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都是怎么了。”
楼氏是个心软的，看到程家来人已经是万分高兴，可对方一来就哭，也吓得她生怕程家的少爷出了什么意外。
“少爷没事，天天念着想来给您请安呢。”
管事婆子十分会说话，三言二语就说清楚了程家经历的“苦难”。
因为生意赔了钱，不得已卖了酒楼和宅子去了子陵州府投奔远亲。又得亏了叶家大小姐伸出援手借了钱给他们少爷，少爷拿着这些银子当本钱，这日子才慢慢好了起来，又重新在陵州府开了酒楼。
管事婆子带来了三百两银子的银票，说是还给叶家的，楼氏拿着还带着管事婆子体温的银票顿时百感交集。当初的三百两银子在她眼里就是全家人的性命，银子没了的时候，她真的想到了死。
若不是青哥病了，她不得不坚强起来，说不得就是她一病不起了。现在还回来的还是三百两，可和当时的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但不管怎么说，银子还回来了，楼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还赏了管事婆子一个装了铜板的荷包。
“既然是亲家，当初有事，为何不来告知一声，这几年我们不通音讯，若是因此出了岔子，可怎生是好。”
管事婆子脸上没有一丝尴尬，拍着自己的大腿叫起了撞天屈，“这可真是冤枉死我们老爷和夫人了，当时主家遭了秧，亲家也不宽裕，便不想说出来让您平添一股愁事。最最冤枉的是，我们老爷以为少爷说了，可少爷又以为我们夫人会派人给您带信。说起来，也是无巧不成书了。”
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叶青蕊是半路过来的，在屏风后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她也知道楼氏的想法，只要程家不毁婚，想必也只是要个象征性的说法，并不是真的要向程家问罪。
果然，楼氏很快就点了头，还配合着说了一段大家都不容易的话。管事婆子一喜，没想到这边的亲家如此好说话，倒叫她捡了个便宜，回去必能得不少赏钱。
想到此节，婆子脸上的笑堆的更深了。又递上了礼单，说是急着赶路实在不方便带太多东西，但是他们夫人和少爷很快就要赶来樊城。
楼氏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他们来必是为了亲事，她可算是落下了胸口一块大石。
等管事婆子一走，就去了大女儿的院子，叶青音已经听说了这个好消息，脸上浮出两块红晕。只推说万事听凭母亲作主，便不肯再说什么了。
楼氏又急急赶着去见二丫头，商量大姐的嫁妆。叶青蕊早有成算，“程家不是还了银子，就拿这个给大姐做嫁妆便是。”
三百两银子不算少了，樊城的富户嫁女儿也不过是这个数，楼氏试探道：“那青婉以后如何。”
这几乎就是在问叶青蕊她赚来的银子要怎么分配了，虽然叶青蕊从来没想过不管这些家人，可并不代表她愿意被人逼迫。
“那依娘的想法办就是了。”叶青蕊**递出一句话，楼氏能作主的，说白了就是这三百两银子。其他的，都是叶青蕊赚来的，她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希望二丫头能开口应承以后管青婉的嫁妆。
可她却没想过，这处宅子叶青蕊直接用了弟弟叶青之的名字买下，还有外头的百亩农田，全是叶青之的名字。其实就等于是说这些银子是为叶家赚的，而不是为她自己赚的。一家人若还要让她将话挑明到这个地方，还有什么温情可言。
看楼氏呆住了，叶青蕊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份，只好拉了母亲的手，“青婉到时候按大姐的嫁妆来准备就是，想必到时候我们家只会更好。”
楼氏这才笑了，捏了捏女儿的手这才惊觉，什么时候起蕊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这手腕甚至比婉姐还要细，赶紧去了厨房，吩咐专门给二丫头炖鸡汤补补身子。
因为这一罐鸡汤，谁也没想到，又生出许多的事端来。
第43章 打架
叶青婉身为一个公主病患者，却成为叶家目前存在感最低的人，要说她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甘心而在三年前爆发过一次，可惜被镇压的渣都不剩。
也是同时，她被大姐偷偷拉进去耳提面命，明白了一个道理，有钱的才是老大。因为二姐能赚银子回来，所以母亲事事与她商量，也对她最好。
比乖巧听话撒娇讨好她还能比划比划，比赚银子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叶青蕊在家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要，甚至母亲的态度也从商量变成了请她拿主意。
搬了家，她身边也有了使唤丫头，可她心里头的憋屈从来没有减少过一丝一毫。在听到自己的丫鬟回来添油加醋的告诉她，厨娘为了讨好二姐，给她单独煨了鸡汤。闻着可香可香了，她的丫鬟想分一碗给她端过来，都被拒绝了。
丫鬟学着厨娘的声音，叉着腰一脸傲慢，“这是给二小姐补身子的，这要是少了，一会儿太太问起来，我可怎么交待。”
“您说说可气不可气，您可是二小姐的亲妹妹，分她一碗鸡汤是你们姐妹间的情份，轮得到她一个厨娘来拿捏您吗。要我说，您就该打这起子小人的脸，让他们明白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丫鬟的话让叶青婉气的发狂，满脑子都是一句，若是今天不治了她，明天人人都蹬鼻子上脸，奴才们可以夹了尾巴做人，可三小姐的脸面就全没了。
当叶青蕊听到人回报，叶青婉带着人去厨房把厨娘给打了，又把厨房里的东西砸了不少，顿时愕然。这丫头已经老实了好几年，忽然来这一出，又是犯了什么蠢。
“母亲那儿知道了没有。”
叶青蕊虽然不管内院的事，但这些下人们都是人精，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府里谁说了算。除了楼氏，往数往她这儿献殷勤的人最多。
楼氏当然有人通知，约莫着这会儿也该知道了。叶青蕊让人赏了报信的，也去了厨房。她身边也有一个丫鬟，却只帮着她打扫一下院子，端端水做些粗活，从来不带到身边。
厨娘的头发也散了，脸也花了，衣裳也扯破了，正捂着脸坐在地上叫屈。她不是叶家买来的人，是从外头雇的，所以说起话来也格外大胆。
一口一个没有家教的小娘子，小小年纪就随便打人，这等悍妇名声看以后谁敢要。叶青婉倒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勇气，站在原地并没走，听得厨娘叫骂，也跳起脚来说要撕了她的嘴。
楼氏恰在此时赶到，扬手就给了叶青婉一个嘴巴，立时把她打懵了。楼氏让自己身边的人把叶青婉带到自己屋里，然后快步走上前把厨娘扶了起来。
又让人去自己屋里取药给厨娘抹，厨娘皮不动声色的把楼氏的手挡开，福身道：“太太见谅，老婆子是再也不敢用贵府的东西了，省得又栽个黑锅叫我背。这鸡汤的事是您指明道姓吩咐给二小姐的，老婆子不知道贵府当妹妹的还能去抢姐姐的东西，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您就当心疼我一把年纪被个孩子打成这样，把工钱给我结了。”
厨娘自始自终没有还手，从叶青婉毫发无伤就可以看出来。楼氏自知理亏，双倍结了工钱，又想挽留。无奈她决意要走，正僵持不下叶青蕊开了口。
“慢着，厨娘是因为我的事受伤，怎么我也该表示一番，请到我院里来一趟。”
厨娘自然是愿意的，总是要走的，能多领一份赏钱有什么不好。
跟着叶青蕊进来，她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取自己的钱匣子过来，自己则亲手取了药箱，帮她擦去了血迹，又上了药。
厨娘不好意思拒绝，只得任她上了药，叹道：“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您是个心善的，怕是三小姐压根不理会您的苦心。”
“当姐妹的，有今生没来世，不管什么样，也是缘分一场。”
擦了药，她的丫鬟才把钱匣子送进来，也不用人说什么，主动打了水帮厨娘把头发重新梳好盘了起来。又取了针线，三二下把扯坏的地方补了几针，起码就这样出门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叶青蕊打开钱匣子，取出份量最沉的一个荷包，里头装着的是半两银子。抓了两个同样的荷包塞到厨娘手里，这才叫自己的丫鬟送她出门。
自己则去了楼氏的屋里，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一定要弄清楚。
叶青婉的丫鬟跪在楼氏的面前一个劲的喊救命，又去抱叶青婉的腿救她救救自己。叶青蕊走进去，听到的全是这个丫头尖厉的救命声。
“让她在主母的屋里闹成这样，你们这些当奴才都是死的吗？”
最后一句她刻意抬高了声音，吓得楼氏屋里一个婆子一个丫鬟赶紧上前用块抹布堵了地上所跪之人的嘴，屋里这才清静了下来。
楼氏生怕两个女儿之间生了间隙，便道：“事情已经查明了，是这个丫头在婉姐面前挑嗦，实在是可恨。”
“那就卖了，跟人牙子说一声，这种人以后卖给人家当使唤的，只能害她砸自己的招牌。”
叶青蕊话一说完，地上跪着的人就“唔唔”叫了起来，可怜双手被婆子反剪着，嘴里也堵住了，想求情也没有办法开口。
“娘，都怪那个厨娘不好。”
叶青婉看到自己丫鬟的惨样，再看到二姐一句话就定了她丫鬟的命运，心里说不出的别扭难受，越发觉得自己委屈。
“你还敢说，厨娘又不是我们买回来的奴才，任你作践。若是她带着满脸伤出去宣扬，你以为你的名声能比高幼娘好到什么地方去。”
高幼娘名声再不好，她已经定过亲了，对方也不敢轻易反悔。叶青婉的脸唰一下白了，这时才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想到厨娘最后是被二姐带走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咬着嘴角看着叶青蕊，想问又不敢问。
“把这个丫头带下去，关到柴房里，明天记得要人牙人来一趟。”
叶青蕊吩咐楼氏身边的人把人拉了下去，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女三个人时，才慢慢开了口。
第44章 并不糊涂
叶青蕊开口道：“厨娘的脸上已经擦过药了，头发也梳整齐了，至少不会有人看到她一脸血污的从我们家离开。”
也就是说，只要厨娘自己不说，外人不会知道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
“我另外给了一两银子，相信她不会乱说的。”
既然接了楼氏多给的银子和叶青蕊赏的银子，意思就是不会再出去乱说，虽然无法保证什么，但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楼氏松了口气，拍拍她的手，意思是做的好。
看到母亲一脸轻松，叶青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您打算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不等楼氏开口，叶青婉已经尖叫了起来。
“让人牙子把那丫头卖到外地去，省得进了别人家，乱嚼我们家的事。还有，厨房里打坏的东西，从婉姐的月例里扣，如果到出嫁都扣不完，就扣嫁妆。才过几天好日子就这样糟蹋东西，福气是有限的，别被自己折腾光了。还有这些下人，也未免太多了些，没什么用的就送到庄子里干活。”
楼氏也不是傻的，明白这是女儿生气了，加上这些事的确是她疏忽了。一个人口这么简单的内院都管不好，还让女儿分心，她也觉得愧疚。
叶青婉的手指都快把帕子绞破了，却被母亲的牢牢抓住手，不许再开口。只得红着眼，盘算着自己一个月五百的月例，要赔到什么时候去。
这世上没什么事是做不好的，端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之前在麻衣胡同的生活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没改掉，未免对人太过纵容。叶青婉因为一个下人的挑嗦打了厨娘，也等于是把楼氏打醒了，这个家，不管不行了。
叶青婉身边的丫鬟被远远发卖了，家里用不上的人都送到了庄子里，而庄头就是五谷。田边的木头棚子也拆了，重新换了地方盖起了黄土坯的房子，住着五谷丰登还有陆续买进来干活的人。
楼氏没有给叶青婉再配丫鬟，而是带在自己身边，也没有再请厨娘，自己下厨，让叶青婉洗菜洗碗烧火端盘子。
才干了一天她就抱怨自己快要死了，第二天死活不肯起来继续干活。楼氏看着她，也不说话，只是端早餐的时候没了她的一份，中午继续没有，一直到晚上她才开始大声的嚎哭。
一边哭一边去了厨房帮着楼氏做活儿，晚上吃了足足三大碗饭，然后回了自己屋里默默垂泪。
楼氏坐到她身边，用手轻抚她的后背，“娘怎么可能不心疼你，可是你也不能这样不懂事。”
搬到麻衣胡同的时候，二丫头比现在的叶青婉还要小一岁，可哪天厨房里不是她在生火，除了这些还要想办法出去赚钱养家。她可没喊过一声苦一声累，冬天手冻的跟胡萝卜一样，还要抓着毛笔写话本子。
田里的事，家里又有谁过问过，还不是她跑来跑去，有一次下雨从山上滚下来，一身水一身泥浆子的往家赶，她又说过什么。
当时只觉得这些寻常，苦日子嘛总是要吃苦的，可今天有了对比，才知道天差地别指的是什么。
楼氏发现磨破了嘴皮子没用，便干脆让她自己感受一下，苦了累了，自然没有力气再去折腾人。
叶青蕊得知后抿嘴一笑，说楼氏糊涂偏偏自己一较真发脾气，又不糊涂了。家里整肃一清，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
对于自己屋里这个丫鬟，叶青蕊一回来就赏了她一百个铜子。丫鬟惊讶过后便福身道谢，叶青蕊含笑看着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赏你？”
丫鬟脸色微红，羞涩的低头道：“奴婢只是做了份内的事。”
“你以后改名叫白芷。”
“谢小姐赐名。”
白芷有些激动，她知道这是小姐真正把自己当成伺候她的人看待了。
叶青蕊点点头，她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她的规矩，一个人呆在屋里，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跟着。
之前叶青蕊叫她去拿钱匣子，若是脑袋不够灵光的，可能不等叶青蕊把药箱找出来，已经抱着钱匣子来了。毕竟专门用来赏人的匣子她是没有上锁的，而且就在手边，取过来速度非常快。
但白芷却一直等到叶青蕊给厨娘快上完药了才进来，并且十分迅速的接手，帮厨娘挽了头发，快到都不容对方拒绝。
显然这丫头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很明白当时叶青蕊想要干什么，而她则最大限度的做了配合。
突发的事件打乱了叶青蕊今天的安排，她干脆改变了计划，准备去前院看看青哥。她仍是一个人，走得近了便听到了青哥的欢笑声。她的嘴角也勾了起来，看来这个先生果然是个会教孩子的。
没人发现她过来，她也不想出声打扰，站在屋外听着里头的朗朗读书声，倒是这段日子以前最大的一种享受。
读了一会儿，她听到青哥放下课本，先生开始讲解书本里的内容。讲到最后，她便听到先生问青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你年纪太小不能出门，但在院子里走走也是有必要的。”
这一点叶青蕊也深以为然，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子，读书也需要身体。等师徒俩走出屋子看到叶青蕊，青哥一下子扑到了姐姐怀里。叶青蕊含笑摸摸他的头，“多大的人了，在先生面前怎么也跟小孩子一样，一点也不稳重。”
叶青蕊又与先生见礼，先生回了一礼，客气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本想带着他走动走动，既然二小姐过来了，就偏劳了。”
先生背着手回了屋内，叶青蕊牵着青哥的手到了前院，仔细问他今天学了些什么内容。青哥一板一眼背出了一段最近在学的内容，叶青蕊握着他的手疑惑道：“我记得这个内容已经讲了好久了。”
“姐，你不知道，先生可会讲故事啦。每学一段内容，都要讲好多相关的故事，可以帮我理解的更深刻。”
“那今天讲了故事没有。”
“讲了，说的是有关丝绸的故事，姐你知道吗，丝绸是一颗蚕茧掉到茶杯里，才被偶然发现可以进行纺织的。”
“讲到纺织了呀，那你们没有去织院看看吗？”
叶青蕊直接把纺车放到叶府的前院，平时是不许人随便进出的，织女也都换成买回来的下人，都是女子，吃住在织院里头，加上织院占了前院快一半的大小，就算不出门，也不会觉得憋屈。
“有的，我正打算今天带先生去看呢，不过看样子，要等明天了。”
叶青之答道。
第45章 脚踩两只船
在楼氏和叶青音的翘首期盼中，程家太太和程家少爷终于带着满车的礼物来了叶家。楼氏笑的几乎要合不拢嘴，在正厅里接待了他们母子俩。
叶青蕊在织院里盘货，已经没有新棉了，恐怕要等到今年收获之后才能再开动纺车。她把布匹点好入库，给这些织女放了假，除了工钱外又额外发放了五百当红包。
她准备把库存的布匹量报给孙家，让他们准备好银子拉走，她拿着钱想再购入一点土地。可惜就和以前一样，良田不好买，开荒倒是有地。
她也去看过，山的另一侧土地的肥沃程度和她之前买的完全不一样，是实实在在的荒地，只能长一些杂草，想开垦到种棉花的程度，至少要个五六年，这时间叶青蕊想想就摇头放弃了。
叶青蕊封好了货物去了楼氏所在的大厅里，她也该给大姐未来的婆婆见个礼才是。等她到了，却发现大厅里并不是她以为的欢声笑语，而是死一样的沉寂。
等她进来，楼氏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让她给程家太太见礼。叶青蕊福一福身，程家太太看到她几乎想也没想的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一叠连声的把她从头夸到脚，又说楼氏有福气，生的女儿比男子还有用。
还又让她跟自己的儿子程翔见礼，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经常来往云云。
说完还褪下自己手腕上的一只掐丝法琅的镯子硬是套到了叶青蕊的手上，叶青蕊无奈只好戴着镯子谢过她，坐到了楼氏的身边。
“程太太，我这个人不太会讲话，只会认个死理。我相信这件事你们有你们的难处，可再有难度，背信弃义就是你们的不对。”
叶青蕊微一抬头，看到程太太脸上的尴尬和程翔脸上的的不屑，沉住气继续听了下去。
程太太拿出帕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我们当时是走投无路了呀，钱我们拿了，人家的父母若还在，也有得商量。可关键是人家的父母已经过世了，若是再退婚，岂不是要出人命。别说我们程家名声臭了，就是音儿嫁过来也是跟着受连累啊。”
楼氏气的脸都青了，程家居然在去了陵州后又给儿子定了一门亲，借了这家人的银子才有了今天。叶青蕊也依稀明白了程家上门的目的，暗自捏了拳头。
程太太的一张嘴上下翻飞，句句都是自己的苦衷，却半点有效的建议都不提。叶青蕊看楼氏准备张嘴，干脆先开了口。
“按理这些事不该我开口，可事关我大姐，也不得不失礼了。程太太说了这么多，可我们还是不明白，您究竟想要怎么样。”
楼氏听女儿说的在理，也点了头，“不错，你们既然不是为了商量婚事，那究竟想干什么。”
程家当然是希望逼得叶家自己拿出解决的办法，想到他们一家孤儿寡母的，又没个主心骨，应该很容易被拿捏，没想到他们竟没有上当。
“我们这不是正在商量吗？您说怎么办是好。”
叶青蕊冷笑一声，“给儿子定两回亲的是你们程家，怎么解决也该由你们去想，怎么推到了我们身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毕竟是两家人的事。”
“的确是两家人的事，是程家和对方家的事，和我们叶家无关。你们不妨想清楚了再来，母亲身体不适，我代为送客。”
叶青蕊看楼氏端了茶，自己站了起来，代替她送客。
等叶青蕊返回来的时候，楼氏还坐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有变化过。等看到女儿这才露出一脸焦虑，“你说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娘，您不觉得奇怪吗？”
叶青蕊斟酌一下开了口。
叶家原本根本不知道程家的下落，若是他们一直不来，叶家等到叶青音一过及笄礼就会重新选择亲事。程家若是不想要叶家这门亲事，大可以一直躲着不来相见，等叶青音重新定了亲，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可他们偏偏出现了，还还了钱一副想重新续上亲事的着急样。结果却又拿出这等糟心事说给叶家听，无论怎么想他们的动机都有问题。
“不错，他们若是真心想与我们家结秦晋之好，就该先解决与对方的婚约，再来叶家谢罪。而不是口口声声问我们想如何，这里头，有事儿…”
一回到内宅的弯弯绕绕，楼氏的智商重新回来了。程太太一直追问楼氏想如何解决，甚至有逼迫之嫌，这绝不是人之常情。
他们是想把无辜的叶家拖到他们的浑水当中，只要叶家表态应该退掉程家和对方的婚事，对方女孩若出了什么意外，叶家就成了罪魁祸首。
不管是什么样的纠纷，叶家都不愿意参与其中。叶家的底线是叶青音只能是程翔的正妻，那个女孩愿意以妾的身份进程府，那是以后的事，叶家也不反对，否则宁愿退亲。
“退亲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方背信弃义在先，我们并不理亏。而且我们家境况好转，再找一门合适的亲事并不难。”
楼氏和叶青蕊几乎已经达成了共识，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叶青音自己却闹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