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听了一愣,忙陪笑道:“大姑奶奶折杀奴婢了。奴婢从小陪二小姐长大。情分自是不一般。”
杜恒霜笑道:“好丫头,确实情分不一般呢。——素素!”杜恒霜又扬声叫了一声。
诸素素走了进来,一手搭在知书的肩膀上,一手搭住她的左手腕,仔细地切脉。
知书面色一白,想要挣脱,可是被诸素素拿住了肩井穴。半个身子都酸麻不已,根本动弹不得。
诸素素诊了半晌,松开知书的胳膊,“没错。两个月身孕了。”
杜恒雪难以置信地偏过头。瞪着知书道:“什么?你怀孕了?”
知书的脸上顿时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再由紫变青,面上像是开了染料铺子。各种颜色铺排得到处都是。
“好个忠心护主的大丫鬟,居然三不知的就有了身孕。孙家真是好家风呢。神不知鬼不觉。就把妻子的陪嫁丫鬟摸上手。”杜恒霜冷笑道,看着失魂落魄的知书被诸素素带了出去。
杜恒雪哇地一声哭起来,扑到杜恒霜膝下,将头埋在她腿上,泣道:“姐姐!姐姐!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啊?——我…我…我还没有身孕呢!”
杜恒霜摸了摸她的头,咽下那口气,道:“我和娘也有错,以前太宠你了,让你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只是我看你也不是糊涂人。你不是一直想让素素给知书诊脉?可见你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你自己不想动手,想要姐姐做恶人,姐姐也不在乎,你只要说一声就行。何必遮遮掩掩,跟姐姐玩心眼子?”
杜恒雪哭得肝肠寸断,哽咽着道:“姐姐,姐姐,我真的没有想跟姐姐玩心眼子,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如果我知道,我早跟姐姐说了,何必要拐弯抹角,既伤姐姐的心,又于事无补?”
“那你为何让素素给她诊脉?”杜恒霜见杜恒雪也不像是撒谎,低头问道。
杜恒雪觉得自己真是蠢,可是杜恒霜问起来,她也没有遮掩,老老实实地道:“是家里的一个粗使婆子悄悄对我说,说知书最近吃不下饭,老是呕吐,是不是有什么症候,让我有机会给她请个郎中瞧瞧。——我哪里知道她是有了身孕,我还以为她是真的病了,好心想让诸郎中给她治病呢!”
杜恒霜无语。那婆子也算是尽责了,可惜碰上杜恒雪这样的主子,完全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这话你没有跟别人说过吧?”杜恒霜忙问道,“是哪个粗使婆子?你回去可得将她调到你身边来。你的养娘呢,怎么一个粗使婆子都知道了,你的养娘反而成了睁眼瞎?”
杜恒雪一愣,继而想起来自己出嫁的时候,姐姐不在跟前,有关她嫁妆的那些事,姐姐根本就一无所知呢。
杜恒雪就抹了一把眼泪,抬起泪水淋漓的小脸,对杜恒霜道:“姐姐,是这样的。我去年出嫁的时候,婆母说,孙家是小户人家,用不了那么多的下人,让耀祖跟我说,不要陪嫁这么多的丫鬟婆子。所以,最后只陪了知书和青儿两个丫鬟。知书是大丫鬟,青儿是个刚买的八岁小丫鬟。娘就把我的养娘赏了卖身契,让她回乡了。另外别的粗使婆子、丫鬟,一个都没有陪送。”
杜恒霜听了,倒觉得这孙家太太是个有骨气的人,并没有贪图亲家的陪送。一般人家,肯定是趁机要求多陪送几个丫鬟婆子好使唤。
结果她还没有想完,杜恒雪接下来又道:“后来,耀祖又跟我说,既然不让我们家陪送丫鬟婆子,也不用我们家陪送房产地契田庄铺子,不如直接将她们的身价和那些房产地契田庄铺子都折成银子,给我当陪嫁陪送过来。还说以后他做官要打点,还是陪送银子更合适。”
杜恒霜瞪着杜恒雪,“这样糊涂的话,娘还不拿大耳刮子给他打回去?”
不要陪送丫鬟婆子下人,也不要陪送房产地契田庄铺子,本来是有骨气的做法,可是又要求将这些陪嫁折成同等的银子陪送过来,就不免有些沽名钓誉,虚伪至极了。
杜恒雪听了杜恒霜的话,尴尬地嗫嚅道:“…娘…娘…确实是生气,不肯的。是我…是我…在家见天跟娘闹,非要娘同意,娘拗不过我,才统统折成了银子,给我陪送了十万两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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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嫁妆 (粉红510+)
“陪送了十万两银票?”杜恒霜一字一句地道,“就是你全部的嫁妆?”
杜恒雪想了想,声音更小,如同蚊子哼哼,“还有…还有…知书和青儿两个丫鬟,以及一座两进的院子。”
杜恒霜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不是不要房子地契田庄和铺子,都折成了银子吗?怎么还是陪送了一座宅子?”
杜恒雪瞪大眼睛道:“不然我们没有地方住啊”
“我们?”杜恒霜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杜恒雪,“谁是我们?”
杜恒雪脸上还带着泪,却被姐姐的话逗笑了,绽开一个无暇的笑颜道:“姐姐怎么糊涂了?当然是孙家人啊。他们家祖籍在洛阳,家里的祖产也在洛阳,在长安没有房产。耀祖在长安做官,总不能去租房子住。我们家房子多,陪送一座也不打紧。不过,”杜恒雪有些讪讪地,扭扭捏捏地道:“姐姐,我想,我想换座大一点的宅子,可以吗?”
杜恒霜想起来,刚才杜恒雪说,陪送的是一座二进的宅院,可见房子并不大。
“为何要换大一些的?”杜恒霜不动声色地问道,“又是耀祖说的?”
杜恒雪下意识点点头,然后又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是我。觉得让公公婆婆和我们住在那狭小的院子里,有些不孝”
杜恒霜将杜恒雪推开,盯着她水晶样澄澈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道:“孝?你知不知道对女子来说,何为孝?”
杜恒雪有些茫然,“当然是长辈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方为孝顺。”
杜恒霜忍不住冷笑道:“又是耀祖说的?”
杜恒雪这下子听出了杜恒霜语气中的不悦之意,忙道:“姐姐,姐姐,我觉得也有道理的。”
“女子出嫁从夫,以夫为天,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是为孝。从来没有听说,夫家一家要由女子来养。也叫孝顺!”杜恒霜一字一句地道,“男人若是由女人来养,那不叫孝,而叫入赘!你明白没有?如果孙耀祖入赘,他的爹娘就要给我搬出去!他要改姓杜。你们以后生的孩子,也要姓杜!而且,赘婿不得为官。他这样做,是欺君罔上,要砍头的!”杜恒霜厉声道。
杜恒雪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耀祖不是入赘!绝对不是!”
“好,既然不是入赘,你回去。让他们从你陪嫁的宅子搬出去。如果不搬,想住在那里也行,就不要给我摆正主儿的款!——娘给你陪送银子、宅子,是让你自己能在孙家过得扬眉吐气。可不是让他们吃你的,住你的,还拿捏你,挟制你。听见没有?”
杜恒霜从来没有这样声色俱厉地跟杜恒雪说过话,杜恒雪一时傻在那里。嫣红的小嘴微微张着,一幅惊讶的样子。
“姐姐,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不可开交?”杜恒雪喃喃地道。
杜恒霜看着这个一向软弱,但是在某些方面,跟自己也很像的妹妹,一时心痛如绞。——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认准了对方,真的是掏出心来为对方好。若是遇到好人,自然会一辈子珍惜她,疼宠她。可是遇到想占便宜的人,她就会被对方吃得骨头都不剩!
恍惚间,杜恒霜想起了自己当初做的那个梦。在梦里,她在那个中年女子手中的流光镜里看到了妹妹的情形,不由暗自警醒。迄今为止,那流光镜里显示的情形,大部分都出现了,似乎像是一种预示一样。而妹妹这一次,也要遭受那样不堪的命运?而梦里妹妹所躺的那间低矮陈旧的房子,又在哪里呢?——她从来没有见过。
杜恒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走到杜恒雪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手掌上立刻感觉到粗糙之意,心里一怔,低头看了看。只见以前那双雪白细腻、柔若无骨的小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发黄、粗糙、掌心里还有硬茧的小手,而且不再柔若无骨,反而有几分力气,反握杜恒霜的手的时候,竟然捏得她有些疼。
杜恒霜将杜恒雪的手举到眼前,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杜恒雪忙将手夺开,放到背后,连声道:“没事,我近来忘了用牛乳泡手而已。”
杜恒霜面上寒霜更盛。她知道杜恒雪没有说实话。她自己这两年在外头,虽然经历生死,但是身子却没有经历过多少委屈和劳累,她累的是心。而妹妹…
“娘知不知道你的事?”杜恒霜放缓声音问道。
杜恒雪摇摇头,“姐姐,我过得很好,没有什么事。这一年来,娘为姐姐操碎了心,到处遣人去寻姐姐。我也为姐姐担心,一心盼着姐姐能活着回来。我在菩萨前发过愿,若是姐姐能活着回来,我会去给菩萨捐一座金身。”看来杜恒雪是在方妩娘面前报喜不报忧了。恰好因为自己的缘故,娘的心思也没有放在妹妹身上,所以这些不对劲的地方,娘都没有注意到…
杜恒霜百感交集。她是长姐,却没有尽到长姐的职责,任凭这个被她和娘娇宠长大,不知世事险恶的天真妹子一个人在夫家挣扎。她是母亲,也没有尽到母亲的职责,任凭一双幼儿落入敌手…
杜恒霜用手抚了抚杜恒雪的面颊,发现她的下颌尖尖,虽然更加娇俏,可是也显得骨瘦如柴。
不知怎地,杜恒霜的脑海里掠过知书的模样。珠圆玉润,玉色纤纤,气色上佳,气质体态比杜恒雪这个正牌的大小姐还要像大小姐。
这时外间传来了孙耀祖的声音,“雪儿?雪儿?你在屋里吗?”
杜恒霜的手顿了顿,在杜恒雪耳边轻声道:“也罢。既然我如今回来了,自然不能让他们再挟制你。我今天送你先回孙家,看看那里到底是怎么样的。知书既然有了身孕,这件事不得不跟你家婆母说清楚。若是有个好歹。她要怪罪到我们头上,也是麻烦事。”
想起知书的身孕,杜恒雪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小声道:“姐姐…我觉得…那孩子,万一要是不是相公的呢?”
杜恒霜倒是没有想过问题。她先入为主,认定就是孙耀祖的。不然还有谁?
但是听杜恒雪的意思,似乎还有别人?那倒是更难办了。
杜恒霜眉头皱得更紧,“难道是某个仆役下人,还是管事的?你们孙家的篱笆也太松了。任谁都能钻进来。”
杜恒雪很是羞惭,道:“相公已经回来了,我跟他商议商议。”
杜恒霜点头,“最好把话说清楚。”说着,站起来抚了抚杜恒雪的面颊。“你也不要太着急。知书的孩子就算生下来,顶天也不过是贱籍所出的庶子。我们大齐嫡庶分明,一个婢生子就是玩意儿。真要分家产,你把他赶出去都可以的。”
大齐的庶出地位不高,多有嫡出兄长将父辈贱籍妾室所出的庶出子女赶出家门的事。
但是如果庶出子女的生母是良籍,倒是不能像贱籍所出的庶子庶女一样对待,是有权利分家产。而且是正儿八经上族谱的。
知书是奴婢,是贱籍,杜恒霜和杜恒雪都没很当一回事,也没有想过要弄掉她的孩子。因为不值得。
杜恒雪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想着孙耀祖回来,就能说清楚了。
杜恒霜便让杜恒雪先出去,让她将知书叫进来。
杜恒雪忙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东次间。来到中堂,却见孙耀祖正站在门内。斜对着她这边的方向,知书站在门外,正仰头痴痴看着孙耀祖,脸上像是有晶莹的泪光闪耀。孙耀祖抬起一只手,轻轻从她面庞上滑过,抹去了她的泪水。
杜恒雪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孙耀祖用这样怜惜的目光看过自己?!
嗯哼!
站在中堂一侧的一个婆子看不下去了,大声咳嗽了一声。
孙耀祖慌慌张张缩回手,知书慌慌张张低下头,面颊上飞起两团红晕。
杜恒雪慢慢走过去,对孙耀祖问道:“相公,你刚才在做什么?”
孙耀祖定了定神,笑道:“没有做什么。知书有些不舒服,我在安慰她。”
杜恒雪看了看知书,道:“知书,姐姐让你进去说话。”
知书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哀求地对孙耀祖道:“大爷”
杜恒雪皱了眉头,“姐姐让你进去,你叫我相公做什么?”
孙耀祖见杜恒雪似乎有所怀疑,也后悔刚才有些不检点,忙道:“既然姐姐让你进去,你就进去。罗罗嗦嗦做什么?!”又暗暗给知书使了个眼色,让她放心。
知书心下大定,低着头走进东次间。
杜恒霜看见知书低头走了进来,笑着对她招手道:“过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知书不知道杜恒霜打着什么主意,不知所措地走了过去。
杜恒霜抓住她的手瞧了瞧。一双纤纤玉手,虽然手型比较大,但是保养得细腻洁白,触手生温,如同一块上好的美玉。
这还是大丫鬟的手呢,看上去比杜恒雪那正派大小姐、少夫人的手都要滑顺百倍。
杜恒霜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和颜悦色地道:“今日我亲自送妹妹回孙家,顺便去拜访孙家太太。说起来,自从我妹妹出嫁之后,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孙家,实在是太过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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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上门 (粉红540+)
知书听说是大姑奶奶亲自要送少夫人回家,才松了一口气。先前杜恒霜要杜恒雪将知书这个丫鬟送给她,只吓得知书魂飞魄散…
所以她才横了一条心,刚才在门口,故意让杜恒雪看见她和姑爷之间的亲密举动。——姑爷沉得住气,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沉不住气了。
这边杜恒雪和孙耀祖回了她的闺房,对孙耀祖婉转问道:“相公,知书年岁不小了,要不要给她配一门婚事?”
孙耀祖看了杜恒雪一眼,想起刚才知书对他暗示的话,明白杜恒雪大概是已经知道知书肚子里的孩子的事了。虽然在妻子娘家将此事抖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想到知书已经有了身孕,他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在哪里,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杜恒雪没有怀孕,总不能拦着别人有孕吧?不然人家还要怀疑他这个大男人不中用…
孙耀祖就笑着拉了杜恒雪入怀,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笑嘻嘻地在她耳边道:“怎么啦?你吃醋了?”
杜恒雪羞得满脸通红,被孙耀祖抱得紧紧的,脑子里更是晕晕乎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孙耀祖看着杜恒雪俏丽难言的面庞,着实喜爱,忍不住又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才低声道:“你也是的。你是做大妇的,何必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蹄子一般见识?那知书,我不过是那一天喝了酒,把她当做你,跟她有了一次。她的身子也当真有福气,就那么一次,她就有了身孕。你知道。我家四代单传,只有我一根独苗,我娘当然是希望,我的子嗣越多越好。你向来是个大度的,跟知书又情同姐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又何妨?”
杜恒雪听说只有一次,还是喝醉了酒的情况下,心里的气就消了一半,虽然还是有些不好受。但是在孙家,婆母日日告诫她要孝顺,不要悍妒,要为孙家开枝散叶,也就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只是将杜恒霜的话还是搬了出来,“我不是不容她。她不过是个奴婢,就算生儿子,也是婢生子,我怎么会这么小气,跟她一般见识?她不管生出什么,都要叫我一声‘嫡母’。我倒乐得大方呢。只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让别人听见,你的官儿还做不做?”
孙耀祖见杜恒雪居然拿官位威胁他。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脸上的神情就淡了下来,松开杜恒雪,抱着后脑勺仰躺在长榻上。看着屋顶的荷叶藻井,笑着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其实。她若是生了儿子,抱在你的名下养大,岂不是四角俱全?——我有了嫡长子,你有了儿子傍身,孙家有了后嗣,我爹娘有了嫡孙。就可怜知书,什么都没有,最多给她去了贱籍,抬做姨娘。她可是给你做嫁衣裳啊。你以后一定要对她好一些,否则真是对不起她,她给你生儿育女,别无所求”
杜恒雪听得愣愣的。她虽然单纯,可是也听得出来孙耀祖这番话里面的狡辩之处,不由皱了眉头,不悦地道:“她管生她的孩子,怎么又成了给我生儿育女?我自有自己的孩儿,我可不给她养孩子。”居然一口回绝把知书将来生的孩子养在自己名下,成为嫡长子。
自他们两人相识以来,杜恒雪还从来没有驳过孙耀祖的话。今儿是第一次,孙耀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沉了脸道:“雪儿,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你要知道,你在这里这几天,很不像话。我本来想着,回去要跟娘说一说,是知书劝我,给你留几分面子,不要让娘知道你在这里不守规矩的地方”
他们在屋里说话,就没有发现杜恒雪房门外面,杜恒霜面带微笑,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因是六月底,月洞门前只挂了竹丝门帘,屋里的话语毫无阻碍,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知书缩头缩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话,心里一阵甜蜜,一阵欣喜,觑眼偷看杜恒霜的脸色,见她满脸笑容,没有生气懊恼的地方,心里更加得意,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将一颗心彻底放回肚子里。
杜恒霜在门口扬声道:“雪儿,时辰不早了,咱们这就走吧。天黑之前,我还要回萧家宅子,耽搁不了多少功夫。”
杜恒雪在屋里应了一声。
孙耀祖吓了一跳,忙从榻上跳起来,对杜恒雪问道:“姐姐说什么?”
杜恒雪道:“姐姐说,她从来没有去我们家拜访过,甚是失礼。今日要亲自送我回家,顺便拜访公公婆婆。”
“哦。”孙耀祖没有在意,“那咱们这就走吧。”又问道:“姐姐会跟着姐夫搬去柱国侯府吗?”
杜恒雪点头道:“自然会的。就在这几天吧。”
孙耀祖大喜,“等姐姐姐夫搬了家,咱们可得亲自上门拜访,恭贺乔迁之喜才是。”当下对杜恒雪十分殷勤,揽着她的肩膀出了屋子。
杜恒雪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孙耀祖愿意在姐姐面前给她面子,她还是很在意的。她不想让姐姐操心,觉得她嫁得不好…
杜恒霜含笑站在门口,伸手对杜恒雪道:“来,跟姐姐一起坐车。”然后看着孙耀祖和知书道:“你们两人自便吧。”
孙耀祖自己有马,也不在乎,应了一声,“姐姐先走,我随后就到。”
知书急了,她可怎么回去啊?孙家禀承节俭持家的原则,家里除了给孙耀祖去衙门的一匹马,连一辆车都没有。上一次她们来杜家的时候,是从街上临时雇的车。
杜恒霜要亲自送杜恒雪回去,肯定要坐她自己的车,那自己呢?
“少夫人,那奴婢怎么回去?”知书满脸委屈地看着杜恒雪,似乎在责怪她怎能忘了她。
杜恒雪想了想,问杜恒霜:“姐姐,要不我们把知书捎上吧。”
杜恒霜笑道:“你啊,真是太好心了。也罢,就让她跟着下人坐一车吧。我给亲家太太准备了点礼物。——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去。”
杜恒雪知道姐姐这样做,是为她争面子,心里更是温暖,忙道:“那平哥儿和安姐儿呢?”
杜恒霜道:“我刚才已经跟知数说清楚了,让她给两个孩子准备晚食,吃完就收拾东西,等我回来接他们一起回萧家。”
杜恒雪这才放心,跟杜恒霜一起往外走。
上车的时候,她发现诸素素居然也坐在车里,不由奇道:“诸郎中也去我家吗?”
诸素素歪着头笑道:“雪儿不欢迎我去吗?”
杜恒雪忙笑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雪儿求之不得呢。我婆母身子也弱,我早想替婆母请个好郎中瞧一瞧,开个方子好养身。”
诸素素意味深长地看了杜恒霜一眼,“你妹妹比你孝顺。”
杜恒霜笑而不语,听着诸素素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杜恒雪说话,一路大车颠簸,来到了杜恒雪住的地方。
杜恒雪陪嫁的宅子,在宣义坊,是一座二进宅院。上房三间,两旁各有一间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后面有一排七间后罩房。二重门外,还有三间倒座房,以及小两层的门楼。
看上去雅致小巧,肯定是价值不菲。
杜恒霜从车上下来,默默地看了一眼那小巧的房舍,突然明白了娘的意思。——选这样一座小小的宅子给杜恒雪陪嫁,明显就是不想让孙家公婆跟他们小两口住在一起的意思。否则的话,杜家在长安城好几座闲置的宅子,随便挑一个,就是四五进的大院子,无论怎样,都比这间房舍宽敞。
杜恒霜就若无其事地问道:“亲家太太和亲家老爷家在洛阳,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杜恒雪心里咯噔一下,蔫蔫儿地低下头。没想到,姐姐一出口,就是这种她难以回答的问题。
她知道,当初孙家下聘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说等他们小两口成亲之后,孙耀祖的差事定了,公公婆婆就回洛阳。结果他们成亲一年多了,公公婆婆都没有回去的意思,最近甚至开始明里暗里暗示她,宅子太小,住不下,让她找娘家再要一所大一些的宅子,希望最好记在孙耀祖名下,这样他在衙门里面做官,才不会被同僚笑话,说他住在妻子的陪嫁房子里,会让人瞧不起。
杜恒雪先前一颗心都在孙耀祖身上,当然是婆家怎么说,怎么好。可是今日乍一得知自己的丫鬟竟然跟自己的相公有了孩子,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一时让她对婆家说的话,也开始起了疑心。他们说的,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杜恒霜带来的一个婆子上前叩门。
角门吱呀一声,一个粗使婆子探头出来,看见杜恒雪站在一个高挑靓丽的女子身边,忙打开门问道:“少夫人回来了?”
杜恒雪上前笑道:“葵婆,这是我姐姐。她是来拜访我婆母的。”回头对杜恒霜眨了眨眼,“她是葵婆,就是那位好心的妈妈。”暗示葵婆就是给她说知书的症状的那个粗使婆子。
杜恒霜笑着对葵婆点点头,虽然诧异杜恒雪跟一个粗使婆子如此亲热熟稔,但是也没有表露出来,牵着杜恒雪的手,进了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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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露底 (6K,含粉红570、600+)
宣义坊的这所宅子只有二进。
他们一行人进了角门,就看见二重垂花门近在眼前。
从垂花门进去,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院子中央放着一座一人高的楠木卷棚顶夹缬插屏,权当是影壁。
杜恒霜往院子两旁扫了一眼。
东西都是三间厢房,每间屋子看上去都不大。
绕过插屏,便是正面上房三间,两旁各有一间耳房。
孙耀祖的爹娘,也就是杜恒雪的公公婆婆站在上房门口的台阶上,一脸严肃地看着杜恒霜一行人进来。
杜恒霜便看见一个身穿藏青色对襟短襦,系着深蓝色布裙,头上只插着一支银钗的高大妇人站在中央,比她旁边的男人还要高半个头。那妇人头发花白,下颌无比阔大方正,面上皱纹深深,鼻子两旁也有很深的法令纹,眉梢黑硬如刀裁。一双利眼,看人的时候,不怒自威,十分严厉。
杜恒雪一见这个老妇人,便蔫蔫地低了头,抢上前行了礼,“婆母、公公。”
杜恒霜便知道这个生得严厉的老妇人,就是孙许氏,孙家太太了,她旁边的男人,就是杜恒雪的公公孙正平。
杜恒霜便也快步上前,微微福礼道:“见过亲家太太、亲家老爷。”然后自我介绍:“我是雪儿的姐姐,今日冒昧来访,望两位见谅。”
台阶上站着的孙正平见杜恒霜给他行礼,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却不敢出声,只拿眼睛不断觑着他身旁的老妇人,似乎在等着她先发话。
孙许氏站在台阶上,上上下下打量杜恒霜。她听了葵婆的回报。知道是杜恒雪的娘家姐姐过来拜访,心里本是不快。——哪有说上门就上门的?忒也不知礼了。
孙耀祖见娘亲一直不说话,晾着杜恒霜,有些着急地咳嗽了一声,笑着道:“娘,雪儿的姐姐是柱国侯的原配嫡妻,以前被传身死,其实是误传,如今已经回来了。明儿就要和柱国侯搬到柱国侯府去住。”
杜恒霜归来之后,先在官鼓街先声夺人,然后去御前告御状,只几天的功夫,就将一个曾得到万贵妃青目的“忠烈夫人”拉下马来。不仅夺回自己的正室之位,而且让陛下仗毙了那位沽名钓誉、杀人灭口的“忠烈夫人”陈月娇,在长安的世家高门里面,已经是家喻户晓。
孙许氏也听孙耀祖说过一次。
此时才想起来,笑着走下台阶,拉着杜恒霜的手道:“我以前听了耀祖的说辞,还以为侯夫人是个比男儿还要厉害的妇人。如今见了,才知道是这样一个美貌的小娘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杜恒霜也感觉到孙许氏手掌心的硬茧,微微一笑。将手抽了出来,道:“亲家太太过奖了。”接着,便命人将礼物呈上来。
本来杜家和萧家以前交往的人家,最少也有个外院。
送礼都是直接由管家送到外院登记造册。再交到内院的库里。
可是看这两进的院子,进门就是内院。哪有内院外院之分?
杜恒霜只好命人把礼物当面送过来。
孙许氏笑着看了,命葵婆搬到上房后面的后罩房锁起来。
杜恒雪忙道:“我来吧。”说着,抱起一块足足有二十斤重的绸缎,快步往上房旁边的甬道绕过去。
杜恒霜看得瞠目结舌,顾不得跟孙许氏招呼,忙道:“雪儿,你轻点儿,小心闪了腰!”杜恒霜护妹心切,立刻大步追了上去。
跟着杜恒霜过来的丫鬟婆子也忙自己抱起那些本来已经放在院子中央的礼物,跟着葵婆往上房后面的后罩房行去。
孙耀祖在后面笑道:“姐姐,雪儿力气大着呢!没事的!”笑得十分欢畅。
孙许氏见杜恒霜礼数周到,也很高兴,笑着对孙耀祖嗔道:“就知道贫嘴!吃过晚食没有?”
孙耀祖摇摇头,“直接从杜家的宅子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吃呢。娘,家里有吃的没有?”
孙许氏皱了眉头,瞟了一眼已经去往后罩房的杜恒霜一行人,悄声问孙耀祖:“她们呢?吃过晚食没有?”
孙耀祖笑着摇头,“都没有呢。娘,快去做饭吧。我饿坏了。”
孙许氏忙道:“还有一盒点心,在我房里。我拿来你先垫一垫。”然后吩咐一旁伺候的青儿,“去跟少夫人说一声,就说,今天她姐姐来做客,让她显点儿本事,整治一桌好酒菜,让她姐姐看看,她这个妹妹自从嫁到我们家,学会了多少东西……”
青儿才八九岁,闻言也没有多想,忙绕道后罩房去传话。
这边杜恒霜快步追上杜恒雪,伸手帮她托着那绸缎,嗔道:“这么重的东西,你怎么说抱就抱起来了,也不怕闪了腰?”
她这个妹妹,以前在家捻根针都觉得累,穿得衣衫料子略粗糙一些,就说咯得慌。哪像现在,二十多斤重的东西抱着健步如飞,身上的衣衫一看就是当年在家里做的旧衫子。虽然料子和做工都是上好的,可是对于每年都要穿新衣衫,旧的衣衫只要一过水就立刻不穿了的杜恒雪来说,这在以前是不可思议的。
杜恒霜心情极度复杂,和杜恒霜一起来到后罩房。
一抬头,杜恒霜顿时愣住了。
只见面前那排低矮青砖灰檐的后罩房,看上去既陌生又熟悉。
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房子?
长安城的这些宅子,虽然后罩房的位置都是一样的,但是样式各有不同,因为都要跟主屋的营造式样配套。
各家的主屋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后罩房的颜色样式也都不一样。
而宣义坊这所宅子的后罩房,跟杜恒霜以前见过的那些后罩房都不一样。
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房子,但是她又觉得十分熟悉,似乎在梦里见过一样。
一想到“梦里”,杜恒霜更加呆住了。
那个梦……那个有关流光镜的梦……
梦里妹妹住的那间低矮的屋子。似乎就是这样的后罩房!
可是,后罩房一般是仆役下人住的,妹妹是这家的主母,也是这房子的主人,怎么会住在后罩房里面?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杜恒霜一边寻思,一边在这几间后罩房门前一一走过。
这排后罩房一共七间。
每间房子都上着锁,除了最中间的那间。
杜恒雪利落地打开一间屋子,将杜恒霜带来的礼物堆了进去,然后锁上门。
杜恒霜带来的丫鬟婆子都低头站在一旁。这里的空间就显得格外拥挤。
杜恒霜叹口气,挥手道:“你们先去外面车里等着吧。今儿辛苦大家伙儿一会儿,回去再吃晚食。”看样子,孙家没有饭给这些仆役下人吃。
那些丫鬟婆子应了一声,鱼贯而出。
青儿咚咚地跑过来。对杜恒雪道:“少夫人,老夫人说,今儿有客,让少夫人好好整治一桌酒菜,给您姐姐好好尝一尝您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