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程翔不嫁,否则宁愿去死。
叶青蕊冷眼看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等楼氏和她抱头痛哭够了,这才开口劝她,“我知道姐姐抱着从一而终的想法,打定了主意要做个三贞九烈的烈女。你可曾想过没有,烈女守节是因为他们为值得守的人而守。而你想守的人,不过是个移情别恋,只贪图别人家钱财的无良男子,你,也觉得值得吗?”
虽然没有明说,几乎全家人都明白,若是不是叶家重新买了大宅搬回甜水胡同,一副欣欣向荣重新富贵起来的样子,程家是绝对不会上门的。
但最该明白的叶青音似乎并不明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叶青蕊,柔弱无助的样子显得分外可怜,强辩道:“不,不,大郎不是这样的人,他都写信告诉我了,说他也是被逼的。”
私相授授,楼氏和叶青蕊惊骇的对视一眼,这下,出大事了!
第46章 两难的选择
叶青音不光收了程翔的信,还鬼使神差的给他写了回信。在楼氏逼迫之下,她才说出在信中写了非他不嫁的话。
楼氏一下子瘫坐在**沿,举起拳头死命的打在女儿的背上,可听到女儿的哭泣声,还是无助的松了手。
叶青蕊一口气差点下不来憋死自己,不愧是亲姐妹,一个是虽然蛮横却只敢窝里横的妹妹,一个是看着柔弱却敢自己拿大主意的姐姐。真不知道这对姐妹是怎么生出来的,惹麻烦的时候一个顶俩,到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只会哭。
叶青音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家要逼她干什么去呢。叶青蕊真想喷她一脸口水,这个时候知道对着他们哭,写信的时候又干什么去了。
“你说这怎生是好,若是程家拿着这封信再退了与大姐的亲事,我们大姐以后还怎么做人。”
不管什么年代,对女人的道德要求都是最高的。男人犯了错都是一时糊涂,女人犯了错被打个坏女人的标签就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更何况,这里还是没有任何平等意识的古代,叶青蕊看着他们摇头,“看着我有什么用,我还能捉了她的手去写信。事到如今,我们算是被程家彻底拿捏住了,就算程家一抬小轿要抬大姐进门做妾,我们也得开门。”
楼氏浑身一颤,就是落到麻衣胡同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让女儿给人作妾,更何况现在。叶青音又是家中长女,若是她都给人做妾,剩下两个女儿又该怎么办。
“不行,音姐绝对不能做妾。”
楼氏挺直了腰杆,坚定的摇头。
原本是叶家即占理又占主动权的事,因为叶青音的“痴情”变得被动极了。他们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就是让叶青音嫁入程家当正妻。
程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必有所图。叶青蕊叹了口气,心里明白程家是想要什么了。叶家除了棉布还有什么能被人觊觎成这样呢,她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
叶青蕊跟着楼氏一起出了大姐的院子,一路上楼氏都在酝酿语气,看到她小心翼翼的脸色,叶青蕊莫名的心酸,她想要的母爱根本不是这样的。前世缘浅甚至连父母的模样都没有记清,他们已经离开了人世。
这一世,除了青哥似乎再无人给她带来家人的感觉。楼氏勉强算半个,有些时候她像自己的母亲,可有些时候她却完全是别人的母亲。
“娘,这些东西是我想留给青哥的,如果您觉得可以相信一个算计我们至此的亲家,那您就相信。也不知道青哥以后走科举这条路还要花多少银子,万幸考上了为了授个实缺又要花多少银子。官场交际,娶妻生子,又要花多少银子。您若真的以为程家以后会帮青哥负担这些银子,那您就开口。”
青哥是楼氏的最大的软肋,她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倾刻化为乌有。
这也是她第一回从女儿口中听到了对这桩生意的交待,她竟然真的打算都留给青哥。哪怕面前有音姐的烦心事,这个消息也让她兴奋不已。
“不提,不提,娘不提了。”
女儿和儿子孰轻孰重,显然是不用讨论的。
回到自己院子,看到桌上有一张拜贴,白芷恭敬的答道:“是外院收到说是给您的,我就替您先收下了。”
白芷并不识字,所以也不可能知道是谁送来的。叶青蕊自己打开,不看内容先看落款,看到元殷书三个字,脑袋轰的一炸,原来,另一只靴子已经落地了。
她如约而至,还是元家酒楼的二楼包厢,叶青蕊开门见山的问道:“程家的事是否是你所为。”
元殷书朝她一笑,让叶青蕊几乎内伤,明知道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可看到这张脸,似乎一点也恨不起来,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讨厌了。
“叶二小姐说的话,在下听不懂,不过如果你是说与你大姐定过亲的程家,我认识的人似乎和他们家也有婚约。至于程家是不是有两个儿子,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是你,太卑鄙了,拿别人的婚事做要挟,你也不怕报应。”
叶青蕊实在是太气愤了,双目圆瞪狠狠盯着他,白瞎了这张脸,简直是人面兽心。
元殷书脸色不变,十分平静道:“只要我能活着达到目的,哪管我死后洪水滔天,就算是下地狱…”
他眉眼松驰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来,“…我也甘之如饴。”
简直,简直…叶青蕊简直没办法用语言形容他的无耻,同时也明白跟这种人打嘴仗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内心坚如钢铁,只有利益没有感情,更不会有羞愧之心。
叶青蕊想通此节,也干脆松驰下来,主动坐到他的对面,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梅子酒。
“我要程家与对方退婚,娶我大姐当正妻。”
这是叶青蕊的底线。
“程家同时迎娶,两头大。”
元殷书表情未动,冷静的抛出他的办法。
“绝无可能。”
叶青蕊干脆的拒绝,这种条件根本没法谈。
“如果退婚,对方会死,程家的生意也会大受损失。先哄她进门,我想办法让你大姐的名字记入祖谱,她自然就是正妻。关起门来,不需要我教你。”
对方的父母已亡,但家中还有亲人族人,如果女孩真的死了,他们绝不会放过程家,甚至叶家也会受到牵连。但进了门,内宅里的事,外人就不好再管了。只要叶青音自己有手段,自然可以让对方合理合法的消失。
叶青蕊心中一阵恶寒,她受不了对方视人命为草芥的想法,更受不了他们在这里因为一桩生意而任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你不是认识对方,为什么…”
叶青蕊一问出口就后悔了,果然,元殷书的脸用极慢极慢的速度荡开一个不屑的笑容。
“那又如何。”
只要叶青蕊答应把棉布给他,他就能配合叶家将叶青音的对手踩到脚下,别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还真是好贱好贱的答案,叶青蕊苦笑。自己该怎么选择,无论怎么选择,都让她无法心安。
“少爷,徐公子在外头,想与您一见。”
包厢的布帘被掀开,元殷书的书童露出一张苦脸。
第47章 放手
不等元殷书说见或不见,徐靖成已经从书童身后转出来,堂而皇之进了包厢。待看到叶青蕊,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精彩了。
他张了半天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恨恨的甩了袖子,又出了包厢。他这一来一去,弄得叶青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元殷书却不动声色,拱手请叶青蕊回去考虑,但他笃定的态度,看样子是胜券在握,一点也不担心她能做出别的选择。
叶青蕊刚出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人追来,她停下脚步回头,果然是徐靖成在她身后。
“你怎么和他搅到一起去了,难道一点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声吗?”
徐靖成的话虽然充满了责问,但是从语气里听的出来,满满都是关心和焦虑。
“你以为我愿意。”
叶青蕊苦笑,她巴不得离这个人越远越好,可情势比人强,她不得不低头。
“他算计到你头上了?”
徐靖成自问自答,“一定是因为棉布。”
“那你呢。”
叶青蕊反问,徐家并不经商,按理不会有什么交集才是。
徐靖成沮丧的低头,“别提了,反正他现在变了。”
想了想又道:“以前的事倒是我误会你了,看样子你找我表兄真的只是为了木工活儿。”
自从三年前的一见,他们之间的关系几乎就此断绝,虽然平日里在胡同碰上了可能会点个头或是行个礼,却再无交谈。
但叶青蕊种植棉花,纺织棉布的事是瞒不住人的,自从棉布热销他就明白了,叶青蕊的确不是抱着什么特殊的心眼去报复刘家,而是真的去找刘顺定制纺车。这纺车的图纸还是他通过元殷书找来的呢,改良以后不就是叶家现在赚钱的法宝吗。
叶青蕊一愣,“你以为是什么?”
“我…”
徐靖成一时语塞,只得含糊过去,“没什么,以为你去捣乱而已。”
心里却明白了,看样子叶青蕊根本不知道刘顺曾经倾心于她。还想找到她家提亲的事,恐怕就更不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这是一桩误会,他的心忽然松动了一下,好像有一块一直压在里头的石块掉了下来,顿时豁然开朗。
叶青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明显感觉到徐靖成对她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难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也可以在这里通用吗,她在心中腹诽。
但徐靖成脸上的笑容真的变得亲切了,还问到青哥,“你弟弟也该启蒙了,请了先生没有。”
“请了住在城南的柳先生在家坐馆,青哥倒是极喜欢他。”
“原来是柳先生,他启蒙自然是不错的,只是…”
只是什么?叶青蕊看他欲言又止,赶紧追问。事关青哥,不由得她不谨慎。
“也没什么,你不用这么紧张,只是想到他住的那一片好似也有我的同窗罢了。”
徐靖成其实是想提醒她,但无凭无据去怀疑一个有着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又忍住了,打算自己去查一查,果真可疑再说也不迟。
叶青蕊笑笑,和他告别之后回到家中,她并没有把和元殷书的会面告诉楼氏,更不想说整件事是他的算计。反正告诉楼氏也不会有什么用,只会把事情搞的更加复杂。
程家很快就来人了,这回程夫人的态度和上回完全不同,趾高气扬的扬着手里的帕子,一副吃定了叶家的模样。楼氏也没办法再同上回一样坚决,女儿做了丢脸的事,连累得她也抬不起头来。
叶青蕊倒是有心理准备,但楼氏没有,听到两家姑娘一起进门两头大时,气的差点吐血。
“什么两头大,这不合礼数。”
楼氏知道偶尔也有人发达了,把原配放在乡下伺候公婆,又在外头娶一房带得出去的应酬,说的好听叫两头大,其实后娶的这个还不是个妾。
“您说礼数。”
程家太太提高了声音,笑得又奸又滑。明摆着是在讽刺叶家的女儿,写什么非你不嫁的人,还敢挑剔别人的礼数。
简直把楼氏给郁闷坏了,却又不得不忍。只能憋着气与她争论,一力要程家只能娶叶家的女儿过门。
“不瞒您说,前前后后我们从刘家借了差不多三千两银子,刘家的女儿出嫁嫁妆也是按上千两来备的。若不是刘家,我们也没办法翻身,这人呐,不能忘本,更不能恩将仇报。”
为了报恩,就让定过亲的儿子再跟人定一次亲,生生坑死自己的恩人。程家原来就是这样报恩的,叶青蕊十分想讽刺她几句,但一想到大姐很有可能嫁过去喊她婆婆,只得忍住了,闷得自己胸口发痛。
在程太太嘴里,他们程家倒成了不忘本的好人,楼氏心肝胆都在颤,就是不肯松口。
叶青蕊也想再磨一磨,谈判嘛不就是比谁更会拖,只要元家想要她的棉布,这事就有的谈。没成想,拖后腿的都是自己人。
叶青音从屏风后头跑了出去,跪在楼氏面前声泪俱下,“娘,我愿意嫁,他说在他心里,只认我是他真正的妻子,我,我相信他。”
叶青音出现的一刻,叶青蕊就知道这场谈判叶家输了,而且是输的不能再输,捂住眼睛深深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啊。
楼氏这回不是几乎,是真的吐血了,吓得叶青蕊赶紧招人请郎中,又趁机请程太太回去,楼氏病了,家里乱着呢。
楼氏恨不得自己病死才好,省得看到眼前这些烦心事。但青哥到她**前一哭,她也只得快快好起来。病好了,看叶青音的眼神也冷了下来,认命一般问了她最后几句,是不是宁愿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进门也要嫁。
看到叶青音毫不犹豫的点头,楼氏漠然道:“妻妾相争还有个身份,实在不行绑了卖掉也没人敢说你一句。若是两头大,去了婆家过不过的好,讨不讨得了婆婆相公的喜欢,就要各凭本事了。”
“我信大郎,他不会负我。”
叶青蕊这个时候真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程翔究竟给她灌了什么**汤,让她这般相信一个定了两回亲的男人。
“那你就嫁,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以后就是再艰难也别回来找我们。”
楼氏说完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任她在**前磕了头离去。
第48章 也有一个提议
叶家一点也没有嫁女儿的喜气,这场婚事反而像一朵乌云罩在他们的头顶,只希望散去的越快越好。
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倒是个修复与叶家关系的绝好时机。叶阿婆亲自带着重孙过来,说是要帮衬着给大姐儿准备嫁妆。
又有不少人借着送礼或添妆的时机,跟楼氏诉苦说他们当初不告而别,实在是不应该,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多年的邻居怎么会不相帮。
楼氏一一应了,别人说着好听的话,她只管接住,但若是问到棉布头上,一味只是摇头,“孩子带着管事瞎胡闹的东西,当不了真。”
听了这话的人,纷纷腹诽,一年赚几千两的生意还叫瞎胡闹,那他们岂不是成了过家家。全家最开心的只有叶青音,看到这么多人给她添妆,如何能不开心。
叶阿婆带的是叶展鹏的儿子,今年三岁,大约是天天在外头跑惯了,活生生一个小黑胖子。当然,在叶阿婆的眼里,自然是她顶顶金贵的宝贝重孙。天天挂在嘴边上,不是宝儿喜欢这个,就是宝儿喜欢那个,弄得楼氏心烦不已。
“唉哟,我家宝儿最喜欢这种糕了,怎么不见厨房给我们宝儿送去,知不知道宝儿是谁,是叶家的头一个重孙子,金贵着呢。”
白芷来不及进屋告诉叶青蕊,就被叶阿婆一掌给推到了一边,再一把推开叶青蕊的房门,抱着宝儿就往她搁了糕点的桌前坐下。
叶青蕊正在盘点叶青音嫁妆的礼单,这些事本不应该她来做,但是没有办法,叶阿婆就象一只**的猫,见天跟在楼氏后头非要看大姐儿的嫁妆。只好挪到二女儿屋里来,没想到还是被她闻到味给找来了。
叶阿婆把宝儿抱起来,放到榻上,然后把一盘子糕点摆到他跟前,自己则大大方方凑过去,“蕊姐儿这是在写字呢,写的是些什么,念给阿婆听听。”
“哦,母亲忙着大姐的事,把管事交给我了,写的是这个月的开销呢。”
叶青蕊张嘴就编,对着叶青音的嫁妆单子,硬是念成了肉蛋鱼柴各花了多少钱。
“哟,一个月就要花十几两银子,这日子过的也太奢侈了。我看呐,改天得要你大伯娘来帮你们管管,这么花销就是座金山也要败光了,以后叫我们青哥喝西北风去啊。”
叶青蕊觉得好笑,“大伯娘也有一家子要管呢,您这样岂不是让她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家里还有展鹏媳妇,小门小户的有个什么好操持的,不比你们家,都是孩子,光你娘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呢。”
“哦。”
叶青蕊无奈了,叶阿婆是长辈,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好茶好饭供起来,她说什么也只能听着罢了。
“哇…”
身后的宝儿忽然发出震天大叫,随之而来的哭声那叫一个魔音穿脑,恨不得把屋顶都要掀翻了。
叶阿婆几乎是跳了起来,叶青蕊也吓了一跳,原来是宝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摔下榻,虽然不高却吓到了,整个人趴在地上哭的额头上青筋直冒。
心疼的叶阿婆脸都皱了起来,一个劲踩着地板,“叫你摔了我们宝儿,宝儿别怕,阿婆给你出气,不哭不哭,阿婆带你出去买糕糕。”
总算走了,不等叶青蕊吩咐,白芷已经进来打扫被宝儿弄得脏兮兮的**榻,糕点被他撒的到处都是,还有些捏软了糊成一团,说不出的恶心。
叶青蕊没有说破,却对白芷露了一个欣赏的微笑。叶阿婆没看着,她可看的清楚,白芷站在门口,刚好可以被宝儿看到的地方。不停的用手帕摆弄出各种小动物的造型,宝儿觉得有趣想去抓,这才一个跟头栽下来。
反正榻很矮,也摔不伤,叶青蕊越发觉得这个叫白芷的丫头不简单。这份眼力劲和心眼,实在不像是庄户人家多出来卖掉的女儿。
三百两银子的购买力其实不小,楼氏也不想苛待她,实打实的买的都是好东西给她装箱。结果还是没防住叶阿婆,她趁着楼氏和叶青蕊安排好离开,就大咧咧跑去让下人开箱给她看。看到好的就抱在怀里不放,说是要找楼氏问问这东西什么地方买的,然后就没了下。
一次二次好说,可叶阿婆一点也不知道收敛,恨不得天天等着去挑捡东西。下人们没办法,楼氏更是头痛。说到叶青蕊跟前,她只好用了更多的时间去打理。清点好后就直接封箱,抬到库房里锁起来。
除了叶青蕊,其他人都没有库房的钥匙,这才让叶阿婆无计可施,找不到机会再下手。
再次和元殷书见面,是在叶青音出嫁的前三天,所有认识叶家的人都知道叶青音要嫁入陵州的程家,如果到时出什么意外叶家绝对丢不起这个脸。
叶家希望叶青音的出嫁越低调越好,可两家商定好成亲的日子后,叶家还一个字没说,认识他们的人都全部知道了。楼氏大概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叶青蕊却明白,这必然是元殷书造势,让她不敢反悔。
只是既然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指责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叶青蕊干脆提都没提。
他们之间更没什么情份可述,直接切入主题,“元少爷是想赚更多的钱,还是仅仅为了挤压张家。”
“这两者有差别吗?”
元殷书抿了口面前的茶水,又给她倒上一杯,还体贴的加入了盐和调料。看着糊汤一样的茶水,叶青蕊不动声色的推到一边,“我是穷人,喝不惯这么高档的茶汤,白水就好。”
气氛一下子凝固住了,叶青蕊沉默,元殷书更加沉默。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元殷书终于放下手里已经快要看出一朵花来的茶杯。
“叶二小姐不妨说来听听。”
“张家算得了什么,就算整个樊城也算不了什么,如果你能把棉布销往全国各地,赚尽天下人的银子,岂不是比对付一个小小的张家更有意思。”
到那个时候,张家还不是他脚底的蛆虫,想什么时候踩一脚,就什么时候踩一脚。就算他不踩,也有趋炎附势的人帮他踩,她知道元殷书一定无法拒绝她的提议。也如同他知道,当初的自己也无法做到放下叶青音不管一样。
第49章 求助
叶青蕊的做法说简单倒也简单,就是将棉花种子分给尽可能多的农户让他们种植。签下合同,按产量和质量收购上来,只有棉花的产量大了,棉布才能有价格优势和数量上的优势销往整个大周的天下。
能赚多少银子,根本不用细算,想想就知道这规模有多庞大,到时候别说是当个樊城首富,就是陵州府的首富也不算难。
元殷书眼睛亮了,但马上反问,“如果这么简单,为什么你不去做这件事。”
叶青蕊叹了口气,象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如果自己是个男人,还轮得到他来听自己的主意吗。
“这事听起来简单,实际做下去却极为繁琐,一是要拿一大笔银子出来押在大家都信得过的地方,让这些农户相信自己种出来的棉花有人收购。二是要一家一家去谈,然后签下合同,还要指导他们种植。三是收购的时候,不能紧也不能松,紧了人家觉得你抠门下一年不种了,松了人家觉得你是冤大头,棉花成色不好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叶青蕊虽然只简单说了三点,元殷书却一下子明白这里头的工程量之大,绝对不是她一个女孩子可以搞定的。别说她才十一岁,就是再大一些,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女人的话,这是她天生的劣势,无法弥补。
“我需要仔细思量一下,不过,我保证一定会好好考虑。”
元殷书举起茶汤,与她手里的白水碰了一下,叶青蕊知道,叶青音的出嫁应该能顺顺利利了。
叶青音的出嫁的确很顺利,对叶家人来说简直如同抛掉了一个大包袱。乡下的亲戚都过来吃酒,不知道叶阿婆怎么说的,居然真的让自己的儿媳妇,也是叶展鹏的娘留了下来,要帮楼氏管家。
楼氏只当叶阿婆是想留下来再贪些小便宜,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带着大儿媳妇黄氏去找她,让她交出家里的帐本,让黄氏好好帮她“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