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次的乡试,所有的秀才都可以参加,如果顺利通过考试就是举人。徐靖成对外说过中举才会议亲,那他的意思就是说…
他一定以为自己的不回答就是默认,叶青蕊徒劳的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内心似乎也开始动摇了。
如果是他,议亲似乎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难以接受了。如果是他,成亲的话,似乎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可怕了。
所有的担心和害怕似乎因为他的承诺而变得轻松,面对山谷散去的薄雾,就像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骗楼氏骗所有人的借口,还成功的骗过了自己。让自己也相信,她为了银子,为了盯住不让人吞掉她的生意,才提出及笄以后议亲。
可现在,一切都明了了,她是因为害怕,害怕和一个陌生人因为一纸婚约而被送作堆。
害怕走入一段未知的人生,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是不是需要重新开始。而这个重新开始,绝对和银子无关,是她要建立一个新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重新伪装自己融入新的环境中,不要被人发现她皮囊下藏着一个不存于这个世界的异类。
而徐靖成的出现,就象一个救世主,挽救她与水火,让她知道,原来踏入一段新的生活也是可以接受的。如果对方是徐靖成,她会觉得一切也许并不困难。
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徐靖成想当然的理解成这是她感动的泪水。轻扶她的肩,“我会来找你,不管千山和万水,都无法阻止。”
回到家的叶青蕊简单告诉楼氏这件事的经过,“青哥那里我已经叮嘱过了,让他不要再和人发生冲突。这种人,我们惹不起。”
特别是这种人如果不跟你讲道理,就更惹不起了。叶青之亲眼看到徐靖成受伤,心中愧疚之下,甚至发了毒誓向姐姐保证,以后一定离他们远远的。
“展鹏不是也在书院,你找过他没有。”
楼氏觉得大人再如何不和,他们也是一笔写不出一个叶字的堂兄弟,理应在书院看顾一下青哥。
叶青之一入学就拿着家里准备的礼物去给叶展鹏打过招呼了,他偶尔也在人前表露一下对堂弟的关心,但除了几句话,从来没有付出过实质的内容。就连功课,也没说指点一下青哥。
再加上有了徐靖成做对比,知道他没有经验,给他准备了熏屋子的草药,驱赶山中特有的飞虫,又常常考问他的功课,指出他的问题。两厢比较下来,青哥就是再不往这上头想,这明白了这中间的差异。
这件事从发生到最后,叶展鹏压根没有露过面。只在叶青蕊大张其鼓去书院看望青哥时,他才出现,大咧咧劝告堂妹,这位周少爷身份不凡,最好让叶青之去给他道歉求得他的原谅,不然以后再出什么事,可别怪他没提醒过她。
她懒得说这些烦心事,但脸上不屑的表情却让楼氏明白了,叶展鹏必然是靠不住的。她真傻,不是早就看穿了吗,怎么还抱着幻想呢。
“这么大的孩子,那能一点摩擦都不起,只要不闹大,没事的。”
泛泛的安慰了一下楼氏,她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睡在别人屋里,怕影响到别人,翻个身都极为克制,自然是没睡好的。
“快去补个眠…”
楼氏的话音未落,下人已经报过来,说是兴荣商行的管事有请。叶青蕊认命的叹了口气,“跟外头候着的人说一声,我马上就去。”
第64章 搅事
楼氏知道兴荣商行有请就是指元殷书有请,她十分不乐意自己的女儿和这个城中有名的坏人打交道。
但女儿不会听她的,也只能一脸忧郁的看着她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家门。兴荣商行的马车就停在叶家门口,一个婆子恭敬的请她上车。
“外头已经有人知道我是兴荣商行背后的东家,应该是张家故意散布出来的。”
元殷书慢条斯理的摆弄着面前的茶具,用沸水冲泡黑色的茶饼。
就为了这件事把自己叫来,叶青蕊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气的在心里骂娘。却只能强撑着开口,“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只要把地都签下来,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弄不了什么巧。”
如果地没签下来而被人知道,张家一定会把元殷书的名字宣扬的世人皆知,不用别的手段,铁定签不了种植棉花的书。
“这可不一定,我跟他们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他们的套路。我这边会严加防范,你那边也要多加注意,否则事情从你那儿出了纰漏,可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除了威胁,你还能好好说话吗?真想看看,你面对周家大小姐时,是不是也是这个腔调。”
叶青蕊反唇相讥,实在看不惯他这种目中无人的德性,阴阳怪气的,她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吗。每回见面不捎带两句,就好像活不下去一样,实在是气人。
“哦,我已经告诉她了,我不和丫头片子做生意,要么直接和他父亲合作,不然就算了。”
呃,这么快的速度,不是,等等,他居然拒绝了周雅琴,那个大小姐恐怕会当场暴走,不然就是哭鼻子。
“我不日就会启程,带上周夫人的亲手修书去见周大人商量合作一事。这段时间商行有事,就请你拿主意。”
说完元殷书站了起来,喝了一口茶水,抓起手里的玉球走了出去。叶青蕊跟在他身后,前院里三元正在指挥着下人把一口口的箱子往马车上搬。
看到元殷书出来,上前躬身道:“少爷,按您的吩咐重新装箱,已经可以出发了。”
“嗯,走。”
元殷书上了马车叶青蕊才反应过来,不是,不是才说要走吗,结果就真走了啊,真是一秒钟都不耽误的。
好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出了这座宅子的大门,一路往城门的方向驰去。叶青蕊抓抓头发,身为合作伙伴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一句马到成功,或是一路平安。
算了,不说也好,估计看着他的脸,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叶青蕊干脆去了帐房,她安排的人丰登,正是在里头做事。
翻了翻目前的帐本,实在是很简单,一分银子的收入都没有,全是支出。看了这些厚厚的帐册,虽然不需要她掏一个铜板,都能感受到这份压力。如果掏钱的是她,估计连觉都睡不好了。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理解元殷书了,毕竟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肩膀上压着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压力太大又得不到疏解,可不就是性格**吗?好,看在压力的份上,我就暂时原谅你的无礼好了。叶青蕊翻看完帐本,自言自语的说道。
兴荣商行的东家浮出水面,还是带来了极大的影响,特别是种地的平民百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宣传过,元殷书的事迹象风一样在乡下传开。
一些签了书的人开始反悔,当识字的人告诉他们,书上写明了反悔需要赔偿时,他们一边害怕一边纠结。种,害怕最后兑不了现,不种,现在就要拿银子出来赔。纠结万分之后,这股浪潮也就慢慢平息了下来。
正当叶青蕊松了口气时,又有坏消息传来,有人暗地里煽动了想反悔的农民串联起来,准备一起去找山长说项,想废掉签下的书。
元殷书自从经商几乎是六亲不认,还往死里整未来的岳父,但唯独和山长一直保有来往。这回兴荣商行在不暴露元殷书的情况下能取得这么多人的信任,和山长的作保也有莫大的关系。
面对这么多的平民,就算山长也势必要考虑到人心的稳定,说不得就会答应下来。棉花的收成减少,棉布的数量自然更少,这段时间联系好的商家到时就会拿不到货。
想到这一环扣一环的影响,叶青蕊坐不住了,元殷书又不在,她必须解决这件事。否则等他回来,若真的将他逼急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蛋啊。
此刻还在路上的混蛋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很是淡然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叹息道:“又多了不少骂我的人。”
“没准是有人想您呢。”
三元缩在马车的一角,听闻此言,圆场道。
“哦,那还是算了,我宁愿有人骂我恨我,这样才能怕我。”
元殷书拿起刚收到的信,又看了一遍,闭上眼开始假寐。
三元知道少爷这是在想事,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让他的存在感更弱些,以免打扰到少爷思考。
不知道这个丫头会怎么应对呢,罢了,不管她摆不摆的平,等我回去了,再一个一个收拾。敢跟我毁约,嫌命长的尽管试试。
就是山长这里有点麻烦,不过按他对山长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当枪使。
山长游学去了,他出发之前是这样说的,他有一个师弟,才华横溢,目前正在外游历,他要去把人拐回来教书。
说走就走,潇洒的不带走一片云彩,也让农民派出来说项的人扑了个空。虽然有人怀疑山长是故意躲避,但无奈他的名声太好,有人刚说一句半句,立刻就被人骂了回去。就是这些想毁约的人里头,也不许别人说山长的坏话。只说事不凑巧,再另想他法。
叶青蕊让王管事出去打听了一圈,确定把这些农民集中在一起的正是张家。搞清这一点并不困难,这个时代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出面的人要和张家保持联络必须经常见面,派人盯一盯就知道了。
何况,她连派去盯的人都省了,张家的邻居里恰好有一个吃饱了没事干,就爱打听别人家事的婆子。
第65章 失控
打不打听叶青蕊也能猜出这件事幕后的主使是张家,现在元凶浮出水面,她该怎么做却犯了难。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农民分而化之,让他们相信种植棉花是有利可图也能拿到银子的,他们不毁约了,张家也无计可施。
但面对这些农民,他们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是十个人,而是几十户,每一户的意见甚至都不统一。一家家去做思想工作?叶青蕊一个女子的身份显然不方便,而且也没有这个时间。她前头说通了,后头张家人再去一次,也许又让他们改变了主意,变数太大。
对付张家人,她又没这个实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论那一方面她都没有跟张家单挑的胜算。
事情似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如果元殷书在,他会怎么做呢?叶青蕊开始不自觉的去分析和揣摩他的心思。
拿着书直接让管事上门,告诉他们不种可以,赔银子。如果不赔就告官,就算告到天子脚下,他也是赢的那个。
然后呢,农民是会服软还是会干脆和他拼了,拼一句法不责众单方面撕毁条约呢。
这种时候硬碰硬可不是好主意,叶青蕊承认自己没辙了,去了兴荣商行查看他们的书,甚至想,干脆就让他们毁约平息下这件事算了。
可是她忘了,人的本性是从众的,一件事你自己心里想想,没人提可能你也就忘了。可若是有人开了头,又有很多人加入,你就会自觉的被吸引。就算心里没这么想过的人,可能也会想既然别人都这么做,那我也这么做好了。
随着张家的鼓动,要求毁约的声势越来越大,除了那些坚信元殷书不敢骗他们的富户,平民百姓几乎都开始闹着要求毁约。
兴荣商行的门口开始是他们派出来的几个代表,然后是越来越多的人,当有一天被上百人团团围住时,叶青蕊才知道事情真的闹大了。
她匆匆赶到商行,元殷书留下的大管事却不许她露面,他派人去县衙搬了救兵。县衙果然派了几个衙役,却并是来驱赶农民的,只是过来告诫他们,与人谈事可以,若敢随意胡闹打砸,当成流民论处。
农民本来是有点仗着人多,万一不行就冲进去烧了他们的帐房,书自然也就不存在的心思。但衙役一来,让他们瞬间清醒过来,若是真动了手,被当成流民闹事,可是要被处死,然后没收所有土地的。
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听了这话也不敢再高声叫嚣了,只支了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出去,要求和元殷书面谈。
大管事站到了门口,很有威严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了站出来要与元殷书会谈的人身上。
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捻了捻自己下巴上仅有几根的山羊胡子,“张家兴,你就是张家那个私生子,张家都不让你认祖归宗,你还这么死心塌地为他们办事,值得吗?收了多少银子,我给你翻倍如何。”
躲在后头观看的叶青蕊小声问丰登,“他真是张家的私生子吗?”
现在的关注点是这个吗?丰登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却不得不回答自己主子的问题,“只是因为姓张。”
就是说,根本是大管事现编的罗,好本事,叶青蕊偷偷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你胡说…”
张家兴一脸通红,他的确是收了张家的钱没错,但和张家根本没有亲戚关系。私生子是什么鬼东西,他是父母俱在的嫡亲嫡亲的张家子。
很快事情就变成了张家兴和大管事争论他是不是私生子的问题,偏生大管事一脸从容笃定,衬的气急败坏的张家兴真有那么点心虚的意思。
“我们今天来不是谈这件事的,大管事莫要转移视听。”
另一个人站了出来,知道张家兴已经不行了,好在张家掺了不少沙子在里头,一个不行,还有另一个顶上。
大管事也住了嘴,“也是,这件事本就是张家的事,反正他们家干的污秽事也不差这一件。”
气的张家兴又想上前争辩,却被几个人不动声色拉了下来,不许他再开口。
“好叫诸位知道,我们东家月前已经去了外地谈生意,你们想与他面谈,也要他人在樊城才行。不信的自去问守城的守卫,看看我们东家是不是带着几辆马车出了城。”
元殷书出城的阵仗不小,不用问也有很多人知道。张家这个时候发动,不就是想趁着元殷书不在,下面人招架不住吗。
“那我们就与大管事谈,反正签书的时候你们东家也没有出面,是大管事张罗的一切。那今天我们不认别人,就找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早就要准备好的话,被张家兴的事一耽误,到现在才放了出来。后面的农民哄然叫好,他们的思想很简单,是谁找我签的我就找谁,的确天经地义。
大管事一笑,“书已经签了,想反悔就反悔,那岂不是一点诚信也没有,今后还有人敢与你们谈买卖吗?”
“我们只是农民,跟你们这些奸商谈什么买卖,坑的我们还不够吗?不然这么多人联名往府衙递状子,且看你们东家抗不抗的住。”
人群里有人冒出了一句话,这正是大家最担心见到的后果,不仅是元家也是县太爷承受不起的后果。
眼看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叶青蕊却无计可施,心里的憋屈越积越多,快要到了爆炸的边缘。
“似乎有什么声音。”
站在叶青蕊一旁的丰登忽然侧耳细听,叶青蕊顺着他的方向努力听了半天也没听到除了农民叫骂外的任何声音。
“是马蹄声。”
丰登又跟上一句,“越来越近了。”
叶青蕊仍然听不到,干脆搬了梯子倚到院门上,爬了上去,目光越过人潮,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他标志性的枣红大马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她站的高,第一个瞧见,但围在外头的人却并不知道,还在一个劲的要与大管事理论。随着这些人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渐渐群情激愤,就算门口的衙役再次大声喝斥,也改变不了他们越围越近,开始推搡的局面。
第66章 一波又起
正当出头的人一把揪住大管事的衣领,局面显然失控的时候,一声断喝从后面传来。马蹄的“踢踏”声,随着人群的中间分出一条道来,马上的人越来越近。
当他骑到大门口时,轻蔑的用马鞭指着揪住大管事衣领的人,只说了一句,“松手。”
那人还想强撑着不肯松手,马鞭毫不留情的挥下,精准的从他的脸一直到手,都留下一条血痕。就连旁边站着的人,都被马鞭挥出的气流震得退出几步远。
大管事终于从这个人的手里解放出来,恭敬的上前道:“大少爷,在下办事不力,请少爷责罚。”
元殷书大度的一挥手,“不关你的事,这些不守信用的刁民不就是想毁约吗?那就毁,爷不要你们一个铜板的赔偿金,滚。”
“口说无凭…”
被元殷书抽了一鞭子的人,挣扎着喊了一句。元殷书又不是正人君子,他现在答应了,回个头再慢慢整治,岂不是功亏一篑。
来不及叫好的农民听到这一句,也明白过来,跟着喊口说无凭要求立字为证。
元殷书到现在都没有下马,继续骑在马上对大管事点了个头。很快就有人捧来了纸笔和桌子,元殷书翻身下马,挥笔写下一份书,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下自己的名字,还盖上了手印。又让这些人都盖上自己的手印,以示放弃。
一式三份,大管事收下自己的一份,另外两份交给他们,“我们少爷可没精力给你们一人写一份,这就算管了总,你们两份书,自己保管好。”
这个结果农民自然是求之不得,有些自知理亏的,在元殷书面前还要作揖才走,也有一些觉得理当如此的,直接兴高烈采的就往回走。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大管事“呸”一口,扶住元殷书,“大少爷辛苦了,软轿等在里头,抬您进屋里休息。”
连续几天在马上狂奔的滋味相当不好受,特别是股间和腿侧早被磨的不像话,刚才的下马动作虽然潇洒,却带着一丝僵硬,被老道的大管事一眼看穿。
坐在软轿上半眯着睁养神的元殷书,往院墙上看了一眼,“你还呆在上头干嘛,能飞吗?”
我…,我这是忘记下来了呀,叶青蕊一拍脑袋,赶紧从梯子上爬下来。走到他面前,神色略有些复杂,“就让他们这么毁约吗?”
“不然怎么办,我早说过小心张家,你不也是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到今天吗?”
一开口就是训斥,让叶青蕊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刚才还有一丝感激他解围的心思,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事情既然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这几天地里出桃,我也忙着呢。”
叶青蕊一甩头发,气呼呼的走了。
发丝恰好滑过元殷书的脸颊,一股淡淡的幽香略过他的鼻尖,一个呼吸之间再无痕迹。
短短一瞬间的失神,再回头已经一脸严肃,“把这次毁约人的书找出来,一家一家核对清楚,没有毁约的人家告诉他们上等棉桃我们加百分之十的价格收购。”
叶青蕊一气之下去去鼓捣去籽机了,棉桃里有籽,这些是要在纺线的时候挑出来的。以前棉花少,可以手工挑捡,现在棉花多了,手工显然会大大的拖延时间。
她设计了几个样式,打算去找叶明拿拿主意,换了件普通的棉布衣裳,也不坐车,直接走路去了叶明所在的铁匠铺子。
还没拢到跟前就看到铁匠铺子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了起来,站在外头的人还伸长了脖子往里瞧,也不知道有什么热闹可看。
叶青蕊比划了一下,这密度靠她的小身板是绝对挤不进去的,于是拉了拉外头一个老大妈的袖子,凑上去问道:“阿婆,我娘叫我来铁匠铺子取东西的,怎么会围这么多人,出什么事了,您知道吗?”
阿婆何止知道啊,正喉咙痒的要死,想找个人不吐不快呢,结果就有人这么懂眼色的撞过来了,立马眉开眼笑道:“唉呀呀,是个小娘子,过来铁匠铺子看亲戚,不知道怎么就被东家给糟蹋了,女方的父母和祖母都来了,要讨个说法呢。”
啊,叶青蕊被这个消息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她和叶明来往算多的,自然也认识铁匠铺子的东家。四十开外的中年人,一身都是力气,脾气有些暴躁外倒没什么**嗜好。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至于这人的情况,早年丧妻,连个孩子都没给他留下。他有一份家业,又没子女,给他说亲的人倒是不少,都因为他脾气不好而没有说成。
围观的人大部分都是街坊,听了这位婆子的解说,有人就笑了起来,“干脆迎娶了这位小娘子,不是挺好的吗?”
叶青蕊沉默,心想人家被欺负已经很惨了,如果还要嫁给欺负自己的人,岂不是惨上加惨。可围观的人都是一副颇为认同的样子,就连不少女人听了也点头附和。
在这群陌生人的嘴里,这位可怜的小娘子似乎只剩下这么一条路可走。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叶青蕊开口道:“那为什么会吵起来。”
是啊,如果能谈拢自然吵不起来,既然还在争吵,就是因为谈不拢呗。小娘子若不想嫁,就不该来这里,而是直接去告官。
众人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难道是他不想娶?这不可能,四十开外的鳏夫娶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还能不乐意。
“估计是彩礼谈不拢,李铁匠抠着呢。”
还是这位阿婆一语中的,果然看到大门洞开,一个妇人冲出来拍着大腿就开始控诉。
叶青蕊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这人不是叶阿婆又是谁。天呐,那…受欺负的小娘子岂不是大伯家里最小的一个女儿,也是唯一没嫁出去的女儿。
她上头的两个姐姐,也是叶展鹏的妹妹,都拿了很高的彩礼嫁去了外地。剩下这一个听说也在物色人选,没想到竟闹了这么一出。她会来铁匠铺子走亲戚,难道是指叶明?住在一个村子里的堂兄妹,还要特意来走一回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