一下午?”雷净阎的声音不怒而威,即使对方是他的妹妹,他也不觉得她可以在工作上享有特权。
“大哥,晚上吃饭时我再向你解释好吗?”听出兄长口气中的严厉,雷净闻不敢反驳。
“什么事不可以在电话里讲?”雷净阎淡淡地问。“我晚上有事。”
“又要去见宁甄蓝?”雷净闻猜测。只有这时,石人大哥才会如此迫切,连她这个妹妹也不管不顾了。
他只是笑。“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就能随便跷班,你立刻回来。”说完,电话挂断。
雷净闻泛开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大哥已经深陷进宁甄蓝织就的情网,不可自拔。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方法,根据侦探交给她的资料,去找宁甄蓝,警告她离开大哥和欧阳,越远越好,最好是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如果宁甄蓝不肯,就不能怪她不同情一个残疾人了。
下定决心,雷净闻不假思索地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躺在床上的甄蓝,有些许的百无聊赖。虽然路易士考虑到了她的需要,买回来许多电影碟片供她观看,让她消磨时间,而他更是一下班就来陪她下棋看书听音乐。可是,这不是她所希望的,她不能再让路易士为她放下一切。
她自私的,已经够久了。
为她,路易士已经远离家乡瑞士,陪在她身边十二年;为她,他至今没有结婚生子的念头,因为担心妻子不能理解他对她的重视。
所以他执意要等到她幸福,才肯终结单身生涯。
都是为了她呵。
但她不要这样啊!她要路易士幸福,要欧阳幸福,要约书亚幸福,她要所有人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