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的深眸扫向任七。他又发什么神经?
任七耸肩。谁知道他胡说什么?
“但是,话说回来,我今天才发觉,你请的保姆实在是位美女。”东朕状极轻佻地抚着下巴挑眉。“原以为她只是身手了得,想不到仔细装扮起来,虽然还不足以倾城倾国,倒也已经美丽无双。”
“是吗?”海啸本就沉冷的声音刹那肃杀,令人如堕冰原。“东朕,收起你色迷迷的表情,不管你在外面招惹了多少女人,但是在海燃园里,你最好收敛你的花心同风流。”
咦?冷血摧花任二,会有这样反应,实在有趣,有趣啊。东朕看着海啸阴沉的表情,不怕死地继续挑衅。“如果我是真的喜欢,想追求心罗宝贝呢?”
海啸对上他灵动深幽的眼,蓦然笑了,轻拍他的肩膀。
“你不妨试一试,我非常期待。”这死小子,实在欠修理,他倒要看看他还想玩什么花招。
东朕狐疑地凝眉。海啸的反应,大出他意料。非但不阻止,还加以鼓励。难道他看错了?可是,如果他没看错,海啸是在意心罗的。那么,他就不必唤醒沉睡在心底的恶魔了,他衷心地祈祷。
海啸淡淡瞥了一眼神色狡黠的东朕,上楼去了。
“东少你惨了。这回你真的把二爷给惹毛了。”任七同情地看住东朕。十年没有见过二爷这样怒极反笑的恐怖表情了,即使九年前那场几乎导致兄弟阎墙的变故中,二爷都只是冷冷的澹然处之。想不到,时隔多年,他那年少轻狂时最恐怖的笑容竟然因为一个保姆而再次出现。能因宓小姐而被东朕撩拨至此,他有未来会很忙的预感。可惜,东少去国多年,没领教过二爷的本事。
“什么意思?”东朕暗惊,不会是玩得太过火了罢?
“你不要以为二爷这些年修身养性,就当他是温顺小猫,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二爷是不折不扣的猛狮,你在他的地盘上,这儿的一切都是他的所有物,之前他之所以懒洋洋的任由你在这里胡闹,是因为你没有触及他的爪子。可是现在,你把他给弄醒了。”
“怎么听上去象是我惊扰了一只了不得的怪物似的?”东朕搓揉下巴,头皮发麻。哎呀,忘记了,任海啸从来不是善男信女。
“差不多就是了。”任七勾起唇角,不是他幸灾乐祸,而是东少应该学会长大,不要总是撩拨旁人到失控。他不是每一次都能有幸全身而退,终有一日他会弄巧成拙。“东少,您好自为之,自个儿保重罢。二爷的手段,我怕您承受不起。”
说完,任七强抑大笑,转身走开,只是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东朕忽然觉得自己被任二和任七给联手骗了。他看向待在客厅里看戏有一会儿的全叔,问:“全叔,刚才任七是不是在笑?”
全叔脸上浮现耐人寻味的笑容,呵呵,呵呵,有这孩子偶尔从中搅和,未尝不是好事。
“东少,谢谢你啊。” 说完,老管家也笑着信步踱开,留下东朕仍惊艳在任七刹那的笑靥里。
东朕站在东堂偌大的宴会厅里,幽幽叹息一声,他终于见识到撩拨任二的后果。他和父亲的两年之约一到,海啸直接把评估交到他父亲手里。老头一看,勃然大怒,决定尽快替他找一房媳妇,以结束他终日无所事事的惬意生活。
所以,他此时站在自家满是莺莺燕燕的大厅里,错过天王集团今夜举行的仲夏夜豪门宴。唉,枉他把心罗打扮得似天仙下凡,却被任二算计,无缘亲眼看见她在宴会上的无限风光。好在,Chuy持他的请柬代他出席。稍晚,如果能溜出去,他就去接她,顺便第一时间听她转播宴会盛况。
“东少,你最好不要在此时此刻动歪脑筋。”着黑色正装的简恩轻推眼镜,不动声色地提醒唇边笑纹愈来愈冷的东朕。
“我的表情这么明显?”东朕执起一杯鸡尾酒,牛饮一口。即使如此,他看上去仍优雅不改。
简恩微笑,这两年同东少相处,他已经发觉,身边这个男人,在天使外表、恶魔本质之余,决不似看上去那般容易相处。事实上,他有比任何人都难以逾越的生理与心理距离。除了Chuy和初星,他同女性交往再频密,也没有任何进一步发展。
“早知如此,就把小星星拐来,叫父亲不必替我操心。”东朕喃喃自语。
简恩听了,眼神倏然一冷,淡笑:“东少想拿初星做挡箭牌么?”
“是啊,小星星这两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据说医院里颇多男医生为她心猿意马,很拿得出手呢。”东朕一脸天真坦白。
“是吗?那等东少终身大事底定,东老便退休在家含饴弄孙,我这法律顾问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为自己打算。东堂大小事务,就全由东少接掌了。”简恩慢条斯理地扔下一句,然后留下东朕,走向和一群世交之女聊天的东老,并在他身侧站定。
东朕忽然觉得通体生寒,极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东霁遥遥望了客厅彼端,状极无聊的儿子一眼,终于下定决心,清清喉咙。
“各位来宾,余年事已高,精神体力大不如前,无奈犬子顽劣,不成大器。今有意替他寻一年纪相仿、能力卓绝女子为妻,但愿贤妻若此,能令他收敛,安心于家庭事业。能令他点头允婚、步入教堂者,余名下半数财产将赠做结婚贺礼,归其所有。简律师与在场各位皆是证人。”东霁要逼儿子长大,没有人可以游手好闲一辈子。
东朕漂亮的欧式双下巴几乎掉下来。父亲就这样公然出卖儿子的幸福?天,为他名下半数财产,自动粘上来想嫁给他的女子…想到这里,东朕的头隐隐痛了起来。
很好,简恩老早就晓得了罢?却不告诉他,冷眼看他被老头算计。很好!
此仇不报非小人!东朕自认不是君子。这笔帐他会一一清算,擒贼先擒王,就从父亲开始。呵呵,呵呵,他灿然一笑,满厅客人几乎为之神魂颠倒。惟有简恩,浓眉微蹙,每见东朕如此笑容,他都有大事不妙的预感。
东朕自大厅中偷偷溜到外头僻静花厅,摸起电话,拨打一组熟悉号码。
对方接听,以浓厚巴伐利亚口音的德语自报山门。
“冯?施坦恩伯格伯爵府邸。”
“请伯爵夫人听电话。”东朕刻意压低声音。
“是,少主人。”对方完全不受迷惑。
东朕闻言,柔声笑了起来。“鲁道夫,你的刻板,真令人想念。”
“谢谢少主人称赞。”彼端始终恭谨的声线里多了淡淡笑意。“夫人来了。”
电话转手,优雅声音随之响起。“我亲爱的孩子,今天吹什么风,让你想到我这个可怜的老母亲?”
“我亲爱的母亲,您年轻貌美一如十年前。”东朕决不吝于赞美自己的母亲。“更重要的是,只有您伟大的母爱和卓绝的智慧,才能拯救您的儿子于水深火热。”
优雅的女声轻笑,她的孩子,什么时候都不忘讨她欢心。
“说罢,究竟什么事棘手到要你打电话向我求救?”
“母亲大人真是英明睿智。父亲看不惯我轻松度日,执意要替我讨个老婆,拴住我自由飞扬的心。”
伯爵夫人沉默,原来,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她原以为,换一个环境,让这孩子从新开始,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他会重新选择人生目标。可是,似乎,行不通呵。
“你不想和你父亲好好谈谈吗?”
“如果父亲听我的,就不会安排这场盛大的相亲宴招呼我了。”东朕喟叹一声,大是慨然。
“好罢,请你父亲来听电话。”伯爵夫人叹息,距她上次与前夫通话,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固执如她,不会和他多说一句话罢?她不是个宽容的人,爱恨也只是一线。她,选择离开他,再不回头。
“好的,母亲大人。”东朕勾起恶作剧的笑容。对付老虎,最好还是请出武松。
迈着轻松步伐,他又返回稍早惟恐避之不及的大厅,向错身而过的客人微笑致意,惹得不少女客芳心大动,两腮飞红。走到父亲身边,他促狭地朝几位小姐眨眼。“美丽的小姐,可否在笼络未来公公前,先让我们两父子私下讨论,究竟哪一位小姐,才是我喜欢的?”
一旁的简恩几乎打跌,如果东朕会轻易屈服,或者真会日出西方了。
等几位小姐含羞带怯地走开,东朕趋近父亲。“母亲请您听电话。”
他笑眯眯地看着老父一身儒雅气息,转瞬化为焦急紧张,二话不说抛下满室宾客,大步走开。
简恩暗暗挑起眉毛,东朕只做没看见,凑近他耳边。“老头听电话去了,我要去谋杀时间小酌,一起去?”
简恩摇头。“我等一会去接初星。”
东朕恍然大悟,连忙摆手。“那我就不破坏你们甜蜜的约会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徒留一室爱慕女子。
谋杀时间,正是生意最兴隆时候,穿着夏季蓝衣与白色窄管皮裤,优雅又性感的侍者见到悠闲踱进门来的白衣男子,微笑相迎。“东少,好久不见,欢迎光临。”
东朕勾唇而笑。“Time和银在不在?”
“Time姐不在,金少在净心时间。”侍者据实以告。
“我去找他。”东朕往净心时间去,仍不忘交代。“送一瓶托卡依阿斯过来。”
走进净心时间,东朕一眼看见穿米色闲适夏装的金银,坐在一张茶案前,雍雅无比地执着精致紫砂壶做“茶洗”功夫。
“真是稀奇,金大小姐这样懒入骨髓的人不在,你却没有同去。教人好生奇怪。”东朕不请自来,坐在金银对面。
金银淡淡瞥了他一眼,斟一杯上好乌龙茶,轻啜一口。
东朕也不客气,自动自发,倒了一杯,一仰而尽,然后挤眉弄眼。
“这么苦,一点也不好喝。还是喝酒好。”
金银笑,在德国长大的东朕,喝得惯乌龙茶才怪。给他喝这么好的茶,也真是牛嚼牡丹。
“你放心Time和旁人出去?眼下夜深,不担心绅士变狼人?”
“东少呢?不担心令尊逼婚的手段,越玩越大?”金银魅惑一笑。
“啊,真是哪桩不灵提哪桩。”东朕掩面哀号,形象全无。
“东少的酒来了。”金银不再落井下石。他的心情不好,却不应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他,还是失态了。况且,眼前这位大少爷的麻烦,恐怕比起他来,只多不少。“跑进茶室里来喝酒的,东少您大抵是此间第一人。不过,匈牙利贵腐酒,与东少的气质倒也合衬。”
东朕清亮深褐的凤眼微眯起来,恨恨磨牙,真是损人不带脏字,算他狠。
金银悠悠喝一口茶,才又淡淡问:“五号桌那位老先生,是你的旧识?”
东朕也慢条斯理地饮一口酒,然后同样淡应。“走进来时我已经看过了,不认识。”
他一走进净心,就已经感受到七点钟方向的暗暗注视。只是…
“我对他没有兴趣。他如果对我有兴趣,自然会有下一步行动。”
“这样啊。”金银敛下睫毛,在说与不说间犹豫了一秒,终于还是决定奉送一条消息给东朕。反正是顺水人情,他欠任六的,还给任七也是一样的。“他是月氏第四继承人,苍月公司董事长,月竞承。月家指定继承人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子,目前失踪当中。二、三位继承人全不在月氏集团体制之内。如果那女孩在月氏大家长去世五年内不现身,其他两人死亡或自动放弃继承权,那么,月老先生就可以顺理成章继承大把遗产。”
月?东朕挑眉。东堂以风月生意发迹,月氏以机械铸造见长,龙家则以信息产业为主,任家么,保全电子是他们的强项。这四家各执行业之牛耳,彼此制衡。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瞥向金银。
“对了,听说刚刚回国的名模Chuy是你的人?”金银莫测高深地笑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嘛,我会提醒你好好看紧自己的女人;若不是嘛,你就不必问我要做什么了。”金银不动声色地敛睫喝茶。
东朕举杯向他致意。“能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银狐向我示警,真是我的荣幸。”
“呵呵,能为白鬼提供些少有代价的帮助,也是我的荣幸。”老奸巨滑的微笑自性感的唇边逸开。
一间清净茶室,两个英俊男子,相视而笑。一样魅惑,别样心思。
第7章 觉察
任七心浮气躁地注视更衣镜中的自己,一双带着淡淡血丝、深灰色的眼,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他要深吸一口气,才能压抑几欲喷涌而出的欲望。
欲望!他看着眼中那怎样掩藏,也无法消除,反却愈加强烈的欲望,忍不住闭上眼。为了逃避相亲,而死活也不肯回家的东朕,径自住进海燃园。看他每日在他眼前走进走出,似一朵盛放中的白色曼佗罗花,散发出麻痹神经的毒香,明明想要抗拒,可是却让他越陷越深。
他不知道还可以这样隐忍多久,也不知道,一旦一切爆发出来,会不会被鄙夷。他只知道,他早已经无法回头,只能不断挣扎着抗拒发自灵魂的渴切,不想就此沉沦。
苦笑着,他缓缓睁开眼。他可以骗得了自己多久?他又可以骗得了世人多久?
他的感情,究竟从何时起,变了质呢?只有万能的造物主,才能回答这个纠缠了他许久的问题罢?
现在,他对东朕的抗拒,已不仅仅是出于安全考量,还有更多的,暧昧不明的,对命运的抗拒罢?
轻轻太息一声,镜中人恢复成素日冷淡威严的任七。
走出房间,他下楼到餐厅。现在,只要二爷没有不得不参加的应酬,就一定会回家吃饭。餐桌上的气氛愈发热闹,如今多了一个有家不归的东朕,更是使餐厅里笑声不断。的02e74f10e0
席间,海啸宣布暑假要带英一外出度假。
“我也要去!”东朕笑呵呵举手。
“不识相。”任七冷冷抛下一句,受不了他的老天真。
“东老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你不想结婚生子也无妨,但他明年此时要抱孙子。”海啸微笑,提醒惟恐天下不乱的东朕。“令尊要我转告你,如果你无法达成他的心愿,他就把东堂扔给你,他自己逍遥快活去。还有,他警告你,除非你有本事一辈子躲在海燃园里,否则…”
想必东老已经对儿子四处招摇,恋情却总是无疾而终的生活方式彻底失望,所以才会寄希望于通过让他结婚生子来约束他罢?希望有妻有子之后,他能安定下来,担当起人夫人父的职责。可惜,他看成效不彰。这小子逃跑工夫一流,直似泥鳅。
东朕笑嘻嘻耸肩。“无所谓,大不了学任伯伯,扔给能干的下属打理,自己落个无事一身轻,早早退隐江湖去。”
“退隐江湖?”任七想到自己,想到因他而带来的无法弥补的憾恨,忍不住冷哼一声。“有人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
所以,很难真正摆脱,除非死亡来临。
一直专心吃饭的宓心罗听见他的话,轻笑起来。她一直觉得任七性格沉冷,比海啸还不苟言笑,想不到他竟这样可爱。不过他说的不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睇了一眼嬉笑如恒的东朕,心罗不希望与他形成一个极端的任七因为太过在意而错过重要的细节。原来,再冷静的人,一旦事涉己身,也会有盲点。喝一口水清净口腔,她徐徐开口。“东少。”
“心罗亲爱的,有什么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不会被拆穿的秘密。被少数人所掌握的秘密,会是致命的弱点,而公之于众的秘密,也许就不会再造成任何困扰了。你认为呢,东少?”
东朕优雅慵懒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冷冽,只有他嘴角魅惑的笑容未改。然后,他诧异而锐利的眼光消失,仿佛稍早的肃杀只是错觉般,他又变回了原来那个似是永远也没有正经的花花大少。
“宓心罗,我从未真正佩服过一个人,但我实在佩服你。若不是早有人为你神魂颠倒动了春心,警告我别碰你,我倒很想娶你当老婆呢。”海啸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了。
“怕只怕我真答应你,你又惟恐避我不及了。”心罗失笑。她一直不敢确定她心里的怪异感觉,直到不久前,她看见任七闪避东朕的接触,而东朕明明看见任七红了脸,却更加促狭捉弄,眼中不纯然是恶作剧颜色,而是…爱恨交织的矛盾挣扎。任七,也在挣扎罢?如果他知道真相,是否就不会这么迟疑痛苦了呢?她望向海啸,他回望她,镇定如常。
“你知道什么吗?”她忍不住问。精明如他,理应不会一无所知。
“知道什么?”海啸反问,神色平静。
心罗犹豫地看看东朕,东朕漂亮的眼也一霎不霎地盯着她。未几,她叹息一声。罢了,这么复杂的事,不是她该操心的,顺其自然大抵是最好的办法。“我的好奇心在醒来数分钟之后,再度沉睡去了。我吃饱了,失陪。”
她放下餐巾,微笑起身告退。
东朕深魅的凤眼中闪过异芒,冲着她纤细的背影说:“心罗,如果你在海燃园里呆腻了,欢迎你来东堂做客。”
“不会那一天的。”海啸肃杀的声音冷冷地代答。
东朕微笑,真是聪明女子。她大可以当场揭穿他,却将选择权丢还给他。而她才认识他多久?轻瞟了任七一眼,他喝一口酒。两年,整整两年过去了,他却毫无所觉。是他做得太成功?还是太失败?亦或…其实是他作茧自缚?所以,在折磨任七的同时,他也一样倍受煎熬。他靠他那么近,近得可以看清楚他皮肤上的细节,可他们的心却迢遥无比,如隔参商。
他深吸一口气。是他用错了方法罢?
恨自己所爱的人,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是他自己给自己造就了这样的牢笼。
“海啸。”他郑重地唤。
海啸不是不意外的。重见至今,这是他第一次听见东朕这样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而不玩笑般地称他“二爷”。
“心罗是个值得珍惜的女子,别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东朕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与天使容颜相得益彰的纯净笑靥。
“我会”海啸毫不犹豫地承诺。
东朕再次笑了开来,转而望向闷头吃饭,权当他是空气般的任七,心中有淡淡歉意。他始终不是任七在意的那人,却以复仇者的身份,闯进他的生命。也许,两年的刻意撩拨与折磨已经足够,是该还他平静的时候了。
只是,不甘心呵。
那个温柔似春熙的男孩,从不曾为他,只为他,而一展笑颜。
“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是你吗?”他问任七,也问自己。如果他不是东朕,任七还会是眼前这样的任七吗?疏离淡漠。还是,连疏离淡漠的讥诮,也维持不下去了呢?
东朕笑了,起身向外。宓心罗比他聪明。当爱情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折磨和痛苦时,她选择走开,重新生活,所以她现在平静而幸福。只这一点,就需要要有大智慧。他不如她。他几近自虐似的,徘徊不去。可是任七呢?他完全不知道他所遭受的痛苦。
无知,有时候真是上帝的恩赐。不象他,独自背负着所有憾恨的记忆,发誓要让任七受到惩罚。却也,苦了自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这个造成一切遗憾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
游戏玩到这里,早已经走样。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任七看见东朕起身离去时眼里闪过的刹那光芒,痛苦而流连,那么清晰,以至于竟刺痛他的眼他的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会感同身受?
望着那道优雅远去的身影,他隐约知道,一切都不复往日,无论是他或是东朕。而他苦苦压抑的感情,咆哮着似要决堤而出。他,不知所措。
“小七,快去追,告诉他你的答案。否则,你永远也没机会说。”全叔催促呆坐在原地的任七。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固执,一个比一个迟钝。心事全藏在嬉笑或者冷淡的面具之下,让人无法窥知。
任七缓缓摇头,追上去说什么?对不起我爱你吗?
海啸看了,忍不住摇头。海吟就这一点让人不放心,他的心事,从不与人分享。曾经,那个可以与他分享的人,现在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让人牙痒手痒无比。
全叔也摇头。这些孩子究竟是粗心还是自欺?连心罗都看得出来的蹊跷,阅尽人间沧桑的他岂会看不出?唉。“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小七,你莫后悔就好。”
他们之间的结,除了他们自己,别人解不开,只能旁观。但愿他的暗示,足够点醒小七。
“初星,你爱过吗?”
素初星的香闺里,东朕趴在雪白地毯上,以手支颐,柔软黑发垂在额前,被暖暖夕阳拢在其中,竟平添许多婉约妩媚之感。闲闲听了会儿音乐,他突然天外飞来一句。
正在看解剖学的初星抬起头,望向慵懒如猫的东朕,很意外他会这样问。花心风流到一种境界的东少,竟然会问她这个生活简单到如果不是有他加入,会显得格外平凡的人是否爱过,这里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