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冷得不得了。美那子把夜灯的小灯泡关掉,就连放在枕头边的白色子机也逐渐被黑暗所淹没。三上在被窝里屏气凝神,连翻个身都不敢。耳边微微传来美那子的呼吸声。感觉氧气似乎愈来愈稀薄,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但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感觉五分钟就像一个小时那么长。美那子也一样吧!因为她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听起来就像是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会发出的叹息声。

“睡不着吗?”

三上借助黑暗的力量,开口说道:

“风停了呢!”

“……嗯。”

“太安静也会让人睡不着呢!”

“是啊!”

“对不起。”

“什么事?”

“我居然在那种时候讲了那么久的电话,而且还是跟别人的儿子讲到忘我。”

“………”

“你对别人好,将来别人也会对你好。只要做了好事,就一定会有好报。”

“………”

“你不后悔吗?”

他知道美那子把身体转向自己了。

“……后悔什么?”

“嫁给我这件事。”

隔了一段短暂的空白。

“你呢?”

“我?……我怎么可能会后悔!”

“……那就好。”

“那你呢?”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真的吗?”

“没错!你是怎么了?”

美那子的语气里带有一丝愤怒,那已经是她竭尽所能的体贴了。他把美那子的人生搞得乱七八糟,人生明明有无限的可能性,他却让她走在最坎坷的那条路上。诸如此类的想法宛如巨浪般席卷而来。

“其实你也可以不要辞职的。”

“什么?”

“你是因为结婚才辞去女警的工作吧!这样真的好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村串说你是个比谁都还要认真,而且热心工作的女警。”

“就算当初没有结婚,我也想过要辞职。”

“欸?”

“因为我并不适合女警这份工作。”

不适合?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

“我可不这么认为。”

“一开始我是真的很拼命,真心认为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要让社会变得更美好。”

“你是曾为社会出过一份力啊!”

“不是的。过没多久我就发现了,我只是想要被人喜爱才当上女警的。”

三上在黑暗中睁大眼睛。

“所以我无法喜欢这个社会。不管是事件、事故、还是那些为所欲为的人们,总之什么都好讨厌。当我知道自己只是为了讨人喜欢、为了想要被人感谢才当上警官的时候,真的是沮丧到了极点,甚至开始觉得胆怯。像我这种人,根本无法保护市民的安全,我怎么会自不量力地以为自己可以维护治安呢?可是……”

接着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想如果是个小一点的世界,或许我就有能力保护它了。即使是像我这种人,也可以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好好地守护它……”

美那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三上坐起来,转过身把手伸进旁边的被子里,找到美那子纤细的手腕后紧紧握住她的手。美那子也反握回来,不过力道十分微弱。

“那不是你的错。”

“……”

“亚由美生病了。”

“………”

“或许是我害她变成那样也说不定。我从来没有想要了解她,总觉得就算放着不管她也会自己长大。”

“………”

“都怪我长得这么丑,让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比别人辛苦。”

“不是这样的。”

美那子打断他的话。

“不是什么好或不好的问题,而是我们可能原本就不适合也说不定。”

三上的脑中一片空白。我们不适合?

“什么意思?”

“不管我们再怎么想要了解亚由美,我们可能终究无法真正地了解她。我不认为父母就一定能够了解孩子在想什么。”

三上被她的话吓着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喔!她可是你生的、你养大……”

“不是时间的问题。无法理解的事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理解。就算是亲子,彼此还是独立的个体,发生认知上的出入一点也不奇怪吧!”

“你的意思是说,她不应该出生在我们家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亚由美真正需要的,或许不是你也不是我。”

“不然会是谁?”

“我想肯定会有那么一个人,不会要求亚由美要变成这样或是那样,而是愿意接受亚由美原有的样子。那个人会默默地守候她,跟她说‘你很好,只要保有你原来的样子就好了’。有那个人的地方,才是亚由美安身立命的地方。只要是在那个人的身边,亚由美就能活得自由自在。但这里不是那个地方,我们也不是那个人,所以亚由美才会离家出走。”

三上听得好痛苦。美那子到底想说什么?她是不是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了呢?她是打算放弃亚由美吗?还是她想抓住什么救命的稻草呢?无论如何,都是黑暗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刚好想到,根本不是真心的想法在不着边际的黑暗中不断地膨胀、张狂。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三上重新躺下。曾几何时,两人紧握的手已经松开了。

“我懂,因为我也是这样。从小就一直觉得家里不是我可以放心的地方。”

“可是你……”

“我的父母看起来感情非常好对吧?但是他们的关系其实非常恶劣。我爸有个交往很久的部下,所以我妈总是处于情绪不稳定的状态。当我妈去世几年之后,我爸再婚的时候,你说我爸能找到一个愿意照顾他晚年的人是一件好事,那个人其实就是他的部下。”

三上感到非常困惑,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才明白为什么美那子很少跟她父亲联络。但是……。

“这跟我们家的情况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而且我也不是因为父母的感情不好才不想待在家里,我是在长大以后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而且我爸和我妈对我都很好,但我就是觉得很孤独,也从来没有告诉过父母自己真正的想法,更是从未感受彼此有过心意相通的时候。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懂。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放学回到家,明明我妈在家,家里却仿佛一个人也没有。我知道她会问什么,无非是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问题,也知道自己会怎么回答,那是一种非常空虚的感觉。即使我爸回来也一样,家里依旧是没有半个人的感觉。即使现在回想起来,记忆里也全是没有人的风景,例如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和阳光、绽了线的沙发、架子上满布尘埃的玩偶……”

三上凝视着黑暗,愈听愈觉得美那子说的话跟亚由美的问题似乎八竿子打不着。虽然脑袋跟不上,但美那子的心路历程还是成了联系两人的一条线。跟父母不亲、渴望爱情,所以才想要从事能讨人喜欢的职业。一切因此而起,并因此钻入牛角尖,想要否认自己最原始的心态,最后就连女警的工作都变得很痛苦……

不要紧吧?

美那子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解释三上讲的这句话呢?就在她的人生陷入低潮,哭了一整晚的第二天。她才刚把心门密不透风地紧紧关上。所以她以为三上看穿的并不是她哭到天亮的事而是自己的整个人生,所以才感到战栗。她以为三上那句话是对生长在“别人家”、始终被囚禁在这个束缚里的自己说的……。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也或者明知是误会却还是当成神的启示,所以美那子现在才会躺在他旁边,在女儿离家出走的家里一筹莫展。

美那子不再说话了,三上也闭上双眼。黑暗变得更深沉了。美那子已经睡着了吗?还是仍注视着黑暗呢?一切都好安静,连时间的感觉都消失了,就连自己躺在棉被里的感觉也快要消失的时候,耳边传来美那子的声音。

“要是她儿子能回来就好了。”

“嗯?”

“科搜研那个人,要是肯回来就好了。”

回来就好……。

“说的也是,要是他愿意回来就好了……”

“可能就是你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

“那个人需要的可能就是你也说不定。”

是这样吗……。

他已经不想思考,也无法思考了。轻叹了一声,黑暗再度笼罩着整个空间。

三上做了恶梦。

梦见父亲的战友张开手肘,行了一个陆军式的礼。然后以这样的姿势嚎啕大哭。

是谁杀了她?

为什么要杀她?

全裸的雨宫翔子正躺在巨大的珍珠贝壳里,脸和手都闪闪发亮地反射着七彩的光芒。再仔细一看,那是美云的脸,已经变成土黄色,鼻子和唇瓣也都开始腐烂了。

我不要这张脸!我想死!死了算了!死了最好!

唉……我明明是想受人喜爱才当上警官的。

唉……我明明只有这么一个愿望。

真是太可怜了,怎么会这么可怜啊!

父亲的战友边哭边呢喃。父亲和母亲也都跟着哭红了鼻子,就连脚边年幼的三上也哭了。已经打破的镜子再怎么样也无法回复,只能发出绝望的啜泣声。

59

鞋子今天早上也被擦得好亮。

长官视察就是明天了。三上打起精神,离开家门。今天一整天,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奇。不过至少各大早报都没有异状,只有昨天那些独家新闻的后续报导充斥在各家的版面上,而且也没有看到刑事部新设的“陷阱”。

第一个异状是在他抵达广报室之后发生的。藏前和美云去了解建设新厅舍的丈量工程,只有诹访一个人脸色暗淡地等着三上。

“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听说昨天傍晚过后消息已经在刑事部里传开了。”

“什么消息?”

“就是本厅和警务部勾结,预备谋夺刑事部长的宝座一事。这样的内容顿时传遍所有的刑事相关单位,就连辖区的小卒都知道了。”

最会兴风作浪的荒木田打算让所有的刑事单位揭竿起义吗?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的同期也有人在刑事部……。他们都快气炸了。还骂我是卖国贼。”

三上家里却连一通电话也没接到。如果他们对警务出身的诹访感到愤怒,那么对于原本是刑警的三上肯定已经超越了愤怒的程度,把他当成了众人诅咒的对象。为了出人头地而出卖刑警的灵魂。在他们心中,自己可能已经是这样的形象了。

“诹访。”

三上叫住正要回自己办公桌的诹访。

“昨天没办法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你指的是什么?”

“如果刑事部长改由特考组来当,关系会变得比较好,做起事来也会比较得心应手吗?”

“这个嘛……”

诹访面有难色。

“的确是会有这方面的好处……。可是啊……这工作本来就不轻松。”

诹访回答完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之后,也反问了一个问题:

“广报官又是怎么想的?刑事部毕竟是你的老巢,换成特考组来当部长,你可以接受吗?”

三上“哈!”地大笑一声,接不接受都已经不关他的事了,他只能当成D县警的问题来思考。

“就算我说不能接受又怎样?刑事部破不了64是铁一般的事实,执行力一年不如一年也是事实。就是因为刑事部太弱,才会让本厅有机可乘。被人以蛮力抢走的东西,只能以蛮力抢回来吧!你可知神奈川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有个在地方土生土长、从基层干起的刑警终于爬到权力的顶端,把刑事部长的宝座从特考组手中抢回来。地方的声浪起了作用,促使本厅认为如果不让那个男人当上刑事部长的话,组织就会分崩离析。”

“我听说过这件事,结果也没开花结果不是吗?当地的部长只持续了一任,等到那个部长退休以后又都是特考组的天下了。”

“那是因为只出了一个明星。只要接下来、再接下来还是由当地部长掌权的话,未来说不定就会改变了。”

诹访点点头,然后小小的啐了一声。

“但我还是好不甘心啊!对于特考组的部长增加一事。”

这句话听起来活像是在异国听见自己的母语。他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特地为了三上说的。即使脑中已经建立起根深蒂固的警界金字塔,但是在他当上D县警巡查的那一天,在胸口沸腾的归属感和乡土爱依旧悄悄地存活在心里吧!

“我去跟隔壁讨论一下明天的流程。”

结束与诹访的对话,三上拿起直拨电话的话筒并打到雨宫芳男的家。与其说是要讨论明天的流程,还比较像是确认与提醒。

电话才响了几声,藏前就回来了,紧接着美云也出现了,彼此交换一个注目礼。美云的表情十分爽朗,甚至还有几分耀眼。是因为昨晚做了那个梦的关系吗?腐烂的部分脸部全都修复完成。早上起床,他还想了一下,为什么美那子和亚由美没有出现在自己的梦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似乎是美云发挥了与生俱来的牺牲精神,自愿成为美那子和亚由美的化身。美云跟美那子一样,都是想要受人喜爱才当上女警的,所以迟早有一天也会尝到跟美那子相同的挫折感吧!这个梦肯定就是在暗示这个,三上自顾自地解释完毕后便出门上班。

雨宫家的电话迟迟没有人接。过了一会儿再打过去,还是没有人接,不由得让人眼前浮现出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只有电话声回荡的寂寥光景。上午九点二十分。会是还没有起床吗?

三上把记事本收进口袋后站起来。办公桌上的电话仿佛是要挽留他似地响了起来。是赤间部长打来的,命令他马上到二楼去。

三上还是慢条斯理地走着。虽然其他三人的脸上都出现一抹乌云,但他本人倒是不觉得惶恐或不安。只觉得这八个月让自己变得不一样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昨天就是转折点。切断绑在自己身上的傀儡线,以身为D县警广报官的身份面对“外界”,以自己的信念完成了任务。今天是为了今天而存在,不是为了明天。把刑警的制服、皮肤和肉血全部丢掉,也失去了户籍。但是也因为这样,他才知道现在居住在这里的重要性,也知道人不能不顾眼前的现实就想要看到接下来的现实。本厅要夺取刑事部长的宝座,这件事的确令人愤怒,但是也不能因为一时的情绪而扭曲现实,更不能遁逃到愤怒与恩怨当中。

身上还有任务,这才是现实。不管特考组来了多少人,都不会改变这个现实。身为警察,该做的事随时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本厅里可没有警察这种生物。一味地执着于观念上的问题,甚至认为肉体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不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是什么的时候,真正的警察就已经不存在了。

警务部长室里鸦雀无声。

石井秘书课长也被叫来了,弯腰驼背地瑟缩在沙发的一角,应该有察觉到三上进屋来,却连头也不肯转过来。

赤间只用眼神迎接三上。感觉才一天就憔悴许多,脸上已经完全失去平时老神在在的从容,头发也乱七八糟,像是只有把早上起床后的乱翘抚平而已,手指始终惴惴不安地敲打着沙发上的扶手,在在都说明了他在东京受到很大的压力。

“我现在正在跟石井商量对策。”

三上一面就座,一面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石井。后者头低到不能再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嘴巴开开的,显然是受到相当大的冲击。

“秘书课长官舍好像接到刑事部打来非常出言不逊的电话,所以他就跑来问我了。”

三上知道是什么事了。

“什么样的电话?”

“情报似乎在刑事部里扩散开来了。”

“什么情报?”

“明天长官要宣布的情报,也就是明年春天这里的刑事部长将由本厅指派一事。”

三上不发一语地看着赤间,赤间也用摆明了是在试探的眼神回看他。

“你早就知道了吧!”

“是的。”

“也是因为接到指责的电话吗?”

“不,那倒没有。”

“那么,是对方主动告诉你的啰!”

三上没有回答。就连自己也感觉得出来,他正皱紧了眉头。赤间移开视线,看起来是为了避免争端。

“我没有怪你。诹访告诉我你把记者搞定了。干得好!关于这点我给予极高的评价。只不过……”

赤间再次注视着三上。

“你为什么会闯进本部长室?听说你好像对他提出抗议了,还要求他重新考虑部长宝座的事,对吧?”

三上盯着赤间的胸口看。虽是旧事重提,但情绪已经回不去了。不管是借口还是反驳的话,他一句都想不出来。

“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

“明天就要视察了,请表明你的立场。”

赤间把身体探了出来,领带在他胸前摇晃。

“三上,你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长官要来了喔!他不只是一个个人,也不只是一个省厅的龙头老大。长官是整个警察组织的象征。要是有人对这个象征丢鸡蛋该怎么办?这件事跟你们也有很大的关系。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身为一个警官,享受了多少的特殊待遇?你本人和你的家人、亲戚,乃至于身边的部下都受到这层肉眼看不见的保护膜保护。私生活不也是如此?即使不是在职场上,在当地也受到大家的尊重不是吗?也许多少会让人感到畏惧,也许有时候还会让人敬而远之,但是应该没有人会故意跟你作对。大家都想尽可能跟你保持友好关系,内心想着万一发生什么事可以请你帮忙、视情况可以加以利用,这就是所谓的权威。把维护治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交给警方,自己过好自己的生活。保护你的那层膜可不是由警方形成的,而是因为人民实在太难对付了,所以才想出这种权宜之计,是各取所需的一种共同幻想。”

赤间用力吸一口气接着说:

“因为是人民的需要,所以保护膜自然也会因为人民的观感而轻易地破灭。根本不需要举很多的革命行为为例,一旦让人民产生怀疑,一旦无法确保应该要提供给他们的幻想,无论是怎样的权威、权力都一定会衰退,所以必须慎重地保护好才行。这就是所谓的威而不猛。警方必须比其他任何组织都还要强大,同时也必须要有随时关爱国民的形象策略。而长官就是上述策略的表率,把身为象征的长官捧得高高的、能有多高就捧多高,比什么都来得重要。绝不能轻忽长官,更不能起内讧。看看皇室就知道了,最近自称是内部人员的匿名鼠辈,纷纷以岂有此理、下流卑劣的内幕向杂志社爆料的行为已形成一股风潮。结果怎么样?跟过去比起来,皇室的权威和神秘感皆一落千丈了不是吗?再这样搞下去,迟早会变成跟英国皇室一样,不被人民放在眼里。警方也一样,有一部分的笨蛋正打算在水坝上挖洞,打算把自己人的丑闻宣扬得天下皆知,自以为是英雄,要对组织的象征开火。我只能说是脑袋坏掉了,这根本是自杀行为!只是亲手把保护自己的权威之膜破坏掉!刑事部的蠢蛋却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赤间完全停不下来,就连飞溅到嘴角的唾沫也没擦掉。

“话说回来,这叛乱到底是为了什么?该不会以为是因为没有抓到绑匪,所以才被处罚吧!要误会也该有点分寸。在这个各个领域都正在推动全球化、国际化的时代,地方的刑事部长由本厅指派是必然的趋势。随着行动电话及家用电脑的普及,这个世界早就丕变,就连犯罪多元化这种字眼都已经是陈腔滥调了。网路犯罪一瞬间就可以跨越国界,绕地球好几圈,还可以不断地增殖。电脑早就从一家一台的时代进步到就连小孩和老人也都人手一台的时代,成为各种犯罪的媒介与温床。你懂我说的意思吗?地球上正在发生大爆炸,地方的刑事部那种唯我独尊、死抱着案情不放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必须构筑起一套能随时跟东京保持连系,同时也能跟全世界的警察迅速地建立起合作关系的系统。因此必须打破藩篱,将沦落为土生土长的地方警察毕生最高荣誉的地方刑事部长一职,换成给具有高敏感度、货真价实的指挥官坐的宝座才行。这么一来,底下的人也会跟着改变。如此就可以直接吸收、分享东京的智慧与情报。淘汰食古不化、短视近利的刑警,尽全力培养出即使再匪夷所思的案件也可以马上反应过来的刑警。可是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