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们是周家的人，叶青蕊反倒释然了，看样子他们昨天已经算低调谦和了，否则就是不让，最后也只能是自己吃亏。
管事既然是奉小姐之命过来道歉，自然是作势欲跪，叶青蕊哪里敢让她真跪。一把扶起来，满满一脸笑意，“妈妈折煞我了。”
对方也满意叶青蕊的识趣，就势站了起来，动作利索的看样子压根就没有打算真跪。
过节揭了过去，就是来意了，叶青蕊打死也不相信这种人家的大小姐会巴巴过来跟她道个歉。
拿着手中的请柬，看样子，只要亲自去一趟才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第60章 折节下交
从叶家回到周家的管事，据实禀报说对方已经答应下来，会准时赴约。周大小姐微笑着点头，道了一声辛苦，却没有任何表示。
管事似也已经习惯了，摸了摸袖子里叶家给的荷包，她在车上已经看过，足有半两银子，跑这一趟可真是值得。
周大小姐去给母亲请安时，周母捏着一张菜单问道：“是你安排宴请的筵席吗，来多少人，是不是太少了些。”
“不少了，只请了一个人而已。”
而且只是个行商贾之事的平民女子，根本不用刻意做些什么，能请她来已是抬举，周小姐在心中腹诽。
从陵州府来这里，儿女都不是很乐意，还好女儿懂事。愿意结交朋友也说明她想开了，周母很是欣慰。
叶青蕊是第一次走近这条青云胡同，这条胡同住着的全是樊城最顶级的世家大族。比如周家的房邸就占了整条胡同的一半有余，所有樊城的人只要经过这条胡同，均是男人下马，女人下车，无人敢骑着马从周家大门奔驰而过。
而叶青蕊也仅仅在是大门口惊叹了一下恢弘的建筑，就被迎上来的婆子从侧门带了进去。能从大门进入周家的，除了周家自己的主人，大概就只有县太爷了。县太爷之所以能从大门进，还是因为沾着个现官不如现管的好处。
周家很大，至于园子修的好不好叶青蕊也没那个心思去看，只低了头跟着婆子身后。内院的门口，是上回到过叶家的管事婆子。
她笑呵呵的一见着叶青蕊就福了个礼，“我们小姐一早起来就等着呢，特意让老婆子过来候着，您快随我来。”
周小姐住的院子格局十分别致，就连花木似乎也比别外看到的更精致。等见着周小姐，叶青蕊终于将她已经模糊的长相和面前这个人重叠起来。
玫瑰色的织金春衫，很少有人在春天穿这么浓烈的颜色，但穿在周小姐的身上却无比的妥帖和合适。不管是肤色还是气场，都完完全全压住了如云霞一般灿烂的颜色。脸上绽开的笑容，更如百花盛开，美艳不可方物。
“你可来了，叶家妹妹请坐。”
周小姐站了起来，很是亲热的拉住她的手。
叶青蕊第一次来周家，按理应该去给长辈请安。周小姐微微一笑，“不急不急，祖母来樊城后有些不适，这几天在屋里休养，轻易不见人，母亲这个时辰正在料理家事。不如一会儿再带你去见母亲，她一定极喜欢你的。”
“谢周小姐夸赞。”
说着将自己的礼物奉上，她家的棉布出售的时候是不染色的，由孙家自己解决，染色的卖的贵些，不染色的卖的便宜些。
而她拿出来的就是请孙家代染的几匹，都是很素雅的花纹，做贴身的中衣是再合适不过。
“自己家里的一点东西，不敢与南边的丝绸相比，只胜在新奇，做个贴身衣服倒是合适的。惹不嫌弃，不妨试试。”
“我在陵州府就听说了，樊城出了个棉娘子，能织出完全不同的布来，又结实又细腻，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瞧倒是比传说的还要好。”
棉布不如丝绸细腻，但比丝绸结实耐穿，比起葛麻又要舒适百倍，稍有生意头脑的人，都能看出这桩生意不小。
叶青蕊只得又站起来说了一句缪赞，周小姐用手势止住她起身，“我们闲聊而已，若是左一句谢右一句谢，还怎么自在说话。我是真心与你结交，也希望你莫要在乎我的身份地位。”
说了半天云山雾罩的花腔，就算周小姐表现的再真诚，叶青蕊也不会相信，一个官家大小姐，无缘无故的和她一见如故。
见过周夫人，还得了一个见面礼，装在小荷包里打成花生样式的小银锞子。回到家的叶青蕊摆弄着这颗花生，用手指压住在桌上让它滴溜溜的转动。
她敢肯定周小姐绝非单纯的想与她交朋友，周小姐的母亲也同样这么认为。她把女儿招到身边询问，樊城也有几户家世不错的，就算要交朋友，也不至于是她。
周小姐只是抿了嘴笑，上前给母亲捶腿，周母知道她定是有话要说，吩咐了身边伺候的人下去。一把拉起她，“你呀，少装乖了，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娘，她就是棉娘子。”
居然是这么个小姑娘，周母惊讶了一会儿，却依然不以为意，“那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商女。”
周小姐只看了母亲笑，周母这才惊觉出女儿的意思，“你是想做这个棉布的生意。”
点点头，周小姐看屋内无人，干脆直接说道：“母亲，父亲一心向着那边的人，现在就连祖母也气病了。如果我们再不想想办法，难道娘就不为弟弟想想。”
周母长叹一声，感动女儿的乖巧，又心疼她的懂事，“这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孩子就别跟着掺和了。”
她不跟着掺和，难道亲眼看着父亲把家底都送出去吗？
看女儿咬着嘴唇不说话，周母终于还是心疼了，“好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毕竟是商女，有什么事吩咐她去办就是了，别来往太多，没得带坏了你。”
周小姐这才高兴了，回了屋子一直在笑，她要计划一下，把棉布的生意做起来。却完全没有想过，叶青蕊是不是会同意，在她的认知里，自己肯折节下交，叶青蕊就该肝脑图地的报答她的恩情才对。
所以叶青蕊再一次被请到周府，听到周小姐兴冲冲的说要和她合伙做生意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您的意思是说，我自己开店，然后自己销售，一年给您四成的利润？”
这不是跟白抢一样了吗？她真的好像看看这个千金小姐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看起来明明是个正常人呢。怎么一说起正事，这么不靠谱。
周小姐还以为她是受**若惊，大方的摆手道：“让你投靠到我们府里，也是因为与你一见如故，真心相交。你就不用客气了，记得明天把帐本送过来让我看看。”
第61章 受伤
叶青蕊一脸囧状，试探性的问她，周夫人是否知道她的想法。周小姐一笑，回了一句，“自然是禀告过母亲了，以后你们铺子里遇上什么事，可以直接报我们周府的名号。”
这是把樊城当成京城了，天子脚下王公贵族太多，经商不易，不找个足够硬的靠山，一个不好就被人带皮带骨的吃掉还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在樊城这个小地方，大家世居在此，都有族人和亲朋好友，势力范围也早在多年的摩擦中稳固下来，轻易不会变动。
外来的权贵最大的就数县太爷，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也不会真的和世居在此的大族彻底翻脸。
象周家这样的，如果想做生意自然多的是人捧场，但光凭一个名号就想分走四成，着实太天真了。
更何况，叶青蕊无论是把棉布交给孙家贩卖，还是和元殷书合作，都等于是一种投靠。没有再投靠一回的道理，再说她也不用开店。
斟酌半响怎么开口后，叶青蕊小心说道：“可我家并不打算开店，开店的是孙家。我只是种些棉花出来纺织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商人。”
周小姐哪里懂经商啊，只知道开个铺子卖东西就叫做生意，听了叶青蕊的话意外的“啊”了一声，她这几天琢磨着所谓的合作，其实就是在想让对方上交几成利润。思来想去，觉得四成已经算少了，没想到她压根不开店。
不开店就不是商人，种地的话，那岂不是农民，周小姐就是这么区分的，听了后失望道：“怎么会这样，是孙家逼你的吗，我让父…不行，我去跟母亲商量一下，既然你与我相交一场，我总不能看着别人抢走你的生意。”
听她越说越离谱，叶青蕊就知道她是真的什么也不懂，为了不让事情越描越黑，赶紧抬手道：“您听我说，种出东西卖出去，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存在逼不逼迫。棉布的生意一共分成两块，一块是交给孙家在铺子里卖，一块是交给一家商行运出去。其他事我都不管的，也不可能自己开家铺子跟自己作对。”
周小姐郁闷的送走同样郁闷的叶青蕊，客人还没出大门呢，周小姐已经去了母亲屋里讨主意。听了女儿的话，周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这个傻女儿只听得京城里亲戚的只言片语，便以为什么地方都是京城那一套。
如今已经出了丑，自然不敢再耽误，赶紧告诉她，这一套，在别的地方行不通。真想做生意就该自己花钱租店面请掌柜，再去叶家进货，拿个低价。
“孙家也是樊城的大户，为了一点生意去争抢实在有**份，如果真觉得好，去陵州府开一家倒是可行。”
周母的想法靠谱多了，让女儿写一封信给叶青蕊，只说是不了解情况，之前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附着信又加了个礼盒，里头装的是别人送来的几色点心。
叶青蕊看着信和点心苦笑，真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啊。点心是樊城铺子里的，可第一回见面周小姐就告诉她了，周家不吃外头店头铺子里的东西，都是请人自己做的。大概是别人送了，他们又不吃的。
随手交给白芷，“拿下去分一分吃了。”
那枚银花生还躺在她的桌上，没有收进匣子里。那拿起来在手里揉搓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还没完呢，倒不如让元殷书头痛去。”
这么一想，她的头痛立时就好了，周小姐再跟她提进货的时候就直接把元殷书给推了出去。只说她签了书，除了孙家，所有的棉布只供给他们的商行，她若再随意出货，便要赔银子。
“你们派管事找他，我也会私下和他打个招呼，让他们给您一个最优惠的价格。”叶青蕊帮着她出了主意，总算被放出了周府。
元殷书听完叶青蕊的来意，一脸嫌弃的弹弹手指，明明一个很阴柔的动作，却被他做出另一番高贵冷艳的感觉来。
“你怎么总来找麻烦，一匹布还没见着，算算你已经惹了多少麻烦。”
轻松的语气一停，元殷书顿了顿，换了个凝重的语气，“你可记清楚了，爷砸了上万两银子在里头，若有差池，哼哼。”
他没有说若有差池会拿叶家怎么样，但还是让叶青蕊浑身一寒，他是个说到做到的。若真搞砸了，怕是叶家也要就此覆灭。
低下头“哦”了一句，心想这个人还真是难打交道，完全无法通过相处和他拉近距离。似乎什么都不在乎，更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眼里只有自己的目标。
“徐靖成在书院很是照顾你弟弟？”
“呃，咦…”怎么画风变的这么快，刚才不是在说生意吗，怎么一下子跳到了青哥的头上。
见她迷茫的样子，元殷书高深莫测的一笑，“倒是应该的。”
说完让三元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叶青蕊送了出去，回到家，她才明白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书院里来信了，叶青之和周家少爷起了冲突，徐靖成为了护住青哥受了伤。
楼氏急的转转团，她已经叫人去请了娘家大哥，他是个男人，去趟书院总是方便的多。结果楼大哥病了，楼氏懊恼不已，“怎么偏这个时候病了。”
还有为什么，因为对方是周家少爷呗。叶青蕊回来听母亲一说，立刻让人去租车，她要马上赶去书院。
“等等，人家来报信的人都说了，让明天一早再去，徐家小郎君伤的也不重。”
“娘，你这是什么话。如果伤的是青哥，你能忍到明天一早再去吗？何况到底怎么回事，既然知道了就该第一时间去问个清楚。反正我不能等到明天，我现在就去。”
叶青蕊一方面是担心徐靖成，另一方面是担心青哥晚上会受苦。毕竟对方是周家少爷呢，谁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事。
看周小姐就知道，周家的家教也没好到什么地方去，一群因为出身不同，而自命不凡的蠢物罢了。
看女儿租了马车，上车就走，楼氏也不吭声了，反而比刚才更担心了起来，这回不是担心青哥，而是担心女儿。看样子她嘴里说的好听，恐怕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他的。
第62章 心跳
徐靖成不让书院的人去自己家里报信，所以徐母并不知道他的儿子受伤一事。加上伤势并不重，他自己都没当回事。
当听到杂役来报，说叶家姑娘来了，他是万没有想到第一个赶来的会是她。叶青蕊手里牵着青哥，看他站在屋外迎着，急忙上前虚扶一把，“你受了伤还站在外头吹什么风，快进去躺下。”
“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其实不过是皮外伤。”
徐靖成摸摸额头上鼓出来的大包，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痛了。
“差一点就伤了眼睛，还说不重。”
叶青蕊就着快要下山的夕阳，掂起脚尖看了一眼他的伤势，刚好在眉骨上一点的位置，往下再滑二指就要落在眼睛上，端的是凶险的很。
徐靖成只是笑，就算笑容牵动了伤口，他也没有察觉到。请了姐弟俩进屋，他倒了一杯清水递过去，“山上的一口甜井，你尝尝有没有甜水胡同的井水好喝。”
原来他知道自己不爱喝茶汤，莫名的，叶青蕊的心脏忽然漏掉了一拍，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就如同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表面波澜不惊，内心的坚冰已经开始融化。
事情的经过青哥已经告诉了她，周亚宁从一进学院就俨然一副他是老大的派头，加上他身份贵重，不管服不服气，人人都让他三分。
青哥也没想过和他起冲突，虽然不喜欢他，但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不往他身边扎就是了。可第一次小考下来，青哥拨了个头筹。周亚宁便有些不高兴了，他不高兴自有捧哏的人猜出这位大少爷的心思去为难叶青之。
孩子之间的冲突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先言语再动手，叶青之一时没忍住就跟他们动手了。
“你也别怪他了，他们人多，青哥要是不还手，就要吃大亏了。”
徐靖成听完了叶青蕊的道谢，又看她忍不住训斥叶青之，赶紧拦住了叶青蕊的火力。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周亚宁没事，反而是打伤了我的几个学生被赶出去了。想必他以后也不敢随意在书院惹事，山长并不是个趋炎附势的人。”
来报信的人说的并不清楚，青哥因为是闹事者之一，加上害得徐靖成受伤，一直处在懵了的状态中。叶青蕊这时才知道事情并没有她想像中的严重，周亚宁全程都站在一边，半根汗毛都没损失。
反而是那些围殴叶青之的人，因为没料到徐靖成忽然过来护住叶青之，误伤了他而受到了惩罚。
徐靖成是什么人，简直就是书院的一块金字招牌，更是山长的心尖尖。若真是伤了眼睛，估计山长杀了他们的心都有。
“姐，你晚上要怎么办。”
叶青之眼看徐大哥点起了油灯，开始暗叫糟糕，书院可没有姐姐住的地方。
“无事，我的一位先生，家眷就在书院外的村子里，我已经让人去说过了，一会儿送她过去暂住一晚。”
叶青蕊惊讶的挑眉，他什么时候去安排的，对了，一定是刚才出去加水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细心，不仅看出来了，还不声不响给她解决了。
看叶青蕊脸上的囧态，徐靖成温柔的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送你过去，正好给师娘请个安。”
在书院的大门口，徐靖成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对青哥说道：“我屋子里的油灯似乎忘记灭了，万一走水就太危险了，能不能…”
“我去，我去。”
青哥不等徐靖成把话说完就跳了起来，主动去灭火。
“时间不早了，怕师娘等的着急，就不等你了，你处理完了回屋休息，我会把你姐安全送到的，尽管放心。”
叶青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疑问，很是欢快的点头，又跟姐姐挥了手，蹦蹦跳跳的往徐靖成的屋里跑去。
自己这个傻弟弟啊，叶青蕊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和徐靖成并肩走出大门。说是就在书院的背后，却还有一段距离，加上天色已晚路不是特别好走，徐靖便在她在左侧往前半步，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脚下，提醒着路况让叶青蕊小心。
其实，油灯已经灭掉了，她亲眼看到的，叶青蕊一直想问，可几次话到了喉咙口，又让她给咽了下去。
“山路难走，我怕照顾不了这么多人才哄他回去的。”
徐靖成站停，转过头对叶青蕊露出一个笑容，解答了她内心的疑问。
“小心，我扶你。”
徐靖成站住的地方有一条小沟，他跳了过去，然后朝着沟对面的叶青蕊伸出手。
月亮出来了，叶青蕊提着裙角正在犹豫，却发现头顶上钻进云层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了出来。月光照在地上，将两个人的身影拖的长长的。
也将两个人的脸照的分外清楚，所谓月下看美人儿，虽然叶青蕊年纪还小，可光看轮廓五官也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朦胧的月光将她的脸映照的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一般光洁，还隐隐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就像一件遗落在山野，蒙尘等待着人发现的珍宝，一种光华内敛的美，并不艳光四射却吸引了人全部的目光。
叶青蕊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徐靖成的手干燥而温暖，指尖刚一接触便被他紧紧握住，一股暖意从手指直达心底，流过全身。这种感觉十分微妙，至少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也没能遮住她心头的小鹿乱撞。
跨过沟渠，徐靖成仍没有放手，叶青蕊也任由他握住，却全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最后还是徐靖成打破了沉默，轻咳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讪讪道：“这段路不太好走。”
叶青蕊笑的肩膀不停的抽动，最后没忍住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这让徐靖成更尴尬了。从脸一直红到耳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为什么不去陵州府的官学，而留在书院。”
叶青蕊双手绞在身前，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的问出这个问题。
徐靖成勾起嘴角，黑的发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直勾勾的看着她，半响才缓缓说道：“因为，我不想离自己想见到的人太远。”
第63章 诺言
叶青蕊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她压抑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嘴角的轻微上扬，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徐靖成看到她的侧脸和嘴角的弧度，也低头笑了。
等着他们的师娘人很好，安排了她和自己的女儿一起住，还烧好了热水等着她。甚至怕她肚子饿了，还在灶上热着粥。
第二天，叶青蕊谢过这家好心的主母，刚一走出这个极小的村子，就看到徐靖成在不远处负着双手在看山中的风景。
“要不要站在这块石头上看看。”
徐靖成看到她过来，从一块表面整齐的巨石上伸出手，拉她上去。
叶青蕊的脚下踩着崎岖不平的石块，刚伸出手就感觉到一股大力，整个人似乎被拎上去一般轻松。嘴不自然的打开“啊”了一声，徐靖成却以为她没有站稳，一只手以极快的速度伸出去垫到了她的腰后，远远看上去就象搂抱在一起的一对恋人。
这回轮到叶青蕊红脸了，几乎是跳着离开了徐靖成半抱的怀里。还来不及味尴尬，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
黛色的青山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微熏的清风和山林里清脆的鸟鸣给如同水墨画一样的美景注入了一股鲜活的精神。就象大师笔下的山水画从画纸里活过来一般，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身边就有美的可以入画的风景。
叶青蕊慢慢伸出手，似乎想触摸，她的手划过空气，接触到的是轻柔的微风、和缓缓流淌过去的一股只属于这座山的气流。
“呆在书院里的每个清晨，我几乎都在这里度过。从六岁到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变化，只有这座山，只为了四季的气候而变化，但属于它的气质却从来没有变过。我希望自己也能做到，和它一样不忘初衷。”
徐靖成还没有变声，声音微微有些稚气，可这样掷地有声的话却让人忘了他的年龄。
“你昨天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叶青蕊笑着点头，试图去猜他会问什么，却发现并无头绪。
“你等到及笄才肯议亲，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你要为了他而去等待吗？如果并没有那么一个人，从今天开始，有没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愿意等待。”
说这话时徐靖成的耳朵红的象只熟煮的大虾，眼神却又黑又亮，闪烁着几许激动还有…期待。
我…叶青蕊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这岂止是问题，几乎就是直接的告白。
等等，私相授受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跟他站在一起，回答这么奇怪的问题。
叶青蕊的不回答，却丝毫没有让徐靖成气馁，相反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原本的忐忑不安到倾刻间充满自信，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我不会辜负别人的等待，你的及笄礼前，我一定会让你在乡试的榜单上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