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一个好消息,我跟他谈的是不影响孙家在樊城的供货,他的货只走樊城以外。”叶青蕊在孙里长已经快要接受事实时,又跳出来了一句。
这可真是一句地狱,一句天堂,孙里长吹着胡子就站了起来,刚想说太好了,又发现不妥,脸上的表情一喜一忧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喜感。
知道孙里长这里大概是没问题了,孙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能占住樊城的市场对孙家来说已经足够了。
叶青蕊又主动说出库房里还有一些刚织完的棉布,“今年就只得这些了,再想要,得到新棉下来,您有空派管事过来点数装车。”
孙里长生怕有变,第二天一大早就亲自来了,点完数就当场交付了银票,倒叫叶青蕊不好意思,“看您的急的,我们怎么可能信不过您。”
“不不不,钱货两清才是做生意的道理。”
孙里长笑笑,他还带了儿媳妇和棋姐,去内院陪楼氏说话去了。
叶青蕊含笑收下银票,看了看另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里头放的全是纺车。如果和元殷书合作,纺车显然不够了,她要抓紧时间赶制出更多的纺车。
第53章 小儿女的心事
纺车可以被拆成好多个部件,叶青蕊派了三个管事去了陵州府不同的木匠铺子定制了长短尺寸不一的部件。
一个管事差不多要定制二十个不同的部件,但能用到的最多七八件。带回来后,由叶青蕊亲自组装。至于纺车要用的唯一一个铁质的部件,她也混在一堆农具中让堂兄叶明打造出来。
这样一来,就算别人想仿造她的纺车,面对如此多有真有假的部件,又没见过实物,估计也只能干瞪眼。
费了如此多的心机,叶青蕊也不敢保证什么,只希望能够将纺车的技术能多保密几年是几年。好在织女们都是不识字的妇女,而且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倒不用担心自己人泄秘。
东西一送到,她就将自己关在库房里,专心拼接纺车,最多允许王婆子进去给她打打下手。因为同在前院,青哥常趁休息的时候过来看望她。
织院拦谁也不会拦青哥,他每回都是顺畅无比的过来,叶青蕊做的事也不会瞒着他,他若是有兴趣还会指点一下,让他动动手,权当是玩乐了。
等她终于拼接好数十台纺车,元殷书的契约书也如约送到了。按叶青蕊的提议,他们分别以银子和技术入股,组成一家商行专门进行棉布的销售。最后所得,三七分帐,叶青蕊三,元殷书七。
虽然她理想的是五五分帐,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元殷书出的是实打实的银子和人,还要打通各个关卡,否则别说出陵州府,有可能樊城都出不去。
所以她提议的五五分帐被对方改为三七分帐,也在她的可接受范围以内。只是有一个条件是她绝对不能让步的,她必须要派一个人去这家商号里的帐房,并且有查帐的权利。否则赚多少钱出多少货,光凭他上下嘴唇一碰,她可是不信的。
甚至人选她都已经定好了,正是五谷的孙子丰登,他们祖孙俩也算是跟叶家一起从苦日子过出来的。五谷现在是庄头,已经不需要他亲自下地干活,丰登识字,能把帐本做的漂漂亮送给她看。
自从知道丰登识字,叶青蕊就开始上心,常把青哥学完的课本字帖送去给他。庄子越来越大,一直都由他在管帐,从未出过差错。最重要的是,一个刚刚脱贫奔小康的人家,根本养不起许多识字的人。
王婆子忠心是够了,年纪长眼光也有,白芷聪明伶俐又会看眼色,但是,他们都不识字。
丰登的重要性就这么突现了出来,既识字又会做帐,还是个可以随意外出露面的男人,这样的人对叶青蕊这个阶段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最终的结果是叶青蕊让步了几个别的条件,定下了丰登进入新开的兴荣商行当上了帐房先生。
忙完这些事,她总算松了口气,在新棉采摘之前,就看元殷书的手段了,如果他拿不到足够多的地种植棉花,不管兴荣商行还是他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县试过后的榜单,叶青蕊不用打听满耳朵听的也是徐靖成以魁首过了县试。至于她的大堂兄叶展鹏,也摆在尾巴上过了县试,虽然离着秀才的功名还隔着府试和院试,却不妨碍叶家大伯在乡下抖起了威风,恨不得横着走才好。
紧跟着的府试和院试,结果也出来了,徐靖成连夺榜首,以小三元的成绩成了樊城年纪最小的秀才。相比起几年前的元殷书,他是铁了心走科举之路的,并且心性更加稳定,很快成了大家热议的人物之一。
至于叶展鹏,止步于最后一试,只能再等下一年了。
孙芷棋就是这个时候来找的叶青蕊,他们俩的关系一直处的不错,就是叶青蕊搬了家,孙芷棋也是常来的。
她最喜欢的就是叶家的大宅子,说是心烦了还有个地方可以逛逛打发时间,不像他们家,虽然屋子也不小,人却太多。
“你祖父也是想保住里长的位置,不然早搬离了麻衣胡同,跟衙门沾点关系,总好过没有。”
这点道理孙芷棋倒是懂的,若不是祖父即是秀才又是里长,家里做生意也不会这么顺利。显然她来是因为有别的烦心事,急着找叶青蕊开解。
“你说梅子娘想去徐家说亲,她没吃错药。”
叶青蕊摸摸鼻子,心想梅子娘可真敢想啊。
当年梅子爹因为她的无礼取闹得罪人,跑去服了徭役,又正好赶上要修官道,回来后身子就不好了,常年用药养着。
好在梅家还有点家底,又只有一个女儿,倒还撑得住。梅子本就比他们略大,已是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女,现在说亲,再有二年及笄礼一过就可以嫁人。
只是没想到梅子娘觊觎的竟是徐靖成,当然,徐靖成现在的确是樊城所有准丈母娘心中最好的女婿人选,但做人总要有点自知之明。
“可不是吗?她也不照照镜子,他们又不是什么显赫的人家,梅子更不是仙女下凡,大字都不识一个,也敢肖想秀才郎。”
孙芷棋气呼呼的,并不热的季节,甚至拿了帕子出来扇风,可见她气的有多厉害。
叶青蕊挑挑眉,用帕子掩了嘴角直笑,笑的孙芷棋不好意思起来,涨红脸娇嗔道:“亏我拿你当好姐妹,你竟这般笑话我。”
“我的好姐姐,这哪里是笑话你,明明是在笑话可笑之人。”
叶青蕊跟她笑闹着,又附和着她说了不少梅家的事,她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叶家。
等她一走,叶青蕊就愁上了,看样子孙家是有意与徐家结亲的,不然孙家教养还是挺严的,如果没有露过口风,孙芷棋应该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
按说依孙家的家世,孙芷棋又是个容貌出众的,与徐靖成倒是般配。只是据她了解,徐母的心思可是比她表现出来的大得多了。孙家家世好,但孙芷棋不是长房长女,她未必看得上。至于梅子娘,叶青世摇摇头,徐母能让梅家得逞,她把叶字倒过来写。
孙芷棋一走,楼氏便叫了女儿过去说话,听到这档子事,犹豫半响放下手里的的针,皱眉道:“你当真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
叶青蕊刚问出口,立刻明白了,难怪孙芷棋会特意过来说这件事,原来是这样。
第54章 议亲
叶青蕊虽说在大周朝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她的思维习惯永远无法和这里的人保持一致。以至于,她会认真分析孙芷棋和徐靖成的可能性,却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十一岁,可以开始相看的姑娘家。
“孙家会来说这些,怕是有意打探你的心思,若是你无意,他们就会和徐家接触。若是你有意,恐怕他们会重新考虑棋姐的婚事。”
一涉及到儿女婚事,楼氏的智商立刻百分百回血,比起叶青蕊的后知后觉,简直有着压倒性的优越感。
“棋姐她自己知道吗?”
纵然知道孙家是好意,她还是接受不了自己被人当傻瓜一样愚弄的感觉。
“她应当是不知道的,小孩子家家,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猴精。”
楼氏其实也不知道棋姐知不知晓,只是本能的不想让女儿伤心罢了。
叶青蕊却十分信任的放下了心头的那一点介怀,转而正色楼氏,“娘,不管有多少人来打听,你只要回一句话便可以。十五岁及笄礼之后,我才会考虑,现在不会考虑这些事。”
“那怎么行,你知道十五岁已经多大了,有些成亲早的,这个年纪有孩子都不稀奇,你等那时才开始说亲,等到出嫁最快也到十六七岁,天呐,这,这怎么行。”
这回轮到叶青蕊抚额,十六七岁在楼氏眼里已经是老姑娘了,但在她的观念里,还是嫩的象花骨朵一样的少女。开始谈恋爱都嫌太早,楼氏居然觉得嫁人都晚了。
但这件事叶青蕊是不能妥协的,为了说服楼氏,只好把和元殷书的交易合盘托出。包括她和元殷书开始合作做生意的事,吓得楼氏差点失手打翻了摆在面前的针线筐。
“你,你说什么,你这孩子,怎么可以和他打交道,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
“我知道又有什么用,他想算计我们家,难道还能逃得过吗?如果我现在定亲,一定会被他利用,谁知道会不会落到跟大姐一样的境地。就算亲事无碍,他也会想办法趁着我分心把生意从我手中抢走。”
楼氏心中纠结,尝过苦日子的人,当然知道银子有多重要。但是想想女儿要等到十五岁说亲,她还是狠了狠心,“大不了我们搬回麻衣胡同,卖了房子的钱,也足够一家人嚼用了。”
叶青蕊没想到母亲能为了她的亲事,而放弃大把的银子,不由心中一暖,有些感动的握住楼氏的手。
“娘,你不明白他这个人,只要我们一退,绝不是放弃生意这么简单。他是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的生意,何况是在起步的时候。到时候我们别说嚼用,说不定全家人性命难保。”
既然不在乎银子,只好拿命说事了,楼氏吓得脸色煞白,使劲抱住女儿,颤抖道:“难道,他,他还敢杀人。”
当然敢,当初是谁绘声绘色告诉她为了抢生意,元殷书还弄死过人,只是做的巧妙,没有证据告官而已。
知道吓到母亲了,叶青蕊赶紧拍拍她的背,“娘,也不一定有这么严重,但是比起晚嫁,性命显然重要的多,我不想拿全家人的命冒险。”
“可是,你怎么办,你以后可怎么办。”
楼氏已经哭了出来,想到女儿十五岁才能议亲,身为一个母亲,她已经脑补出许多凄惨的画面。
老姑娘还能找什么好人家,给死了老婆的鳏夫当续弦,还是讨不到老婆的闲汉。再想到这段时间过来打听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可女儿却要为了全家人作出牺牲,放弃垂手可得的幸福,她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叶青蕊并不知道楼氏已经想了这么多,只知道楼氏被她说服了,开开心心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太好了,不用十几岁就被人送作堆,她眼里全是阴谋得逞的满足感。
随后的几天,也不知道楼氏给青哥灌输了什么,每回看到她都鼻子一抽一抽的想哭。吓得叶青蕊还以为青哥出了什么事,等知道是楼氏自以为隐讳的讲了一大堆,然后让儿子以后无论如何不许忘记二姐时,她才知道,聪明的青哥已经完全猜出了楼氏想隐瞒的部分。
“其实姐姐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惨,你切不可在外人面前流露出一星半点,知道吗?”
叶青蕊没法跟他解释,因为解释岂不是等于间接告诉了楼氏,其实晚嫁更多的是她想多赚些银子而已。
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着丝毫没被她话语影响的青哥,眼里还全是姐姐真可怜,呜呜呜,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姐姐的,就是嫁不出去也要养你一辈子的小眼神,就说不出的郁闷。
梅子娘还真大大咧咧去找了媒人提亲,可笑她还一直觉得徐母是个好拿捏的,想用话逼着徐母答应。
结局简直不能再精彩,徐母是什么人,眼高于顶就不说了,一个寡母敢带着几岁的幼子把夫家的族地卖了,跑出去投奔娘家哥哥的,会是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的人吗。
徐母也不识字,但她以前的相公是读书人,生的儿子也是读书人,拽几句还是不在话下的。
什么讲究门当户对就不提了,特别是几句娶妻求淑女,而女子待字闺中性不为人知,就该看当家主母平日的举止操行。
最后把梅子娘从上看到下,笑称他儿虽然得了功名免了徭役,但却是个性子绵软的,匹配不起这等性子刚烈把相公往外赶的人家。
梅子娘气得发疯是再正常不过了,就是梅子,从此再没露过面,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关就是几年,一直到出嫁方才踏出家门口。
因为上门的媒人太多,徐母放了话,他儿年纪尚小,想举业之后再成家。明摆着几乎拒绝了樊城所有的人家,等徐靖成中举,只要不超过二十岁,陵州府的官宦人家岂会放过他这样的青年才俊。
孙家大概是听说了此事,迅速给孙芷棋另外定了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叶青蕊怕她心里不好想,特意去了一趟,如果她伤心难过,也好开解一二。
第55章 赶尽杀绝
结果发现孙芷棋嘴里说着不乐意,脸上却笑开了花,显然也是满意的。
叶青蕊不免有些诧异,难道是她想错了,私下期期艾艾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
孙芷棋脸涨的通红,还是偷偷告诉她,“我娘让我跟他见过一面,我觉得虽然学识比不上徐靖成,可他,他一见着我就先红了脸,知道我爱吃珍味斋的果子,还托了人送来。”
原来是这样,叶青蕊明白了,说到底孙芷棋能和徐靖成能见过几回呢,说喜欢委实很牵强。说到底,也只是盲目的觉得他很优秀,如果一个优秀的人能成为自己未来的相公,应该很不错的一种心态。
而孙家放弃徐靖成定了别家,这个人才是会陪伴孙芷棋一生的人。定亲前两个见过面,对方用身体语言表达了对孙芷棋的喜爱之情,又记得她爱吃什么。
女人都是感性的,一个实实在在对你好的人和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优秀的人,也许会拿优秀的人当成幻想的对象,但真正能走入你心里的,最终还是对你好的人。
所以孙芷棋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了,叶青蕊知道自己想多了,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孙芷棋却还在操心她的事,“你娘说的不会是真的,银子难道比你一生的幸福还重要。”
原来是楼氏这头传出来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孙家的耳朵里。孙芷棋初时还不懂这是为什么,孙芷棋的娘却在家里唠叨说叶家是不肯放过叶青蕊这颗摇钱树,舍不得她出嫁。要让她留在家里赚银子,说的多了孙芷棋也信了。
她是真为叶青蕊着急,樊城就这么大个地方,好人家年纪合适的也就这么多,现在不找,到时候还能剩下什么歪瓜劣枣。
没想到,她忽悠楼氏的一套在外头还引起了这样的风波,此风不可涨。叶青蕊赶紧申明,她手里这点生意,以后都是留给青哥的,就算出嫁也不会带走,根本不存在留她在家赚银子的事。
“真不是这样。”
孙芷棋心思单纯,听叶青蕊一解释也就信了。可她还不明白,既然不关银子的事,为什么叶家要留她到及笄之后。
“理由你就别管了,反正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没人逼我。”
叶青蕊笑笑,她能说自己仅仅是想看住元殷书,多赚几年银子吗。既然说不出口,就干脆别说了。
孙芷棋的大伯娘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等叶青蕊一走,就过来打听,“蕊丫头家里真的要留她到十五,不是为了敷衍外头的人。”
“大嫂,前两天亲口听蕊姐她娘说的,还问这么多干什么。”
孙芷棋的娘心想,如果真是为了敷衍,那他们岂不就是被敷衍的人之一,何必还自讨没趣。
更何况,前两年是谁,人家出于礼貌送点东西来都以为是要高攀她的儿子,还一口一声的撇清关系。言犹在耳呢,她又开始热心起人家姑娘来了。
孙芷棋的大伯娘闻言叹了口气,她的大儿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以前是看不上叶青蕊,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是。兴冲冲的想去探个口风,结果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娘,为什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等大伯娘一走,孙芷棋把叶青蕊告诉她的话,又告诉了她娘,没想到她娘却叫她什么都不要说。
“你傻呀,既然是她自己的意思,想必是和谁家说好了,又不想现在说出来得罪其他人,干脆说多留几年。你看着,就叶家这丫头,精着呢,她亏不着自己。”
看女儿懵懂的脸,孙芷棋的娘想说些什么,但是想想叶青蕊一直对自己这个傻女儿不错,也不想让他们生分了,干脆忍下来,什么也没说。
但到了自己相公面前,就没这么大的忍耐性了,半夜睡不着捅了相公的胳膊肘一下,指了指徐家,“一个说中举再说亲,一个是及笄再说亲,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你管人家私下定没定,你别忘了爹说的,别和叶家生份了。”
“你当我傻啊,我家棋姐都定下来了,我还掂记人家做什么,我才不管他们怎么回事呢。”孙芷棋的娘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也就痛快了,翻了身就睡着了。
若是叶青蕊听到,必是哭笑不得,果然人的想像力才是最强大的。这才几天啊,已经衍生出了这么多的版本。还个个有理有据,不让人信服都难。
从孙家出来,才走到胡同口就看到徐靖成站在路边,似乎正在等人。
“有朋友过来吗。”
叶青蕊以为他在等上门拜访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
“我在等你。”
徐靖成面向她,负手而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徐靖成找她是因为有一家叫兴荣商行的,派了许多人到乡下和农民谈种植棉花的事。他存入一笔银子,说动了山长和县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共同保管。
只要签下书,棉花收上来会按上中下三等分不同的价格收购。如果种不出来,也会按上一年他们种植粮食的收入赔付。听起来是稳赚不亏的买买,又加上元殷书并不出面,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心动。
徐靖成是知道内幕的,他很担心这些人当元殷书的当,所以特意拦住叶青蕊,想问个详细。
“他做生意的确很狠辣,但也不至于敢引起民愤,你想的太多了。何况这主意是我出的,他又拿了真金白银出来,至少在种植棉花一事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就是当官的也不一定敢激起民愤,若是有个差池,这可是人家一年的口粮,是要死人的。何况棉布的生意又不是一朝一夕,今年把人得罪光了,明年谁还种你的棉花。
“如果他利用这件事低价收购这些农民的地呢,你能担保,他不存着这样的心思吗?”
叶青蕊呆住了,她看着徐靖成严肃的脸,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
她承认自己已经把元殷书想的很坏了,可没想到徐靖成竟是用如此大的恶意在揣测他的行为。
“你不了解,他的良心早就叫狗吃了,我亲眼看到他用这个卑劣百倍的手段对付一个家里有生意和他冲突的同窗。甚至跪下来求他放一条活路,他都没有应允,真的是赶尽杀绝。只让他们穿了自己身上的一套衣服,赶出了樊城,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第56章 谈判
叶青蕊被徐靖成的一席话惊吓的呆住了,她处于极度的不安中,难道他真的打算那么做。如果是真的,她这个出主意的人,就是始作甬者。
如果真的会害到这么多的人流离失所,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不行,她必须让他保证他不会那么做。
“他保证也没用,没人会相信他。”
徐靖成的想法很矛盾,因为他有办法,只要说出兴荣商行是元殷书的生意,相信就不会有人愿意签下书种棉花。
可这中间又有叶青蕊,也是她告诉了自己这件事,总不能前脚人家好心告诉你,后脚就去出卖人家。这也是他今天站在这里等她,想问清楚的原因。
“我们一起去找他,如果他不能给一个万全之策,恐怕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徐靖成最后开口道。
叶青蕊点头,别说徐靖成,就是她也没办法袖手旁观。
元殷书在舅舅家隔壁买了套宅子,平时就住在这里,极少回元家。元家对他也早就听之任之了,根本不敢插手管些什么。
听到两人联袂而来,元殷书亲自到门口迎接,一身淡金色织锦长衫,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和华贵。他也的确很悠闲的在手里抓着两只羊脂玉球来回滚动,听这摩擦之声,应该在手里盘了好些年头了,圆润的很。
“生意人还要什么书房,我这里只有帐房,若是不嫌弃,便去花厅一述,喝喝我亲手泡的茶汤。”
听到徐靖成提议去书房一述,元殷书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们一眼,朗声邀请道。
花厅里有一只红泥小炉,里面的水咕咚咕咚冒着泡。桌上摆满了茶汤所需的调料,以及黑乎乎的茶饼。
“这是去年攒下的雪水,专从梅花花瓣上扫下来的,不妨喝喝看有没有梅花的香气。”
元殷书亲自泡茶,看的叶青蕊直想叫胃痛,赶紧拦住他,“不是要尝梅花的香气吗,我就喝清水。”
别说香气,不管什么气,叶青蕊都没喝出来。只看元殷书沉默的泡茶,两只手在茶具上摆弄着。他的手指很长,关节却并不突出,如果放在前世,该是一双弹钢琴的手,很难想像这双手会欠下人命和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