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间把视线转向石井。
“却想要破坏视察,想要跟本厅、跟警务部同归于尽。听说已经有好几个人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那群人已经失去理性,简直就跟禽兽一样,完全无法预测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
赤间的声音有些嘶哑,看样子是打从心里感到害怕。无论有多么渴望,这个男人都不可能爬上本厅陡峭的升官之路。除非是像辻内那样对自己的成功没有一丁点怀疑的男人,否则皆无法爬到金字塔的顶端。
“三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可以容许刑事部这样的暴冲吗?”
三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如果长官是警察的象征,那么刑事部长就是D县警的象征。”
赤间摘下眼镜的手正微微颤抖。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我只是在描述现状而已。身为广报官,我并不打算帮刑事部。”
“那你就从实招来。刑事部到底有什么企图?你肯定知道什么吧?”
“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一定有听到什么风声。”
“我的立场并不会让我知道任何事。”
“我一向待你不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并不是在为你工作。”
三上想都没想就说道。
赤间瞪大了眼睛。
“三上,你果然还是……”
“你要说的话只有这些吗?”
“你……!”
“我接下来要去雨宫芳男家,跟他讨论明天的流程。”
赤间的眼神失去了焦点,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重新把眼镜戴好,将十指交握放在膝盖上。
“很好,就这么办。一定要有万全的准备。”
三上站了起来。而就在他深深一鞠躬的同时,赤间的脸遽然映入眼帘。他把头伸到三上脸的下方,由下往上狠瞪着三上,仿佛正在猎捕猎物的野生动物般。
“话说回来,你下定决心要把令嫒的照片传送到全国了吗?”
三上丝毫不为所动。看来这条线如今已是赤间的救命绳了。
三上再次鞠躬致意。为了替这八个月画下句点,他献上一个最敬礼。
“非常感谢你的关心,也再次为你这段日子的特殊照顾致上最诚挚的谢意。”
三上抬起头来。
“但是也请你不要忘了。如果有一天,部长的千金也离家出走的话,到时候帮忙找人的可是我们。不是霞关,而是分散在全国的二十六万名警察。”
不看赤间的反应,三上迳自走出部长室。
迈着大步沿着走廊往前走,石井从后面跟了上来,还以为他会转进秘书课,没想到脚步声突然用跑的追了上来。
“三上老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石井的脸上写满了无从排解的愤慨,双手紧握着拳头藏在皮带的两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这个男人也曾经有过立志要扞卫乡土的年轻岁月吧!
然而三上无法同意他说的话。
虽不同意,但也无法马上下楼。他犹如在看落日的光景般目送那道有气无力的背影消失在秘书课的门板后面。
60
雨宫芳男不在家。
车子也不在,玄关门是锁着的。等了大约三十分钟左右,雨宫还是没有回来。三上只好在名片上写着下午会再过来,然后将其夹在信箱口。
内心闪过一抹不安。倒不是怀疑雨宫改变主意了,而是不明白雨宫为什么会愿意接受慰问,因为不明白其内心真正的想法而感到不安。
回到广报室的时候,三名部下全都坐在沙发上,围着标示出明天视察路线的地图和照片,似乎正在进行最后的确认。像是如果记者带着生面孔的摄影师一同前往要如何处理?出发前往弃尸现场的时候需不需要打暗号?当时的搜查本部中央署里是否能够提供足以供应所有报社的停车空间?视察路线上有没有新的马路施工等等?诹访以广报不太会有的轻松语气将需要留意的重点列出来。藏前记录的动作赶不上他的发号施令而有些手忙脚乱。美云感觉起来就像是个能干的妹妹,不管被其他两个人问到什么问题,都能提供比问题本身还要完整的情报。三上的心情不由得也跟着轻松了起来。明明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广报室风景,却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亲近感。
三上也回到自己的座位检查明天的时间表。
中午——长官抵达,与本部长共进午餐。
一点二十分——视察佐田町的弃尸现场,献花,上香。
二点十五分——激励中央署的特搜本部。
三点五分——到雨宫家进行慰问,上香。
三点二十五分——在雨宫家前进行突击采访。
终于来到这一天了。
三上点起一根烟并闭上双眼。
刑事部有什么打算呢?他不认为能风平浪静地迎接明天的到来。荒木田把本厅的目的告诉全县的刑警们,表示他已经准备好要让D县变成达拉斯了。所以他的下一步……不对,最后一步棋会是什么呢?
上午的时间过得非常缓慢,慢到几乎让人感到焦虑。没有什么记者进出,电话也没有响起。只有诹访“万事俱备”的报告,当然也没忘了要加上一句“只要没发生突发状况”的但书。话虽如此,广报室还是异常平静,没有接到任何来自厅内的临时消息。
中午大家一起叫了外卖。三上一面吃着热腾腾的荞麦面,一面挂心起美那子吃了什么?昨夜的心理状态有什么变化?要把在床上的对话理出一个头绪是件困难的事。不管谈话的内容再怎么重要,还是会让人觉得仿佛迷失在另一个充满寓言的世界里。
<我只是认为亚由美真正需要的,或许不是你也不是我>
早知道中午就买个便当回去。因为下午闲到让人发慌,三上不免有些后悔。荒木田既没有出招,赤间也没有找他,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还是他们已经在三上无从知晓的次元分出了胜负,所以暴风雨已经远去了呢?
时间来到下午两点,该去雨宫家了。正当三上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前往隔壁打探敌情的诹访回来了。他歪着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广报官,我去五楼看一下。”
“怎么了?”
“读卖抱怨说,他打电话去搜查一课想要问强盗的统计资料,但是都一直电话中。”
“刑事企划股的电话吗?”
“我想应该是。所以他就想说改问次席好了,结果还是没有人接电话。”
换作是平常的话,他可能听听就算了。
“你去看一下。”
胸口涌起一股不安。送走诹访以后,三上马上把警用电话拉到手边,按下刑事企划股的号码。通话中。重新拨打次席办公桌上的电话号码,结果跟读卖遇到的状况一样,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这太奇怪了,就算御仓离开座位,坐在旁边的内勤职员也该接电话吧!
三上直接按下搜查一课长座位的号码。不行,还是没人接。既然如此就打到刑事部长室,还是只有空荡的铃声。松冈、荒木田都不在位子上。继续让电话响了十声、十五声,还是没有人接。
冷静下来。三上告诉自己,同时改打搜查二课的次席办公桌电话。这件事问糸川就知道了。一课和二课是隔着鉴识课的邻居。如果一课有什么大动作,就算不想知道也一定会发现到。
没想到就连二课也没人接……。
三上抬起头来。
“你们去二课和鉴识课看一下,还有机搜队!”
藏前和美云早已站了起来。他们连敬礼都忘了便夺门而出。
拨打着鉴识课号码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这里也一样,没有人接电话。翻开警用电话簿,打去机动搜查队的本队。本队就在搜查二课隔壁,这边则是通话中。
眼前的直拨电话响了起来,是诹访打来的,而且还上气不接下气。
“事情有点古怪,一课只剩下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年轻的内勤在接电话。”
“有去看过会议室吗?”
“看过了,一个人也没有。”
“问内勤其他人都上哪儿去了。”
“可是他现在一个人正对着好几通电话……”
“一逮到空档就问。”
三上挂断直拨电话,再次拿起警用电话的话筒打到机搜队的西部分队,还是没有人接。正当他觉得不耐烦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机搜西部分队!>
是个年轻人,声音带着几分不悦。
“我是本部广报官,敝姓三上。请问队长在吗?”
然后是一瞬间的沉默。
<他现在没有办法接电话>
“为什么?”
<因为他不在座位上>
“上哪去了?”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别的电话要接……>
这边的直拨电话也同时响起。三上挂断警用电话并接起直拨电话,耳边传来美云刻意压低的声音。
<鉴识课里只剩下佐竹指纹鉴定官一个人。他正在讲电话>
藏前也回报:
<呃……我现在人在二课,办公室里只有落合课长一个人,正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他对着电话大喊课员都不见了!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丢下出身特考组的课长,其他人全部消失了……。
罢工……不对……是叛变吗?
三上感到不寒而栗。
刑事部消失了。一课、二课、机搜和鉴识全都消失了。
61
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三上冲上楼,正好在楼梯间遇到往下冲的石井。
“三、三上老弟,搜查二课一个人也没有……”
三上没有停下脚步,用手臂推开石井继续往上冲。
气喘如牛地穿过五楼的走廊,从各个课室都传出了电话的铃声。或许是被赶出来的吧!藏前和美云正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上,一看见三上就马上跑过来。
“你们去查看所有跟刑事部有关的车库,再仔细告诉我谁的车子在、谁的车子不在!”
三上在擦身而过的时候下令,然后继续加快脚步推开搜查一课的门。然而,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便是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的诹访。或许是因为置身于刑事企划股的地盘,他看起来就像是在敌营被逮而吓得腿都软了。年轻的内勤正在讲电话,右手还拿着另一个话筒,在稍微有段距离的办公桌上也还有正在等候接听的电话。
“不好意思,因为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诹访附在他耳边说道,还说电话内容都是一些寻常的事务联络。三上点头,故意站在内勤的正前方。三上只知道他姓桥元,也知道他被自己吓到了,所以才会把视线移开,转过身去背对着三上。“喂!”即使三上叫他也毫无反应。
三上强硬地用手指把电话挂断。
“你、你做什么……”
桥元回过头来瞪大了双眼。三上继续挂断另一通电话,然后把脸凑近桥元。
“部长在哪里?”
“我不知道。”
“参事官呢?”
“不知道。”
“课员们都去了哪里?”
“去办事。”
附近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三上挡在正要跑去接电话的桥元面前。
“请让开,这样没办法工作了。”
“反正部长以下的所有人都没有在工作吧!”
“有的。”
“在哪里?”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如果有重要的电话打进来,有交代要改拨到哪里吗?”
“没说。”
“所以才派你留下来接电话吗?”
“不用你操心。”
“你这样好吗?虽然只是留守,但也是不折不扣的共犯喔!”
“共犯?”
桥元气急败坏地叫道。
“你们跟本厅才是共犯吧!”
“既然如此,有什么怨气就冲着我们来啊!要是影响到一般民众谁来负责?让刑事部闹空城,即使发生杀人案或聚众斗殴也都要装作没看见吗?你们这样也算是警察吗?”
“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那我直接找上头去说,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谁要告诉你!”
桥元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态势。
后面办公桌的电话响起。这次三上把路让开,让桥元跑去接电话。没有时间再跟下面的人周旋了。三上把手搭在诹访的肩膀上说悄悄话。
“好好地盯住那家伙,他迟早会在讲电话的时候露出口风。此外,如果有警部以上的人现身,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手机震动着,是藏前打来的。
<我刚把车库巡了一遍,呃……机搜的车子全都出动了,强行的车辆也几乎都不在,就连机动鉴识的迷你厢型车也开出去了>
这倒是颇为寻常的光景。
“干部的车子呢?”
<关于这个……啊!请等一下>
换成美云的声音。
<刑事部长的车、参事官的车、搜查指挥车全都在车库里,就连鉴识课长的座车和机搜队的队长车也都在>
人还在这里……。
“你们继续待在那里。”
三上让手机保持通话地走出搜查一课。他穿过走廊,无视于风的压力,推开逃生梯的铁门。正前方是以一条长廊与这边相通的北厅舍,右边是三层楼的交通部别馆,还有资料仓库的红褐色屋顶。三上从扶手探出身子,俯瞰正下方。在正对着中庭的车库前面,远远地可以看到藏前和美云的头。
“有看到人吗?”
三上对着手机说,随即得到美云的回答。
<车库附近没有半个人>
不对,有人。
不是在车库附近,而是在交通部别馆的附近有三颗人头正横越中庭,他们肩上还扛着东西。看上去是个筒状物。是地毯吗?模造纸?还是大张的地图?三个人转进死角,消失在别馆的内侧。
再往前走就是围墙了,除了死路什么都没有。如果说还有什么的话,就是别馆后面的逃生梯了。交通部的各课都集中在二楼,三楼是礼堂……。
三上把手机放回耳边。
“美云,你先回广报室,尽量表现得跟平常一样。请藏前上来搜一的办公室。”
挂断电话后,重新打给诹访。
“我让藏前过去你那里,你把工作交代给他,然后到礼堂来。”
<礼堂?难不成……>
“我想八九不离十。”
62
围城……。
三上冲下逃生梯,鞋底踩踏地板所发出的金属声直达头顶。剧烈的震动从脚底传遍全身,感觉身体似乎有一部分要散了。
穿过中庭,从正面玄关冲进交通部别馆。竖起耳朵,从头顶上传来脚步声。避开楼梯,改搭用来搬运行李的货梯上去。还来不及调整呼吸显示楼层的灯号就已经变成“3”,同时“叮!”地响了一声。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左右对开的礼堂大门和贴着“相关人员以外禁止进入”的纸条,以及正凝视着他这边的两个男人。其中瞪着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满脸胡须的是暴力团对策室的芦田股长,另一个人他没见过,是个上半身异常发达、剃着平头的年轻人。年轻人慌慌张张地正要敬礼,却不知道被芦田说了什么而把手放了下来。
就是这里,不会错的。
三上眼睛眨都不眨地朝负责看门的那两个人走去,芦田也不甘示弱地往前站了一步。随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近,芦田的眉头也愈蹙愈紧,最后终于用双手阻止三上继续前进。
“不好意思,到此为止了。”
遣词用字倒是挺客气的,但是语气和表情则近乎威吓。三上一直往前逼进到芦田的手抵住自己的胸前才停下脚步。论身高,芦田比三上要高出半个头,但是以前每当发生跟黑道有关的诈欺案件时,他总是弯着高大的身体向三上请教。虽然是那种只要睡一觉就会忘记恩仇的特殊个性,但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不好应付了。
“你不问我来干嘛吗?”
“没这个必要。”
“让开。”
“上头有交代,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不好意思。”
“你说谁是闲杂人等?”
“如果你不喜欢这四个字的话,我可以换个说法。”
“那就换个说法。”
“那就请警察厅的间谍回去吧!这么多年来靠破案养家活口的警察,不管本厅怎么恩威利诱都不应该忘恩负义,真是太丢脸了。”
三上任由他冷嘲热讽,心思早就飘到门的另一边去了。里头是什么光景呢?完全听不到半点声音。距离门口还有六步、或者是七步。小平头滴水不漏地站在两片门板的中心线上。
“我没有时间跟你啰唆,叫上面的人出来。”
“想都别想。”
“部长和参事官都在里头吧!”
“是吗?这我就不清楚了。”
装蒜的态度制造了一点空隙。三上把缠着绷带的右手挥向他的眼睛,然后顺势把手绕到眼前芦田的脖子上,牢牢锁住他的喉头,接着用力踩稳脚步使其巨大的身体整个向后仰。此时芦田抓住三上的手腕,三上便再以左手抓住芦田的手腕。小平头见状立刻冲上前来,三上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当下松开双手解除对芦田的箝制,把脚步踉跄的芦田推向小平头,自己则是把重心放低并绕到旁边,避开对手以蛮力挥过来的粗壮手臂,卯足全力向前冲,把紧闭的门板踢开。
视野顿时变得开阔。
好壮观。眼睛把这个排除了感情的单字传送到大脑里。被破门而入的巨响吓到的脸全都一起望向三上的方向。五十……一百……不对……不只这个数目。一张张面孔全都密密麻麻地集合在这个空间里,配合人数的长桌把宽敞的礼堂塞得满满的。有人怀里正抱着纸箱、有人正移动着白板、有人正在调整通讯器材、有人正把空白的地图摊开在地板上……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三上的身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不光是刑事部的熟面孔,鉴识课长也在,在他旁边的是生活安全课的课长补佐,后面则是机动队的副队长,此外还有地域课长、交通规制课的次席、汽车警队的队长……。
不只是刑事部的人,除了警务部以外,D县警的所有单位全都聚集在这里了。
三上感到相当震撼。县内现在处于怎样的状态?警察系统有正常地运作吗?有人在办案吗?巡逻车的反应呢?一般巡逻呢?派出所有人值班吗?车祸有人处理吗?
是这样的吗?这就是荒木田所率领的D县警的最后一道杀手锏吗?不只是刑事部的破坏活动,而是把整个县内的治安都当成人质,让本厅发生大地震,迫使长官停止视察。这真是太疯狂了!如果这是事实,岂不是武装政变了吗?
三上无法再踏入礼堂一步,有人从背后把他紧紧地架住。“瞧你干的好事!”耳边传来芦田咬牙切齿的声音。
“请问一下!”
三上朝里头大喊。几乎就在这同一时间,门被小平头关上了,后者并以充满敌意的眼神怒视着三上。
“你是机动队员吗?”
小平头露出“是又怎样?”的表情。
“是的话,现在就马上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你们可不是被雇来保护自家人的!”
三上用力地摇头,但是紧紧架住自己的手丝毫不为所动。
“芦田,放开我!”
“我怎么可能放开你?没想到你居然会使出这么卑鄙的手段。”
“卑鄙手段不是你惯用的伎俩吗?”
“别丢人现眼了,还有年轻人在呢!”
“那你就放开我啊!”
“除非你答应我不会再乱来。”
“谁乱来了?”
“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闯进去的机会了,可以请你就此罢休,乖乖回去吗?”
没看到最关键的人物荒木田刑事部长和松冈参事官兼搜查第一课长。他们也在里面吗?还是……。
背后传来脚步声,是爬楼梯上来的诹访。小平头反应过度地把重心放低,摆出宛如摔角选手一般的架势。芦田则是对惊魂未定的诹访说声:“嗨!”
身体突然恢复自由,同时被好几只手从背后推挤着,害三上差点往前仆倒。
“诹访,带你们家老大回去。”
从芦田的口吻不难听出这两个人不是同期就是同乡。然而诹访却说不出话来。跟刚才在搜查一课的办公室里一样,吓得腿都软了。所以三上才要他来这里。身为广报的王牌,要是患有刑事部恐惧症的话,那还有什么搞头?
三上对诹访招手,同时把脖子和肩膀依序绕了一圈。被放开以后才知道,刚才是被多大的力量箝制住。现场的气氛依旧紧绷,小平头的防守密不透风,就连一只蚂蚁也过不去。芦田用手摸抚着刚才被掐住的喉头,同时将紧张的感觉灌输到四肢。这个彪形大汉可是很自豪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国家级的柔道比赛。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