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不错。要两不相扰再简单不过,可我要这样的效果吗?她的话也提醒了我:皓尘若想永世不见我,也大可以依思南的提议去做。我苦笑:原来,我们都放不下。
电话里传来思南的叹气声:“咳,我也明白你的心情。只是发生这种情况他比你更难跨过这道坎,你若是再撒手,你俩就更没希望了。”
她的话在我脑中一转,不觉一怔。
她又劝道:“事情棘手归棘手,我看也不是全无转圜余地。去吧,去找他,我陪你去。我们两个先坐下聊聊,听会音乐,等他下班了,你们再好好谈谈。要单独聊也行,要我作陪打圆场也行,我这朋友,可够意思了吧?呵呵!”
思南温暖的笑声给我带来些许勇气。我说:“好。我们晚上直接在‘鹿岛’碰面好了。”至于到时我要对皓尘说什么,我毫无章法,只顾一心要见他、要努力挽回我们的感情。到时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由着自己这么想。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我人到了“鹿岛”附近,有些怕去早了一个人坐着被皓尘看见了更添尴尬,所以,进“鹿岛”前我躲在附近的商店里拨了通电话给思南,确定她先到一步了。才接着往“鹿岛”赶去。
皓尘的表演时段还没到,舞台上仍是空无一人。思南坐在靠近舞台的地方,我坐过去脱下厚外套坐下。
“别紧张嘛。”思南拍拍我放在桌上的手,“瞧你,脸都涨红了。”
“那是我刚从外头进来,一冷一热的关系。”我辩解道。冷热刺激是真的,心里紧张也确是实情。
“我特意早点来替你占个好位子。”思南笑着说。
“我倒觉得离着远些好。”我低声道。不是不领会她的好心,只是离舞台这么近,我在下面不免有“如坐针毡”之感,更怕影响台上那位的发挥。我承认,事到临头,我的勇气不见涨,反多了分“临阵脱逃”的怯懦。
“得了,”思南稍稍提高了分贝,“既然来都来了,何苦呢?”
话音刚落下不久,皓尘的表演时间到了。思南向我努嘴示意。其实,即便她不作提醒,我也已经注意到了皓尘的登场。我匆匆扫了一眼台上,连他今天的穿着都没仔细看清就垂下眼来。我不敢与他的目光交接,脑子里两种矛盾激烈而可笑地碰撞着:既恨不得自己此时立马变成透明状,又隐约渴望台上的他能发现我的存在。
“还是觉得别扭?”思南问我。
“嗯。”我照实答道。心里乱得连皓尘在唱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晓得他现在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唱。
“放松点,不然这样——嗯,先不去管他在不在,和我聊聊,多少可缓解下?”思南说。
我点头:“谢谢。我自己想来的,又这样;好在是和你一起,要换了别人面前,我真不好意思。”
“既然把我当朋友,不介意我再问问你们的事?”
“不介意。反正大致的情况我也都对你说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平日不是个习惯把心事当成垃圾乱倒的人,但这次我真的有点承受不住了,说开了反而畅快些。思南是个理智又温存的倾听对象,堪当信赖。
思南沉吟了片刻,说:“你第一次把于皓尘以一个男朋友的身份向我们公布,那时我就问过你:你接受他的追求,是出于什么?你说,他吸引你。可当时你对是不是真的爱他,并没有说得明白。现在呢?你有答案了吗?”
“我爱他。”我说,“我是个傻瓜,我对爱情总是缺乏掌控能力…”
“有多少人一生下来就有你说的掌控力?即便是有,多半也不知是历经了多少次后知后觉的错过才悟到的。我坐在这里分析你,你以为就一定比你行,我也就是跳脱在外的局外人才能分析思考,有没有参考价值还待一说呢。”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道,“我有时觉得自己反而是太理性了,繁星是个直肠子,有事说事,感情风风火火,没那么多需要绞尽脑汁的麻烦;冰焰…”说到这儿她抬眼打量我,我尽量使自己神态自若。她继续说:“爱得辛苦归辛苦,我猜想她也是无怨无悔的。人这辈子能拼尽所有力气爱一回,即便有憾也不枉了,是不是?你嘛…咱们这群朋友,你看似和我是脾气性格最像的,其实我知道不是——至少感情方面不是。”
“哦?怎么理解呢?”
她把左手食指按在她薄薄的嘴唇上,似乎在思考怎么具体回答我这个问题。终于她放下手,开口道:“我也形容不好。你的感情比我丰富、遇到感情看似冷静其实是很容易冲动的人,心思比我纤细柔软,想法多、顾虑多,错过的机会当然也就不少了…”
我自嘲地一笑:“怪不得人说‘性格决定命运’呢…”我转而问她,“说真的,你的恋爱史我可就知道大学里的那一段,之后就没有一次动心的?”
思南再次伸手挠挠了头皮:“怎么又扯上我了?好吧,我坦白——也有。只不过缘分始终不至,不是相逢恨晚,就是相逢恨早!不管是两种情形下的哪一种,都没机会了嘛。”
“相逢恨早”或“相逢恨晚”——呵,这还真是个大问题。
一阵电吉他的乱奏把我从沉思中拉回到现实。我一皱眉头:说这些“音律”是噪音也毫不过分,我简直难以置信这吉他声竟然是我认识的那个于皓尘弹奏出来的。台下已有人提出抗议,乐队其他人的伴奏业已停止。我不禁担心地朝舞台看去:皓尘还在有失常态地拨弄着手中的电吉他。突然他停了手,眼睛飘向台下,那视线的方向,直直地指向了我。
终难割舍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写了一半多了,从最初的个位数点击到今天得到一些读者的珍藏、点评,突然感触良多。听雨的文本来就不是“热文体质”,各项数据虽然说来惭愧,但能得到真心喜欢此文的读者大力支持,加以收藏,已十分满足。谢谢诸位对这篇慢热文的一路相伴。本来今天还想多更一些,无奈已经生病近一周,前三日硬撑着更新了九千字,今日终难以继续苦撑。且先这样吧,待休养一晚,精神抖擞后再作更新。
鞠躬!
11月30日已补全
那视线的方向,直直地指向了我。
“喂,你唱的什么、弹的什么呀?”
“下去吧!”
台下有客人哄道。
皓尘把头转回中间,向台下鞠了一躬:“我很抱歉。”他说。在挺直起腰的过程中,他再次朝我望过来,眼眸闪烁。仿佛那句“抱歉”不只单纯是对所有在场客人所说,更像“话中有话”说给我听的。
然后他轻轻把吉他放到一边,开始清唱——
皓尘第一次唱这首悲伤的歌曲,是我在“鹿岛”与其初次偶遇的时候。那时的我,因为他的相貌与潇尘几乎一个模样,还差点错把他误当作潇尘。很久之后我问过他,这首歌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和潇尘都没有为这首歌起名。而今天当他唱完最后一句歌词,我分明觉得,他在我面前特意唱起的这首歌,在当下一刻可以冠名为“绝望”。
台下的倒彩、起哄声渐渐止住了。皓尘示意身后的乐队伴奏,他似乎恢复了常态,前奏响起——竟然是齐秦的“你是天上最远的那颗星星”。
在凄婉的乐曲声中,我颓然地离开了“鹿岛”。不需要再说什么,不需要再做什么,他已经为我们的关系和未来作了定义。我该走了。
思南跟着我出了店门,她从身后为我披上外套:“你走得太急,连衣服都忘了拿,也不怕着凉!”她又说,“你就不能等他下班再好好谈谈?”
我摇头:“还说什么呢?”
见有空车驶来,思南招手打了车。原本她说要送我回去,我谢绝道:“你也早点回家吧,我没事。”
她略想了两秒,说:“也好。我和你两个方向,你先走;我再另打一部车反而方便。”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明明身心俱疲:眼睛酸涩、太阳穴也胀痛地厉害,却睡不着觉。前几天那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惶惑从我身体里抽离得一丝不剩,取而代之的是“什么也思考不成”的“空幻感”。我很清楚:那其实比什么都可怕:“什么也思考不成”不是所谓“解脱”,恰恰因为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砰砰”的叩门声急促而粗暴,半夜三更,这样的造访态度不免显得无礼且欠缺考虑。我从被窝里翻身惊起,呆坐于床头。接着门外又是“砰砰”两声。皓尘?我第一直觉地想到了他,遂立即扑向门边。
“是你吗?”我问。“是你对不对?”我怯于开门,不是因为害怕外面是什么奇怪的人,而是因为突然静止的敲门声更印证了我的猜测。——他在外面!我反而一下子不知如何面对。
“你开开门。”皓尘哑着声说。
我惴惴不安地拉开门。一见到他的脸,所有的触动、期待突然化为了莫名的一股委屈。我瞪视着他,既不请他进来也没想赶他出去,只与他冷冷地对峙在门口。直到双眼再也盛不住盈眶的泪水,我转身,一言不发地朝屋里走,两颗大大的泪珠子滚了下来。我背对着他,保持着沉默。
他的脚步轻轻跟进屋,随后是门合上的声音。我感觉到他在走近,直走向我背后,他停了下来。我倾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和我紊乱的心跳,等他开口。
“忍不住,就来了。”他说。
我蓦感无名火起,回身嚷道:“你大可以一‘忍不住想来就来’,反正你也做得出一‘受不了想走就走’!我都清楚了,我都了解了!”
皓尘伸手拉我,似乎试图劝我冷静,我没等他碰到我的肢体,就避让开,逃到了衣橱那边。我不小心照着了衣橱上镶着的穿衣镜,自己的头发松散,眼睛红肿,不成样子。——不要哭!我把脸贴在镜面上,感受着水银的冰凉。我叮嘱着自己要忍住泪水:沈愫,不要那么没有风度、没有出息!如果没有了爱情,就多少给自己留一点尊严吧!总好过一无所有!
他抱住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他一个箭步冲到镜子前,用手把我的脸扳向他的胸膛,我原已憋住了哭泣的欲望,却忽然在倒向他的一秒“哇”地失声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还要来?”我抽噎着问他,使劲调整着呼吸,终于感到说话可以流利些了,才又接着说:“我已经放弃了,死心了!你还要怎样?你不怕我害死你了?那么我告诉你,你不怕我,我却怕你!你的反复会杀死我!也可以让我生不如死!如果你始终接受不了我,你还不如…永远别来找我!”我稍喘了口气,叹道,“我从一开始,就让你别来招惹我的,你偏要!结果呢?你…惹到了我,可又说不要我了…”
我发现他喉头滚动,肩膀颤抖;我下意识地把头抬起,一滴滚热的液体滴落到我的脸颊上——那不是我的泪,竟是他的!
“我有什么权利把你搞成这个样子!”他充满懊恼的语气说,“没有、完全没有。你怎么能容许我把你变成这样?”
我冷笑道:“是,你没有权利。你没有权利指责我,所以你没有选择对我破口大骂,只要求主动离开;你没有权利抛弃我,所以你以死作威胁让我放弃你;你没有权利阻止我来挽回你,你就用歌声来让我自动死心!于皓尘——”我嘶喊他的名字,一把把他推远,我指着他,叫道,“你没有权利把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可是你办到了!你如此‘有能力’地办到了!”我的身体像纸片一样滑了下来,我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我每说一个字都觉得自己的话对我们两个都是种残忍,可就是失控地无法把话咽下,最后,我说:“你是要报复间接害死你弟弟的凶手吗?是吗?我恭喜你!你大获全胜了!恭喜你…”
皓尘扑到我跟前,蹲下身,抚摸我的背脊;我像被电流穿过,仍执拗地挣脱了他。无奈身后就是衣橱,我已无路可退。
“你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胜利!这是宿命!”皓尘停止了对我进行肢体上的碰触,只在离我极近处用按捺不住的激动语气吼道,“愫,这几天,我曾认为我们的相爱是悲剧,其实不是,它就是场宿命!我们命中注定是要遇见的,不管是悲剧还是喜剧!我…我都要!”
我凝神屏息地听着。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我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你…要什么?”
“你。”他的拥抱令我们之间最后的一点距离消失。“我要你。”
“你不是要一心逃走吗?”我不是责问他那日执意离去的“无情”,只是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我不敢轻易相信。
“我逃得了吗?”他轻轻笑了一声,“命运的事,谁也逃不开的。”他放开我,直视我的眼睛,“即使是发现项链里照片的那一刻,我也没敢去想,真正失去你会是什么样子。我只是想找个空间静一静,想想今后我们如何自在地相处。是的,我发誓我还想和你走下去的,我也明白潇尘的死你完全没有任何罪责,我无法面对的,是自己。我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的时间,对此我完全没有把握,所以才让你不要等我,以免耽误你。其实,我真实的想法很自私,我跑出去的每一步心里都在重复一句话:等我、等我、请无论如何等我…”他扇动了两下睫毛,说,“我和潇尘,除了以前跟你提过的事以外,还有一件事从没和你说过:戴希。”
“戴希?”我恍然想到,“她不是…”
“她曾是我的女朋友。但上次和你谈她的时候,你的情绪已经很不好,所以,我隐瞒了一件事,在成为我的女朋友以前,她曾是潇尘的女朋友。”
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们三个都是一个高中的。说起来,潇尘跟他的关系更近,他们才是真正的同班,而我只是和他们一个年级而已。”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时我和潇尘的关系已经比较好了,虽然不像一般亲兄弟那般热络亲密,可也还算友好。我们三个有时一起吃饭、出去唱歌,一起去海边烧烤,不知怎么了,我和戴希…”
不需要知道细节,何况,感情的进展通常都难以说清道明,又是事隔那么多年以后。
“戴希对我说过,虽然我们兄弟俩长着同样的脸孔,可我们是不同的两种人。潇尘的感情太飘忽,她捕捉不到一丝脚踏实地的感觉。她和潇尘处得越久,越没有安全感,反而在’三人行’的时候,因为有了我的存在,才让她安心而快乐。”皓尘忽然意识到什么似地皱了皱眉头,“瞧我在说些什么…我真是莫名其妙!”
我知他怕我多心。事实上此时此刻的我,本身已抱有太多纵横交错的情绪,根本顾不得对一段往事作无聊的嫉妒。他一时沉默。为了使谈话能顺利继续,我忍不住问:“你和戴希交往,潇尘知道吗?”
“我们没瞒他多久,我和戴希是真正开始单独交往是在高考前夕,为了不影响他考大学,高考结束后我才向他坦白一切。”
“他很生气?”
“看上去倒一点也不。”皓尘说,“但我和他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更远了。他后来到了上海上大学,我们有差不多两年没有联系。谁也没主动一些的意思…如果不是他大二那年暑假回老家,主动打了通电话给我,我恐怕都没有勇气见他。”他苦涩而略带欣慰地一笑。
“所以,经过这件事,你更不愿意自己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对么?和我在一起,已经够为难你了,更糟糕的是,我不止是潇尘爱过的人,我还…”
他拿唇迅速堵住了我的口,一吻过后,他诚挚地说:“不要再给自己乱扣罪名。我想通了:命运安排我出现在你生活里,不止是为了让我爱你,也是为了叫我替潇尘来爱你。潇尘的爱情,没有给你带来幸福。这是他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因此,”他拨弄开我的刘海,微笑说道,“我要给你两倍的爱才可以。”
“皓尘…我们两个,都好傻,是不是?”我边哭边笑,“我们都浪费很多时间去等待了,不是你在等我,就是我在等你,要不就是一起在等所谓的命运来决断!你说得对,宿命早就把我们撮合在一起了,我们自己却糊里糊涂的。够了,皓尘,我讨厌等待,我不要等待,我…我早就该明白、早就该告诉你——我爱你!还有…”我勾住他的脖子,把脸凑近他的耳朵,甜蜜而羞涩地对他耳语道,“是‘很爱很爱’。”
第一与唯一
作者有话要说: 柔如彩虹 理查德克莱德曼
迷蒙的光线从窗帘渗透进房间。我睁开眼,面前是皓尘熟睡的脸庞。我忍不住从心底里开始微笑,一如他此时梦中的表情。在经过窗帘过滤的柔和晨曦里,他的皮肤显得格外白皙,睫毛浓密地低垂着,卷卷的弧度漂亮到令女孩子都心生羡慕;他的鼻梁却是英挺的,嘴唇有点薄但很有棱角,下巴中间有一个浅浅的凹——这是张稍带阴柔却又轮廓刚毅分明的脸。我当然并非时至今日才察觉出皓尘的长相俊美,只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细致地打量过他。昨晚过后,他成了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我在这世上唯一深爱的人。
他的眼珠在眼皮下动了动,睫毛颤了两下,缓缓张开了眼。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不好意思似地笑了起来。“什么时候醒了?”他揉揉眼睛问。
“嗯,有一会了。”
“怎么不叫醒我呢?”
“想再偷看你几眼咯。你的睡相还满不错的。”我笑道。
“色女。”他刮了下我的鼻子,很轻的一下。
“你教坏的。”我故意嘟嘴辩道。
他的手臂缠上我的腰肢,把脸埋向我的脖颈与肩胛骨交界的地方:“后悔吗?”
“不后悔。”我发自肺腑地说。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左耳垂,那里的翅膀耳钉依然闪耀。然后,我抓住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耳朵上。他轻柔地揉捏了一下我的耳垂,我俩同时会心地一笑。——昨晚,皓尘为我戴上了这对翅膀的另一只。不管这世界上同样款式的耳钉有多少对,对我和皓尘来说,彼此身上那只才是唯一的。
幸而是周六,我不用早起;而皓尘却没法继续躺在被窝里:琴行的工作因为是做一休一,今天正好轮到他的班。他起来后我仍赖在床上,直到他出门买了早餐回来,我被喷香的鸡蛋饼诱惑到食指大动,这才翻身起来洗漱。皓尘依依不舍与我道别后上班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家。一边打开电脑听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一边吃早餐。联想到基督徒们会在每一餐前感谢主赐予他们食物,此刻的我竟也情不自禁对这个美好的晨间萌生感恩。
除了的命运和神明,我想我还必须向一个人致谢。
昨晚我怅怅然一个人坐车离去后,思南并没有跟着拦车回家。她一直在“鹿岛”待到皓尘下班,恳切地要求与他谈一谈。她对皓尘未加责备,只是告诉他,她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所在。她问他究竟是否真的可以放手?如果是,她会劝我搬家,她也会劝我把手机号码换掉,如果他再不放心,他于皓尘可以辞了工作,以防我再跑去找他。思南还向他补充保证道:事实上他即使还在“鹿岛”上班,只要对我明确地说一句:人家永远不想见你了,我也不会再厚脸皮地去骚扰他。总之,要断,就失去一切联系。这就算对两个人都做件好事了。
“听完她说的,我简直心惊胆颤!真的!”当时皓尘向我转述完思南的话,脸上几乎现出惊魂甫定的表情,“我没办法容许这个、没办法接受你真的从我生活中消失。我知道她说的全是真的——我想到你离开‘鹿岛’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再来找我,一定不会!因为你就是那样的性子。我吓坏了!我意识到我已经有意也好、无意也好作出把你完全拒之门外的姿态,如果我不奋起直追,你再不会回头。于是我来了,我必须赶在你死心离开前把你留住…”
正想着那一幕,手机在桌上振动起来。是思南,我按了接听:“刚想到给你打呢。”我说,感觉到我的声音都能把自己的笑脸隔空传过去了。
“呵呵,”她在电话里发出银铃似地笑声,“看来,于皓尘没让我失望。”
“思南,本来朋友间不需要太客套,不过这次…多谢你。”我由衷地说。
“若不是你们两个自己谁都离不开谁,我说再多有什么用?”她说,“算这个于皓尘搞得清状况,不然,我真的会说到做到的。”
“怎么个‘说到做到’?”
她叹了口气:“唉,于皓尘要是继续钻牛角尖,我是一定要劝你搬家、换手机的;而且我会强烈制止你再去找他。因为这么冷心冷肺的家伙,不值得再和他纠缠。”她顿了顿,补充道,“亏得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