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孤鸿忽道:“玄阴三煞,你们若戴罪立功,我仍可保你们不死。”
梅轻清立即跟着道:“你们三个助少爷杀了他们,本教便记你们一功。”
玄阴三煞的头简直大了,拿捏不定该投向哪方。
梅轻清哼道:“你们三个真是既想当□□又想立牌坊,无论黑白两道,都厌恶你们这种墙头草的。”
玄阴三煞中一人忽然一跃而起,剑光匹练般向任逍遥刺去。另两人惊呼道:“老三,你……”
任逍遥冷笑一声,刀势突然一变,嘶地一声破开剑尖、虎口、手骨、前胸,最后劈开另一条手臂,将这人活生生削为两半。这人瞪大眼睛,上半身向后掉落,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剩下半截身子依旧站立原地,胸腔里那颗拳头大的心砰砰跳个不停,每跳一下,血泉便喷涌而出,不消几下,周身衣衫俱被淋透。旁人看得全都傻了,梅轻清也骇得捂住了心口。
这不是驳鱼刀法,这是血影刀法!
任逍遥持刀而立,冷然道:“谁还陪我练刀!”
没人做声。
过了一刹,江月魂、山无棱及麾下众人大喝一声,齐齐扑来。风漫天长啸一声,飞身扑向陈无败,两根手指直指印堂。
血影刀法再厉害,也不可能一刀削断这许多人,何况任逍遥还须分神陈无败的安危。
哪知任逍遥根本不管风漫天,多情刃下血肉横飞,冷泉溪上顿时被一层薄薄粉雾笼罩。金刀银剑六使者已全倒了下去,逍遥四剑只剩下一个,太湖五鬼虽然命都在,却已断手断脚。雨孤鸿潸然闭上双眼,喃喃道:“我等罪过,竟在灵隐寺前……”
陈无败虽被风漫天制住,却冷笑道:“风漫天,你若想以我的性命要挟教主,是打错了算盘。”
风漫天全身都因愤怒而颤抖起来,咬牙道:“那我便要了你的命!”
突然一人惊呼道:“任公子,你……”
梁诗诗。
听到她的声音,任逍遥刀势不觉缓了下来。江月魂等人见着这个空隙,纷纷退至一旁。
梁诗诗看着满地尸身,颤声道:“任公子,你,你竟如此辣手无情!”
任逍遥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梁诗诗的声音略带哭腔:“我?我担心你的安危,连师门也不顾。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你竟然……”
风漫天趁机挟着陈无败上前一步:“任逍遥,你自废双手,否则陈无败就没命!”
任逍遥看着陈无败:“我会给你报仇。”
陈无败淡淡道:“我知道。”
任逍遥又盯着风漫天:“你要杀他便快些动手。”
风漫天额头汗水涔涔,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蚯蚓在痛苦地扭动身体,已经完全没了先时怡然自得的模样。
明明是他挟持了人质,可是现在受到威胁的却是他自己,他简直想要一头撞死。
梁诗诗猛然冲到任逍遥面前:“任公子,你怎么可以不顾自己人?”又紧紧拉住他握刀的手,“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杀人了。”
不知怎地,任逍遥突然想起了杨夫人,心头火起,喝道:“滚开!”
梁诗诗一怔,却没放手。江月魂、山无棱和风漫天见状同时出手。任逍遥冷笑:“你们先动手,就莫怪我!”突然将刀塞进梁诗诗手中,再反扣住她手腕,一招递出。梁诗诗眼看着自己握着刀,斩断山无棱的□□,划开他的小腹,肠子和着血喷涌而出,腥咸的热气喷了一身,吓得尖叫一声,几乎昏阙。
任逍遥心一软,拉着她退回亭中。梁诗诗几乎虚脱,倚在任逍遥怀里,呜呜哭道:“不要杀人,不要杀人了……”任逍遥抱住她道:“好,我不杀他们。”
梅轻清看着他们,嘟起小嘴哼了一声,对亭外的人道:“喂!我家少爷饶你们不死了,你们还不快滚!”
玄阴三煞中剩下的两人见状,也跟着吆喝道:“快滚快滚!”
江山风雨楼何时如此折过面子,何况又死了这么多人,虽然得了生机,却紧咬牙关,一个都不肯动。
任逍遥看了雨孤鸿一眼:“雨楼主莫非要我送?”
雨孤鸿几乎将银牙咬碎,强撑着站起身来,走到江月魂面前,左右开弓,啪啪抽了自己两个耳光,白净的双颊立刻变得又红又肿,声音却格外平静:“大哥,是我用错了人,今日咱们栽了。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莫为了一时之气,误了大事。”三人互望一眼,一语不发,转身便走。其他人狠狠瞪了任逍遥一眼,也跟着下山去了。
陈无败将车赶过来,道:“教主,咱们走吧。”
任逍遥略一点头,站起身来,忽然看到玄阴三煞,皱眉道:“你们怎么不滚!”
玄阴三煞心头一凛,强笑道:“我等忠心追随教主,自然,自然是不滚的。”
任逍遥道:“我杀了你们兄弟,你们不恨我?”
玄阴三煞语塞,片刻才道:“那,那是老三自己糊涂,竟然背叛教住,可我们二人是忠心耿耿……”
梅轻清打断他们:“可你们刚才见教主有难,根本不曾出手,是不是存心想看看教主的武功够不够高明,够不够资格让你们投靠?若是教主落败,你们是不是还要落井下石?”玄阴三煞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梅轻清挽着任逍遥的手臂,腻声道,“少爷,少爷,我最讨厌这样左右摇摆的小人了,留在身边也迟早是个祸患,你快把他们打发掉算了!”
任逍遥果然将手搭上多情刃。玄阴三煞脸色惨白,后退一步道:“梅,梅姑娘,我们兄弟对教主的忠心,天日可鉴,你莫开这样的玩笑!”
梁诗诗突然挡在他们面前,瞪着任逍遥道:“我实在想不到,你竟是这样嗜杀之人。”
梅轻清早就对这个清秀女子含了一嘴的醋,抢着道:“我们合欢教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任逍遥忽道:“轻清,她不是外人。”
梅轻清气鼓鼓地转身:“少爷看上她了?”
任逍遥听出她话中的醋意,不觉笑道:“是啊,自从西湖一见,我便看上梁姑娘了。你不开心?”
梅轻清咬着嘴唇,放开他的手臂,扭过头去道:“轻清只是一个丫头,少爷看上谁,哪用得着问轻清开心不开心。”
任逍遥有心逗一逗她,便拉着梁诗诗的手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不如你以后跟着我,离开暗夜茶花罢!”
梁诗诗用力挣脱他的手,大声道:“我才不要跟你这魔头在一起!”说着转身便走。
任逍遥不但不阻拦,还悠然道:“你若敢离开,我就杀了他们两个。”
梁诗诗身形猛然顿住,气道:“卑鄙!”
玄阴三煞却冲梁诗诗深深一揖,口中不停地说“求姑娘救救我们兄弟,求姑娘救救我们兄弟。”
梁诗诗不知如何是好,山下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高喊道:“任逍遥在那里,抓住他!”竟是一队百来人的兵丁。原来雨孤鸿所说的通缉确有其事。
陈无败皱眉道:“江山风雨楼为何要这些人来送死?”
梁诗诗听了身子一震,跺脚道:“你,你若不杀这些人,我便留在你身边。”
任逍遥本就不想要这些人的血染了宝刀,不觉一笑:“好。”不由分说拉着她和梅轻清上了车。玄阴三煞急道:“教主,我们怎么办?”任逍遥的声音从车内传来:“你们刚才考究我的武功,现在该轮到我来考究你们的武功了。”
玄阴三煞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叫苦不迭,却只能拔剑向那群兵勇杀了过去。
梁诗诗嘶声道:“你不守信用!”
任逍遥淡淡道:“我没有动手。”
梁诗诗语塞,身子猛然一晃,头差点撞上车顶。陈无败将烈焰驹赶了起来,马车就像一道红色闪电,冲入了那群兵勇,风一般向山下去了。
烈焰驹这等神骏,又岂是一众普通兵勇能够拦得住,更何况还有两个玄阴三煞!

 

 


第9章 卷一多情刃 武曲星邪主
九武曲星邪主
陈无败将车赶到一处僻静所在,才道:“教主可知是谁放了属下与梅丫头?”
任逍遥等着他说下去。
梅轻清抢着道:“是一个叫帅旗的家伙,灵隐寺的和尚,也是他带人杀的。”
任逍遥想到杭州大牢里那手持菊刀的人,表面上不动声色:“是么?他没有说什么?”
陈无败道:“他说他的主人要与教主交朋友。”
“他的主人是谁?”
陈无败看了看梁诗诗,不说话。任逍遥便一掌切中她后颈,梁诗诗哼也未哼一声,晕了过去。陈无败笑道:“教主倒是从不为女人耽误正事。”说着,从怀中抽出一方纱巾。
半透明的纱巾上绣着一支金色的八叶菊花,花型飘逸洒脱,不见针脚,浑似图画。
任逍遥动容道:“八叶金菊?莫非是……”
陈无败点头:“倭国王室家徽。但帅旗是不是货真价实的王室中人,属下无法确知。”
任逍遥将纱巾接过来,只觉头有些痛。
时下倭国政局不稳,王权式微。他的主人若是王族,怎会有闲情逸致万里迢迢来跟合欢教结交?自己遭官府通缉,灵隐寺的血案大约也会算在合欢教头上,这倒没有什么,只是那支送给袁池明的夺魂令,是不是七位星主中的叛徒伪造的?魏侯和孙自平决不会坐以待毙,该如何下手?他想着想着,脑子里慢慢有了些头绪,一抬头,梅轻清和陈无败都已不在车内,不禁笑了笑,目光落在梁诗诗身上。
梁诗诗恰好醒来,见任逍遥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心中一紧,想坐直身子,任逍遥却已将她压住。她想喊叫,嘴已被堵上。
被任逍遥的嘴堵上。
一股年轻男子的气息冲进她四肢百骸,全身火一般烧了起来。
梁诗诗虽是忘忧浮头牌之一,却卖艺不卖身。以她秉性,若非舍不得兰思思和云翠翠,根本不会待在烟花之地。好在兰思思有钟良玉这样的相好,没有客人敢对她无礼。给男人如此热烈地吻着,还是第一次。梁诗诗完全傻了,一丝反抗也做不出。任逍遥却忽然停下,戏谑道:“你怎么不反抗?莫非是喜欢我,情愿服侍我了?”梁诗诗脸一红,怒道:“你混蛋!我只答应留在你身边,没有答应你,答应你做什么。”
任逍遥笑了:“男人叫一个女人留在自己身边,难道当画看么?”说着将手伸进她衣襟里。梁诗诗尖叫一声,身子拼命侧翻,可论力气论武功都不是任逍遥对手,挣扎了几次,胸前已被他的手完全占据,五指的力道带来阵阵疼痛,不由自主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数声轻吟。任逍遥满意地笑了笑:“有点反应才好。”又将手掌滑到她腰臀间,温柔地道,“你太瘦了,真是我见犹怜。”
梁诗诗这才发觉自己上身不知何时已是□□裸的,双颊登时变得通红,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平心而论,她不讨厌任逍遥,甚至有一点点喜欢。可是在她心里,男女之间的交往根本不是这样的,她总认为,即使自己真到了情愿献身的那一步,对方也该是温柔体贴的。可是,任逍遥竟然这样无视她的尊严,这让她又惊又怕,又“喜”又“嗔”,反抗不得,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将头扭到一边。
谁知任逍遥却坐了起来:“既然你不情愿,那就算了。”他将车门打开,甩下一句“将来你总会愿意的,只不过那时我未必肯要你”,便跳了下去。
梁诗诗几乎气结。

梅轻清看着任逍遥大步走来,撅嘴道:“少爷这么快便肯从温柔乡中出来了?”
任逍遥轻轻拧了她的小脸一把:“你这醋坛子在外面盯着,我怎么快活得起来!”又转向陈无败,道,“夺魂令是怎么发出的?”
陈无败答道:“本教所有号令,都是用金燕子和冲霄隼传递。控制它们的原是快意四使朱雀使。她死之后,是蛮七婆婆负责。”
任逍遥沉吟道:“她可靠么?”
陈无败神色肃穆:“她是夫人同门师姐,绝对可靠。”
任逍遥想到母亲,不觉有些难过,半晌才道:“你去查查她发过的全部号令,是不是有袁池明的,但不要让她发现。”
陈无败躬身道:“是。”迟疑片刻,又道,“属下不在,谁为教主驾车?”
任逍遥笑了笑:“我现在想骑马,骑一匹听话的马。”
陈无败听他提起马,顿时精神一振:“风雨雷电都是极听话的。飞雨被教主送给了冷公子,剩下三匹若说听话,沉雷最合适。”
梅轻清却越听越不对味儿,一把拉住任逍遥,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少爷,你又要把轻清丢下!”
任逍遥点头:“你何时见我做正事的时候,还带着女人的?”
梅轻清不做声。她知道任逍遥决定的事,就是一百个绝色美女也没法改变,改口道:“那,少爷要轻清去哪里等你?”
任逍遥口气一缓:“这才乖。你跟着梁姑娘,去找她的师父宋芷颜前辈。”
梅轻清瞪大了眼睛,不悦道:“又是个女人?少爷怎么忽然认得这许多女人!”
任逍遥故意道:“除了她之外,我还认得四十几位姑娘,这醋你可吃得过来?”
梅轻清只有叹气:“找她做什么呢?”
任逍遥道:“合欢教重出江湖的事想必已传遍天下,玄阴三煞这种人不会少,请宋前辈料理。”
梅轻清点头,陈无败却问:“教主打算将玄阴三煞如何安置?”
任逍遥略一沉吟,道:“你告诉他们,杭州府有个冯大人,我要此人从这世上消失。”说完跨上沉雷,一径向南屏山而去。
他已决心不去理会帅旗的事,先找到合欢教的那几位星主,尤其是那个叛徒。五灵山庄的魏侯既然请得动那么多门派,必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当年之事,或许他知道得多些。
五灵山庄依南屏山山势而建,一共五进院子,虎、鹿、熊、猿、鹤五个护庄统领各守一进。此时许多下人在庄中进进出出,搬家一样,可看神情,彼此又是不相识的。任逍遥见了,便决定立刻潜入,而不是等到天黑。
这种人来人往的时候,守卫往往不严。任逍遥将沉雷留在第二进院子的西墙外,拍了拍它的头,一纵身翻了进去。
这里是女下人们住的地方。两排面对面修建的排屋整齐干净,院里立满竹竿,两个小姑娘正将洗好的床单抖开,晾好。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稍长、打扮艳丽的女子,边嗑瓜子边道:“你们动作麻利些,今天来了那么多客人,等着用呢。”
其中一个小姑娘道:“丹玉姐姐若是真着急,干嘛不帮我们的忙?”
另一个抿嘴笑道:“丹玉姐姐想着秦公子呢,全身都擦了脂粉,怎么沾得了水。”
名叫丹玉的女子立刻将一手的瓜子掷了过来,脸上红红,啐道:“两个死小蹄子,乱嚼舌根,快干活!”
先前的小姑娘道:“丹姐姐,你和秦公子,有没有,那个?”
另一个小姑娘道:“肯定有啦,秦公子号称‘玉面双环’,听说对付女人很在行呢!”
先前的小姑娘道:“丹姐姐,那个是什么感觉?好玩不好玩?”
丹玉脸上更红,跺脚道:“你们这些小蹄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诨说什么。叫庄主听见,非把你们关到柴房里去不可。”
另一个小姑娘嬉笑道:“那可不就是干柴烈火了!”
她们嘻嘻哈哈闹成一团,任逍遥也觉得好笑。从前他只道男人喜欢在一起诨说女人,没想到女人凑到一块也喜欢诨说男人。见丹玉袅袅地走出院子,任逍遥心中一动,紧走几步,近前道:“丹玉姑娘,在下这厢有礼了。”
丹玉吓了一跳,定定看了任逍遥几眼,对这和善英俊的男人生出许多好感,道:“公子是?”
任逍遥听她们方才的说话,已猜到这个丹玉跟秦子璧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而秦子璧还未到,计上心来,笑道:“在下姓任,是秦公子的朋友。”
丹玉一听,果然忙忙地问:“秦公子在哪儿?他怎么没过来?”
任逍遥心中冷笑,嘴上道:“秦伯父去世,秦公子托我来告诉姑娘,这阵子不能与姑娘相会了。”
丹玉眼里立刻蒙上一层失望的神色,喃喃道:“唉,等到过了这阵风头,他或许都忘了我了。”
任逍遥故意道:“也不尽然。秦兄只是觉得,与其偷偷摸摸,不如索性跟魏庄主讨了你去。只是不好开这个口,便求我来做这个好人。在下想先跟姑娘打听下,这几天魏庄主都有什么安排,也好找个机会开口。”
丹玉呆了一阵,继而大喜过望。一个大户人家的婢女,能嫁个不讨厌的男人,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她低着头想了一会儿,道:“今晚我们庄主请了碣鱼岛、神算帮、飞环门,还有丐帮的人,不知道要商议什么。现在各门各派的人都陆续到了。下人们住头进院子,几位掌门和公子小姐住四进院子。”
任逍遥道:“这个我知道。三进院子是议事正厅对不对?”
丹玉点头:“是啊。平时秦公子来,四进院没什么人,可是现在……”她拨弄着衣角,低头不语。
任逍遥道:“那你们为何不到最后那进院子里去?”
丹玉道:“那里除了庄主,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出入的。”
任逍遥要问的就是这个,这最后一进院子里必定有些隐秘。于是他道:“不知是否方便为在下找个落脚处。”
丹玉开心地点头,引着他到了第四进院子里的一间偏房,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任逍遥一路上看到不少神色匆匆的庄丁,间或有人与丹玉打招呼,却无人盘问任逍遥的身份来历。看来丹玉在五灵山庄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丫头。
任逍遥在房间里等了等,便趁往来的下人们不注意,翻进了挂锁的第五进院子。院子里是个花园,当中一处假山,伴着一个水塘,再无其他。任逍遥正左顾右盼,突然身后劲风一响,他立刻闪身藏到假山后,见一人翻墙进来,却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样貌英挺,却有些病恹恹的。一进来,便一头钻进假山中的山洞,一声沉重的机簧声响起,再无声息。任逍遥屏息等了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才终于又听到那声机簧,那人匆匆出来,脸上添了几分倦容,神情却无比畅快。任逍遥又藏匿了片刻,见外面确无什么动静,才走了进去。
这山洞不深,只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墩。他扳了扳那个石墩和石桌,扳到第三个的时候,石墩不知怎地移开,露出一方洞穴来,下面隐隐还有台阶。任逍遥正在思索要不要进去,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你今天兴致这么高,竟不怕死了么?”
这声音温热绵软,仿佛火山中喷出的岩浆,将冷未冷,似凝未凝,人若一脚踏进去,便会被一股温暖的力量紧紧裹住,然后全身发起热来。
任逍遥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不觉顺着石阶走下去,见这里竟是个四丈见方的囚室。囚室当中一眼活泉,泉边用厚厚的被褥铺了一张大床,床上坐着一个女子。他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起来。
这女子眼窝深遂,一双眼睛泛着海水般的深蓝,鼻梁高挺,嘴唇饱满丰润,褐红色的头发弯弯曲曲披散着。她披着一件宽大的金色袍子,上面缀满金色的翎羽饰物,灿若流霞,美艳不可方物。雪白酥胸似露未露,衣襟下,是一双出奇修长的腿。任逍遥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腿,那简直就是一对完美的象牙雕,闪着流动的、颤抖的光泽,让男人心里立刻爆出火来。梅轻清的腿虽然也很美,可是跟这双腿比起来,简直就成了瘸子。更要命的是,这胡女颈上箍着一个精钢项圈,项圈连着一根长长的铁索,将她锁在床上,叫人看了既心疼,又生出一股邪恶的欲望来。
胡女似是抬了抬手,道:“你是新来的?长得真是俊呢!你过来呀!”任逍遥的喉咙里咯咯作响,不由自主走了过去。胡女从头到脚地看着他,又用脚尖轻轻蹭着他的膝盖,道:“坐下来啊。”任逍遥便坐了下去,而且顺着她的脚尖,将手滑到了那双漂亮的腿上。一触之下,滑腻温润,像捧起热腾腾的火山泥一样。胡女含笑看着他,眼神微乱,仿佛加了葡萄酒的海水。
这眼神令任逍遥神思恍惚,喉咙里干燥得快要喷出火来,身体某个地方也涨得难受,忍不住猛扑上去。胡女一面笑,一面用那修长紧实的双腿将他缠了起来,解开他的衣襟,贴着他的胸膛轻轻摩擦。任逍遥只觉自己掉进了一个云朵般柔软的世界,这女人的身体柔软得仿佛能够流动,就像几股洪流将他包裹起来,四周都是火一般的气息。他低头去亲这胡女的双唇,任她舌尖在自己口中肆意游走,勾卷舔吮,极尽媚态。任逍遥不打算再控制自己,抱着她翻卷起来,扯得铁索哗哗作响。
这声音令任逍遥心中一惊,动作不觉缓了下来。
五灵山庄怎么会关着这样一个女人?魏侯为什么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院子?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美女,怎么会如此轻易跟她做这种事情?刚才进来过那个年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