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逍遥偏偏直起身来道:“你是谁?”
胡女脸色一变,忽又扯着他的手,笑道:“你怎么会有多情刃?你和任独是什么关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冷,又硬,就像一个刚出锅的大白馒头突然冻成了冰坨子。
任逍遥吃了一惊,伸手去抓多情刃,谁知胡女出手如电,已将多情刃握在手中,呛地一声,刀刃架在任逍遥喉间。任逍遥心中一沉,这胡女夺刀的功夫似乎还在自己之上。想不到魏侯居然囚了这样一个淫邪的女人,更想不到自己居然与她春风一度,任逍遥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胡女看着他的窘样,轻轻一笑:“你,是不是任逍遥?”
任逍遥头都大了:“你认得我?”
胡女悠然道:“你还没出生,任独就说过,无论男女,都叫你做逍遥。”
“你认识那老家伙?”任逍遥冲口道。
胡女笑眯眯地道:“自然认得。”
任逍遥的嘴巴立刻张得足可塞下四五个鸡蛋那么大。这女人既然认得任独,年纪岂不是和宋芷颜一样?他忍不住看了看那片刻前还令人神魂颠倒的身体,只觉得一阵阵手脚发麻。
胡女毫不避讳他的目光,反而挨得更近:“我一见你的样貌和这把刀,就猜到□□分了。”她眨眨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又老又□□?”
任逍遥哼了一声。
胡女悠然道:“我本来就是天下第一尤物,□□些难道不正常!”
若不是多情刃还架在自己脖子上,任逍遥恨不得一掌打死她。
胡女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不认得我。我果然是老了,老得江湖中的年轻人都没听过我的名字。”她忽然掩嘴笑了笑,“我叫曼苏拉。”
任逍遥实在忍不下去了,道:“美女我认识很多,像你这样老的美女我还是第一次见。”
曼苏拉揶揄道:“与我这样老的美女亲热,也是第一次吧?”
任逍遥愠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曼苏拉点头道:“这还有点任独的样子。”一顿,又用指尖抚着卷发道,“我记得,我好像是他的武曲星星主。”
任逍遥心中本也做如是想,但听她亲口说出,还是吃了一惊,却见曼苏拉反手一刀,咔咔两声,脖子上的精钢项圈断为两爿。她放下多情刃,抓起项圈愣愣看了半晌,突然狠狠丢了出去,□□裸地跳下床,围着泉水又哭、又笑、又跳,嘴里叽里咕噜不停,也不知说些什么。任逍遥不禁有些可怜起她来,但一想到她诡异的武功,便打消了怜香惜玉的念头,将多情刃握在手中。
曼苏拉跑累了,笑够了,忽地腾身一翻,身形如电,向任逍遥扑来。任逍遥正要举刀格挡,曼苏拉却已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道:“任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放我出去的,我会一辈子记着你的好处的!”任逍遥脸上一红,比遇到宋芷颜的时候还要尴尬。谁知曼苏拉喘着气,咬着他的耳朵继续道:“只要你别让我滚,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不惹水柔凤,我就绝不让她发现我,好不好?好不好?”
她口中的“任大哥”,居然不是任逍遥,而是任独。任逍遥脑子里有些懵,难道曼苏拉将自己当做任独了?可是她方才明明清醒得很。“你是武曲星主?”曼苏拉点点头,身子仍是紧贴在他身上。任逍遥又问:“你记得你是如何入教的么?”
曼苏拉歪着头想了想,便叽里咕噜地讲了起来。她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火辣辣,语速极快,任逍遥听了四五遍,才算弄清她的来龙去脉。曼苏拉也是当年江湖十大美人之一,来自西域,练的是采阳补阴的烈焰玄功,与她连续交合三次的男人都会没命,便得了个骷髅美女的称号。她的烈焰玄功虽然厉害,智谋却差劲得很,几次江湖仇杀都差点丧命,于是她便想方设法成为了任独的朋友,从此再无人敢向她寻仇。虽然曼苏拉入教纯粹是为了避祸,却也极够义气,在快意城遭围的时候赶了回去。只不过终究吃了智谋的亏,被擒后辗转关到了这里。至于她和任独是哪种朋友,任逍遥心中明白,也不过问。只因他想起方才的事情,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曼苏拉说完,也不管任逍遥,俯身捧了些泉水解渴。
任逍遥看着她光滑的后背和那双漂亮的腿,喉咙里又火烧火燎起来,道:“魏侯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却将你囚在此处?”
曼苏拉道:“他们总是叫我说出合欢教的秘密,可我真的不知道,就算任独再怎么风流快活的时候,也没跟我说过什么秘密。”
任逍遥不禁心下戚戚:“那老家伙也瞒了我很多事情。”
曼苏拉低头不语,片刻后才道:“我好想见到任大哥,可是又怕见到任大哥。幸好我的烈焰玄功还没练好,便在这里安心练功。”她忽然笑得很天真,“这世上总不缺陪我练功的男人。其中有一个人,对我还很不错。”
任逍遥不觉一怔,旋即想到方才那个病怏怏的年轻人。又想到姜小白偷来的那条翠绿色的裙子。怪不得五灵山庄会有这等稀奇古怪的异族衣物,想来定是曼苏拉的情人为了讨好她而准备的了。这种东西丢了,居然劳动两位护庄统领去追,看来那个年轻人在庄内地位不低。
曼苏拉忽然抱住任逍遥道:“任大哥,我和别的男人练功,你会生我的气吗?”
任逍遥听到这话,登时像吃了死耗子一样恶心,所以他的回答就是一刀劈出。
他实在受不了曼苏拉了。
曼苏拉忽又笑道:“哟,你还真是狠心,刚才还说要和我缠绵至死,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下狠手杀我了。”说着,身子顺着多情刃劈出的方向滴溜溜转了起来。任逍遥连出六七刀,发现曼苏拉竟似对血影刀法完全知晓,无论自己用哪一招,她都能抢在招式发动之前变换身形,这六七刀已全部落空。就听曼苏拉嘻嘻笑道:“你忘记自己早已在床上将这刀法的招式说给我听了么?”
任逍遥想不到任独居然连血影刀法都告诉了她,转念一想,自己岂非也被她美色所惑?任独那老家伙也不比自己强许多罢?又一想,任独既然连血影刀法都说了,还有什么秘密能守住不说?况且曼苏拉看起来不似心机深沉之辈,她说不知道那宝藏秘密,也不像假的。那么合欢教真的没有宝藏么?迟疑间,曼苏拉已腾身而起,金色宽袍抖开,胸前那对紫珠一晃,直教人心神摇荡。然而最可怕的却是她的双手。
十指微曲,指尖呈现出十点淡淡的橙红色光亮,迎面抓来。任逍遥只觉得一股滚烫的力道冲入口鼻,几乎窒息。他心念转动,刀尖画出一个弧圈,将她十指锁死。
驳鱼刀。
曼苏拉没见过这刀法,不觉“咦”了一声,不退反进,单手穿过刀圈,仍向他面门抓来,褐红色的头发漫天飞舞。任逍遥手腕一翻,削断了她几绺头发,然而更多的头发却将两人紧紧裹在一起,噗通一声倒在床上。曼苏拉压在他身上,媚然道:“任大哥,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任逍遥不说话,只是怒视着她。曼苏拉愣了一下,起身坐直,头发将任逍遥也拉了起来。她痴痴地瞧着任逍遥,道:“任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说完,她居然抱住他,低低哭了起来。
任逍遥此刻才彻底明白,曼苏拉是个疯子,而且是个随时都可能发病的疯子。他沉吟片刻,道:“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
曼苏拉吻着他的脖子:“我愿意。”
任逍遥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又道:“你愿意做本教的武曲星星主么?”
曼苏拉还是答“我愿意”。
任逍遥放下一半心来,道:“你把衣服穿好,我就带你走。”
曼苏拉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笑得甜如蜜糖,用力点点头,将头发力道撤去,披上金袍,又从床边抽出一条四指宽的织锦腰带束好。
任逍遥看着她穿衣,有意无意地将手搭在她肩头:“合欢教有什么秘密?”
曼苏拉迷茫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你跟我说过吗?”
任逍遥心想,看来她真的不知道。这倒也好,若是她知道,说不定就活不过这二十年了。任逍遥又道:“平时这里什么时候会有人来?”
曼苏拉道:“早午晚只有送饭的人来,夜里就不一定了。”
任逍遥道:“方才那人呢?”
曼苏拉恍惚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何,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
任逍遥没有再问,他了解男人有时候是管不住自己的。计算下时辰,心知自己带走曼苏拉,至少两个时辰内不会被人发现,于是道:“你到西墙外找一匹红色的马,然后等着我。”
曼苏拉眼中闪着兴奋的神色:“是烈焰驹?”
任逍遥点头,曼苏拉走出几步,突然又跳回来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才乖乖地走了。
看着她妖娆的背影,任逍遥突然怒火中烧,暗骂道:“任独你这老混蛋,难道那七位星主都是你的相好,所以你才要让她们互不相识么!”他刚刚准备深吸一口气,离开这里,突然院门外咔哒一声,紧接着一阵锁链声响起,似有人打开了门上的铁锁。
任逍遥赶忙闪到假山后,心道:“现在不是送饭的时候,她的相好又刚来过,这次会是谁?”
正想着,一群人已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为首一人正是魏侯,跟着的有孙自平、秦子璧、杨一元和王慧儿,具著缟素。再往后便是五灵山庄的五个护院和众多庄丁。先前来找过曼苏拉的年轻人也在,而且被丹玉扶着,时不时咳几声,面色十分难看,似乎病得不轻。
任逍遥心中冷笑:“病到了如此地步,还不忘来消受美人。”
但是最让他吃惊的,却是最后进来的一批人。因为这批人的首领居然是余南通和牟召华,丐帮两大主事长老,浙江分堂的堂主齐振风居然不在。而且,他们还带着姜小白,被捆起来的姜小白。
任逍遥心中叹气。
这小子实在是倒霉透顶,无论何时见到此君,都是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死相。
魏侯走到花圃中央,冲众人一拱手,便开始武林同道这般如此云云起来。任逍遥觉得他说话实在啰嗦,却总算明白了一些事。
当年快意城破,曼苏拉被江湖中人误打误撞地擒住,魏侯想方设法说服九大派,让他审讯曼苏拉关于宝藏的秘密,只是一无所得。魏侯便将她带回五灵山庄她囚禁起来。二十年来,曼苏拉时而清醒,时而疯癫,魏侯几乎已经对宝藏死心了。然而自从合欢教的夺魂令一夜之间重现江湖后,这个宝藏似乎又变得真实起来。海上生明月之宴中宋芷颜的惊鸿一瞥,令许多人又信了这个传闻。不断有人前来询问曼苏拉的情况,实际上却是质问魏侯是不是问出了什么,却对江湖各派有所隐瞒。魏侯无奈,只得向轮值武林城主、昆仑掌门曾万楚请求调停。曾万楚不愿伤了各派和气,便答应将这烫手山芋接过去,并托丐帮押送。至少,没有哪个江湖帮派会去质问武林城。
任逍遥心道:“魏侯这厮说话实在伪劣得很,既然认为没有宝藏,何不干脆杀了曼苏拉或者将她交给那些江湖帮派,一了百了?他向武林城求助不过是想给自己拉个靠山,将来一起发财而已。这九大派也是各怀私心,并不相信世上没有这个宝藏,否则又何苦自找麻烦接收曼苏拉!人为财死,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哼哼,本教主今日便杀了你,让你从此清净!”
只是有一样他也不解,为何宋芷颜与曼苏拉二十年来都是如当年一般年轻貌美呢?她们的武功路数完全不同,竟都能永驻青春么?他不相信合欢教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因为就算有,任独也肯定拿来给自己了。而任独老了,这是他亲眼所见的。
此时魏侯已经转身要进那山洞,任逍遥嘴角突然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若是众人发现曼苏拉已不在囚牢中,五灵山庄尴尬自不必说,那些江湖朋友大概会以为这是魏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想叫垂涎宝藏的人死心,而曾万楚也会感到受了愚弄,却有苦说不出。谁让他先答应接收曼苏拉的呢!
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有可能挑起这些正派人士之间的猜忌,任逍遥不禁心跳加快,盼着魏侯赶紧将那机关打开,让好戏开锣。
谁知此时那病公子突然飞身跃起,抢在魏侯之前将一团事物抛进洞中,然后冲着满院子的人一字一顿地道:“谁也休想带走她!”
众人看得分明,他左手捏着一条火线,右手拿着一只火折子。在午后强烈的阳光下,那火苗几乎如透明的一般。然而谁都知道,只要这火苗舔着了火线,这假山就要化成一堆碎片。
第10章 卷一多情刃 美人空自怜
十美人空自怜
任逍遥藏在假山后,已出了一身冷汗。
就听魏侯怒道:“小畜生,你待怎样!”
病公子长叹一声,道:“爹,孩儿实在不能没有她,若这事情无法挽回,就让她随我去吧。”说着后退一步,就要点燃火线。
人群中不禁响起一阵惊呼。
突然姜小白的声音响了起来。此君就算被人五花大绑,嘴巴也闲不住,大笑道:“哈哈,天下之大,大不过魏公子缺的那块心眼儿啊!女人这玩意儿么,有最好,没有就算,你居然会想要同归于尽,叫小爷我好生敬仰。”
魏公子跨前一步,怒道:“你这臭叫花子懂什么!”
姜小白笑嘻嘻地道:“我的确不懂,魏公子不去搞搞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实在不行搞搞窑子里的红姑娘,也不算太失了身份,为什么偏要搞个合欢教的半老徐娘?莫非老女人更有一套特别的功夫?”
魏公子气得全身发颤,想要说话,却止不住咳嗽起来。魏侯和孙自平却明白了姜小白的好意,齐齐出手,一左一右将魏公子架住,抢下火线。魏公子挣扎着嘶声道:“你们已经关了她二十年,已关得她疯疯癫癫,为何还要为难她,这难道是名门正派该有的作为吗!”
所有的人都不答话,只有姜小白大声道:“这几句话说得还像个男人,魏公子,方才我虽然说了几句激怒你的话,可小爷现在认你这个朋友了。”
任逍遥听了不觉一笑。姜小白就是姜小白,无论何时都会强烈地表达自己的爱憎。
然而牟召华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逆徒住嘴!”姜小白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似是对丐帮的主事长老怕得很。任逍遥不由对这两个长老有了些兴趣。莫非他们将姜小白绑起来,也要送去武林城不成?
魏侯点了儿子穴道,道:“丹玉。”丹玉立刻走过来将魏公子扶到一旁。魏公子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神情既悲哀,又无奈,与苍白的病容掺杂在一处,叫人看了,竟有些心疼。魏侯看着众人,尴尬叹道:“我这逆子,实在糊涂得很,令诸位英雄见笑了。”
别人当然想得到这魏公子与曼苏拉必定有些不清不白,却不说破,只是瞧着魏侯,对魏公子再不理会,仿佛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魏公子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种很奇怪、很绝望的神色,好像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根本保护不了任何女人。
任逍遥已开始可怜他了。
魏侯打开地牢,慢慢地走了进去,好像女人第一次跟男人上床那般扭捏缓慢,可是只一瞬,他便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蹿了出来,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紫茄子,扬手啪啪扇了魏公子两个耳光,厉声道:“小畜生,是不是你将那妖女放走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魏公子先是一怔,继而露出了笑意。
魏侯拍开他的穴道,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魏公子只是笑,喃喃地道:“她已经走了?太好了。”
孙自平注意到魏侯手中拿着半只精钢项圈,骇然道:“劈断这精钢项圈的兵器,难道是,是……”他说不下去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多情刃。
只有多情刃那样的利器,才做得到。
院子里一片寂静。
杨一元咬牙道:“任逍遥来过?他为什么不留下来!”
姜小白斜睨了他一眼:“留下来做什么?等你去杀他?你就是变得三头六臂,也接不了他的刀。”
杨一元还未说话,丹玉已经颤声道:“任逍遥?任公子?他、他是不是穿着黑衣,个子高高,带着一柄奇怪的刀?”
王慧儿冷笑道:“你这丫头莫不是他的内应?”说着,她便一步步走了过去。
丹玉恐惧地看了秦子璧一眼,谁知秦子璧竟然面无表情,她又朝魏侯望去,却见魏侯亦在冷冷地瞧着她,显然已经对她起了疑。她忍不住大声道:“我,我不认识他。”
杨一元道:“你不认识他,怎会知道他的样貌打扮?”
丹玉急道:“那只因,只因……”她望了望秦子璧,又把话咽了回去。她实在说不出口,这事情是因为任逍遥骗她说要帮他俩撮合的缘故。
姜小白又不忘打趣:“那只因这位姑娘对任公子一见倾心了。任公子长得确实不赖,哈哈!”
丹玉涨红了脸,见秦子璧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说,索性把心一横,闭口不言。别人自然不知道丹玉与秦子璧的事,甚至秦子璧不过是玩玩而已,此刻见丹玉红着脸不说话,倒真有几分信了姜小白的鬼扯。魏侯眼见自己的儿子和下人一个比一个丢脸,怒火大盛,却忍住气,望着庄丁们道:“你们今日可曾见丹玉与什么陌生男子接触?”
庄丁们纷纷道:“晌午时候,见过丹玉姑娘引着一个穿黑衣的俊俏公子往四进院去了。丹玉姑娘是少爷的大丫鬟,她亲自引的客人,小人们自然没去过问。”
丹玉脸色立刻变得毫无血色,她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撇不清了。
魏侯见了再不怀疑,逼视着丹玉,冷冷道:“任逍遥去了哪里?你是何时跟合欢教勾搭上的?”
丹玉见满院子的人都盯着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张口结舌地道:“老爷,婢子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又乞求地看了秦子璧一眼,见他依然无动于衷,终于绝望得流下泪来。
孙自平却打起了哈哈:“算了,依在下所见,这小丫头是被任逍遥那邪魔骗了,魏兄也不必问了,想那任逍遥又岂会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一个小丫头。”
姜小白小声嘟囔道:“你们为何总说任大哥是邪魔?我见过的他可是很够义气的。”他抬头扫了众人一眼,见无人注意,正要偷笑,却被余南通冷冷瞥了一眼,心中一寒,再不敢多嘴。
此时魏侯道:“我也不与你计较,按照庄规,领罚后离开这里。”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两个庄丁走过来架起了丹玉,将她向外拖去。丹玉浑身抖如筛糠,尖叫道:“老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魏侯看也未看她一眼。魏公子突然道:“且慢。”
他声音虽然柔弱,在这花园中却甚是响亮。那两个庄丁也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他似乎看了秦子璧一眼,才道:“爹,丹玉不会武功,若照例打她二百板子,恐怕她就没命了。”
原来五灵山庄的庄规是二百大板。这对江湖中人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可是对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女孩子来说,的确要命得很。
魏侯本就对这个儿子憋了一肚子气,此刻见他跟自己唱反调,不禁勃然大怒:“我本待不与你这小畜生计较,你竟然……也罢,我就连你一起打了,叫你今后做事有个分寸,免得玷污了魏家声名。来人,把这小畜生给我绑了!”
庄丁一时犯了愁。打个丫鬟不算什么,即便打死,多给些烧埋银子与地方上也就过去了。可是若打少庄主,将来可如何在庄中度日呢?是以魏侯一句话掷下,大家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魏侯正待发作,就听一个淡淡的声音道:“魏大庄主果然威风得很!”
魏侯一抬头,惊道:“任逍遥!你竟然没走!”
任逍遥清楚丹玉对秦子璧的情意,心内早已看不惯这一切,何况他从来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本教主还没找你问话,怎么会走。”
姜小白终于憋不住道:“嘿,我就说,任大哥总是出现得特别及时。”
牟召华手中棍子一顿,沉声道:“原本老夫还不信你这小子跟合欢教有来往,没想到却是真的!”
姜小白辩道:“我只和任大哥有来往,什么合欢教不合欢教的?”
牟召华冷冷道:“你不知道这位任教主杀了杨公子全家,又杀了秦门主与王帮主,更是丧心病狂屠戮灵隐寺僧众,还要杀你的师父么?你与他结交,是不是存心要叛出本帮?”
姜小白听得一时傻了,转头向任逍遥瞧去,却见杨一元和秦子璧已各执兵器抢到前面去。
任逍遥看着他们,冷笑道:“两位公子想与我动手么?凭你们的功夫,恐怕动起手来也没什么意思。”
秦子璧终于说话了:“任逍遥,你不过倚仗手中的多情刃,你可敢用寻常兵器与我飞环门较量?”
任逍遥拍了拍刀鞘,笑道:“好,本教主便刀不出鞘,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说完,他一跃而下。秦子璧毫不客气,双环出手,击向任逍遥双膝。任逍遥身在半空,却已出手。出手便是驳鱼刀,他只想擒住秦子璧,并不想杀他,所以驳鱼刀这种长于困守的刀法比血影刀法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