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道:“现在死一个,好过将来死五十九个。”一顿,又道,“剩下四十人何时到?”
陈无败垂首道:“老教主只给二十。”
任逍遥有些意外,冷笑道:“这老家伙果然小气得很。”一顿,又问,“我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陈无败道:“丐帮收到的夺魂令是假的。”
这结果任逍遥早想到了,而且他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些事情都是九菊一刀流做的。这个组织既然利用自己对付四派,他就要也利用利用它们。“拿纸笔来。”梅轻清到楼下拿了纸笔,将桌子擦干净。任逍遥提笔画了一朵八叶菊花,与那丝巾上绣的一模一样,对陈无败道:“照这个画十八张,贴到绩溪最显眼的地方去。”
陈无败没问为什么,他已发觉,任逍遥做事远比任独缜密,下属只要服从便好。梅轻清却不像往常一样趁四下无人扑到任逍遥怀里,而是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这叫任逍遥有些意外。走到梅轻清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身子:“怎么,生气了?你该知道,方才我是做戏的。”
梅轻清靠在他怀里,嘟着嘴道:“轻清本来生气的,可是后来又高兴了。”
任逍遥道:“怎么?”
梅轻清眼圈一红:“我以为少爷不要我了,要把我送给他们。”
任逍遥一怔,继而柔声道:“傻瓜。你是我的女人,谁若欺负你,我就灭谁满门。”
梅轻清也是一怔,转身望着他道:“少爷真会为了轻清如此吗?”
任逍遥笑道:“当然。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抢,无论抢什么。”
梅轻清身子一震,心中五味杂陈。
她爱少爷,少爷是知道的,但少爷爱不爱她,就连少爷自己恐怕都不清楚。任逍遥护着自己,只不过因为把自己当做是和沉雷一样的东西,属于少爷的东西。梅轻清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只能岔开话题道:“少爷,我们要在绩溪待多久?”
任逍遥道:“待到我等的人到了为止。”
梅轻清奇道:“少爷在等谁?”
任逍遥看着窗外的长街:“我也不清楚,但他们一定会来。”
梅轻清道:“少爷有如此把握吗?”
“当然。”任逍遥笑了笑,“今晚绩溪会发生十九起采花案,人人都会以为这案子跟一朵八叶金菊有关。”
梅轻清听得全身冰冷,忽然觉得任逍遥变得很陌生。
第二天早上,街上的人议论纷纷,绩溪果然发生了十九起采花案。尤其黄家的两位小姐,一个上吊,一个吞金,死得何其惨烈。此事已惊动了徽州府,十几个官差一大早便拿着从墙上撕下来的八叶金菊图,赶去徽州陈述案情了。这事情实在太诡异,联想到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杭州大牢被劫、临安县衙遭毁的事情,绩溪的父母官自然巴不得赶快把这块烫手山芋推出去。
梅轻清听到这些议论,自然很是同情那十九个无辜的女孩子,破天荒地没有伺候任逍遥梳洗,而是一个人喝着粥发呆。
陈无败却跟她说话了:“轻清,你是不是觉得教主变了,完全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显得忧心忡忡,“他要血影卫去采花,一定不是为了要他们接触女人这么简单。”
梅轻清意外地点了点头。本来她与陈无败是互相讨厌的。她讨厌陈无败一本正经冷冰冰的样子,陈无败讨厌她黏着任逍遥。可是此时两人好像无奈到一块去了。“少爷现在在做什么?”
陈无败叹了口气:“不知道。”
正在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叮铃铃的风铃声,在温柔的春风中听来,分外惬意。梅轻清道:“这铃声真好听,不知那铃铛是用什么打造的,听来竟似……”她忽然住了嘴,因为陈无败的脸色已变了。
任逍遥的屋子在客栈最后,后窗外是一条小溪,金色的阳光照在溪水上,绿柳成荫,白絮纷飞,风吹在身上又暖又润。但任逍遥开窗不是为了吹风,是为了等人。
第一个访客是绿水仙。
他轻轻巧巧地自窗外翻入,手中把玩着一柄佩着紫幢菊花的胭脂红弯刀,微微笑道:“教主果然好找得很。这世上大概只有教主想得出,用十九桩采花案诱在下前来的法子。”
任逍遥示意他坐下:“事情办得如何?”
绿水仙自斟自饮了一杯茶,脸色凝重起来:“那女人是九菊一刀流紫幢菊刀刀主。至于这个九菊一刀流,说来话长。蒙元时候,倭国王室内乱,两个王子为争位,靠着手下人拥戴,一南一北各立政权,两朝征战不断。三十多年前,南朝败亡,天皇逃亡海上,成了倭寇。与咱们大明打交道的,是北朝天皇。九菊一刀流保的,是南朝天皇。”
任逍遥长长出了口气。九菊一刀流既然的确出自倭国王室,那么用八叶金菊为徽标便不奇怪。同时他也隐约知道这个组织为何拉拢自己——既要复国,钱必不可少,否则他们也不用收拢海盗四处劫掠。合欢教传说中的永王宝藏,刚好也是昔人备来复国的,九菊一刀流自然觊觎。知道了对方目的,任逍遥心中轻松了一半,又问:“九菊一刀流有多少高手?”
绿水仙道:“有九组人马,以紫幢,破金,鹤翎,蜂铃,狮蛮,蟹爪,帅旗,绿云,蜜珀为号,统领为刀主。紫幢刀主,善驱尸术。破金刀主,善金遁术。鹤翎刀主,善读心术。蜂铃刀主,善蝶祝术。狮蛮刀主,善土遁术。蟹爪刀主,善水遁术。帅旗刀主,善火遁术。绿云刀主,善木遁术。蜜珀刀主,善易容术。据紫幢说,这九人的武功虽然都可算一流高手,但相比之下,仍是高低不等。武功最高、地位也最高的是蜂铃、狮蛮、蟹爪、蜜珀四人。”
任逍遥若有所思:“好。”一顿,又道,“紫幢呢?”
绿水仙将那胭脂红弯刀推到任逍遥面前,笑了笑:“除了这柄刀,什么也没留下。”
任逍遥很满意:“你可以走了。”
绿水仙有些意外:“教主不问问正气堂的事情?”
任逍遥淡淡地道:“原来是要问的,现在不必了。”
绿水仙摸不准任逍遥的心思,却很明白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的道理,便一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绿色瓷瓶,道:“这小玩意儿,送给教主。”说完,又轻轻巧巧地从窗口掠了出去,连一丝风也没有带起。
任逍遥明白那瓷瓶装的就是金枪失魂散,一阵冷笑,将它当做镇纸,提笔写起字来。
第二个访客是帅旗。
他也是由窗而入,也没有带起一丝风。见任逍遥在写字,便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前,显得很有礼貌。直到任逍遥放下笔,才道:“任教主好。”
任逍遥不语。
帅旗看着桌子上的紫幢菊刀:“任教主杀了紫幢?”
任逍遥不语。
帅旗道:“任教主派人做了十九桩案子,栽赃到九菊一刀流头上,是不是不打算与我们交朋友呢?”
任逍遥还是不语。
帅旗目光闪动:“敝主知道任教主要与正气堂一战,如果任教主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帅旗菊刀是专程前来相助的。”
任逍遥依然不语。
帅旗有些尴尬:“任教主不打算说一句话么?”
任逍遥终于开口道:“金剑门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帅旗道:“是”
任逍遥并不惊诧,他早猜到这个答案了。“贵主人为何助我?”
帅旗道:“菊刀只知服从命令,不知主人心思。”
任逍遥笑了,伸手道:“请坐。”
帅旗回敬了一个软钉子:“我习惯站着。”
任逍遥不生气:“正气堂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帅旗道:“铁鞭申正义武功虽高,手下却很不济。现在正气堂聚集了华山、青城、点苍、崆峒四派共八十位年轻弟子。飞环门和神算帮的人正在路上。任教主虽派人挡了他们一天,但今天他们便可找到绩溪来。此外,徽杭一带的门派得知任教主要对付正气堂的消息,有不少赶来助拳。”
任逍遥冷笑:“这消息是贵主人散布出去的吧?”
帅旗笑而不答,道:“不过这些帮派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除了钟良玉。”
任逍遥皱眉。长江水帮的确比较棘手,兰思思是宋芷颜的弟子,有了这层关系,他便不好下手。“在你看来,本教这一战,胜负如何?”
帅旗沉吟道:“任教主接收了十三家黑道帮派,还有更多的旧部赶往徽州。这一战即使不胜,也绝不会败。”
任逍遥微微一笑:“你带来多少人?”
帅旗道:“五十。”
任逍遥敲了敲那张写满字的纸:“照这个去做。”
帅旗一怔。
任逍遥道:“如果贵主人觉得不妥,可以不做。”
帅旗收起那张纸,指着紫幢菊刀:“这柄刀,任教主可否赐还?”
任逍遥淡淡道:“可以。”一顿,又道,“汉话说得这样好,你是东瀛人还是汉人?”
帅旗拿起刀,露齿一笑:“我是汉人。如今的倭寇大多都是汉人。”说完,便从窗子翻了出去。
任逍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要等的人都已来过,要做的事情也都已做完,现在他有些想念梅轻清。昨天她大概真的吓坏了,生气了,一早上都没来找自己。这在两人十年的相处中,可是掰着手指也数得过来的。任逍遥摸着月老牌,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其实很不错。她虽然没有梁诗诗婉秀,没有云翠翠妩媚,没有曼苏拉香艳,更没有宋芷颜那般清丽脱俗,可是她很乖,从不吵吵闹闹,又那样了解自己,无论是自己平常的脾气还是床上的脾气,她都能照顾得面面俱到,伺候得舒舒服服。世上美女多得是,但是让男人从身到心这样舒服的美女却不多。他决定以后要对轻清好一点,甚至有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要让她像兰思思出嫁时那样骄傲,那样幸福。
笃、笃、笃,任逍遥敲门。
心里有愧的男人总是对女人格外客气些。
一个淡淡的声音道:“任教主请进。”
这声音竟然不是梅轻清,而是个男人的!任逍遥吃了一惊,想不出什么人能够不声不响地制服陈无败和梅轻清,且不让自己发觉,甚至没有惊动血影卫。他出了一身冷汗,心中迸出一丝杀机,却慢慢推开房门,缓缓走了进去——屋子里不知什么状况,急急忙忙地闯进去也无用,索性从容一些。
屋子里是一个着淡青长衫的中年人。他四十多岁年纪,浓眉大眼,落落端庄,脸上没有特别表情,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仰视的气质。桌上放着一柄长剑,还有一个形制奇特的金铃。任逍遥知道这金铃是峨眉派的东西,不禁皱眉。莫非赶到正气堂的不止华山、青城、点苍和崆峒四派?峨眉派这不速之客既然超出了自己的计划,他便要重新安排人手。
更令他心惊的是那柄剑。这剑外形古雅质朴,含威不露,剑柄磨得锃亮,一看便知是经年累月之物。能够有这样的佩剑,此人身份必定不低。周身散发的那股看似温谦、实则慑人的剑气,也表明此人武功还在自己之上。
看到任逍遥进来,这人淡淡一笑,道:“在下峨眉派上官燕寒。”
任逍遥的心沉了下去。
上官燕寒有两个身份,一个是蜀山居士,一个是峨眉掌门。
正气堂面子实在不小,居然请得动峨眉掌门来此主持大局。他一来,别派的年轻高手自然会甘心听命,而不会是一盘散沙,任逍遥的胜算便大打折扣。想到这点,他心中只剩下苦笑的份儿。但他不能认输,也不会认输:“上官掌门带走了我的人?”
上官燕寒道:“不是。不过任教主大可放心,不久之后在下会遣人送她回来。”
任逍遥明白陈无败一定是为了苏晗玉才冒险跟踪峨眉派的人。这本无可厚非,但他居然不与自己说一声,这令任逍遥颇为不悦。更气的是,梅轻清居然也不说!难道她真的在跟自己赌气?“上官掌门专程到访,恐怕不是这件小事罢?”
上官燕寒捻起桌上那枚风铃,道:“峨眉金铃音色特殊,以任教主的手段,很容易便可查出此地有峨眉派中人。为了避免误会,敝人特来登门造访。任教主只要在此静候一两日,梅姑娘和无影鞭王自当回转。”任逍遥心中冷笑。峨眉派发觉被陈无败和梅轻清盯梢,却任由他们跟着,原来是为了拖延自己行程。上官燕寒又道:“苏晗玉是在下师妹,又是无影鞭王之妻。她居于翡翠谷之事既已泄露,敝派只有将她接回峨眉,才能保证她的安全。在下只盼任教主看在她与无影鞭王一段姻缘,莫要为难。”
任逍遥一句也不信:“从峨眉山到黄山,似乎不必经过绩溪。”他脸色一沉,“上官掌门有话请直说。”
上官燕寒笑了笑:“任教主年纪轻轻,心思却缜密得很。”任逍遥哼了一声,等着他说下去。“徽州正气堂与江山风雨楼一样,俱是抗倭的侠义之士,希望任教主不要与他们为难。任教主年纪尚轻,若肯改邪归正,实是江湖大幸。”
任逍遥听不下去,冷笑道:“上官掌门不觉得这些话很可笑么?”
上官燕寒道:“不错,确实很可笑。若非冷面邪君,我也不想浪费口舌。”
冷无言,又是冷无言!这个人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能令峨眉掌门都敬他三分,任逍遥简直有些嫉妒。“不浪费口舌又如何?”
上官燕寒看着桌子上的剑,道:“可惜冷公子已与你约战在先。”
任逍遥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峨眉掌门也是骄傲的,不会去正气堂领导群雄,如此自己的计划也不必调整了。想到这一层,他便微笑道:“上官掌门若有雅兴,在下一定亲上峨眉讨教。”
上官燕寒淡淡道:“我相信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他的语气忽然变得高傲冷漠起来,“任教主一日不放弃复教,正邪之战便一日不可避免。”
任逍遥冷笑道:“那么上官掌门为何现在不动手?只是为了冷无言一句话?”他心中盘算,如果上官燕寒动手,自己就算牺牲全部血影卫,也一定要取了他的性命。只因峨眉掌门孤身一人的时机实在太难得了。
“不完全是。”上官燕寒拿起自己的剑,“习武之人除了互相仇杀,为了所谓正邪两道,流血械斗之外,还有许多事情可做。”
任逍遥怔住,不明白上官燕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扫荡异族,还江山于汉人之手,固然是大功一件。然而连年征战,受苦的却是百姓。靖难四年,将稍稍恢复的民生毁得干干净净。总算到了永乐朝的二十几年间,百姓总算可以过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日子。”任逍遥应了一声,还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上官燕寒继续道:“成祖与日本帝国签下《勘合协定》,又有禁海之策,虽有倭寇横行闽浙沿海,朝廷却不愿轻动水师。可我堂堂中华,偌大江湖,侠义之士万千,岂容倭贼放肆!任教主既是冷公子的朋友,就该襄助于他,做一番事业。”
任逍遥的瞳孔在收缩:“冷无言叫你这样传话的?”
上官燕寒一字一句道:“这不过是在下一厢情愿。望你三思,不要做汉家罪人。你若一意孤行,冷公子是你的朋友,我却不是。”说完,便拿起长剑出门。
啪、啪、啪。
任逍遥击掌三下,门外立刻划过两道炫目的刀光,直奔上官燕寒脖颈。
血影卫。
像影子一般潜伏于教主身侧,没有教主的命令,即使天塌下来也不准泄露行迹,这就是任逍遥给血影卫立的第一个规矩。所以陈无败和梅轻清不告而别,血影卫并没有阻拦,他们两个人也完全不知道血影卫的存在。
上官燕寒不惊不惧,单手捉住左边刀尖,身子一转,右边的刀便落了空,然而那人反应极快,白刃一番,横着追了过去。上官燕寒剑身一挡,叮地一声将那人震退七步。被他捉住刀尖的人见了,一掌切向他的手腕。另一人长身一跃,也奔他捉刀的手腕而去。上官燕寒却微微一笑,撤手,出剑。
剑光如水,刃带清风,甫一出鞘,便当空一舞,嗡地一声迎上双刀。
血影卫立刻站立不稳,齐齐后退,正待再度出招,却听任逍遥道:“上官掌门,我的手下多有得罪,望你海涵。”
上官燕寒看着那两人,不动声色地道:“想不到任教主的手下也是如此少年英俊,武功不凡,着实令人钦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逍遥挥挥手,示意这两个血影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他对血影卫的表现并不失望,即使他知道上官燕寒若要他们的命,也只是十招内的事。他的剑法与内力都胜于自己,若与他动手,最多只有四成胜算。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已看出上官燕寒的武功深浅,进而也可推断出九大派掌门的武功深浅。虽然这些情报已经有人为他收集整理,他也已经烂熟于心,却还是想要亲眼看一看才安心。
按照上官燕寒的意思,只要自己待在这里不动,他们就会将陈无败和梅轻清送回来。任逍遥倒不担心梅轻清的安危,他担心的是陈无败。
好不容易知道了苏晗玉的下落,就算峨眉派的人用鞭子赶,陈无败也不会放弃追踪,更不会放弃问一问苏晗玉,当年她究竟是不是来卧底的,说不定还会一心要带苏晗玉走。
无影鞭王的脾气,不会比任独好多少,这样的人撞上一心要接苏晗玉回山的峨眉派人,会不会出什么事?
还有,峨眉派为什么要接苏晗玉回山?
任逍遥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叹到一半,就见两条人影跃进了院中。与其说是跃,不如说是跌,因为这两个人的轻功实在有失水准。
第14章 卷一多情刃 峨眉战青城
十四 峨眉战青城
血影卫没有再度出现。
对于功夫太差的不速之客不必理会,这是任逍遥给他们定的第二个规矩。他们执行得很好,任逍遥很满意。接着他发现这两个人是玄阴三煞,不,应该说是玄阴双煞。他们衣衫破碎,神情狼狈,手臂和后背都挂了彩,似是刚从一场激战脱身,口中叫道:“教主救命!”便提着剑奔了过来,仿佛被一群疯狗追赶。
任逍遥第一个反应是江山风雨楼,或者说,是听雨楼在追杀他们。第二个反应是玄阴双煞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刚想到这儿,就见剑光一闪。
玄阴双煞变得的神情凶狠,身手矫健,哪里有一点受过伤的样子。两道剑光合成一个交角,仿佛一把巨大的剪刀,铰住任逍遥。任逍遥身子一晃,退入房中,正待抽刀出鞘,谁知玄阴双煞齐齐退出门外,砰地一声将门关死。紧接着所有窗子也都砰砰砰关死,院子里似乎涌进许多人,窗下扑扑扑一阵连响。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任逍遥,我已在你这间屋子周围放了几百斤烈性炸药,识相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
任逍遥听出是王慧儿的声音,反而放了心。任何女孩子的声音,任逍遥都只听一遍便能记住。他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道:“神算帮的消息果然灵通。只不过,王大小姐以为可以制得住我?”
王慧儿冷笑:“至少我还有玄阴双煞做帮手,你却是身陷绝地,孤立无援。”
任逍遥不理她,自言自语地道:“你们两个背叛本教,这份胆识倒比我想得高些。”
外面立刻传来玄阴双煞冰冷的声音:“玄阴三煞虽然不算好人,但你杀了我家三弟,这个仇一定要报。”
任逍遥同意:“而且只有杀了我,听雨楼才会放过你们,对不对?”
玄阴双煞道:“不错。”
任逍遥叹了口气:“那你们就赶快点炸药吧。”
没人答话。
任逍遥冷笑:“怎么,又不想让我死了?”
王慧儿道:“你若是说出合欢教宝藏的秘密,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任逍遥笑了:“什么秘密?”
王慧儿微愠:“少装蒜!自然是多情刃上的宝藏地图。”
任逍遥冷哂:“王大小姐为了宝藏,居然可以放弃杀父之仇,这等心胸,实令本教敬佩不已。”
王慧儿怒道:“谁说我放弃杀父之仇了!本小姐只是这次饶你,下次你便没有机会了!”
任逍遥哈哈一笑:“好,我说,但你要一个人进来听,而且是脱光衣服进来听。”
王慧儿怒骂道:“本小姐数到三,你若不说,就带着你的宝藏上西天!”
任逍遥抚掌道:“不错不错,反正多情刃是不会被炸药炸毁的。我死了,你一样可以慢慢研究这把刀”
“一!”
“其实我是好心救你。你若不进来,会吓坏的。”
“二!”
任逍遥叹了口气:“动手吧。”
话音刚落,院子里便响起一片刀声,和一阵惨呼。雪白的窗纸上喷溅了数道血迹,空气里飘满了滚烫的鲜血味道,就连远处的鸟鸣都变得诡异恐怖起来。哗啦一声,窗子撞破,玄阴双煞一身是血冲了进来,嘶喊道:“任逍遥,我要你的命!”然而只跃进半个身子,便被两道飞抓抓住后腰,呼地一声拉出房间,院子里响起两声惨叫,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