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嫂帮你管管帐,你也跟在后头学一学,知道怎么管起一个家,不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是坐吃山空。”
“娘,我们家人口也不多,有什么帐本不帐本的,管好厨房的采买和下人的月例银子也就是了。”
楼氏就是再傻,也不会把自己家的帐本交给婆婆和分了家的大嫂。
眼看叶阿婆瞪起眼睛准备发怒,闻讯赶来的叶青蕊推了门进来,含笑道:“娘,既然祖母和大伯娘好心,您就把帐本交给她好了。”
楼氏一时不解,但很快明白了女儿的意思,黄氏一个农妇,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认得帐本。
果然,黄氏拿了帐本只是尴尬的一笑,根本没有翻看的意思。反而追问,“管家的银子呢。”
要帐本是假,想帮他们管银子才是真呐。
叶青蕊掩嘴笑道:“大伯娘说的真好笑,您不是来帮我们管帐的吗,看看什么地方开销不合理,说出来我们一定改进。”
叶阿婆眼珠子直转,“那有管家的手里没有银子的,那下人怎么知道自己要听谁的。”
“下人当然是听主人家的话,不然您以为要听谁的。”
叶青蕊不硬不软的顶了一句,哪个下人蠢成这样去巴结黄氏,那也不用再留下来了,别说扔去庄子上了,提起脚直接卖了更省事。
大伯娘却比叶阿婆要圆滑一点,只嘻嘻笑了,说明日一早就去安排厨房里的事。厨娘自然是重新雇用了一个,楼氏带着叶青婉下厨,只是想教训她,十天半个月也就够了。
叶家都是聚在一起吃饭,一家子四个菜,必有一个荤菜和一个汤,另外的都是新鲜蔬菜。叶青蕊生怕她改了伙食,没想到她不仅不改反而增加了一荤一素两个菜。说是家里多了三个人吃饭,宝儿又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多吃荤菜。
原以为把住了银子,她就没法兴风作浪,可真是太小看了中老年妇女们的生活智慧。
新鲜蔬菜变成了烂菜叶子,荤菜直接放到宝儿面前,上来就全扒拉到自己碗里。家里的米面油等等需要采买的东西,全到她指定的地方去买。价格是比从前便宜,但质量也下降的厉害,等于是用中等的价格买了下等的东西。
吃了几天叶青蕊就叫苦连天,又不能明着赶他们走,若是叶阿婆出去说什么,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谁也受不了。
叶青蕊还可以借着去庄子里,在路上打打牙祭,呆在家里的人可就惨了。不管怎么说,必须想办法让他们离开。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叶展鹏才能让他们乖乖离开叶家。可是叶展鹏也不可能听她的话,想来想去都快把自己的头皮挠破了,也没想出主意来。
“扑哧。”
听到笑声,叶青蕊赶紧站了起来。她蹲在山坡下头的田梗边上已经很久了,来查看今年棉花的长势。
“是你,无缘无故干嘛笑我。”
叶青蕊看到徐靖成,也有些讶然,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山角下这一片的良田正是徐家的地,这个时节过来看长势的可不是她一个人。
“抓耳挠腮的干什么呢,你还能遇上什么难题不成。”
徐靖成喜欢她的态度,即不造作也不特别的亲热,就跟熟稔的朋友一样。虽然是个女孩子,交谈的时候却总是让他忘记这一点,相处的十分舒服。
叶青蕊没有瞒他,一五一十的说出自己家里的糗事,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随后又叹了口气,“其实说给你听也是没用的,只是除了你,又不知道要说给谁听。”
“谁说我没办法的,若是真的帮你办成了,你拿什么谢我。”
徐靖成今天没有穿儒生服,只穿着劳作的人最常穿的短褐,但就是这样一身土气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也自有一股风华。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这种人,叶青蕊很羡慕,她自承是个俗气的不能再俗气的人,这种风华绝代的气质,轮也不可能轮到她头上。
等等,他真的有办法?叶青蕊抬头,眼里满是惊喜。
第50章 出主意
徐靖成的办法自然和叶展鹏有关,他和叶展鹏年龄相差了快十岁,却都准备在今年参加县试。县试、府试、院试都过了才能拿到秀才的功名。
但参加县试的所有人都需要至少三个已有秀才功名的人给他们作保,才能参加考试。一般来说,只要你这个人没有什么劣迹,再送些礼物请人作保并不是什么难事。
“还不明白吗?”
徐靖成看叶青蕊仍是一脸懵懂,招手让她上前,俯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女孩子发育的早,叶青蕊已经开始抽条有了些少女的模样,徐靖成低头时看到她胸前微微隆起,还未说话已红透了耳根。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又发现阳光照耀在她的耳垂上,就象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湿润又细腻。鼻尖触到她的耳廓,一股微微的属于少女特有的香色扑入他的鼻中,让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这一瞬间,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就象炉子里的水,咕咚咕咚冒着泡泡。
“少爷,我们要过去打声招呼吗?”
三元眼尖,隔的老远已经看到了站在田梗上说话的徐靖成和叶青蕊。
元殷书抬头看了一眼,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叶青蕊的脸上忽然就绽放开了笑容,这个笑明显不是因为客气和礼貌,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不用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元殷书木无表情,他正是因为叶青蕊的提议,这才过来看地。
“可是…”
说好了要看的地方就在前面啊,三元腹诽不已,却识趣的闭了嘴,赶在少爷前头替他探路。
“谢谢你啦,我知道怎么做了。谢礼我已经想好了,改天告诉你。”
叶青蕊蹦蹦跳跳的走了,有了办法自然急着回家。
徐靖成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好像跟着她的跳动,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呢。
可能是不满足于从日常开支里省出来的一点银子,叶阿婆又想把手伸进前院,借口逛园子,婆媳俩带着宝儿堂而皇之的就想往织院里闯。
织院可是叶青蕊亲自安排的人手,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进去,不管叶阿婆怎么吓唬门口的管事婆子,都只有一句话,没有二小姐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进。
结果争执时,一不留神让宝儿松了手,他人小个矮,擦着管事的腿就往里跑。叶阿婆一个箭步推开管事,跟在宝儿屁股后头就追了进去。
人家要找孩子,管事也不能拦着,只好递了眼色给里头的下人,让他们警醒些。
“哟,宝儿莫不是跑到这间屋子里去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瞅瞅。”
叶阿婆指着织院里最大的一间库房,耀武扬威的挥着手。
管事婆子心想,来了,二小姐果然没有白吩咐,断然摇头拒绝,“您看好了,这间屋子从窗户到大门都锁的死死的,宝儿少爷总不可能穿墙进去。”
更何况,指了指他们背后,已经有下人把宝儿抱了过去,送到黄氏的手上。管事婆子笑嘻嘻建议道:“宝儿少爷哭闹不止,老太太要不要带少爷回内院哄一哄,可别吓到了孩子。”
“老太太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一个管事婆子来管。既然请我们来管家,不查查库房怎么能叫管家。”
黄氏开了口,今天的事本来也是她撺掇的,既然能想法子捞到银子,她自然是想多捞一些。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楼氏这里长呆,干脆破釜沉舟闹着去查库房。不管内院还是外院,只要给她哄开一个,也是好的。
没想到一开头就是这个结果,加上管事婆子眼底的不屑和轻蔑,深深刺激了叶阿婆。
管不了别人,我还管不了你一个下人吗?叶阿婆发了狠,让人把管事婆子拿住,问题是外院的下人谁会听她的话呀,一个个站在原地尽管唯唯诺诺低着头好像很温顺,却没有一个上前的。
叶阿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黄氏上前扶住叶阿婆,大声叫道:“看你把老太太气成什么样了,还不跪下。”
管事婆子长叹一口气,知道今天是没法善了,主仆有别,注定了她只能吃个闷亏。双膝一软,刚跪到地上,黄氏就甩了两个耳刮子上去。管事婆子眼睛一辣,当时脸就肿了,就连眼睛都被刺激的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叶阿婆见儿媳妇这一招有效,也重新神气起来,对准管事婆子就是一脚,正踢中管事婆子的心窝,当场就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很快口鼻都流出了鲜血。吓得下人大叫,“出人命了,老太太和大太太打死人了…”
尖锐的叫声“轰”一下在前院炸开了,叶阿婆有些后怕的往后缩了缩,她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些可恶的下人,可没想过打死她。
黄氏气急败坏的喊道:“嚷什么,嚷什么,一个下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荒谬,太荒谬,如此恶行简直令人发指,就算是下人奴仆也不能无故诛杀。”
一个男人一掌推开半掩的织院院门走了进来,叶阿婆和黄氏愣了一下,还是黄氏见机的快,“你是谁,这是我们叶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等等,是谁请你来的,我们家里没有男人,莫非是楼氏…,好啊,难怪…”
“阿婆,娘,你们…住嘴。”
跟在后面的是脸色已经铁青的叶展鹏。
叶阿婆和黄氏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看前头的人,又看看忽然冒出来的叶展鹏,有些怀疑自己闯了祸,又觉得自己根本没做错什么,一时面面相觑呆站在原地。
宝儿看到叶展鹏,飞一般扑了过去。顺着叶展鹏的腿就往上爬,他只得弯下腰抱起儿子。宝儿很久都没看到父亲了,心中欢喜,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歪了头说道:“开库房,拿银子,给宝宝买好吃的。”
叶展鹏的脸更黑了,若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恨不得当场把儿子扔下来打一顿。可现在,他只能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又不敢当着别人的面口出恶言,咬着牙强忍了心口怒意道:“去收拾东西,现在就给我家去。”
第51章 戏弄
叶阿婆和黄氏并不知道叶展鹏为何要他们家去,但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他们还是看的出来的。别看他们平日跋扈横行,唯独对这叶展鹏,全家人几乎都是言听计从。
黄氏搀着叶阿婆灰溜溜的走出织院的门,叶展鹏将怀里的宝儿塞到他娘的怀里,黄氏脚步稍一停留,就看到儿子瞪了她一眼,只好加快了脚步。
“我在外院等你们,咱们一块走。”
叶展鹏加了一句,让黄氏叫苦不迭,看样子是非走不可了。
趁着他们收拾行李的功夫,叶展鹏向他旁边的中年士一个长揖到底,一脸羞愧道:“祖母和母亲俱是山野村妇,只知下地劳作却不通世情…”
“他们不懂,你呢?也不懂吗?任由家中老母出去欺凌别人家的奴仆动辄叫嚣打死也无所谓,若只是考个秀才,倒是你的福气。真的中了举,就凭这帷薄不修的罪名,迟早被参回家种地。”
中年士是个直脾气,还曾当过一个小官,也是因为脾气太直了,与上官不合。任期一满,他干脆修书一封到吏部,不再授缺,直接回了老家樊城。
所以叶展鹏就是再恨他说话太绝,在他赴考之前说这种丧气话,却只能连连作揖,一声都不敢反驳。
中年士一甩袖子,丢下一句好自为之,由青哥的先生,在叶家坐馆的柳先生送出了叶家。
至于倒在地上的管事婆子,在中年士到场后,已经被下人扶去了医馆。叶展鹏带着叶阿婆几个走后,管事婆子也被送了回来,虽然伤的颇重,倒没有性命之忧。
叶青蕊亲自去看了她,点了个小丫头伺候她的汤药,又额外赏了她五两银子。挥退其他人,叶青蕊坐到她**前的凳子上,与半靠着枕头坐起来的婆子对视了一眼。
“今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虽然我也没料到阿婆会下这么重的手,但也不能推卸自己的责任,若是以后你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必会答应你一个条件。”
王婆子听完顿时泪流满面,哽咽了半天,挣扎着**上给叶青蕊磕了个头。她身为奴仆,就算被主子算计利用,也只能忍着受着。却并不代表她看不出来,也不代表她心里没有一点怨言。
本以为五两银子已经代表了一切,没想到叶青蕊会亲口跟她承认利用了她,还承诺了一个条件。身为奴仆,与主家不一定能一荣俱荣,却一定是一损俱损。能遇上这样光明磊落的主子,已经是种福气。
安抚好了王婆子,她起身去了楼氏屋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要告诉母亲一声,免得她胡思乱想。
徐靖成给她的主意其实很简单,却非常有效,也亏的是她碰上了徐靖成,知道怎么拿住叶展鹏的脉。
人雅士最讲究规矩和名声,若是让人看到他们的恶行恶状,自然会有碍叶展鹏的名声,犹其又是在县试在即的时刻。万一传出去无人给他作保,或是因为名声不好,取名次的时候往后挪一挪,那可就亏大了。
加上徐靖成指点了叶青蕊应该找谁,她回来后就想了办法,因为一个人最多只能为三个考生作保,所以叶展鹏不得不经人“指点”找到了这位辞官回乡的大人。
于是柳先生又正好上门拜访,聊起来才知道叶展鹏的祖母和母亲正巧就在叶家坐客。柳先生几句挤兑的话下去,叶展鹏出于孝道自然要前去请安。
而叶阿婆也受了蛊惑,要去外院银子最多的地方碰碰运气,一行人就这么好巧不巧的在织院门口碰上了,结局自然是如了叶青蕊的心意,由叶展鹏出面赶走了这一行恶客。
“你这丫头,还真是…”
楼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叶阿婆走她比谁都开心,可让她夸女儿做的好,似乎又有些不妥。
一张脸纠结着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好,倒叫叶青蕊奇道:“娘还想请他们回来,那我现在去追。”
“哎…”
楼氏下意识的就去拉女儿,结果发现她好好坐在对面,根本动都没动一下。
楼氏这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个促狭鬼,以后不许这么戏弄人。”
“娘是不许我戏弄外人,还是不许我戏弄家里人。”
“当然是…嗯,不管对谁,总不是正途。不过,有时候还挺好用的。”楼氏终于想通了,拉着女儿搂进自己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于徐靖成的谢礼,叶青蕊是让青哥送去的,说是听闻他在准备县试,想到家中有一块寓意不错的三元及第图案的砚台,便送过来取个好兆头,预祝他得中小三元。
县试、府试、院试,三试的第一俗称小三元,青哥只贺他得中小三元,而不是贺他考试成功,显然是认为秀才的功名对他已是囊中之物。
徐母听了这话,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只夸青哥这孩子懂事,又夸叶家念旧。随着叶家的发达,她对叶家也没有了当初的防范。
青哥冲徐靖成挤挤眼,徐靖成也回了他一个眨眼,两人对上暗号,便知道这东西就是叶青蕊给他的谢礼。
一块砚台,虽然是好东西,但和他的想像完全不一样。翻来覆去看着砚台,又推到了一边,装砚台的匣子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装砚台的匣子一般都是扁平的,而这个匣子却很深,似乎和砚台有些不配套。他伸手往匣子里摸了摸,拿出铺在下头的锦锻,入手一摸,感到了异样。嘴角挑起一个笑容,好像作贼似的看看外头,然后关上门窗。
匣子下头果然有封信,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如获至宝一样小心翼翼抽出来,捧在手心慢慢展开。
就好比一杯温温的蜜糖水,正捧在手心想暖暖的喝下肚,却有人告诉你,这杯中有毒。徐靖成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甚至变成了涩涩的苦笑。
想顺手就把信揉成一团,可手指却不听使唤,怎么也舍不得将这封信毁掉。他盯着信纸上并不女性化的笔迹,没有落款,甚至从来没看过她写的字,他却一眼就认定,这如刀锋一样的笔触,必是她的亲笔。
第52章 合作
叶青蕊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将一颗怀春的少年心劈成了碎片,还挺得意于自己的聪明。她将自己和元殷书有可能达成的计划告诉了他,并直言如果肯将他家的良田改种棉花,至少这几年内,利润比起种粮来,要翻几倍之多。
告诉他一个赚钱的机会,应该就是最好的报答,叶青蕊美滋滋的想道。同一个夜晚,她安然入睡,而有人则对月长叹,睡不着觉。
元殷书捎来了信,同意了和她合作的计划,但需要详谈。叶青蕊松了口气,欣然受邀。结果却越听越不对味,不等元殷书讲完,打断了他的话。
“元少爷,难道我看起来很笨很好骗?”
元殷书摊手一笑,从容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好不好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资本和我讲条件吗?”
叶青蕊气的发抖,手指紧紧捏着茶杯,关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青白突出。她吐出胸前一口浊气,“元少爷,纺车你做的出来吗,有人会织吗,你保证所有农民都会种植棉花吗,你又知道棉花其他的用途吗?”
想把自己甩开,做梦!
按他的说法,头几年自己还能分点羹,用不了几年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你大姐可还没有入程家的祖谱。”
说起这件事,叶青蕊简直想吐血,叶家创造了这么多的条件,她偏偏能把康庄大道走成独木桥。她和刘氏一起嫁进程家,有元殷书的保证,只要她不犯大错,程家也打算让她入祖谱成为正妻。
结果她倒好,一进程家大门就和刘氏处的情同姐妹,口口声声不忍对方为妾,宁愿自己也不上祖谱维持现状。
楼氏知道气的哭了一场,第二天就把她的院子重新收拾了,闭口不再提叶青音的名字。
有这样掉链子的大姐,她就是把自己卖了,恐怕也没办法让事情导回正途。
“身为姐妹亲人,我该为她做的已经做了,甚至不该为她妥协的,我也做了。人不可能一辈子依靠别人生活,自己的路最终还是要自己走下去。”
意思很清楚,别想再用叶青音来威胁我,她的事老娘不管了。
元殷书仿佛也知道会是这样,抿嘴一笑,笑容虽到不了眼底,这份魅惑却几乎要刺瞎人的眼。叶青蕊只好低头,心里骂了一句妖孽。
偏偏他的美并不女性,想骂他人妖都骂不出口。明明是个钻进钱眼里的市侩小人,身上却有一种天生而来的脱俗气质,让人怀疑造物主也有打瞌睡的时候。
和徐靖成相比,一个是仿佛活在王榭世家不识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一个是温润如玉,对人体贴的谦谦君子。
当然,徐靖成完全是表里如一的谦谦君子,但元殷书却是表里完全不一,一旦被他的外表欺骗掉以轻心,等着的就是他化身毒蛇将你一口咬死。
“你想怎么做?”
叶青蕊交出自己写的一套方案,她保有前世的习惯,一条条写下来再讨论比较有目的性和不浪费时间。和这种人在一起,多呆一秒钟,她都觉得累。
元殷书快速翻看她写的方案,包厢里除了翻过纸页和喝水便没了别的声音。
“你的字倒是和你的性格一样,锋利的象一把匕首,可惜是个女人…”
元殷书的声音里听不出好恶,也不似嘲讽,好似在说一个简单的事实,他是这么想的,便也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应该庆幸吗?如果是男人,你岂不是多了一个无法战胜的对手。”
叶青蕊冷笑,在他的面前绝不能示弱。他可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更不是一个会同情弱者的人。
元殷书一拍她的方案,似笑非笑道:“想法不错,但有些地方需要修改。”
叶青蕊学着他只勾起一边嘴角坏笑,“哦,修改?”
这是她几易其稿,在前世完善的制度下又根据大周的现实状况制定的方案,能改动的地方着实不多。
元殷书难得的表情一滞,匆匆一观他的确找不到破绽,但出于谨慎,他自然无法草率答应别人提出来的所有建议。
磨磨牙方才开口,“我会尽快给你回复,不过,你的确证明了你的价值,暂时不会被抛弃的价值。”
叶青蕊甚至没有和他告别,直接下楼出了酒楼的大门,被外头的风一吹,才微微散去胸口积郁的烦燥。
不错,这份方案不光是她要争夺属于自己的利益,也是为了向他证明,她是一个出色的商人。并且她还是一个女人,很难抛下他单干,是最适合的合作者。一种隐藏在强大自信后的示弱,有几分悲凉,却符合世情。
无论什么时候,女人想要依靠自己,都比男人活的更艰难,这是她早在前世就已经知道的道理。可是到了这个世界,却比前世的艰难还要难上一百倍。
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孙里长的家里。她答应过棉布只给孙家,所以她需要去解释整件事情。
一提到元殷书的名字,孙里长就开始激动了,“他威胁你了是不是,你说出来,我给你作主。”
叶青蕊只是笑,她能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孙里长也泄了气,气呼呼的吹着自己的胡子,知道依元殷书的手段,一定是什么下作又让人不得不就范的事。而且,就是想说,可能都说不出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