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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逃走的人是谁吗?”
“不,我只隐约看见背影,随后立刻消失在黑暗里了。”
“是男、是女?”
“啊,嗯,‘他’是从二楼跳下去的,所以我从没想过是个女的……但其实我也无从判断。”
“身高呢?”
“完全不清楚。那真是一瞬间的事情……”
寺尾停止无谓的讯问,于是允许喜多上厕所。目送他离开侦讯室后,缓缓掏出香烟。
事态出乎预料。
舞子遭杀害后,暂时被放入保险箱内,然后再被搬运到校舍旁的草丛里。接着凶手准备了舞子的遗书,设下伪装自杀的陷阱——串连目前查明的事实,这就是整起案件的原貌。
然而,谜题却越滚越大。
什么地点、什么时候、为何被杀?凶手是如何取得舞子笔迹的“遗书”呢?况且,不能遗忘的是,当时的验尸报告的一致性。
法医判定舞子的直接死因为颈椎骨折与脑挫伤,也就是脖子骨折,并且脑部强烈撞击所致,另外记载中还留下全身挫伤的记录。如果判定颈椎骨折和脑部挫伤为凶手杀害的手段,那么全身挫伤又该如何解释?尸体上留下无数个挫伤痕迹,法医判断这是“从四层楼一跃而下所导致的伤痕”,若要凶手在尸体上留下这些痕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凶手攻击舞子的头部和颈部把她杀死,然后藏在保险箱内,再将她搬到顶楼抛向地面——这就是行凶的顺序吗?
——不。
死后再留下的伤口不会出现活体反应,但舞子的尸体上却出现了。法医鉴定显示,颈椎骨折与脑部挫伤是在断气前,或是断气同时所留下的挫伤,因此无法推论凶手在杀害后,隔了一段时间再丢下尸体。
——如果这不是丢下尸体时的伤痕,那又该如何解释呢?
年尾忽然想起,曾经听说警方在初步办案中犯下的一桩严重失误。被害者遭凶手脚踩了数十次,然而警方却判断被害者遭大卡车辗毙致死。事件发生后一个月期间,警方拼命追查各地车辆,最后凶手主动投案后才发现办案失误。
舞子也是遭人踩踏了吗?还是遭钝器敲打致死呢?若果真如此,那么凶手势必对她怀有深仇大恨。再进一步思考,如果凶手刻意在舞子身上留下跳楼自杀才会留下的伤痕,那么这名凶手恐怕是试图犯下完全犯罪的高度智能犯,更有必要设定他为拥有偏差人格且极为棘手的恐怖凶手。
想到这里,寺尾忽然明了到一个最单纯的疑问。
舞子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保险箱里?
首先得解开这个谜团。不,解开这个谜团才是解开所有疑惑的捷径。换言之,这也是能够在“岭舞子教师命案”报告书中,以真正破案者的身份留名的首要条件。
侦讯室的门被开启。喜多完全融入在罪犯的角色中,怯生生地回到座位。喜多一早认定为“木头”的两名刑警,刻意猛力关上门,密室又再度成形。
寺尾暂时抛开不确实的事件脉络,开始确认几项事实。
“你说你偷看老师办公室时,看到岭舞子的脚,应该是说下半身吧?那是大约几点的时候?”
喜多思考片刻回答:“应该是八点半左右吧。”
“你偷看了好一阵子对吧?”
“是的。直到我发现海德茂吉后逃到资料室,这中间大概有十分钟吧。”
“老师在八点四十分左右,确实还活着。你确定她是岭舞子吗?”
“我想应该是。”
“午夜两点半……不,四十分左右。”
“也就是说,舞子在晚间八点四十分到午夜两点四十分之间的六个小时中遭人杀害,是吗?”
喜多沉后摇摇头。
寺尾内骚动,但以极为平淡的语气反问:“什么意思?”
“其实喜多的语气变了,仿佛在回溯记忆,”龙见和橘……记得在午夜一点左右吧,他森罗苹打电话到丰满家里。结果本人接起电话……“
“你说在家里吗?”
“她本电话,龙见说她好像刚睡醒。”
——舞回到家里吗?
寺尾乱。脑中立刻修正事件的脉络。
晚间八分,舞子在办公室。午夜一点在家里接起电话,两点四十分便死在保险箱内。然晨被人丢弃在草丛里——这就是他修正后的事件脉络。
然而,的“暂时返家”的事实,使这个脉络显得十分不合逻辑。这个事实确实符合喜多:“十点半,茂吉巡逻结束后,办公室的电灯就熄了。”但另一方面,从事件的检视整起案件,“暂时返家”便显得相当不合理。
寺尾研子在办公室留到很晚,并且被人发现在校长室的保险箱内,那么命案现场理应在然而,舞子暂时返家,而且已经准备就寝了,事情就此忽然变得十分复杂。假设学校为命案现场,那么势必得让舞子再度外出一趟。是被人叫出门、还是主动外出?总之这是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寺尾在无数次的侦讯中学到一个道理,一个洗了澡、躺在床上的女人,不可能轻易外出。而且当时已经过了凌晨,很难想像一个女老师有什么事非得在这个时间外出。
言归正传,就算顾及舞子十分开放的个性,暂时返家仍旧严重脱离事件的连续性。非得猜测这应该是“攸关感情”的新发现。
寺尾中断思考,提了另一个问题。
“你说老师衣服上掉出一个信封,到底是什么?”
喜多压低音量说:
“那是……考试的答案。”
“考试的答案?你是说考题的解答吗?”
“是的。我们三个回家打开后也吓了一跳……信封里装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隔天考试的汉文和伦理的答案。”
“一张纸上出现两个科目的解答……”
寺尾脑中无法想像出合乎逻辑的解释。眼前的喜多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这已经不是侦讯,已经变成某种对谈了。
他已经完全驯服了喜多。只要他一逼问,便能敲出一大堆事实。然而,多到数不清的所有事实全都立刻碰壁,无法并排在同一个平台上。这让寺尾焦躁万分,也嗅到了超乎想像的困难。到底能不能够问出所有的事实,并且串连这零零星星的讯息,理出案件的始末呢?
不安的影子落在寺尾心中。这一股不安的对象,无非就是坐在另一间侦讯室、名为德丸的呆瓜辖区刑警。
就在同一个时间点,负令的年轻刑警正跑向龙见的侦讯室。殊不知寺尾低落的情绪,这一边的侦讯则依询的常规,顺利进展双方的对话。
德丸听取传令兵的传话点头,然后缓缓面向龙见。
“听说你在事件当晚打给老师?”
“哇!你从哪听来这么的内幕呀?”
免费的可乐让龙见龙心,仿佛享受侦讯的过程。
“打了吗?”
“打了、打了,打过了——听我说嘛,我会好好说明,德兄你就别那么激动了。”
“别打混,快说。”
“是的、是的。”
龙见娓娓道出事情的始末。
打电话的关键在于亚森·罗苹计划的第三天晚上。连夜的计划成功让三人有了余裕,偷出考卷后闲着没事搜了校长的抽屉,发现公事文件下有一本皮革封而的厚重笔记本。三人翻了翻,在通讯录里发现名为“MM”的电话号码。其他的人名都是普通的姓名,因此龙见嬉闹说:“这可能是校长的情妇喔。”然后橘便记下电话号码。
“然后我们开始猜测MM到底是谁?”龙见滔滔不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岭舞子。”
“她确实是MM没错[注]。”
[注:岭舞子的日文发音为“MineMaiko”,因此开头字母为“MM”。]
“是啊。那个女人真是个骚货,就算跟校长有一腿,我们也不觉得奇怪呢。而且听说校长家的女人关系很乱嘛。”
“结果你们查到了吗?”
“结果啊,找不到教师通讯录,没查到。所以隔天晚上直接拨了那个号码。”
“是你打的吗?”
“没错,我从亚森·罗苹的公共电话打的。”
“几点的时候?”
“嗯——第一次是喜多郎先锋部队离开之后,所以……八点左右吧。不过没人接。丰满是独居的。总之那一次没人接电话。”
“所以又再打了吗?”
“是啊、是啊,我和橘暂时分开后,十一点又在亚森·罗苹集合,嗯——那是我们后勤部队离开店里之前,所以应该是晚间一点之前吧。”
“有人接吗?”德丸的语气稍显紧张。
“有啊。她好像很困的样子说:‘喂,我是岭——’我说喂,她立刻发现是我。她说:‘你是龙见吧?’我只好急忙挂电话。那次真的好惊险喔。”
龙见露出微笑,却又忽然变得一脸严肃,他仿佛另有隐情地说:“真是的……”然后偷偷瞄了德丸一眼。
“真是的什么?”
“没什么。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他一定隐瞒了什么。
德丸直觉到这一点。
午夜一点多,舞子在家里。
校长把舞子的电话号码以英文开头字母记在笔记本中。
这两个事实可说是莫大的收获。龙见回到调皮男孩时期的表情,试图偷走德丸的香烟,然而他确实知道更重要的事实。德丸压抑内心的骚动,摸索下一个侦讯的切入点。
07
由于喜多和龙见的供词一口气迈入核心部位,所以四楼调查对策室更加忙乱了。为了躲避记者,将刑事课的办案人员统统召集到四楼,因此三十人犹如沙丁鱼般挤在一个层楼共同作业。
占据在喇叭前的藤原刑事部长已经走了。当时水面下正在调查保险金连续命案,藤原为了与检察厅商讨是否发布凶嫌逮捕令,所以回到本厅去了。
藤原在回去之前对办案指挥官的沟吕木说:“拜托务必破案。”
沟吕木听了不知所措。因为他不是说:“务必破案”,而是“拜托务必破案”。藤原曾被誉为“办案之神”,当今仍获得所有办案人员的敬畏,却从没听他说过这样的台词。
当然,沟吕木一心只求“持续下达各种指令。
首先,派出了几名办案人当时当任校长的三之寺修的住所与人物。三之寺为何以”MM“的昵称记下岭舞号码?这一点非得查明不可。万一就如龙见所猜测,舞子是他的情妇,那么三从一名关系者瞬间升格为嫌疑犯了。
然而话虽如此,对方可是校长,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不能光凭一个街上的黑道小混混供出”MM“的内三之寺抓到警署里。如果事件发生在现在,沟吕木大可针对宾馆进行地毯式搜这可是十五年前的往事。若要光明正大揪出三之寺,势必得从喜多或龙见口中个,不,再多两、三个强而有力的补强材料。
沟吕木暂时保留三之寺的换思考的方向。各个情报分析固然重要,然而调查指挥官的职务就是在面对单,发觉出各式各样的切入点,也就是说,尽可能以最广的角度审视案件。
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重新检视尸体状况以及验尸报告。从物证面检验喜多与龙见的单向供词,并且举发有效情报提供给侦讯室,以便导引出决定性的供词,这是沟吕木当初的构想。
然而,期待却轻易破灭了。事件当时的调查报告书比预期中草率许多。
“致命性的败笔就是它没有推测死亡时间。”
沟吕木拍拍报告书上的灰尘,无奈地说道。一旁一个削肩的矮小男子,搔搔他的白发频频点头。
他是辖区老鸟鉴识人员,筑濑次作。
邋遢的制服两袖上套了一双闪闪发亮的黑色袖套。他是鉴识界的老手,虽然有些不通情理,但他鉴识的眼力就连本厅也难以轻忽。
筑濑难以置信地说:
“他们一开始就认定被害者是自杀,所以办案也不像样嘛。况且,检视官根本没到现场呢。”
“问题就在这里。”沟吕木浮起气愤的表情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哎呀,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警察也和现在不一样吧。”
“喂、喂,筑兄,这虽然是昭和时代[注]的事件,但也已经过了昭和五十年呢!如果她是在自家里上吊自杀也就罢了,但这可是一个老师意外死在校园里唷,检视官怎能不到现场呢?”
[注:昭和时期为西元一九二六年至西元一九八九年。]
“或许那天东京都内正好出现好几个怪尸体,生意太好了吧。”筑濑半开玩笑地说:“或许是因为三亿圆事件的时效刚过,所有警视厅人员都去睡大头觉了……”
“别闹了。”
“可能是因为发现遗书,所以他们深信这是一起自杀吧。以前自杀频传,可能不想为了无聊的自杀案件麻烦检视官,刻意不请他到场吧。”
“但也实在是……”
“而且虽然检视官没到场,不过你看,辖区警部看过尸体呢。法律上不成问题啊。”
“警部也有好坏之分呀。”
沟吕木吐出无奈的叹息。
若辖区内出现意外死者,讯息将传送到本厅。检视官必须前往现场勘验尸体,并参考法医的的意见判定自杀还是他杀。只要检视官判定这是“他杀”,本厅将动员上百个办案人员。假设检视官误判自杀为他杀,事态将成了徒劳的“幽灵调查”。反之,若将他杀尸体误判为自杀或事故意外,事件将在案发后立刻陷入迷宫,永不得伸冤。事件是启动还是冷冻,全得仰赖检视宫的眼力。
岭舞子命案,一开始就没有请来检视官。在放弃自杀、他杀判定的机会下便笃定它是“自杀”,因此调查资料里根本没留下能够推测“他杀”的有力痕迹。
“司法解剖也于事无补啊……”
沟吕木将报告书丢在办公桌上。
“是啊……或许它对医学进步是有那么点贡献吧。”
筑濑语带讽刺,但表情上却透露出无奈。
“有没有空?”
署长后闲悄悄出现在两人背后,可能是听了他们的对话耐不住性子了,忍不住插嘴。
“指纹呢?既然认定为跳楼自杀,应该会采集顶楼栏杆等地方吧?”
“他们采集了尸体的手指,其他地方却没采集半个指纹。”筑濑摊开双手以示无力,并且酸了一句:“这份鉴识报告是鸭蛋唷。”
“也就是说,我们没有任何法医或鉴识材料能够检验喜多和龙见的供词内容啰?”
不熟悉办案的后闲道破了一切。板着脸的沟吕木并未露出不悦,耐心地面向后闲说:
“署长,我们先别急着下结论,再想想办法吧。”
后闲不禁垂下双眼。沟吕木要他一起思考呢。后闲原本就对沟吕木这个男人怀有好感。清晨接获本厅通知说:“我们会派沟吕木组过去。”他立刻回答:“那太好了。”虽然主任的寺尾令他感冒,但至少沟吕木不会引发他对刑警的自卑心。
至于筑濑则无意参与两人的对话,嘟起下唇再度翻阅报告书。说到刑警自卑感,就另一个层面而言,筑濑也怀有类似的情感。解决事件,不是靠刑警的第六感或是手腕,唯有精选下的确实物证才是破案关键,这是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鉴识人自尊。因此,当他面对如此草率的鉴识报告时不由得怒火中烧,更是忘掉自己明天春季即将退休,逮到机会就要激励年轻鉴识课员说:“如果让刑警看轻,就别当鉴识了!”
陷入苦思的后闲面向筑濑开口,希望听取他的意见。
“我们先放弃死亡推测时间,看看全身挫伤的鉴识如何?”
“挫伤遍及背部——”沟吕木窥视筑濑的资料回答。“舞子死亡时脸部朝上,因此这是从顶楼摔下时的伤痕,并没有特别可疑之处吧。”
“可是沟吕木,如果两人的供词属实,那么尸体一开始是在保险箱内。与其认定她是被人从顶楼摔下,应该思考她是在校舍某处遭人杀害。或许是凶手践踏了尸体,但现场状况让警方误以为这是摔落时的全身挫伤。我们不能忽视这个可能性吧?”
后闲外行人的推测,竟然十分酷似侦讯室里的寺尾的推理。
“不——”筑濑从资料堆中抬起头,“法医就等于是检视官的老师呀。如果要论及自他杀的判定就另当别论,但说到观察尸体本身的眼力,检视官哪能比得上法医呢?他们不可能分不清其他方法造成的挫伤,和从四楼摔下的全身挫伤。”
后闲并没有为此失望,频频点头。他的表情显示他已经感受到办案的参与感。
沟吕木若有所思,然后开口。
“这么说来,凶手先从顶楼摔下舞子,再将她塞进保险箱,然后再将舞子的尸体运往坠落地点……这个行为毫无逻辑可言啊。”
“是啊。”筑濑轻易同意。
后闲再度频频点头,但这回显得有些困惑,对话就此结束了。三人终究陷入与寺尾同样的死胡同。
后闲为了裁决下楼,沟吕木藉此机会再度转换思考。现阶段不宜过度接近事件的单一视向,保持俯瞰的态度吧!沟吕木听从内心的告诫。
“大友——”
“是。”大有从文件堆背后应答,露出他瘦弱的上半身。不知他小孩已经出生还是尚未出生,他的友情依旧冷静,无从判断。想必他还没打电话到医院吧,沟吕木决定先不谈他老婆的生产话题,要求他制作嫌疑犯名单。
所谓嫌疑犯,其实只不过写出喜多供词中的人物罢了。两名年轻刑警在沟吕木的指示下,用图钉在墙上贴上一大张纸。
准备就绪。大友从影印版“喜多供词书”中一一念出名字,菜鸟以油性笔写在纸张上。
喜多、龙见、橘三人下方的名字是体育老师坂东健一。他爱慕舞子却踢了铁板,这或许可以构成行凶动机。接着校长三之寺修,关键无非是“MM”的英文字母。下一行出现化学老师海德,也就是金古茂吉,案发当晚茂吉也睡在学校,换言之,从晚间到早晨,最接近尸体的人便是他。而且喜多表示,当晚茂吉并未执行十二点的巡逻。当时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另外还有姓名不详、跳窗逃走的人物。八点四十分左右,和舞子在一起的白鞋女子。她或许就是音乐老师日高鲇美,因此在旁括号写下鲇美的名字。其他参考人有人称三亿先生的内海一矢、爱打牌的相马弘、与喜多关系匪浅的太田惠……等等,供词上出现的人物一个不漏,统统列在白纸上。
“队长——”大友面向沟吕木说:“我已经派人索取当时的教职员名册,名册一到手,我就会列出所有老师的姓名。”
“嗯,”沟吕木说,“除了校长之外,其他老师最好也能叫到警署,麻烦确认所有人的所在。”
“了解。”
“还有——”沟吕木忽然想到一个点,“派几个人去探访岭舞子年轻时的轮廓吧。”
“你是说她当老师之前的样貌吗?”
大友的脸上露出微微抵抗的神情。追溯被害者的经历固然是办案常规,但本案十分特殊,即将在今晚面临时效,没有多余的时间慢慢追查经历,更没有多余的人手。当时舞子已经担任教师达八年了,因此办案对象应该锁定在教师时代吧。大友的表情诉说着这些担忧。
沟吕木轻轻拍打大友的肩膀说:“一、两个人就够了。想想办法吧。”
“了解。”大友边叹气边说,“从最近的开始就行了吧?”
“好。从大学友人开始,最好查到高中时代。除了异性关系之外,最好能够查出舞子当时的性格或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沟吕木并没有确切的理由下达如此强人所难的指令。
只是,他们供词中浮现的岭舞子这位女老师,不得不让沟吕木感到某种疑惑。喜多的供词十分生动,难以想像这可是十五年前的记忆。供词中关于喜多、龙见、橘三人恶行恶状的描述是那么的活灵活现,令人佩服,而暴力教师坂东、为不适任教职而烦恼的鲇美等等,都是每个学校必定存在的老师类型。沟吕木本身的遥远记忆中也曾遇见类似的老师。
然而舞子呢?
舞子开放的程度让人难以想像她是一名高中老师。她以近乎暴露狂的装扮出现在校园里,更不顾形象地出没在舞厅中、大喝大醉,最后竟和自己学校的学生跳慢舞。她的动作宛如妓女般妩媚,随兴自在地大肆狂笑,接着又犹如雷阵雨般突然发怒。
不论时代如何改变、不论沟吕木如何发挥想像力,他依旧难以勾勒出这名老师的形象。令他纳闷的点就在这里。在喜多精彩的过往世界里,舞子显得太过于生动了。舞子的行径毫无脉络可循,却唯独凸显了她异于常规之处,因此反倒难以捉摸,也稀释了她曾经活在那个时代的存在感。
沟吕木决定不再多想。这或许是事件的核心部分,也可能仅止于沟吕木个人的好奇。总之该出的招数已经出了。这样就够了。