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蕊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徐靖成已经开始发问，他的担心和疑问，需要他的解释。
元殷书从始至终，眉头都没有松动一下，全神贯注的泡好茶水，推了一杯到徐靖成的面前，又拿起自己面前这杯闻了闻，这才开口道：“你的主意不错，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你不用调侃我，你敢拍着胸口说你没这么想？”
“我说没有，你也不会相信，你想要什么。”
元殷书吹开茶杯上飘浮着的茶沫子，喝了一口，闭上眼甚至露出享受的表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徐靖成，你想要什么？”
元殷书慢慢睁开眼，朝着徐靖成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
“你能说服樊城的大户人家，也签下这份书吗？”
叶青蕊忽然开口，这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这一刻，忽然心有灵犀般的蹦出了这个想法。
两个人同时看向她，叶青蕊赶紧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是元殷书让城中一定数量的富户，甚至致仕的官员签下种植棉花的书。
他敢骗平民百姓，但他敢骗这些人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一定会拿出银子收购，也一定会按书办事。
“不错，如果你能做到，我会保持沉默，还会拿出自己家一半的土地种植棉花。否则，就不要怪我把这件事说出去。”
“好。”
没有想像中的讨价还价，也没有尖刻的语言，这么痛快的回复让两个人同时都愣住了。
“我就不送你出门，但是你，我的合伙人，是不是应该留一下，我记得我们还有好多合作的内容没有讨论完呢。”
徐靖成当然不会先走，但叶青蕊开口了，让他不用担心，自管回去就好。他这才威胁般的看了一眼元殷书，走了出去。
“不错啊，这么快就知道找人来拆自家的台。”
元殷书一口饮尽杯里的茶汤，调笑般的看向叶青蕊。
“我只是担心你毁了我们的生意，阴谋诡计短时间可以奏效，但想做长远的生意，还是要靠诚信。”
“所以宁可等到及笄才议亲，就是为了看住我不要做坏事吗？”
元殷书忽然笑了，闷闷的笑声随着肩膀一下下的抖动。
“那是我的私事，没必要跟你解释。”叶青蕊冷着脸，根本不打算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叶青蕊离开后，三元悄悄溜进来，考虑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少爷，您不是说要告诉叶二小姐，要小心张家吗？”
“哦，那是之前，现在，我不想说了。”
元殷书把空空的茶杯拿在手里转动着，越看越心烦，干脆扔到了地上，发出脆响这才露出了一个浅笑。
“可是，若张家得手了怎么办？”
三元担心道。
“那岂不是正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派人盯牢了，若是张家真的得手，立刻下手。”
说完站了起来，从桌上抓起两颗玉球，走了出去。
叶青蕊回到家，让白芷提水进屋，她要梳洗一下，后背粘乎乎的全是汗。别看她当面很镇定，实则面对元殷书，真的有很大的压迫感。
梳洗好换了衣服，她去了前院，想看看青哥。却发现青哥并不在书房，就连柳先生也不在。问了书房里伺候的下人，知道他们师徒一起去了织院。
这个时候去织院，除了锁起来的库房，根本什么都没有。叶青蕊有些奇怪的往织院而去，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人蹲在地上，面对着地上的纺车零件发出啧啧的怪声。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要了。”
这是先生的声音。
“大概是多出来的，我姐说可以当柴烧，大概是还没来及烧。”
青哥在跟先生解释。
“既然多出来当初就不该定，看看这手艺，多好啊，浪费了不少银子。”
先生觉得可惜，拿起地上的木条摆弄着。
第57章 教育方式
叶青蕊冲下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有惊动他们，略略听了一会儿，轻手轻脚转了身。她去了楼氏的屋里，又让楼氏屋里的下人去把青哥带过来。
楼氏看女儿过来，赶紧拉她坐下，“天气渐热了，你走路慢着点，看看额头的汗，会伤皮肤。”
又扬声让伺候的人送水过来，亲手绞了帕子给她擦脸。叶青蕊有点僵硬的享受着楼氏对她的温柔，喝了口茶道：“母亲也别忙了，就是过来跟您说说话，想问问青哥的学业，现在程度如何了。”
楼氏是识字的，学问也许不算顶好，但青哥也不过刚开始学习，好坏还是能看出来的。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好。”
楼氏一惊。
“没有，就是总在忙，好长时间没过问了，想问问而已。”
楼氏这才点头，“柳先生的学问倒是极好的，知识也渊博，也许是我妇道人家见识浅，只觉得进度有些慢。不过听青哥说他不管讲那一段，旁征博引讲的故事都是极精彩的。”
所以深深吸引住了青哥，对柳先生百般推崇，极为信服。
别人可能看不出这里头的问题，叶青蕊却隐隐有些不安，她接受的是系统的教育，自然明白幼年时期最重要的是记忆和背诵。讲究的是书读百遍，其意自现。
基础打牢了，才能谈将来。孩童擅长记忆，然后随着年纪的增加，记忆力退步，理解力却慢慢提高。
如果一开始就放慢速度，让一个年幼的孩童去理解他这个年纪很难理解的内容，不是不能达到，而是要花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柳先生的教法不一定是错的，但一定不是现在主流的教育方法。
她赞同柳先生有新的想法，但如果拿青哥当实验，是不是也应该先和叶家的家长打声招呼呢。
而且，单纯的就是想换个教育方式吗，还是另有目的，叶家现在受到不少人的觊觎和窥探，不由得她不去深想。
青哥很快被带来了，楼氏让下人送了蜂蜜水过来给他们姐弟俩饮用，摸摸青哥的手，问他最近学到了什么地方。
一听到内容，楼氏立刻皱眉，“我记得这篇月中已经开始讲了，怎么到了月末还在讲，是因为你背不下来吗？”
“怎么会，我第二天就背得了，先生还夸我了，这段时间在讲这篇章的内容。”
青哥十分得意，他还处在对一切似懂非懂的阶段，学了这些后自觉懂了不少，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
叶青蕊和楼氏交换了一下目光，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担心。楼氏比叶青蕊更惶恐，但看到女儿轻轻摇头，压下了心头的惊骇，哄了青哥几句，让下人带他回院子里休息。
“这，这可怎么是好。”
青哥一走，楼氏就抓住女儿的手，脱口而出。如果按这样学下去，恐怕几年下来不光基础没打牢，还会让他坐井观天的以为自己学的不错。而且小时候形成的观念长大后是最难改变的，如果接受了什么不正确的思想，极有可能改变他的一生。
想到这里，楼氏的后心一下子被汗湿透了，再一想到这位柳先生是自己大哥介绍来的，当初女儿说打听一下，她还给拦住了，现在一想，只恨自己太蠢。
“这事不能拖了，把青哥送去学院。”
“青哥这个年纪，是不是太早了。”
“只是一个借口，送不送去，以后再说。”
总不能直接说我们叶家不想请你了，让人家走路。好歹柳先生也是取得了功名的秀才，绝不容这般轻慢。如果说出去，以后谁还敢上叶家教书，青哥也会被扣个不尊师长的帽子。
其实这种事如果放在别人家，由主家出面跟先生谈谈，也不是不能改变的。但叶家尴尬就尴尬在这里，家里只有主母和小姐，和柳先生见面都有些不妥，更何况还要谈到教育的问题。
楼氏毕竟是女人，对教书先生指手划脚首先就失了礼数，而且对方也不一定会接受。万一心胸狭窄记恨上了，就更不好了。
思来想去，还是女儿的办法好，请他之前也是说好了，送到学院之前先教两年。如果可以早点送到学院，自然就可以开口请他走人，大不了多补点银子，又做足面子让人挑不出失礼的地方也就是了。
楼氏很快请来了娘家大哥，她听了女儿的话，没有说柳先生的不妥，只说看到徐靖成的成绩眼热，想把青哥也送去学院。
“可是柳先生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楼家大哥问道。
楼氏赶紧否认，只说原先和徐家也是邻居，知道徐靖成没在家请过先生，是六岁就送到山上的学院去了。她觉得自家青哥也是个能吃苦的，再配个小厮照顾一下，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楼家大哥劝了半天，但看妹妹意志坚决，也只好答应下来，“那我找个机会与他说，但你要给柳先生补齐一年的束脩，再好好备份礼物。”
“这是礼数，正该如此。”
楼氏见大哥同意去说项，乐得脸上笑开了花。
但很快楼氏大哥又回来了，他是读书人，樊城也只有这么大，稍一打听就知道学院里没有叶青之的名字。
再次找回来，他就有些严厉了，“你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瞎折腾，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嫌柳先生不好就直说，别弄神弄鬼的，编个一揭就破的谎话。”
楼氏脸上发烧，没想到大哥还真去学院打听了，只好小声道：“是打算去的，这不是还没有报上名吗？”
“还没报上名就要辞掉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的。”
“舅舅，娘亲并没有隐瞒，这是学院送过来的信，通知我们准备东西，下个月就可以送青哥上山了。”
叶青蕊手里拿的正是学院下发给学子的通知，也证明青哥已经被学院录取了。楼家大哥这才作罢，想来是打听的时候有个时间差，正好错开了。
“娘，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
从舅舅第一次过来，叶青蕊便觉得这件事可能不会有想像中的顺利，干脆请托了徐靖成帮他推荐了青哥入学。
第58章 心结
也幸好叶青蕊准备了这一手，楼氏才没有在楼家大哥面前露馅。至于已经争取到的名额，楼氏再不舍也知道这是个机会。
“去，既然别人家的孩子能去，我们青哥也行。我看徐家那个当娘的更溺爱孩子，徐靖成不也是六岁就入了学院吗？”
叶青蕊见楼氏放心，也露出了笑容，她和徐靖成好好聊了聊关于柳先生的教育方式，他也不太认同。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说破，却一力建议她将弟弟送到学院。并承诺自己会抽空帮她看顾，让他尽快适应学院的生活。
安排好这一切回去的时候，白芷在院门口候着，说王婆子来了，等了她一段时间了。
叶青蕊让王婆子进屋，又吩咐白芷，“以后王管事过来回话，你让她在角房里坐着等，这天气站在院子里倒是不怕，再热或是再冷些，可就受不住了。”
“老婆子皮厚肉糙不碍事的，谢小姐体恤。”
王婆子笑容满面，虽然叶青蕊让她坐，她也只坐了板凳的一个角。
原来，是过来告诉叶青蕊关于库房外头用剩下的纺车部件的事，“老婆子把剩下的木头部拿去厨房，说要当柴烧了，结果下午去看才知道，都叫柳先生身边的书童给抱了回去，说是先生有用。”
“那问过没有，到底有何用处。”
王婆子点头，“老婆子去问过了，先生只说烧了可惜，他正好有点用。又问是不是不能拿，反正还堆在屋外头，让我随时抱回去。”
王婆子自然不敢自己拿主意，就过来问了叶青蕊。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帮我做另外一件事。去外头结交几个跟您年纪差不多，家里日子过的不算苦，又不是顶顶富裕的那种，难不难。”
王婆子笑了，“看小姐说的，这有何难，根本不用等，老婆子现成就认识好几个。”
中老年妇女的扎堆能力果然是一种本能，叶青蕊放心了，让她到外头帮着打听一点事。至于柳先生抱走的纺车部件，就不用管了。
消息很快送了进来，根据和柳先生住在一个胡同的老婆婆说，柳先生和张家从爷爷辈就认识了。两家一直有来往，到了柳先生这辈，他走了科举之路就与张家生份了。
但多年不能中举，他才渐渐歇了心思，又同张家走动了起来。特别是上半年，张家经常派人过来送东西。
“那婆子还告诉我，柳家收了张家的一张地契呢，也不知道是帮他们做了什么事。”
王婆子的消息来的十分及时，让叶青蕊心里最后一点愧疚感也没了。
“小姐，那些东西，老婆子一直盯着，柳先生一点点的裹在行李里往外送呢。”
“随他去，当不知道。”
叶青蕊挑眉，带出去，全带出去才好呢。
所有不能用的部件被叶青蕊当场劈了一半，另一半放在外头本来就是当饵用的。还以为能抓住元殷书的把柄，敲诈他一二个条件，没想到却抓住了张家。
只是柳先生的东西送出去的东西，只有一半落到了张家手上，另外一半被元家截了个正着。至于两家私下会有什么动作，叶青蕊哈哈一笑，她就是那个隔岸观火的，看戏就好。
没想到，一切都安排好了，青哥却不乐意了。但他一向乖巧听话，知道母亲和姐姐都是为他好，也乖乖送走了柳先生，但在心里却是难免有些失落的。
叶青蕊越发不敢把柳先生的所作所为告诉他，怕让他产生阴影，以后都不敢相信别人。
元殷书答应下来的事，很快就有了结果，城中不少富户都在乡下有田，也不知道他自己不露面，是怎么让管事说服别人的，不少人签下了书种植棉花，也间接带动了普通的农民开始相信这件事，从而签下书。
徐靖成也痛快的履约签下了五十亩的书，签约这天叶青蕊去了乡下帮他看地，让五谷指点徐家的庄头，什么样的地种植会更好。
看出叶青蕊似乎有心事，徐靖成等两个庄头谈到一起，示意了一眼，独自走开。叶青蕊以为他有什么话想单独跟自己说，于是跟了上去。
“什么事？”
“什么事？”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徐靖成微微一笑，“看你情绪似乎不佳，怎么，担心银子赚的太多了，不知道怎么花吗？”
叶青蕊嗔了他一眼，“少笑话我，是青哥，他似乎很喜欢柳先生，不太开心呢。”
“哦，不管他的方法合不合适，至少他还是挺会讨孩子喜欢的。”
徐靖成想了想，便对叶青蕊道：“你母亲不是要来我家坐客吗，我那天会在家，让她带青哥过来，让我跟青哥聊聊。”
“真的吗，那，会不会影响你读书。”
他愿意帮忙，简直是意外惊喜，叶青蕊连连道谢。
说起来，也是这一回徐靖成帮青哥入学，楼氏备下一份重礼，要亲自上门道谢，约好了后天的日子。
就是不知道见一面的机会，青哥能改变多少。叶青蕊心想，也不指望这一次，反正他们呆在一个学院里头，总有机会慢慢影响青哥。
至于叶青蕊，她根本没想过陪楼氏一起去徐家，楼氏也不愿意她陪着。之前徐母嫌弃叶青蕊的事，楼氏还一直记在心里呢。一码归一码，她可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家想高攀她的金贵儿子。
徐母本来也有这个担心，但看到叶青蕊不来，心里明白叶家估计对他们家真没那个意思。这人都是这样，别人掂记着，觉得人家高攀不起。人家不掂记，又觉得对方清高，怎么看不起人呢。
两个主母的见面也就是淡淡的，你夸一句我儿子，我夸一句你儿子，闭口不谈女儿，也不谈任何引起误会的话题。
倒是青哥很快和徐靖成热络起来，从徐家出来时，已经是张口徐大哥说，闭口徐大哥说，一脸的崇拜之情。
对于去学院，也再没有了抵触的心理，反而十分期待的亲手在家里收拾行李。叶青蕊问了几回，到底跟他的徐大哥聊了什么，可青哥把小胸脯一挺，得意的说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叶青蕊气急，扬起巴掌吓唬了两下，又觉得自己好笑。拜托别人的事别人已经做到了，还纠结什么呢，总不能想事事都掌控到手中。
第59章 偶遇
叶青蕊亲自送了弟弟去书院，这里的住宿和饮食也是分档次的。花钱的住的吃的，都要好一些，就算跟家里比不了，也不算很差了。
也有不花钱的，只是因为山长惜才而收进来的贫家子弟，条件就差的多了，但能安心读书，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身在天堂。
比着这些人，叶青蕊悄悄教育弟弟，“你是来念书的，除了成绩什么都不要攀比。”
“知道啦。”
青哥一脸兴奋的四处张望，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同龄人，还都是跟他一样念书的，不知道有多新奇，哪里还听得见姐姐的话。
叶青蕊安置好了青哥，这才准备坐车离开，叶家没有马车，租用了一辆牛车，送了青哥再送叶青蕊回家。
刚走出去就看到自己租用的牛车被一辆马车给挤到了一边，车夫正在努力把牛牵回到大路上，但位置被马车挤占了，对方只需多往前几步就可以让出位置。没想到，马车夫直接停了车，开始帮车里的人往外搬行李。
压根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根本就是把牛车当成了空气。而马车里下来了呼啦啦好几个人，最显眼的是一对姐弟俩。女孩子穿着桃红色织锦，仿若一片灿烂的云霞。眉眼也生的极好，加上端庄大方的仪态，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她手里牵着一个胖墩墩的男孩，跟青哥的年纪不相上下，蔫头耷脑的模样，似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女孩一直摸着男孩的脸，跟他说着什么，而在他们的身后，好几个婆子丫鬟还有小厮都在往下搬运行李。
一只红木箱子被抬了下来，看样子也是今年入学的新生，才会有这么多的行李。可是随着一只又一只的箱子被抬下来，叶青蕊震惊了，这到底是搬家还是入学啊，居然要带这么多的东西。想想宿舍的大小，她真怀疑这些东西怎么塞的进去。
等等，她管这些做什么，她要管的是自己的牛车，等他们抬了东西进去再出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走了过去，上前对那位大小姐道：“您家的马车把我的牛车挤到了路边，我现在要走了，可以让你们的车夫挪一下位置吗？”
大小姐还没开口，一直没说话的男孩却忽然抬起了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那你就等着好了。”
“你…”
叶青蕊为之气结，见过跋扈的，还没见过这么跋扈的。
大小姐赶紧把弟弟的手一扯，让马车夫把他们的车往前挪动，又抱歉道：“让你见笑了，我弟弟不太愿意上书院，所以一直在闹别扭，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叶青蕊连连摆手，她不想为了个小屁孩凭白得罪人，对方肯让便好。
“青哥说你已经走了，我还在想能不能追的到呢。”
叶青蕊正在跟对方道谢，就听到后头传来了徐靖成的声音。
她一回头，徐靖成穿着月白儒生服含笑站在一处台阶上，叶青蕊让牵出牛车的车夫再等一下，自己返身折了回去。
“我送青哥来的时候问过，说你正在上课，就没有打扰。”
“已经下课了，我送你下山。”
“啊，不，不用了，我坐车下山便好，别耽误了你的功课。”
叶青蕊见状赶紧阻止，今天人来人往，热闹的象赶集。如果真跟徐靖成一块下山，估计明天就成了樊城茶余饭后的佐餐小食。
“那好，青哥在这里就交给我了，你放心便是。”
说完拱拱手，却没有走的意思，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叶青蕊上了牛车，车身都快看不见了，这才返回书院的大门。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坐着马车下来的姐弟俩其中那位姐姐，从徐靖成出现便开始失神，一双眼想看又不敢看，写满了少女怀春的心思。
跟车的有老成持重的婆子，看出了端倪，硬是拿话打断了小姐的绮思，送他们进书院安置少爷的起居。
送走了弟弟的叶青蕊很不习惯，楼氏更不习惯，当天晚上他们都失眠了。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起来喝了点粥便**补眠。刚睡着一会儿，就被白芷的脚步声在外头来回的走动给惊醒了。
知道这个丫头是个稳重的，必是有事才会如此，按按额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在屋里开口道：“可是有事。”
白芷听到小姐醒了，这才推门进来道：“有人送了贴子过来，又说什么替主子给小姐道歉，太太让小姐这会儿过去一趟。”
叶青蕊认命的爬起来梳妆换了衣服，到了花厅，果然看到一个婆子正和楼氏说着话。见着叶青蕊立刻堆了一脸笑，站起来一个福礼道：“这位一定是叶家二小姐，端的是好相貌，果然是钟灵毓秀之地，出的都是一等一的好人才。”
“快别夸她了，只是不算愚笨罢了，快过来，这位是周家大小姐屋里的管事，说是昨天你们在书院门口遇到了。”
周家，原来他们就是周家，这个周家在樊城可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和元殷书父亲那种土财主不同，周家是真正的，官宦世家。
祖父一辈就出了一位二的大员，可惜死的早了一点，到了下一辈虽然没有官职那么高的，却架不住人多，出仕的子弟多达数十人。
最高只有一位做到了四，但扎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而这位四官员正是昨天那位大小姐的父亲，只因为祖母思念故宅，所以他们姐弟俩跟着母亲陪祖母到樊城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